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孩兒阿諾

「事可以胡作！話可不能亂說！」還未等笙歌說話，玥兒就馬不停蹄的反駁了。

小湯圓清亮的眸子眨了眨，嘴巴憋在一起，見他眉頭一皺，借過月色看到，眼裡有淚水在晃動：「阿諾在昆崙山等了娘親與爹爹三千多年，娘親居然把阿諾忘記了！」

三千年？小湯圓越說她越糊塗，她玄玥按著年齡來算也只有13歲！這個小湯圓必定是認錯人了，她絕美的面容秀眉一蹙，「三千年？三千年我玄玥還不知道在哪呢？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他此刻的眼全無水光瀲灧的感覺，倒是烏黑烏黑的不同尋常，簡直要把人吸進去，那麼空洞，三千年？他好像應該活了那麼久！

這個小孩說的是真的嗎？還有在墨霓島出現的黑羽男子與說過他與玄玥是再續前緣！

難道自己在墨霓島後山等待了三千年的女子是她！為什麼他卻對她沒有半點記憶，為什麼會忘了三千年的一切，還有他在等誰？

那個女子？是眼前這小小的玄玥？

「阿諾，你可以帶我去見見你的姑姑嗎？」要想知道這一切，便只有去尋這孩子的親人，或許會得到答案，看來一切離真相不遠了，終於可以解開他心裡多年來的迷惑，三千年前到底所發生了什麼？

夢裡，那雪地里的女子是誰？

還有他的心在哪？

這次，要把丟失多年的心找回來！

傻湯圓抱著笙歌，喊著淚花連連點頭，咬著嘴唇點頭，一路上還小抽噎著，她有點於心不忍，走過去牽起他盪在空氣里的小手，胖乎乎的。

他抬頭，淚水裡對玥兒恍若一笑。

小孩就是小孩，一哄便好了。

他甜甜的喚了一聲兒：「娘親！」

她便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渾身像是電流經過一般，對他說：「你可以叫我姐姐，我比較喜歡！」她玄玥，哪裡去撿這麼大一個小孩！還虛長她三千多歲！作孽啊！

「剛才那一陣笛音是你吹出來的？」笙歌抬眉問道，月光照射到他與小糯米的臉上，仔細一瞧，這二人眉宇之處還有許神似，難怪這小糯米真是笙歌風流后留下的小孤兒？看不出來笙歌還是這樣風騷的人，若是這樣，這個笙歌難道也是三千多歲了！

小糯米點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個手指般大小的青色笛子遞給笙歌看，「爹爹，這個是當年娘親留給我的凡青笛！威力可大了！」

威力確實大！她已經看到了，看著一片雜亂的花谷，回想起適才的地動山搖就覺得后怕。

笙歌端詳著這個青凡笛，是個好東西！便還給了小糯米！

嘖嘖！真是越看越像，來這昆崙山一趟酒沒討到，倒是給笙歌逃回來一個失散多年的兒子，還有一段風流趣事！哈哈哈，她偷著樂，但未出聲，可一切卻映在他的眼裡，玄玥？你當真與我一樣，忘記了從前的一切，她感受不到他眉宇里一股淡淡的哀愁，有一絲是帶著玥兒！

還未走出花谷，便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劃過，遮住了眼前的黑夜，她輕輕落在她與笙歌的跟前，風一停，青色的衣袍一落，一切歸於塵埃之時，玥兒只看到她，看到一片殘敗的花谷之時，勃然變色，大怒：「是誰！」竟然毀了她的百花谷！

「姑姑！你看阿諾帶誰來了！」小湯圓甜甜的喚道，可眼前的這個姑姑像是沒聽見一般。

咬牙切齒，怒髮衝冠的眼神落到玥兒與笙歌的身上，怒氣橫衝說道：「是你二人！竟然毀了花谷！該死！」她凝空而起，一股殺氣逼迫二人襲來：「三千年，太久未開殺戒了！」

笙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玥兒擋在身後，渾身似火一般燃燒起來，準備迎戰，一旁焦急的小湯圓正想解釋什麼，但她衝動的姑姑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

好厲害的靈火！三千年未出世！山外的人道行也越來越高了！姑姑突然在空中停了下來，雙眼一凝，兩眼久久的盯在笙歌的臉上！她只感覺渾身一顫，身子一軟從半空中跌了下去，跪倒在二人的身前！

這個姑姑與小糯米一樣激動萬分，喜極成泣，熱淚奪眶而出，玥兒探出一個頭來，在笙歌耳邊小聲兒說道：「該不會她也認識我們吧，你認識她嗎？我可不認識！」她直搖頭，這昆崙山太詭異了！

自從去了墨霓島，怎麼感覺誰都認識她一樣，先是小雪，再是輕雲，然後是小湯圓，現在還要加上他姑姑，這世界亂了！可她對這些人半點記憶都沒有。

她只記得。她是一個孤兒，在大冬天裡，挨餓差點凍死在街頭，若她真的有這麼多神仙親戚早就來投靠了！難道還要在荊州城街頭繼續討口啊？可是這些人她並未認識！

姑姑感覺到臉上一股火辣辣淚水流下，前一秒的激動中原來不需要太多的辭藻描述，就如一顆懸在嗓子邊的怦怦直跳的心，這一刻，已經踏實多了，她對著二人磕頭一拜，便道：「君上終於回來了！豐顏等候多時了！」她看著笙歌說道。

她將阿諾抱了過來，連連說著：「豐顏與阿諾一直都在昆崙山等著君上，阿諾念叨了三千年，也終於把您盼回來了！」

阿諾一笑，既然連姑姑都說了，他定是沒有認錯，他死死的抱住笙歌的大腿，生怕下一瞬間他跑了似得，兩個彎彎的眼睛就像上玄月一般。

玥兒從笙歌的背後走了出來，瞧了瞧這個姑姑的真容，她長相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實際年齡她便不知了，一張瓜子臉，容貌甚美。一身青衣，容色姣好！

久久未等到笙歌的回應，她戳了戳笙歌，竊竊私語：「人家跟你說話呢！」這個笙歌一直都這麼沒禮貌！她站了起來對這個姑姑揮揮手打招呼便說：「你別介意，我師兄一直都這樣！」

見玥兒容顏，她乃是一驚，跌坐在地上，她的臉！她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嗎！可是她卻活蹦亂跳的出現在她眼前，還跟君上在一起，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一場夢？

她不過十五歲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為什麼她變成了一個小孩？按理說她應該不能投胎轉世！那眼前的人又是誰？

被那個姑姑這樣盯著良久，到有些不自在，玥兒撓了撓自己的耳垂，莞爾一笑，只見姑姑驚愕的雙眸看著笙歌：「君上，你怎麼跟她在一起！」

說到這個「她」？笙歌瞥了一眼身旁的她，鼻樑高挺，眼睛深邃有神而深沉，看不出他此刻到底是什麼神情，他沉著臉色說：「我怎麼不能跟她在一起！」看來這個姑姑似乎知道很多從前的事情，要想知道從前發生了什麼，從這個姑姑嘴裡也可以套出一些話來，就不用那麼麻煩去找黑羽男子了。

依舊能感受到袖中那一片黑色羽毛的存在。

「君上息怒！豐顏只是覺得詫異，按理說，昭雪姑娘已經灰飛煙滅！不可能存世！」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扒在笙歌腿上的小湯圓，幸好他沉浸在幸福之中，沒有聽見他們的談話，要是被他知道，他的親娘昭雪已經過世，恐怕會傷心透頂。

為了不讓小湯圓難過，豐顏便一直騙小湯圓，說他的娘親還在世上，小湯圓便一直在昆崙山守著，等待二人回來，可沒想到這一日還真成了！豐顏萬萬沒想到！

昭雪？難道就是這個小湯圓的親娘？看來他親娘早已經死去，死骨無存，灰飛煙滅而死！也是個可憐人！小湯圓恐怕是思娘心切，把自己誤認為她親娘了吧，可笙歌呢，連豐顏都把他認出來了！君上？笙歌？

對於豐顏，他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只今日在天山上聽一些仙友論起這裡的美酒，便想來討幾罐，沒想到引出一系列的奇事，阿諾他不認識，豐顏亦是如此，可他們都與三千年前一切有關！

失去的記憶是不是可以在她們身上找到答案，既然豐顏喚他君上，看來三千年前他一定是一個比較有身份的人！這個豐顏關係與他比較密切，還有這個阿諾真是他孩兒？

而且她非常清楚知道他與「她」的一切，那個昭雪姑娘與他有何過往？

他咳嗽了一聲兒，清了清嗓子，在這黑夜裡顯得無比凜冽：「豐顏，有些事過去太久也就不記得了。」

有種感覺叫錯覺，剛剛還以為自己如同吃了人蔘果，全身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這一刻便連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君上忘了？也忘記了跟昭雪姑娘的一切？

豐顏從地上爬了起來，熱情的招呼說：「君上請移步寒舍，休息片刻，我去溫幾壺百花酒，是您往日里最愛的！」

百花酒？玥兒一喜，心裡說不出有多高興，腳下好像生了風，走得又快又有勁，看來師傅有口福了！不過能看到笙歌往日里的艷史也有趣兒了！

玥兒走在笙歌的身側，看到小湯圓黏在笙歌的腿上，笙歌寸步難行，他索性寵溺的將小湯圓抱了起來，走去了花谷里的山莊，一路上小湯圓喚道：「娘親！娘親，娘親！你走快點！娘親！你別走丟了哦，！」

看到豐顏看自己的眼神，看來是在替昭雪姑娘打抱不平吧，她也不想要這麼大一個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