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n-4
南姍瞅了眼閣外的秋天長色,唇角溢出一抹真切的笑意,對眉花眼笑甚是討喜的小包子道:「太子今日回來的時辰,似乎比往常早了些,那兩位公子可一道接回來了?」
小包子聲音恭敬道:「兩位公子還沒到下課的時辰,尚未從書屋接回東宮。」
南姍和氣的笑了笑,道:「知道了,那本宮離開東宮許久,小公子可有哭鬧?」
小包子面帶喜笑,應道:「小公子很乖,一點都沒鬧脾氣,太子爺回到東宮的時候,小公子剛吃完一碗蛋羹,現在正纏著太子爺玩呢。」
「那便好。」問完小包子話,南姍再度環視在場的所有嬪妃,語氣緩和,神態悠然:「今日便先到這裡,還望各位約束好各自的僕從,不要暗地說三言四,再道蜚語流長,叫本宮知曉了,定然嚴懲不怠,時辰不早了,諸位也回宮歇著吧,此事明日繼續再議。」
南姍回到東宮時,蕭清淮已脫去象徵太子地位的杏黃衣裳,換了一身孔雀藍的家常寬袖長袍,上頭綉著精緻的團花紋飾,腰際扣著織錦玉帶,頗襯身姿流暢,此時盤腿坐在四四方方的小炕桌邊,懷裡摟著圓潤白胖的小兒子,耐心十足地教他說話:「樂樂,你叫——爹爹。」
蕭明愷穿著喜氣盈盈的小衣裳,奶聲奶氣的拉長聲調:「滴滴——」
南姍第十八次聽到蕭明愷的神發音時,差點笑暈在門檻邊兒,剋制良久情緒的蕭清淮,俊臉終於忍不住微微扭曲,照蕭明愷的小腦門上,輕輕彈了一記糖炒栗子,低聲怒道:「你個小笨蛋,真是笨到家了你。」
「是呀,他怎麼就笨成這樣呢。」南姍語氣涼涼地介面,然後一手微提裙擺,施施然伸腿跨過門檻,朝正罵兒子是笨蛋的蕭清淮走去,一邊姍步走近,一邊笑著調侃道:「殿下就知足些吧,我到現在不也還是只會吃草的羊嘛。」
蕭清淮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南姍,打趣道:「你在自個兒窩裡,還偷偷做賊呢,剛才幹嘛悄悄躲在門外,總也不說進來?我還當你瞧我生的英俊,看的雙腳都挪不動步子了。」
南姍在炕床邊踢掉腳上的繡花鞋,一屁股爬坐到蕭清淮身邊,將腦袋往他肩頭一擱,再伸手將他腰腹一圈,嬌聲嘟囔道:「得了吧你,少美的冒泡了……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耐性教樂樂說話,沒想到呀,樂樂還沒鬧脾氣,你的臉倒被他先氣變形了,嘖嘖,真是難看吶。」
蕭清淮很喜歡自己一回來,南姍便自發湊在身邊的依賴感覺,遂笑著騰出一隻手,將偎依在側的老婆摟住,湊近臉親了親她的鼻子,溫聲藹藹,目光融融:「累不累?」
南姍被蜻蜓點水的一吻,親的睫毛微顫,隨口道:「不累。」
蕭清淮眼神微微戲謔,笑道:「不累?可我聽說,你都睡到太陽快曬屁股了,才自己醒過來!」
南姍眉心一跳,心頭微惱,便在蕭清淮肌肉硬度極高的腰間,十分用力的掐了一大把,蕭清淮被掐的到底疼不疼,南姍不好確定,反正蕭清淮連句哎呦聲都欠奉,依舊一副十分欠揍的戲謔笑臉,南姍只知道,自己掐肉的手指都累的酸困了,遂又伸長了脖子,咬一口蕭清淮的耳朵,直到蕭清淮輕輕嘶了一聲,才鬆了嘴巴,氣鼓鼓道:「我當你練了金鐘罩,哪兒都不知道疼呢!」
蕭清淮略無語地瞅著老婆:「你掐不疼我,所以改成咬疼我?」
南姍眨巴眨巴眼睛,笑的有點小無賴:「我就咬你了,你要是不服氣,也可以咬我呀。」
蕭清淮意味深長的笑笑,咬字曖昧:「你放心,有仇不報非君子,待時辰到了,我一定會好好咬回去,叫你渾身都老實服氣。」說著,摟在南姍腰間的手,便滑覆到了兩團豐盈的雪肉之上,暗使巧勁地揉摸幾下,又低著嗓音評價道:「這兒可比耳朵上那點小肉有嚼頭多了。」
南姍登時被刺激的面紅耳赤,低斥道:「你個老色鬼,快鬆開。」
蕭清淮湊近南姍耳邊,呼吸熱熱的滾燙,玩笑反問道:「又敢說我是老色鬼?你又想狠狠挨一頓收拾了?好寶貝,怎麼胸口光長肉,腦子卻不長記性呢。」
南姍趕緊閉好嘴巴,裝一隻美麗安靜的蚌殼。
蕭清淮看著南姍粉光緻緻的臉蛋,染上晚霞般艷麗的顏色,平添幾許迤邐嫵媚,禁不住有點熱血沖頭,可窗外天色大明,離晚上就寢還早的很,更何況自個手裡還揣著一顆大蜡燭,便不再挑逗調弄下去,鬆開手裡柔軟的大麵糰,換了和聲關懷的語調,問又開始孵起珍珠的南姍:「餓了沒?餓的話,就不等昭兒和軒軒一起了,我們先早些開飯。」
南姍的臉尚還猴屁股一樣的紅,白了一眼撤去魔爪的蕭清淮,哼哼唧唧道:「還不太餓,就是有點口乾,我要喝茶。」
蕭清淮自然而然地想去倒茶,奈何,左手抱著大胖兒子,右手摟著嬌美妻子,兩個都捨不得鬆開,又不想喚人進來破壞氣氛,一時恨不得腿上的兩隻腳、或者再生出第三隻手,去提咫尺之近的茶壺倒茶,浮想聯翩完畢后,蕭清淮呵氣熱呼道:「你先抱著樂樂,我來給你倒杯茶。」
南姍輕輕『嘖』了一聲,對著孩兒他爹吐槽:「樂樂會滾會爬,連站都有模有樣了,正是愛玩愛鬧的時候,老抱著他做什麼,叫他自個玩兒唄。」說著,從蕭清淮腰間撤下一隻手,沖揮手舞足的蕭明愷招招手:「樂樂,來,你給娘打幾個滾兒,再爬幾個圈兒,好兒子,快來,咱們來玩打滾滾,爬圈圈。」
蕭明愷嗨皮地掙開親爹的懷抱,咯咯笑著往親娘那裡鑽。
蕭清淮:「……」你拿兒子當寵物馴養啊。
夫妻倆一塊和蕭明愷玩了會,便叫乳娘進來抱了蕭明愷出去,屋內愉悅甜甜的咯咯童笑聲,也跟著蕭明愷一道離開,蕭清淮摟過和兒子玩拜拜的南姍,與她一塊靠在秋香色的玉堂富貴大迎枕上,問道:「父皇讓你處理的事兒,你辦的如何了?」
南姍懶洋洋地靠在蕭清淮胸口,聞言,拿手指刮刮蕭清淮挺直的鼻樑,笑嘻嘻道:「你今日回來這麼早,就是為了問我這件事?」蕭清淮在太子的位置上,已坐夠了兩個月,現在外頭的時局漸被穩下,他偶爾也會早翹了班,回來享受天倫之樂,不過話又說回來,蕭清淮以前好歹還有休沐日,還能陪她賞花散步呀,逗兒子們玩耍呀,現在嘛,蕭清淮連原本的休沐日,也全部都要在書房上班,整個變成了一沒有周末的上班族,而且,還要經常性的加夜班。
蕭清淮瞥一眼眸中盈笑的南姍:「你說呢?」
南姍舒服地歪了歪腦袋,輕聲嘆道:「若是不出意外,明天就能結了。」
蕭清淮捏玩著南姍耳畔的墜子,饒有興緻地問道:「這種沒風沒影的事情,最是難處理,更何況,這還是好幾年前的舊事,事關皇家名聲,又不好大張旗鼓提人審問,你明天就能將這事兒弄清楚?」
南姍翻了個身,先簡略給蕭清淮說了目前的情況,然後分析道:「這件事的關鍵之處,便是虞貴人,只要能證明虞貴人是否真的在誣衊眉貴嬪,一切不就結了,我當然知道直接審問的結果,肯定不能讓所有人百分之百信服,所以,我已想了個另闢蹊徑的法子,若是湊效了,壓根不用一一提問人證,不僅能將事情真相大白,還能讓所有人都對結果無話可說。」
蕭清淮嘴角微翹,目光玩味:「哦?什麼樣的法子?竟能如此兩全其美?」
南姍卻沉吟道:「能不能真的兩全其美,目前還不好說,總要明天試過才知道,這件事早完早安生,越拖拉越不好……」
嘀咕完自己的憂慮,南姍便湊到蕭清淮耳邊,悄聲道:「明天,我會派人去虞府,將虞貴人之母謝氏叫進宮裡,並且會讓人告訴她,虞貴人在宮裡犯了事,已被罰禁足十年,這十年之內,母家之人均不能再入宮探視,當然,虞貴人犯了什麼事,不能提前對謝氏講明,這回叫她進宮,算是讓她來給虞貴人暫時告個別,畢竟,她下次想見到虞貴人,可就要到十年後了。」
「然後呢?」蕭清淮微挑了挑眉,再低低耳語問道。
南姍繼續道:「然後,我會給虞貴人和謝氏單獨說話的機會,而我,會和剛才一樣,同宮裡所有的后妃,悄悄藏在隱蔽的地方,聽聽她們這對母女,都能說出點什麼事來。」
蕭清淮傾刻間已然恍悟,摸了一把老婆的粉頰,誇道:「你是想借謝氏之口審問虞貴人?唔,法子確實不錯,虞貴人定不會對親生之母設防,肯定都會據實吐露心聲……不過,你覺著這法子,有幾成可能湊效?」
南姍輕輕長長的『嗯』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成功的幾率,最後答道:「八成。」
蕭清淮又摸一把南姍柔膩的臉頰,笑道:「那不敢保證成功的另兩層緣由是?」
南姍摸了摸自個的下巴,明眸微轉的思咐道:「虞貴人那邊,我倒沒什麼擔心,她現在情緒激動的很,明日見了娘家母親,肯定會迫不及待的述說委屈,虞謝氏此人我沒見過,不知道她是什麼性子的人,我就是怕虞謝氏心細謹慎,要是她們兩個人,也像咱們倆這麼交頭接耳的說話,我們這些沒武功的弱女子,可沒有能聽到她們說啥的本事,這法子也算白瞎了,所以,殿下,我還想要幾個耳朵好使的大內侍衛,藏身在他們見面的殿中,以防萬一。」
蕭清淮微一頷首:「你考慮的甚是周全,內家功夫煉至純青的大內侍衛,我可以給你找幾個,只不過,若是那兩人說話的聲音放的極低,距離又隔的遠些的話,他們也不一定能聽清所有的悄悄話,要知道,他們只是武功好點,又不是真的神仙。」
南姍卻一臉無所謂道:「這個無妨,我只需要知道她們大概說了些什麼就成,然後我再多費些唇舌,將虞貴人和虞謝氏隔開單獨問話,總能問出結果的。」
蕭清淮聽罷南姍的話,認真端詳了一會南姍的臉,直看的南姍莫名其妙,忍不住摸著自己的臉,奇怪的問道:「我臉上又沒有開花,你一直看著我做啥?」
「姍姍,你上輩子是不是一隻狐狸?心眼兒怎麼這麼多?」盯了南姍半晌的蕭清淮,口氣幽幽的得出這個結論。
……呸,她上輩子明明就是個人!又不會算命卜卦,你瞎冒充什麼半仙吶!
南姍沖蕭清淮翻了兩個圓滾滾的大白眼,然後哼哼唧唧道:「小五哥,你不一直都說我是豬精投胎么,怎麼現在又變成狐狸了?難道我愛吃愛睡時是小豬,稍微動點腦子就變成狐狸了?」
蕭清淮咬住南姍豐潤的唇瓣,碾磨躪蹂了好一會,才低笑著嘆道:「你這個小東西喲。」
嘴唇幾乎被咬紅腫的南姍,牙根微微發癢之間,便給蕭清淮來了一招二師兄的成名絕技倒打一耙:「小五哥,你這輩子這麼喜歡咬人,那你上輩子該是什麼喲。」
蕭清淮的目光漸漸有些惱怒,伸手揍了一下南姍的大腿之上,板著臉斥道:「……你倒什麼都敢說,這天底下,再沒有誰比你更放肆了。」
南姍卻不怕蕭清淮生氣,依舊趴在蕭清淮胸前,在他衣裳上畫圈圈,目光清澈的欣喜繾綣,嘴裡卻故意道:「既然我這麼放肆,你又這麼生氣,怎麼你打我的力道,連只蒼蠅都拍不暈呢。」
蕭清淮翻了個身,將上頭的南姍調換位置,擱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然後才淺聲耳語道:「因為沒有誰比我更愛你。」
日落月升,月落再日升,又是新的一天。
清晨,南姍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心裡鬱悶至極,怎麼蕭清淮就像只喂不飽的狼崽子,整日忙的陀螺似團團轉,居然還有如此多精力,和她長時間的歡鬧*,然後大半夜還能風風火火去上朝,她該說年輕人就是精力充沛呢,還是年輕人就是精力充沛呢。
起身洗漱,更衣用飯,然後,大戲開鑼。
正如南姍所料,虞謝氏驚聞女兒將要被禁足十年,差點直接暈厥過去,而只覺天塌地陷的虞貴人,聽聞還能再見娘家母親一面,直接喜的連念阿彌陀佛,甫一見面的兩母女,恍若隔世,頓時雙雙眼含熱淚。
領路的小內監冷冰冰甩下一句:「時間有限,你們有話快說,待咱家喝完兩盞茶,探視時間可就到了。」然後,領路的小內監甩袖便走。
空蕩蕩的大殿裡頭,頓時只剩了虞貴人和虞謝氏。
為了讓有可能『細心謹慎』的虞謝氏不謹慎,南姍還用了點心理戰術,一、囑咐領虞謝氏進宮的內監,只能告訴她虞貴人被罰之事,別的一概不準提一字,她就是要虞謝氏急的心如火焚,抓耳撓腮,二、待虞謝氏和虞貴人見面后,要求他放出虞謝氏和虞貴人見面的時間,只有非常短的訊息,讓虞謝氏無暇分心這事兒是否另有貓膩兒,趕快與虞貴人直入正題。
領路的小內監大搖大擺離去后,虞謝氏和虞貴人便立即抱頭哭上了,一個痛哭著喊娘,一個心酸的叫我的兒,接著,虞謝氏哭著急聲詢問:「青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要被禁足十年吶。」
虞貴人幾乎是失去理智的嚎啕大哭,嘴裡破口恨聲罵道:「娘,都是洛梅香那個小賤人!那個小賤人!」
虞謝氏似乎急於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忙追問道:「難道是她故意陷害你?!你快給娘說清楚啊。」
虞貴人的聲音彷彿從牙齒里擠出來一般,滿口全是仇恨之語:「那個小賤人,我低聲下氣去求她,想讓她帶我一道去見皇上,她居然不樂意……」
虞謝氏聲音微微拔高,居然跟著一起怒了:「你外祖母明明囑咐過謝石菊,讓她進宮探視洛梅香的時候,給洛梅香帶話說要在皇上跟前拉你一把,謝石菊居然敢不照做,看來,她是不想叫她那老姨娘在謝家過好日子了!」
虞貴人這會兒沒功夫管那茬事兒,她現在最關心的是:「娘,你快想法子救救我啊,我不要住在瑟落館,那裡和冷宮有什麼兩樣。」
虞謝氏忙安撫憔悴不堪的女兒,再度問道:「我的兒,你別急別慌,你快跟娘說,撿重點說,洛梅香到底是怎麼陷害你的,娘才好幫你想對策啊。」
虞貴人只靜了片刻,便哭著老實交代道:「我見洛梅香不肯幫我,心裡十分生氣,以前在家時,表哥喜歡她,現在進了宮,皇上也喜歡她,她不過是個庶女生的小賤人,論出身,論容貌,她哪裡強過我一星半點?憑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我心裡恨極了,便對洛梅香說,她要是敢不幫我,我就揭發她以前與謝表哥有私情!到時,叫她身敗名裂,連兒子都不能養!誰知,她居然不受我擺布,我氣極了,便想嚇唬嚇唬她,叫她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所以,就故意大聲說了兩句,哪知道,竟被路過的方惠妃知道了,方惠妃是個愛摻和事的人,她竟然直接給捅到了皇上那裡,我知道這事兒鬧大了,後來,皇上又下旨讓太子妃審問這事,我知道太子妃這個人很心軟,處置人時從來都從輕發落,所以……」
待虞貴人揀重點說完,虞謝氏似乎直接聽呆了,片刻后才罵道:「你個糊塗東西,你這也太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