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終於享受了一把貴賓級待遇的段清明整個人都快激動的飛起來，不過這也讓他下定決心要掩蓋事實的真相，裝可憐博同情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小夥伴知道比較好，不然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生撕了他的。

前天折騰了半天才到這，昨天玩了一天，今天又要匆匆忙忙的趕回去，郁子瞅了瞅段清明的黑眼圈，一時也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就略帶愧疚的上前抱了抱他，算是道別。

「路上小心，到了要給我打電話。」

「幾點都可以？」

「嗯，幾點都可以。」

「謝謝。」

「……不用，那再見。」

等他坐上白溶的車，徹底駛離她的視線，郁子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挽著沈媽的胳膊往家走。

沈媽順手理了理女兒略微凌亂的劉海，說出了一句沈鬱子現在有些不想聽到的話。

「媽媽過幾天可能要出差，你自己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會的，媽媽放心……要不我申請一個宿舍吧，媽你出差的時候我就住宿舍，我還沒有住過宿舍呢。」

「這樣也行，那明天送你去上課的時候，我和你們老師說一下。不過涼涼你記住，媽媽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當初就不想讓你進那個圈子，偏你爸，非讓你進，你還順著他，一點也不聽我的話。如今好了，出入還要喬裝打扮，生怕被人看見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是什麼壞人呢。」

「我還好啦，媽你想想小辭哥，我還有頭髮可以擋一檔臉，你看小辭哥。」

「唉，那孩子……」

前段時間郁子陪沈媽去超市買食材，正好看見被圍觀的易辭，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臉上就一副墨鏡，帶跟沒帶一個樣。當時他被一群人圍得動不了，腿上還掛了一個小女孩，一遍死拽著他不放，一遍大喊著「我抓住啦！我抓住啦嗷嗷嗷！」

前幾天去跟他告別的時候，他還擼起褲腿讓郁子看他腿上青紫色的勒痕，問她為什麼不是所有蘿莉都是軟萌的。

沈媽也就是從那時起才真正意識到閨女和老公呆的圈子到底有多麼瘋狂，一個不小心什麼事都會初現，頓時后怕不已，但是又勸不退他們爺倆，就只好一三次的叮囑閨女要注意安全。

「媽？」

「嗯，我們快點回去吧，你好好睡一覺，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好噠。」

……

次日一早，沈鬱子便先沈媽一步起床，哼著歌去廚房準備早飯，等她煮好粥正準備煎煎餅的時候，沈媽才急匆匆的從樓上下來。

「嗯~我閨女真棒，我還說來不及了就帶你去外面吃呢。」

「昨天跟我爸通宵打電話了？」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好了接下來就交給媽媽，你去收拾收拾吃完飯就走。」

郁子沒空理自家媽媽那點小心思，她正期待不已的等著去學校見基友呢。

學校的保密工作做的還是十分好的，所以當班主任帶著懷抱一堆書的沈鬱子進班的時候，就看見一班人先是隨意抬頭一瞥，然後不確定的又是一瞥，然後「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的亂叫起來。

「那是沈鬱子？真的？」

「看班主任的表情，肯定是真的！」

「霧草，雖然不知道她是誰但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就是演《大楚》裡面易辭大大的妹妹的女孩，當年我好喜歡她的。」

「去蹭個簽名！」

「嗷嗷嗷嗷是郁子超級萌嗷嗷嗷嗷！」

「呵呵。」

「你才傻逼。」

……

……

關於樓上這些言辭，郁子表示自己才沒有閑工夫去管他們，她正一門心思的盯著自家基友看，結果人家就是不抬頭，只留給她一個黑漆漆的發頂，連小臉都看不到。

校長其實就站在門口，只不過略微激動的大家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等見班主任實在是壓不住學生了，他才慢騰騰的走上講台，環視一周，教室立刻安靜下來。

隔壁班老師往裡一探頭，就看見門口站了個小姑娘，見她看過了，還對她笑笑，老師習慣性的回笑，餘光卻發現校長正站講台上看著自己，老師立馬滿臉通紅的跑走了，又惹的班裡一陣底笑。

「大家想必也認出來這位新同學是誰了，但是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們敢因為一些別的事情而打擾了其他同學的學習，那就什麼都別說，咱們德育處見。」

校長說完就停著自己的大肚子走了。他身上煙味很重，一聞就知道是個煙鬼，頭髮油膩膩的，不笑的時候還有幾分正經樣子，然咧嘴一笑就是一口黃牙，腰上總別著一大串鑰匙，一走路就會嘩啦啦的響。

然而他也是郁子最敬佩的幾個人之一，因為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甚至有些髒兮兮的校長，他一步步帶領著自己的學生學校走向輝煌。郁子重生之前，集英中學在整個市內已經首屈一指，在省里也積累了不小的威望，相信離校長在國內佔有一席之地的目標也不遠了。

「校長，謝謝您。」

「嗯，好好學，有事情就跟班主任說，也可以直接來找我。」

「我會的。」

校長走後，班主任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把沈鬱子安排在她最信任的大班長旁邊。

「張研，你搬到趙凈旁邊做，讓沈鬱子坐你的位。」

沈鬱子看見被提名的張研和基友兩人都是身體一僵。

「老師，不用麻煩了，我就坐那邊的空位吧。」

班裡都是兩張桌子拼在一起，而全班就只有趙凈一人沒有同桌，一班原本應該六十四個人，少了一個沈鬱子，卻並沒有迎來新的成員來補齊這個班，直到沈鬱子的再次初現。

基友到頭來依舊只有自己一個同桌，這個認識讓沈鬱子既心酸又有些慶幸，只覺得無論到了哪裡，她都能和別人組成難兄難弟的組合，而趙凈也果然是自己命定的基友。

「也行，那你去坐那吧，收拾一下書，我們開始上課。」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為何突然一臉的欣慰。

等沈鬱子剛坐到座位上，班主任就已經從口袋裡掏出試卷開始講題，剛剛還一臉興奮的同學也逐漸進入狀態，並沒有幾個人再往她們這邊瞟，看樣子來自中考的壓力成功戰勝了他們的好奇心。

「為什麼要和我坐。」

明明可以看出來他們都不喜歡我。

趙凈的臉一直都是癱著的，如今癱著一張臉，用平靜到可怕的語氣問別人這樣一個問題，一般人絕對會覺得她不好相處。

但是沈鬱子並不是這個一般人當中的一員，很明顯她能透過趙凈平靜的語氣，聽出她的不安與期待。

真是可愛。

「因為我只認識你啊，而且你看起來很可愛，嗯，況且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可是和一個同學一起被稱為『惹人煩二人組』的，和別人坐在一起，我怕自己如果哪天把持不住，會損壞自己的形象但我覺得如果是和你坐一起，我覺得我們會成為好朋友。」

「……」

「不信？但事實就是這樣哦~」

「……你高興就好。」

女孩看了她半天，最後只輕飄飄的說了這麼一句，只不過手上卻動作不慢的把自己的試卷往她面前挪了挪，看樣子是想讓新同桌和她共看一張試卷，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瞬間被拉近。

郁子盯著她看了半晌，見她明明發現了自己的視線卻並不回頭，只一味的看著黑板，一副認真停課的樣子，頓時嘿嘿一笑。

耳朵尖都紅了，裝什麼裝，想和我做朋友就直說啊，咱倆誰跟誰嘿嘿嘿……

說起來郁子一開始都做好了被強勢圍觀的準備，但是真到這時候了，卻發現大部分人只是見她的時候忍不住多看幾眼，卻並未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也沒有給她帶來什麼尷尬。這讓郁子感慨於母校的高素質之時，也暗暗感嘆自己的人氣果然還是不怎麼行啊。

不過畢竟只是小童星，還不是紅遍大江南北的那種，能被一部分人記住並喜愛就已經很不錯了，對此沈鬱子雖然有些感慨，但還沒有到怒天怨人的程度。況且她還不確定大學是繼續演戲，還是去當一名醫生，所以暫時也沒空想些其他的，只想努力把學業處理好。

還有就是，沈媽最近出差了，她要搬到宿舍住了=v=

住小基友的下鋪=v=

行李是來接沈媽的小助理幫忙搬的，那傢伙是沈媽的腦殘粉，聽說老闆閨女要搬宿舍，捲起袖子就開始幫忙搬東西。

「每天晚上要給媽媽打個電話，別忘了，急救箱在柜子里，晚上不許吃零食，媽媽給你烤了麵包在家裡的冰箱里，可以拿過來當宵夜，想吃就中午回去拿一點，還有……」

這時已差不多是晚上十一點，沈媽就站在學校大門口，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這還是她第一次把女兒獨自一人丟在陌生的地方，瞧見女兒通紅的眼眶，她也不由自主的跟著難受起來。

「哭什麼，都是大孩子了，怎麼還離不開媽媽了，好了好了，媽最多就去五天，事情一辦完我就回來，你在這要好好的，知道不。」

「嗯，那媽媽你先走吧，我看著你。」

「好好好，你也早點回去睡覺，乖。」

等小助理開車帶沈媽離開之後，沈鬱子的眼淚才徹底奔流而出。重生以來她不是黏在沈爸身邊就是黏在沈媽身邊，這次還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呆在一個地方，這種感覺令她覺得恐慌，彷彿又回到了那段坐在自己棺材板上的時間，無所依靠，無能為力……

就在這個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抹了把眼淚，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后，她看也沒看聯繫人，拿起手機就摁了接通鍵。

「您好……」

「我不好！」

「……是我，阿清，乖，涼涼你別哭。」

「阿清，我好害怕，超級害怕……」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嗓子也有些沙啞，虛弱的感覺讓段清明心肝跟著一陣陣抽疼。

「乖，不怕，現在聽我說，現在你先回宿舍，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阿清……」

她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握著手機，獃獃的聽著他的聲音溫柔的從手機里傳來，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樣，慢慢把她從崩潰邊緣拉回來。

他總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就像是有著心靈感應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恢復理智的郁子發現自己已經好端端的躺在了床上，天剛蒙蒙亮，宿舍依舊處於睡眠狀態，她的手機就放在枕頭邊上，因為電力耗盡而關機。

不用打開她也知道，她和他的通話記錄一定是持續到關機為止。

郁子不知道該拿什麼心情去面對段清明，他帶給她的感覺總是分不清是驚喜還是驚嚇，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懷疑，為什麼他可以為她做到這一步。

無故的過多付出總會讓人感到恐慌，這是人的劣性，或者說是她的劣性，那會使她不由自主的就去依賴那個人，總覺得至少我還有他，但又不斷的告誡自己不能太過依賴，若今後他消失了，我又該怎麼辦。大抵就是如此，一面享受著可以依賴的感覺，一面恐慌於若是失去該怎麼辦，這讓她既沒法安心的依賴，又無法狠心割捨。

「沈鬱子？」

「嗯，吵到你了嗎？對不起。」

「沒有，我一般都是現在醒，你是不是不習慣睡宿舍，我看你昨天狀況好像有些不對勁，今早又醒這麼早。」

「是有些不適應，不過沒關係，慢慢適應就好了。」

「嗯，我要進班了，一起嗎？」

趙凈自己也不造為何會那麼快就能和沈鬱子熟悉起來，但總感覺對方做的事說的話每一次都能戳到她的g.點，讓人……欲罷不能。

「好啊。」

中考這東西，只有考過的人才知道它的酸爽。考之前面對老師們口中的這個「人生第一個轉折點」，那絕壁是十分害怕十分緊張又絕對期待的，而考過之後，你只會覺得，特么其實也就那樣，和高考比起來那就是個渣。而等到高考臨近，你特么又會覺得我當年中考為何沒有好好考考個好高中，那樣現在是不是就可以更輕鬆的面對高考這座大佛了，然而你特么並不知道，無論當年你考上了哪所高中，在高考面前你依舊會有各種各樣的憂慮抱怨以及懊悔，所以我拒絕和你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學霸說話。

此段話來自沈鬱子高中某任傳說中的學神同桌，由於當年他對她說話的時候，表情太過猙獰，所以沈鬱子一直把這話記在心裡，用來教育後面的一群表弟表妹。

對於段清明帶來的憂愁，沈鬱子無法一時把它消化掉，那就只能暫時轉移注意力不去想它，而轉移注意力最好的方法，可不就是學習嗎。

雖說對於即將面對的中考她並沒有多少壓力，只需要多背一下，刷幾套卷子就可以滿意通過，但現在大家都在努力，就你自己整天悠哉悠哉的混日子，這不是存粹找打嗎。所以沈鬱子決定以後抱緊同桌大腿，遵循她的一切方針指示，勢要把學霸這個名頭再一次按在自己頭上。

然而就在沈鬱子決心再一次出任學霸這個角色的時候，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陶亞倩一直的夢想就是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這說起來和郁子的夢想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一個是為了找到生存的價值，一個是單純的為了得到喜愛。

陶家家有四個孩子，上面三個優秀的哥哥姐姐，更襯得她的貪玩平庸，媽媽平時最喜歡對她說的事，就是「你不過是個意外」，「為什麼你不能像哥哥姐姐一樣優秀，再這樣下去就把你賣給人家做童.養媳，供你哥哥上學。」

大家都知道媽媽是在開玩笑，但是很明顯陶亞倩並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似乎就是要賣給人家做童.養媳，然後供哥哥上學的存在。

她覺的親人都不愛她，媽媽每次回家給自己帶的禮物最多，是因為將來要賣掉她，所以提前補償，哥哥疼她，是因為自己就是他會移動的學費，姐姐們喜歡對她笑，只是覺的她很可憐，在嘲笑她，沉默的爸爸最喜歡抱她，只是為了練習力氣，將來賣她的時候可以牢牢抓住她，不讓她逃跑。

他們都是壞人。

但是她也希望被人真正的疼愛。

就在這時，她發現班裡的同學似乎特別喜歡追星，他們看自己偶像時候的眼神，那種狂熱，很好的取悅了陶亞倩。

是不是自己如果也能成為明星，就會得到更多人的喜愛。

所以陶亞倩想成為一個明星。

但這在長大之前幾乎是不可能的。家人把她看的很嚴，生怕她跑掉了，她也從來沒試過要逃跑，因為她知道現在的自己還太小，別人根本不會相信自己說的話，她需要快點長大，做好充分的準備，才能一舉從這個魔窟似的家裡逃出去。

就在這時，她發現了沈鬱子。

她記得她，小時候還和她一起上下學，明明和自己一樣大，但卻是哥哥的同學，又是一個所謂的天才。

陶亞倩不喜歡天才，但她覺得，自己的機會好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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