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聽著懷裡的人一直說著聽不太明白的話,葉精金很想詢問對方,這裡是不是距離杭州太遙遠了,他靜坐了一夜也沒有弄明白,為何這個地方會如此奇特。
既然這些衣衫暴露的人不是苗疆民族,他們為何穿的如此之少?難道這個地方的布匹很貴重?
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但是葉精金下意識的拒絕接受那種答案。
葉精金輕嘆了一口氣。
昨夜嘈雜的聲音猶如魔音穿耳讓他夜不能寐,好在今晨安靜多了。
宋樓被葉精金嘆氣的聲音喚回了神,他清了清嗓子。
「你好,我……在下是,不對,怎麼說來著?」宋樓抓耳撓腮,憋了半天也沒有憋出來一句不那麼斷斷續續的話,所幸自暴自棄,「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麼吧?」
葉精金微微點頭。
「那什麼……」
宋樓正思量著從何開口,一陣冷風吹過來,他頓時哆嗦起來,宿醉再加上吹了一夜風,宋樓沒有發燒已經是身體底子好了。
葉精金眨了下眼睛,憑空掏出來一件金燦燦的繡花披風,手臂輕輕一揚。
身材瘦小的宋樓像個小雞仔一樣被包裹在披風裡面。
修長的手指在宋樓眼前挽著細繩打了一個結,粗糙的指腹不經意的擦過宋樓的下巴,宋樓再次渾身發顫。
在很近的距離之內,葉精金明顯的看到宋樓小蒲扇一樣的睫毛上下一動,於是心痒痒的摸了上去。
宋樓縮了縮脖子躲過去,隨後臉上泛起紅暈。
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被陌生人關心,身上感覺暖哄哄的。
「披風很暖和,質量很好。」宋樓咬了咬嘴唇,第一次表現的低聲下氣:「謝謝。」
葉精金收回了手,他心裡也不平靜——竟然不知不覺的就摸上去了!摸了女人就不得了了,幸虧是一個男人!
「舉手之勞。」
「那什麼……」宋樓努力的從近乎空白的大腦裡面翻找內容,臉上的紅暈範圍一直在擴大,「為了感謝你照顧我一夜,跟我回家住吧!」
葉精金搖頭。
「如果你能告訴我如何回家,我必定重謝。」
宋樓眉頭擰成了個疙瘩。
「你回不去了,唐朝已經滅亡上千年,怎麼可能會去。」
「請不要說笑。」葉精金的辨清變得極為嚴肅。
「我從來不騙人!」宋樓急了,「你跟我回家,我找證據給你看,你一定會明白!」
葉精金拒絕相信宋樓的答案,他拱了拱手。
「我們江湖再見吧。」
宋樓連忙驚呼:「等等!」
可惜葉精金已經使著輕功飛遠了。
內心煩躁起來的葉精金離開了高樓頂部,一路使著輕功過去,終於在飛越了無數個地方之後,看到了一大片綠色。
多年的外出經驗告訴葉精金,當他陷入陌生環境的時候,首當其衝的就是要找到隱蔽的位置。
古人常說逢林莫入,但是在到處都是人的時候,只有林子裡面能安靜些,葉精金自認為身手還可以,因此毫不懼怕的轉進了林子裡面。
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葉精金,這已經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大姐一定很自責,不知道她是回家了還是在外面找他。
祖父已經一把年紀了,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
想到這裡,葉精金內心無比的悲涼,子欲養而親不在,他成了無家可歸的遊人。
「祖父,恕我不能給您養老送終了。」
悲傷地情緒蔓延上來,葉精金摸出來隨身攜帶的蕭,悲涼的曲調隨心而出,紓解心中鬱憤。
溪水邊的桃林中,簫聲瀰漫開來,聲音嗚咽的像是有人在哭訴。
不遠處正在舉行圍棋比賽的一行人自然聽到了悲泣之聲,圍觀比賽的人頓時交頭接耳,詢問這個聲音是從哪裡傳過來的。
因為聽著不像是在放演奏帶,他們猜測不知道是哪個神人竟然有興緻在荒郊野外吹簫。
這也不怪他們不尊重選手,而是他們對比賽選手的水準心知肚明,沒什麼看頭的比賽,自然沒有激情,他們只是來湊熱鬧罷了。
「這個聲音太不應景了,輸了的人一定心裡膈應。」
「下圍棋的都是有修養的人,不會……」
這個人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來,一個輸了棋的業餘選手忽的離開座位,他的臉上還帶著怒氣。
「真的有啊。」
「個人修養不到家,輸了棋找個借口。」
「水準越來越低了,這次的業餘比賽沒幾個大神參加,網路才是大神雲集的天堂。」
「別提了,你有錢也難請到他們出場,還不如尋個時候在網上轉轉,看看有沒有運氣碰到大神的小號……」
一行人的話題越來越遠,談到了網路上的幾位圍棋大神的時候,精神頭明顯比看比賽的時候強得多。
一些定力不足的小選手被簫聲影響了情緒,又被周遭嗡嗡的議論聲鬧得心不在焉,手底下的黑白色棋子就像是無法拿捏了一樣,怎麼也落不下去了。
這次圍棋比賽的主辦方其實是幾個小區的業主,他們被自家老人們搓竄著弄這種曲高和寡的風雅運動,然後他們家裡那幾個心痒痒但是手底下沒有真功夫的老人報上了名字。
看到這一連串的最低60+高齡老人名字的時候,幾個業主面面相窺,臉上只剩下乾笑。
整張名單換個抬頭名稱,就是某某退休老年活動室的花名冊,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某某企業的退休老幹部。
別看他們人老了,這把年紀還折騰不夠。
下棋就下棋吧,給個房間,給幾張桌子就完了。
為什麼還要拉贊助!
是的,幾個業主就是最大的贊助商,因為這個地段靠近了小學、初中、高中,幾個小區的距離是相當的近。
小區之間經常有愛好圍棋的老人流竄作案,混著混著就混熟了,不知道在誰牽線之下成立了個離退休老年活動室。
於是,一群老小孩可勁的折騰起來了。
話說回來,這一天的「第一屆xx杯圍棋比賽」,其實就是幾個業主哄著自家老人玩的。
誰知道一些人把消息散布到了網上,一批批市區里的圍棋愛好者涌了過來。
在看到了某某圍棋愛好班,某某圍棋啟蒙班的小朋友們組隊來參觀場地的時候,幾位業主心裡已經天崩地裂,只是面上不顯,依舊淡定。
於是,一場圍棋愛好者之間的小娛樂,引來了……一群業餘圍棋愛好者。
「說好的只是玩玩呢?」
「哪個嘴快的說出去的,精品店裡面買來的獎盃有這麼稀罕嗎!」
「我兒子忙著高考,他爺爺竟然一點也不體諒我這個當爹的苦心,當粗就不應該讓我兒子學圍棋,唉……」
「既然已經是這種情況了,獎金定多少合適?」
「……」
各位業主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
「場地費用我出了。」
「酒水……不對,是茶水點心我包了。」
「那什麼,」小區業主裡面的唯一一個女士看到幾個大男人誰也不想掏錢,頓時挺直了腰板,「我也沒什麼大錢,就出點錢表表心意讓老人家樂呵樂呵,獎金我出這個數,六千,你們再一人一千,湊個整。」
四個大老爺們麵皮一紅,終於有人捨得錢袋子了。
「別啊,我再加一萬,一萬一!」
剩下的三個一咬牙,怎麼著也不能比人少吧?
於是,最終獎金——五萬整!
對一個小小的活動來講,這筆錢挺多的。
但是,五萬塊錢卻入不了網路上那些高手的眼,人家也沒有這個時間和心力來撐場子,為了五萬塊錢欺負一群業餘中的業餘,絕對是掉身價的事情,他們更不會來。
於是,一群業餘圍棋手加上一群純粹愛好者殺進場子,儘管水平高低落差不少,老老少少們還是鬥成了一團。
桃樹林深處有一條小溪,溪水蜿蜒,水質清澈,難得的沒有任何污染。
當輸掉圍棋的男人循著聲音順著溪水找過去的時候,一身金色長袍的葉精金已經收起了蕭,一個縱身躍到樹上。
即使沒有經歷過實戰,葉精金的警覺性也很高,他自然發現了有人接近。
不久后,一個穿著白色短袖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出現在葉精金的視野,男人嘟嘟囔囔了一陣,皺著眉頭轉了轉,踢了一腳身旁的大樹,原路返回了。
男人離開后,葉精金從樹上跳下來。
長長的袖擺上沾了一片葉子,葉精金輕輕彈掉。
看了看男人走動的身形,葉精金跟在後面,發現了在桃林深處附庸風雅的圍棋愛好者們,看到熟悉的黑白色棋子之時,葉精金小小的驚喜了一下。
不知不覺間,葉精金走到了很近的位置,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發現了他。
葉精金感覺一陣風掃過來,頓時警覺的抬腿,緊接著他的動作頓在半空中。
一個白色的大毛球緊緊地抱住了葉精金的腿,暖烘烘的熱度第一時間傳遞到了葉精金身上,那是一隻雪白的狗,而且體型很大,在葉精金看著它的時候,它跟給面子的擺起了尾巴。
葉精金比較在意的是……這一隻大型犬竟然被一個小女孩牽著,或者說,小女孩其實是被牽著的那個?
「大哥哥,你是在玩cossplay嗎?」穿著打扮的像是一個洋娃娃的小女孩甜甜的笑著,兩個小臉蛋像極了紅撲撲的蘋果,非常的可愛。
葉精金沒有聽懂小女孩問的問題,他木著臉沒有反應。
小女孩眼睛亮亮的看著葉精金,白白胖胖的小手伸出去,揪住了葉精金彎腰時垂下來的鬢髮,她輕輕的拽了拽,又拽了拽。
「真的欸!」小女孩瞪圓了眼睛,驚喜萬分,「哥哥準備了好多假髮,他的頭髮太短了。大哥哥你比哥哥還要帥哦。」
葉精金保持著彎腰的姿勢,腿被白色的大狗抱住,頭髮被小女孩拉著,場面有些搞笑。
小女孩一驚一乍的樣子讓葉精金回想起了藏劍山莊里那群小師妹,她們每天早晨怎麼都睡不醒的樣子總是惹得師兄師姐們逗弄。
葉精金的唇角微微一動,伸手舉起了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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