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牛肉麵
以安然之前的經驗來看,上官瑤即便是總督千金,卻沒有絲毫千金小姐的涵養,氣度更談不上,所做所為就只有兩個字形容,刁蠻.
安然想起在別院的事兒,就不禁皺眉,看了僕婦一眼:「她進來了?」
那僕婦低下頭:「上官小姐硬要闖進來,看門的不敢攔她,只得請到前頭小廳中待茶。」
安然琢磨上官瑤是個不講理的,自己若不出去,弄不好能直接闖到後頭來,她先把總督府扔了出來,誰有膽子攔她,這還真是個□□煩,嘆了口氣,只得站起來往外走。
剛走到前頭院里,還未進小廳,上官瑤就看見她了。
上官瑤異常討厭安然,除了對於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存有天生的敵意外,在安府別院的時候,安然讓她顏面盡失,也是一個原因。
而那時安然不過是安府一個小小的丫頭,根本上不了檯面,這才大半年,怎麼就成名滿天下的大廚了。
聽見松月樓請來應戰的廚子叫安然的時候,還沒往這丫頭身上想,今兒松月樓的比試,本來自己也想跟過去,卻被她爹斷然拒絕,說如今不同以往,太后把她嫁給寧王為妃,讓她收收性子,也省的傳到寧王殿下耳朵里,把好好地姻緣攪黃了。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這個,上官瑤更氣的不行,就算寧王地位尊貴,自己一個堂堂的總督千金,卻給他當個側妃,像什麼話。
而且,寧王雖長得不差,卻是個病秧子,不然,也不會來江南定居了,不就是因為有病嗎,說江南氣候溫和,適宜養病,這才從京里來了江南。
自己也曾見過,病歪歪的走道兒都的讓人扶著,自己嫁給他估摸用不幾年就成寡婦了,即便他不死,自己也是守活寡,哪比得上安嘉慕俊雅倜儻,讓人一見就從心裡喜歡reads;修真教授生活錄。
更何況,還是小老婆,故此,心裡極不痛快,在府里發了頓脾氣,仍覺不爽,便想到府外散散,不想,剛出去就碰上了劉易財。
劉易財這人雖長得有些猥瑣,可性子油滑,一張嘴跟抹了蜜似的,尤其在上官瑤跟前,把上官瑤誇得的跟九天上的仙女一般。
雖說劉易財就是個下人,卻也大大滿足了上官瑤的虛榮心,從小到大她什麼都不缺唯獨對自己的容貌不滿意,雖說外人不敢當著她的面說什麼,可也沒一個人這麼誇過她。
劉易財再不濟也是個男人,而且,劉易財不禁嘴上說,表面功夫也做的十分到位,每每瞥見上官瑤都表現出被驚艷到的樣子。
這也就是遇上上官瑤了,換二一個,府里有這種不知高下的廚子,不直接打死,也得攆出去,唯獨上官瑤,不僅不覺得被冒犯,反而在心裡沾沾自喜,故此,對劉易財師徒頗為照顧,王品榮挑戰松月樓的事兒,還是她讓府里的侍衛跟著王品榮去松月樓下的挑戰書,公然表明總督府支持王品榮。
正因如此,崔福才會如臨大敵焦慮不安,當然,這麼做除了劉易財仰慕自己之外,還有崔誠之,上官瑤是個最沒氣量的,只要是得罪過她的人,都會記在心裡,尋機會收拾了。
尤其,崔誠之這種有眼無珠的男人,自己堂堂的總督千金跟前,卻要護著一個低賤的小丫頭,不敢對安嘉慕如何,難道還不能對付崔誠之嗎,趕上這檔子事,自然要插上一腳。
這會兒一見劉易財,邊想起今兒挑戰的事兒,開口叫住他。
劉易財一見上官瑤,目光閃了閃,心說,自己還找什麼,眼前不就是最有用的靠山嗎。
劉易財拜王品榮當師傅之前,在青樓里干過兩年打雜的,天天跟那些粉頭打交道,最知道女人的心思,那些風月場里的女子都能讓他哄的團團轉,更何況上官瑤了。
說穿了,上官瑤除了是總督千金,養成了刁蠻不講理的性子之外,是個沒心機的,更沒什麼城府,這樣的最為好騙。
劉易財之前雖做了樣兒,卻只是想得了上官瑤的青眼撈些好處,如今失了王品榮這個靠山,若是能攀上上官瑤,不僅還能留在總督府,好處更多。
想到此,更做出一副驚艷的樣兒,瞄了上官瑤一眼,慌忙低下頭:「劉易財給小姐請安。」
上官瑤對他的表現異常滿意,也只有在劉易財身上,上官瑤方能找到一些身為女人的虛榮,而不是總督府千金。
所以說,不管多刁鑽的女人,都有犯傻的時候,上官瑤擺擺手:「行了,起來吧,今兒不是你師傅跟松月樓比試廚藝嗎,怎麼著了,你師傅贏了吧。」
劉易財立馬做出一副苦瓜臉:「我師傅輸了。」
上官瑤一愣:「以你師傅的廚藝,怎會輸?」
劉易財義憤填膺的道:「要是松月樓那幾個廚子,自然不是我師傅的對手,卻不想,崔福從齊州找來了小丫頭,那丫頭別看年紀不大,卻是鄭春陽的親傳弟子,廚藝高不說,還有逍遙郡王跟明月先生偏幫與她,以至於我師傅連輸了兩場,而且,那丫頭的男人故意設計拿住了我師傅的短兒,如今我師傅斷了一直胳膊,被知府大人帶回府衙審問了。」
上官瑤眉頭都立起來:「我爹呢,我爹難道不管。」
劉易財含糊的道:「那丫頭極會做人,煽動的周圍百姓都說我師傅不好,總督大人也不好插手。」
丫頭?上官瑤猛然想起什:「你說那丫頭是鄭春陽的徒弟,多大年紀?」
「瞧著也就十六七的樣子,頗有幾分姿色,不過,在小的眼裡,她連小姐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reads;豹隱。」這句話讓上官瑤掩著嘴笑了一聲,卻想這個安然到底是不是安府那個賤丫頭?
模糊記得表哥說過那丫頭也是鄭春陽的徒弟,如果是的話,又怎會跑來江南?她不是安府的丫頭嗎?
忽想起安嘉慕對那丫頭的態度,上官瑤頓時嫉恨起來,看向劉易財:「你可知這丫頭在蘇州的住處?」
劉易財從剛就瞄著上官瑤,上官瑤的表情一絲都沒漏過他的眼,自然,那明顯的嫉恨也落在了他眼裡。
劉易財心裡異常納悶,不明白堂堂的總督府千金,跟個廚子能有什麼干係,卻看得出來,絕對不是交情,如果上官瑤要尋安大廚的麻煩,可真是解氣了。
想到此,便道:「知道,就是城外原先的翠園,如今成了梅府。」
翠園?梅府?上官瑤愣了愣,這翠園她自然是知道的,是安家在蘇州的一處產業,原是前任蘇州織造的別院,因貪墨壞了事,抄家罰沒,后輾轉落到了安嘉慕手裡。
這件事聽她爹提過,怎會成了什麼梅府:「你不說這丫頭姓安嗎?怎麼又成了梅府?」
劉易財:「她男人姓梅,聽說是齊州梅先生的家僕,陪著她來蘇州,翠園就成了梅府。」
上官瑤倒是越聽越糊塗起來,若這什麼安大廚就是安府那賤丫頭,嫁給個下人倒葉門當戶對,卻,既是下人怎會住進安家的園子,還改成了梅府?這事兒怎麼都讓人想不通,便道:「你跟我去翠園瞧瞧。」
劉易財為難的道:「小姐,梅府可是私宅。」
上官瑤哼了一聲:「私宅怎麼了?本小姐上門是她的福氣。」
到了梅府大門口,上官瑤下車看了看這雅緻的園子,心裡更懷疑了,一個下人有本事買下這麼氣派的園子?
根本不理會門上攔她,直接就闖了進去,劉易財忙在後頭跟著,心裡別提多痛快了,尤其,看到安然果然從後院出來,心說,你再牛也是個廚子,就不信敢得罪總督府的千金。
上官瑤掃過安然裊娜的身姿,那張分外討厭,卻不得不承認,比自己好看無數倍的小臉,眼裡的嫉恨遮都遮不住。
下意識看了劉易財一眼,見劉易財並未盯著外頭的安然看,心裡略舒服了一些,越發覺得劉易財仰慕自己是真的,在自己跟前,安然這樣有幾分姿色的女人,都能無視。
其實,上官瑤是不知道,就算劉易財有再大的色心,經了松月樓的比試,見識過安然的本事,哪還會有這樣的心思,在他眼裡,安然就是一個可怕的對手,連他師傅都折在了她手,更何況自己,尤其她男人的手段,更讓劉易財不寒而慄。
安然一走進來,見上官瑤臉色不善,就知道不是好來的,安然真覺這女人沒腦子,就算你爹是江南總督,這麼大喇喇的闖進人家私宅里,還一副不善的神色,是想做什麼?
安然目光一閃:「上官小姐光臨寒舍,莫不是有什麼要緊事?」
上官瑤一見她既不給自己行禮,也不讓座,連面兒上的客氣都沒有,更氣上來,指著她:「我當是誰原來真是安府的賤丫頭,見了本小姐怎不行禮?」
安然給她氣樂了:「上官小姐擅闖私宅,無禮在先,卻還吆喝民婦給你行禮,豈不可笑,這禮是給知禮之人行的,像小姐這種無禮之人,民婦沒叫人把你轟出去,已是相當客氣了,不經主人同意便私闖民宅,小姐可知是什麼罪?」
上官瑤一愣,火氣更旺:「你這賤丫頭莫非還敢把本小姐扭送府衙治罪不成?」
安然臉色一沉:「小姐若再口出惡言,辱罵民婦,那就莫怪民婦對不住了reads;大叔時代。」
上官瑤卻笑了起來:「不過一個賤丫頭狐狸精罷了,不說罵你幾句,就本小姐掌你的嘴,你能如何?這裡可沒有安家大老爺給你撐腰」說著,抬手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後頭的劉易財都傻了,就沒見過比上官瑤更沒腦子的,這裡是人家的私宅,你闖進來已經無禮在先,這還動手打人,就算她爹是總督大人也不成啊。
更何況,安然是好惹的丫頭嗎,那可是如今鼎鼎大名的廚子,還有她那男人……正想著忽聽啪一聲脆響,劉易財忍不住抖了一下,看過去,不禁睜大了眼,明明是上官瑤呼出去的巴掌,卻不想被安然一把抓住,然後,安然也沒客氣,反手一巴掌還了回去。
這一巴掌安然用足了十分力氣,既然她敢上門來挑釁,那自己還客氣什麼,就算她是總督府千金,跑到民宅來撒潑,不管是理還是法,都站不住腳,且,先動手的是她,自己只不過還了回去,打到哪兒,也是自己的理兒,這一巴掌正好還給她。
安然雖瞧著弱,力氣著實不小,這一巴掌把上官瑤打的兩眼直冒金星,比當初在別院安然挨的那巴掌可重的多,幾乎立刻,上官瑤的臉就腫了起來。
上官瑤活到現在,別說挨打,對她說句重話兒的人都沒有,這忽然挨了一巴掌,真把上官瑤打蒙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一回神哪能受得了這個委屈,撲過去就要跟安然撕扯,卻不撲上來還好,這一撲更給了安然機會,不閃不躲,一拳打了過去。
上官瑤慘叫一聲仰躺在地上,半天都沒起來,安然自己也愣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暗道,原來自己這麼厲害啊,記得跟安嘉慕動手的時候,可沒這樣的威力。
劉易財一見,頓時指著安然:「你,你好大的膽子,傷了總督大人的千金,該當何罪?」
沒等安然說什麼,斜刺啦一腳飛來,眼見著劉易財的身子直接飛了出去,啪嗒落在院子里,哎呦哎呦的直叫喚。
梅大卻仍未罷休,而是目光陰沉的向地上的上官瑤走了過來,跟著上官瑤的兩個丫頭給梅大陰狠的目光,猙獰的臉色,嚇的直哆嗦:「你,你想做什麼?我們小姐可是總督府千金,今兒你們傷了我家小姐,已是大罪。」
大罪?梅大冷哼了一聲:「管她是誰,光天化日之下私闖民宅,對內人動手,就是惡賊。」
「你,你,明明是你夫人傷了我們小姐,怎可如此顛倒黑白?」
「住口。」岳錦堂見梅大臉色不善,忙過來喝住兩個丫頭。
倆丫頭一看見岳錦堂,終於找到了撐腰的,忙跪在地上:「殿下,您快給我們小姐做主。」
岳錦堂直覺腦袋一抽一抽的疼,上官義這父女倆還真不讓人省心,上官義跟寧王搭上了,上官瑤這又跑這兒來鬧事,在別院打了安然一巴掌,就以為這丫頭好欺負了嗎,若不是當時安然跟安嘉慕鬧翻,想借著機會離開安府,哪肯挨她一巴掌。
這佔了一回便宜,倒嘗到甜頭了,跑到人家裡來動粗,就像梅大說的,私闖民宅先犯了大燕律條,人家當你是惡賊,收拾一頓也是名正言順,這倆丫頭還瞎嚷嚷,生怕事兒不大怎麼著,只要上官瑤今兒沒被打死,就是安然站著理兒。
遂一邊一腳踹開兩個礙事的丫頭,彎腰看了看上官瑤,上官瑤這會兒也緩了過來,抱著肚子坐了起來:「表哥,你快叫你的侍衛把這賤丫頭給我打死,不打死她,我這口氣都出不來。」
卻在岳錦堂的目光中漸漸消聲:「表哥,你不會也看上這賤丫頭了吧reads;惡毒女成清水女配。」
岳錦堂冷聲道:「你真是越來越胡鬧了,這裡可不是總督府,你闖到人家裡來不說,如今還讓我叫侍衛打死人家主母,你以為你是誰?」
上官瑤自來就怕岳錦堂,被他一頓喝罵,再不敢還嘴,只恨恨的等著安然跟梅大,安然已經拉住了梅大,深深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上官瑤再不濟,她爹也是江南總督,他們還要在江南待著,總不能太過。
梅大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幾遭,仍不放心,仔細端詳她是神色。安然好笑的捏了捏他的手,低聲道:「我沒吃虧。」
即便這種時候,岳錦堂都不禁對梅大的行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剛安然跟上官瑤動手的時候,他們已經進了院兒,雖說趕不及攔下,卻也看的一清二楚,安然豈止是沒吃虧,簡直是佔了大便宜。
而且,除了一開始那巴掌,後來的那一拳,看似直接打了過去,細想起來卻頗有章法,且一招制敵,這絕不可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竟然不知道這丫頭還會拳腳。
這樣的身手哪會吃虧,更何況,梅大多疼媳婦,誰不知道,要不是看出這丫頭佔了便宜,怎會停在外頭,等這丫頭一拳打中了才進來,說不準,心裡還記很當初在冀州別院,上官瑤打安然的那一巴掌呢。
梅大見安然無事,放了心,卻陰沉的掃過上官瑤:「來人,把這私闖民宅的惡賊,捆起來送到知府衙門。」
岳錦堂忙道:「梅兄,今兒就賣本王一個面子如何,讓本王把人帶回去,梅兄放心,本王必會給梅兄一個妥帖的交代。」
上官瑤一聽不幹了:「表哥,你說什麼呢,我堂堂總督千金,挨了這賤丫頭打,就這麼算了不成……」啪一聲,岳錦堂忍不可忍,一巴掌打在她上官瑤臉上:「你給我閉嘴,若再敢說半個字,不用回總督府,本王現在就替姨丈好好教訓你。」
這一巴掌也沒留情,倒讓上官瑤兩邊臉,平均了起來,梅大眉頭皺了皺:「既殿下說情,在下就賣殿下個面子。」
說著,也不再搭理岳錦堂,兩口子牽著手走了。
岳錦堂嘆了口氣,瞪著兩個丫頭沒好氣的道:「趕緊扶起你們小姐,跟本王走,還嫌這眼現的不夠啊。」
兩個丫頭忙扶著上官瑤往外走。
劉易財多精,雖說挨了梅大一腳,卻還能站起來,一看情勢不好,早爬起來跑了,還能等岳錦堂發落他不成。
岳錦堂帶著上官瑤回了總督府,上官義見自己女兒一張臉腫成了豬頭,皺起了眉:「這是怎麼了?」
可看見了親爹,上官瑤再也忍不住,一頭扎進上官義懷裡哭了起來,一邊兒哭還一邊說:「爹,您快派侍衛去翠園把安然那賤丫頭抓回來打死,她竟敢打我,她該死……」
安然?上官義臉色一沉:「你說的是安大廚?」
「什麼大廚,那就是賤丫頭,狐狸精,爹你一定要給女兒報仇,您要是不把那賤丫頭打死,女兒也不活了,不活了……」
說著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氣潑來。
上官義看向岳錦堂:「這是怎麼回事?她一個小小的廚子敢打瑤兒,當我總督府好欺不成。」
岳錦堂冷哼了一聲:「姨丈您自己的女兒什麼性子,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呢,依著本王,還是先弄個青紅皂白再找人家算賬吧。」
上官義愣了愣看向女兒,見她目光閃躲,遂一指兩個丫頭:「你們倆說,這是怎麼回事?」
兩個丫頭嚇的一哆嗦,卻也不敢隱瞞:「是,是小姐聽說安大廚就是當初安府的丫頭,就去了梅府……」後頭的話沒敢說reads;[天龍八部]卿雲出軸。
他們不說,上官義也明白了,自己親生的閨女什麼德行,當爹的最清楚,雖不知瑤兒跟安然有什麼過節,可一聽兩個丫頭的話就知道,是瑤兒闖到人家裡鬧事,這才吃了虧。
想起今兒松月樓跟王品榮比試的小丫頭,雖只一面,也能瞧的出,性情穩妥,舉止得當,且做事磊落,極有涵養,若非瑤兒主動招惹,那丫頭絕不會主動跟瑤兒動手,倒是那個梅大,頗有些深不可測。
只不過,有句話叫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即便瑤兒有言行失當之處,也不至於動手打人吧,且,把他堂堂總督府的千金打成這樣,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想到此,臉色陰沉下來。
大概知道他想什麼,岳錦堂:「錦堂勸姨丈一句,此事本就是瑤兒有錯在先,莫說是總督千金,便是當朝公主,也沒說跟個潑婦一樣闖到人家裡,抬手就要打人家主母的,若人人都如此,我大燕的律法,豈不成了笑話,皇上自來最恨仗勢欺人之事,若有人以此事為由,參姨丈一本,問姨丈一個管教不嚴,欺壓百姓,姨丈該知是什麼罪過吧。」
上官義臉色一變。
上官瑤見自己爹都怕了,忙道:「不過就是一個丫頭罷了,抓過來打死,算什麼大事,皇上遠在京城,怎會知道江南的事兒,爹,瑤兒今兒差點兒被那賤丫頭打死,若不給瑤兒報仇……」
上官瑤話未說完,就又挨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更重,打在上官瑤紅腫的臉上,簡直是雪上加霜,且厲聲道:「住嘴。」
上官義指著她心裡恨得不行,怎麼自己就養出這麼個糊塗女兒來:「不管她過去是什麼身份,如今她是遠近聞名的安大廚,整個江南的廚子都以她為馬首是瞻,她只要說一句話,江南的廚子都能進京去告御狀,錦堂說的是,是我過往疏忽對你的管教,以至於你如此不明事理,胡作為非為,來人,把小姐帶下去,從今兒起,不許她踏出后宅一步,誰敢放她出去,本官揭了他的皮。」
上官瑤從來沒見上官義發過這麼大脾氣,一時嚇的不敢言語,被丫頭攙著回自己屋去了。
上官義瞥了岳錦堂一眼:「本官還有些公務要辦,就不送郡王殿下了。」
岳錦堂知道上官義自來護犢子,這次上官瑤被打,這口氣肯定咽不下,卻想到梅大,不禁嘆了口氣:「錦堂奉勸姨丈一句,安然那丫頭雖只是個廚子,她背後的人卻極不好惹,既然姨丈有公務要忙,錦堂這就告辭。」撂下話轉身走了。
上官義略沉思了半晌,以瑤兒的性子,除非自己永遠關著她,不然,遲早還要惹事,既太后發了話,不如跟寧王商議著,早早讓瑤兒嫁過去,有太後跟寧王撐腰,便闖出再大的禍事,也不怕了,省的自己天天跟她操心。
想到此,站起來吩咐:「備轎,去寧王府。」
不說上官義的算計,且說上官瑤,這前後挨了三巴掌加一拳頭,怎麼能甘心,琢磨怎麼尋個機會收拾安然出去這口氣,卻被她爹限制不許出府,想找機會都難。
不過,在屋裡不能出去,倒是有空想來龍去脈了,這一想就發現不對,翠園是安家的產業,安家又沒壞事,各處的買賣也都好好的,以安嘉慕的性子,只會置產,怎會把自家買到手的園子賣出去?
況且,她早聽說安嘉慕極喜歡翠園,當初可是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把翠園弄到手的,怎會賣給不相干的什麼梅大。
仔細回想在翠園見到的那個梅大,雖說帶著面具,瞧著有些猙獰,可那氣勢卻不像一個下人,莫非,那個梅大跟安嘉慕有什麼關係?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便叫丫頭去找劉易財來reads;都市逆行。
劉易財挨了一腳,這會兒好容易跑回來,正在炕上趴著呢,琢磨自己這不是倒霉催的嗎,好端端的挨了一腳,不是自己跑得快,讓逍遙郡王瞄上,估摸這會兒小命都沒了。
正想好好睡一覺緩緩,就見進來幾個小廝,都是平常跟在自己屁股後頭顛顛兒拍馬屁的,當前一個,正是二灶的徒弟,周七。
平常見了自己,那上好兒的話跟不要錢似的,沒完沒了的往外說,如今卻皮笑肉不笑的開口:「劉易財,剛府里的總管說了,你師傅犯了命案,被抓進府衙問罪,知府大人貼了告示,讓苦主伸冤,如今府衙門口可都排起了長隊,都是告你師傅的,想來你師傅是回不來了,估摸這條老命能不能保住都兩說。」
劉易財什麼人,一聽話音兒就明白什麼意思,也不跟他廢話,一咕嚕爬起來就收拾東西,收拾好了,看了周七一眼:「周七你還真長本事了,不過,你可別忘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定哪天你劉爺時來運轉,到時候你腆著臉過來上好,看劉爺一個耳刮子給你扇出去。」
周七旁邊的小跟班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我呸,還說大話呢,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話音剛落就聽外頭小丫頭的聲音:「劉易財,劉易財,小姐叫你過去有事商量。」
屋裡幾個人頓時臉色一變。
劉易財得意的瞥了周七一眼,大聲應了一句:「來了。」把包袱往炕上一扔:「你們有種就給爺挪挪窩試試。」轉身出去了。
本來劉易財還沒想過對上官瑤下手,一個是因上官瑤是總督千金,又被太后許給了寧王殿下為側妃,即便劉易財色膽包天,也知道什麼人是他動不得的。
再有,就上官瑤這德行,多看兩眼都不舒坦,跟他過往的幾個相好,根本沒法兒比,實在不樂意下手。
如今看來,不下手不行了,只有把上官瑤勾在手裡,才能保證自己在總督府的好日子,只要把事兒做的隱秘些,誰能發現,自己跟師傅外頭那兩個師娘的事兒,這都一年了,連師傅都沒察覺。
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只是上官瑤的身份貴重,自己得底細想想,怎麼勾她才好。有了這個心思,也就越發把樣兒做的十足。
要照著規矩,劉易財這樣的廚子,是不能進後院的,可上官瑤自己都天天往街面兒上跑,也就沒這麼多規矩了。
守門的婆子深知小姐的性子,真逆了她,一頓好打都是輕的,更何況,還有小姐的丫頭跟著,只當沒瞅見,睜隻眼閉隻眼的讓劉易財登堂入室進了後院。
劉易財一見上官瑤先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然後,假裝剛看見上官瑤的臉,做出十分心疼的樣兒:「小姐這臉兒,那賤丫頭真不是東西,下次小的見了她,看我不狠狠給她幾巴掌,給小姐出氣。」
上官瑤挨了安然一巴掌加一拳,親爹不給自己出氣就罷了,又打了一巴掌,還把她禁足在屋裡不許出府,心裡正委屈的無法排解,劉易財這幾句話正說到她心裡,加上,之前就對劉易財頗有好感,這一下更覺他是個可靠的自己人,就連劉易財那張猥瑣的臉也覺順眼多了,便把自己的疑惑跟劉易財說了。
劉易財眼珠子一轉:「這個好辦,小的出去底細掃聽掃聽不就得了。」
,上官瑤點點頭,覺得有些累,揮揮手:「你去吧。」
劉易財應了一聲,往外走,到了門口,忍不住回過頭道:「小姐快敷些葯睡下吧,睡著就不覺著疼了。」這才跑了。
上官瑤愣了一下,卻也沒當回事兒,只覺劉易財這樣仰慕自己,才是正常的reads;漢末父子行。
兩個丫頭彼此看了一眼,心裡暗道,這劉易財可是有名兒的色痞,平常她們去廚房端個吃食什麼的,遇上他,不是摸摸手,就是調笑著說兩句葷話,瞧今兒這意思,莫非惦記上小姐的賬了?
不說丫頭心裡想什麼,再回頭說安然,回了屋不免好奇的問:「這逍遙郡王跟總督府到底有什麼干係,我倒是越瞧越糊塗了?」
梅大從僕婦手裡接了茶盞遞給她,揮手叫僕婦下去,才道:「聽梅先生說過,郡王府的老王妃跟皇上的生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均出自謝氏一族,而江南總督上官義的正頭夫人,也是謝氏的千金,彼此算表姐妹,聽說未嫁之時,感情極好。」
安然愣了愣:「皇上的生母不就是太后嗎?」
梅大搖搖頭:「如今的太後娘娘不是皇上的生母,皇上的生母是已薨了的端敬皇太后,先帝還是太子的時候,便娶進東宮的太子妃,後來的皇後娘娘,如今的太后是當年皇后薨逝之後,先帝重新續立的,是世族王氏之女,皇上並非她所出,寧王才是太后親子。」
說著頓了頓:「韓子章之所以能進御膳房,跟太後娘娘有些干係,傳聞太後娘娘頗喜韓子章的手藝,對他做的菜推崇備至。」
安然道:「估計推崇備至是假,想在御膳房安插自己的人才是真。」
梅大笑了起來,把她抱在自己懷裡,低頭在小嘴上親了一口:「夫人越來越聰明了。」
安然撇撇嘴:「哪是我聰明,明擺著的事兒嗎,韓子章的手藝再好,還能好過我師傅不成,想來我師傅的性子,必然不好拉攏,故此,太后才要安置自己的人,這麼說來,五年前那場御廚比試,莫非太后也參與其中?」
「內宮之中爾虞我詐,詭譎多變,是個是非之地,你師傅離了哪兒反倒是件好事兒。」
安然點點頭,卻也不禁好奇的道:「梅大哥可知當年師傅是怎樣敗給韓子章的?我一直不敢問師傅,也不敢問兩位師兄,怕勾起他們的傷心事。」
梅大點點頭:「御廚大比也是照著你們廚行的規矩,三局兩勝,不過卻要分三天。」
安然:「不過三道菜罷了,做什麼要分三天?」
梅大笑著搖頭:「真只做三道菜,自然不用三天,不過,如此一來太過簡單,還有什麼熱鬧可看,故此,皇上特意下旨,分成三天,且,三天各有不同。
第一天需做主食,一道米飯,一道點心,一道粥。第二天也是三道,一道魚,一道肉,一道蝦。第三天同樣,一道雞.一道鴨,一道素菜。
如果真比廚藝的話,韓子章自然不是你師父的對手,故此,才串通御膳房總管柳海,動了手腳,使得你師傅敗給韓子章,好了,不說這些老黃曆了,還是讓我猜猜,你晚上給我做什麼好吃的吧?」
安然抿嘴看著他:「你猜,若猜到,有獎勵。」
梅大湊近她:「什麼獎勵?夫人可否先知會為夫一聲,也好做做計較。」
安然笑了一聲:「快猜,猜不到可要罰的,罰你三頓不許吃飯。」
梅大笑了起來:「只要夫人不是罰為夫三天不許上床,不吃飯怕什麼。」
見他越說越露骨,安然忍不住臉一紅。
梅大見她粉面含春,眉眼瑩瑩,勾的心裡一盪,湊近她:「為夫若猜出來,能否先要獎勵,可是你曾說過的牛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