第十二章 孫二娘

劉老財把信寫好，不顧一切便叫上兩個下人拿著信去縣城打探一下，能不能找到兒子劉笑天。他剛把兩個下人打發走，突然聽到鎮上傳來兩聲槍響。他不得不立即退回去。他這次可不像以前那樣把門用木頭頂著，而是命令幾個下人抬了石磨來頂著，自己跑到樓頂上去觀望。

這槍不是別人開的，而是楊林。他在鎮上一個小巷子里發現了幾滴血。他便尋了去，發現那血進了一家叫「夜來香」客棧。

這客棧是劉老財開的，自從日本人來了后，他沒有時間來打理，便交給了孫二娘。孫二娘是一個**，平日里也喜歡與鎮上的男人們來往，晚上也想陪他們消遣時光度日子。同時，她還收容了不少紅塵女子，許多男人也喜歡往這兒跑。現在可是見著劉老財落難了，也想發點財，趁人不注意時，他便與幾個日本人勾上了，不圖什麼，也就想討過安身之處。若是日本人良心好，也可能給幾個銅板，自己一舉幾得。

楊林進了客棧，孫二娘見是楊林來了，便怪聲怪氣地舞弄著肩上的紗巾吐嬉皮笑臉地說：「楊林大爺！——你來了！不可能是來住店的吧！要不我找上幾個姑娘來陪你？」

孫二娘知道楊林來者不善，肯定是為了日本人來的，鎮上許多人都說他帶領村子里的人打日本鬼子。

「——露露！快下來，這兒來了幾個爺們！」孫二娘喚著樓上唧唧喳喳的姑娘，她們看著楊林們進店早知為什麼，便有意在樓上高聲賣唱，嬉戲逗樂，轉移楊林的注意力。

孫二娘不知楊林是劉老財的女婿，因為她整日整夜與男人們玩樂也顧不上了。反正現在客棧落到她手裡了，也想享受幾日富貴日子，其他事才懶得管。

一個長得清秀，窈窕的姑娘從二樓「咚咚咚咚「地下來了，賣著笑，一臉的胭脂，紅紅的嘴唇，湊到楊林耳邊輕輕地說：「爺，我早等不及，要不我陪你按摩身體？」

楊林看了一眼孫二娘，叫上幾個人便走了。

這是最晦氣的事情，楊林不想見著風塵女子那副可悲的表情。他每次見著村子里的男人們為了取得她們的歡心，不惜一切代價背著自己的妻子變賣家產尋酒作樂，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甚至死去。

「楊林，你親眼見著，這血跡進了她們客棧。若不把日本人逮出來，晚上殺人怎麼辦？」劉雲海見著楊林走了，便急躁地沖著楊林吼。

楊林走了幾步，也覺得不妙。放虎歸山那下場可壞了。但是，他想著現在整個中國的日本人可以上幾百萬，殺光了錢莊鎮的日本人，縣城龍門軍營里再派來。

劉雲海幾個人見著楊林走了，便怒罵：「什麼意思？當了劉老財的女婿就不搜查他的客棧了！——我們抗什麼日？」

劉雲海幾個人轉身便去了客棧。這讓楊林沒有想到，走了半時見著劉雲海幾人未跟來，便知壞事了。他是想，慢慢地想出辦法來對付日本人，反正他們逃不了。只要曉得他們與孫二娘勾連上了，何愁滅不了他們。他便叫人追去，剛到客棧，幾個姑娘正圍著劉雲海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說笑，劉雲海被兩個姑娘拉著直接進了屋，脫的脫衣服，脫的脫褲子，讓樓上的姑娘偷笑。

「住手！」楊林唬了一句，盯著孫二娘半時未說話。

孫二娘看了一眼楊林，笑著說：「娃兒，你別在老娘的地盤上撒野，老子客棧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我這兒當什麼地？若是來住店，你開錢住進來。若是來逛窯子，我的姑娘多著呢，由你挑選。否則，老子饒不了你們！別說鎮上我熟悉官爺們和土匪爺們，縣城裡的官爺們我也熟不少，說白了日本人也與我有來往。他們都喜歡我的姑娘們，我可喜歡他們兜里的錢，各有所需。你若敢招惹我，叫你牛家村一夜之間變成灰燼，遍地屍骨！」

楊林立即拉著劉雲海幾個狼狽不堪樣兒走了，一邊走，一邊罵：「什麼婆娘！老子要不是想到劉老財面子上，一槍崩了你！」

「楊林！不曉得怕她什麼？她不過是一個娘們，你嚇得跑。我想，她若蠻不講理的法兒，我也有辦法，將計就計，讓她失了色，又把日本人逮了出來。」

「你拿什麼給他！剛才孫二娘說那番話你沒聽清楚嗎？老子怕你吃不完兜著走。她是一個狐狸精，路子可寬了。不是你娃兒想得那麼簡單，惹不起孫二娘，否則她早死在日本人槍下了。」楊林越想越覺得孫二娘不是一個簡單的婆娘，要不然，她早死在日本人槍下了。

「她什麼了不起！老子一槍斃了她，看她能說什麼？」劉雲海氣怒地說。他臉上的那副怒氣讓人畏懼，喋喋不休的。

「我們算什麼？土匪們你怕不怕？縣裡的國民軍你怕不怕？」

「我們有槍怕他們什麼？」

「怕的是他們進了我們村犯傻——殺人，搶奪我們財物！我們幾個男人怕什麼？村子里的女人孩子怎麼辦？你可是妻兒的人，你擔心他們進村啊！」楊林覺得事情得從長計謀，暫時不打擾孫二娘。如果把土匪「蠻子」劉二娃脫服了，可能聯合起來說服孫二娘才行。不然，每次逮日本人，日本人鑽進她的客棧，那就不敢逮了，這樣下來自己也沒有面子，全鎮人也遭殃。

孫二娘為什麼有這膽兒與楊林斗，因為劉二娃就是她死了丈夫的親兄弟，劉老財也要敬她三分，否則他不會把客棧交給孫二娘打理，一方面孫二娘是一個傷風敗俗的女子，鎮上的男人那個都曉得，巴不得與她有過**，客棧交給她生意肯定紅火；另一方面有了孫二娘打理，劉二娃也不敢來招惹作梗。但是，自從日本人進了錢莊鎮后，發現孫二娘變本加厲了，提出要與劉老財分紅，到後來直接要劉老財包給她經營，當然分紅也就不了了之。劉老財也不敢得罪她，亂世之秋，誰也不想自己丟命。錢丟了可以再找，命沒了，一輩子也就完了。他常常教育子女，人生最寶貴的兩件事不能丟：一是生命。生命沒了，什麼也沒有了。再多的錢財也是別人的。二是信用。即使最好的朋友也不能丟信用，一旦丟信用也就沒有朋友了，最終所有有親戚朋友疏遠你。但是他卻對佃農一點不憐恤。

楊林們一群人離開了孫二娘的客棧，正準備回牛家村，突然前面站著幾個人，一看便知是鎮上的楊貴。楊貴怎麼了？他帶著幾個打手站在他們去的路，難道有什麼陰謀？

楊林暗地叮囑大家準備傢伙，不知楊貴安什麼心，至少他不會幫自己。因為他是鎮上出了名的惡霸。他比劉老財還惡毒，凡是租他地種的人，大多沒有活幾年。

「楊林！我知道你要回牛家村，所以我叫上幾個兄弟在這兒等你。——剛才，我派人去打看了，你與孫二娘討要日本人。我給你說吧！孫二娘是把日本人藏起來了，不只是一個，我聽說了有十多個。你沒有去他客棧的後院里看，裡面住了十多個日本軍官。」楊貴未等楊林們與他們招呼，他先上前來與他打招呼，那親熱勁，可以說讓楊林不敢接受，平時里可不是那副臉相，現在怎麼獻媚了。他懷疑，楊貴腦子裡有什麼壞主意。

「楊伯伯！你有什麼事？」楊林知道楊貴與他們牛家村楊家有一點親戚關係，聽楊天貴說，曾經是一個祖下來的，只是輩份遠了，也沒有那親近了。而且，楊貴是地主，怎能與平民老百姓認親戚呢！他本想叫他名字，反念一想，也不能壞了自己輩份，也就叫了一聲楊伯伯。

「剛才我說的你沒有聽懂嗎？」楊貴講了半天，楊林即說一句不可思義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

「我聽懂了。你就是說孫二娘把幾個日本人藏起來了。但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現在日本人佔領了大半個中國，我們又能如何？」楊林是在試探楊貴，看他有什麼辦法。

「你們打日本人，可是見著日本人了，你們卻不打了。我搞不懂！」

「我們去了，孫二娘不讓進啊！她還狠狠地罵了我們一通呢！鎮上的人誰都知道，劉二娃是她丈夫的親弟弟，若是得罪她了，也就等於等罪了劉二娃。劉二娃可是惹不起的人了。」楊林難為情地說。

楊貴聽了，覺得楊林有他道理，但是一時又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來。他狠狠地說：「楊林！我看你別打鬼子了，去給孫二娘當用人得了，說不定她會給你找個幾個姑娘晚上陪你。」

楊貴摔了一句話便叫上幾個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