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任務1.5

江南的一個小鎮上，一家茶室之中正有不少的文人雅士在那裡面紅耳赤的爭辯些什麼。如若是走近一看，便能看到那書生正與一旁同樣看起來文采不低的人，爭論一句詩句的填詞。兩人自然都覺得自己填詞填的不錯，卻也無法指出對方明顯的錯處，一時之間便有幾分臉紅脖子粗的跡象。

旁邊的幾位連忙規勸，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人終於面帶微笑的坐下，隱隱約約眉宇之間都有幾分得意。這茶室之中沒有酒氣，只漂浮著茶香。開始的時候的確是讓人有幾分不習慣，現在卻覺得格外舒坦。

文人向來有幾分清高，卻很願意給同樣是文人的同行幾分面子，而且他們也非常喜歡結交同行。往日~他們能夠偶遇幾位文人雅士已經是十分的難得，心有心心相惜之感。自從這『遊方茶舍』出現之後，大部分的文人便喜歡匯聚於此。

茶舍之中經營的茶水、糕點、美食，無一不是精品。除了一些上等的宴席之外，價格卻是十分的低廉，就算是一些窮書生在這兒住上幾天也完全沒有問題。甚至有一些真的有才華，卻實在囊中羞澀的文人，可以用自己的書畫相抵，不交錢款便能留宿。

有不少的文人感激這位茶社的舍主，為他們提供了這麼一處結交好友，在遊歷的時候品嘗當地美食的地點，也特地贈了書畫。這舍主倒也表現了對文人的尊重的，所有的書畫都會裝裱起來，放在一間鑒賞室里。將書畫放在茶室里的人越來越多，後來的那些文人，就算不是因為茶社之中當地的美食以及糕點，為了這些文士的創作，也會在這茶舍中坐上一會兒。

這茶舍在文人之中格外聞名，相應的也就會吸引一些需要這些有才之士的達官貴人。而且這『遊方茶舍』的牌匾還是那位遊歷的賢王所書，更是讓他們推崇。甚至有些富豪為了證明自己足夠禮賢下士，也會不時的來這茶舍之中做上一會兒。這文人之中，自然不可能只有那些通曉書畫的，如同顧浩言這般專攻於遊記、詩詞的，更是少數。大多數都是心懷幽谷，希望能夠為國家出份力的文人。

達官貴人想要來此尋找有才之士，這擁有才能的人也希望能夠通過達官貴人來一朝入朝堂。這樣一來，這茶舍之中的人也是越來越多。茶舍之中的一些店小二、掌柜，都是用的小鎮的本地人。他們帶著地方的淳樸。這菜色絕對是地地道道的，而且顧浩言還專門找了專攻菜色表面的大廚。這大廚在其他的酒樓或許能夠成為掌勺，在這家茶室，也只有讓菜色變得更加美觀這麼一個用途了。

這茶室出現不過是半年有餘，這規模卻是擴大了又擴大，到如今依舊是人滿為患。這樣的茶室，在江南也不過雙手之數。十間，聽起來很多，但是偌大一個江南，單單是城鎮就有四五十個，這麼一來，這樣的茶室就太少了。

正因為稀少，才越發的讓人推崇。有些在江南趕路的人，寧可急匆匆的從這一家茶舍，趕到另一家茶舍留宿，也不願意在中間停歇。足以見得，現在這茶舍在文人心中的地位。這茶舍在民眾眼中已然成了達官貴人、文人雅士的去所，就算是消費並不太高，一些普通的民眾，也多不會隨意進入。就算進入，也收斂了往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性子，倒是彷彿被周邊人同化了一般。

茶舍有一個精緻的後院，這後院也是三層與茶舍前廳相仿的三層小樓，坐在三樓上，能隱隱約約看到茶舍中發生的事。

「浩言倒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然要一鳴驚人!」閆翔飛也是有幾分感慨，他曾經調查過顧浩言的資料。現在確是覺得，那資料中與眼前的這個顧浩言真是判若兩人。資料中的男子，謙遜有禮，像是讀死書的書生。眼前的顧浩言，手段老練，頗會把握人心，在做事的時候，就已經將方方面面考慮的清清楚楚。

這半年多他與顧浩言一起遊歷，可以說這茶舍只他親眼看著一步步建立起來的。開始的時候的確如他所想沒有幾個人光顧，每一間茶舍建立的地方都非常的清幽，很少有人路過。這環境以他的眼光都要打上滿分，人氣卻實在是太弱。他都想要讓人放棄，卻只得到了對方意味深長的一笑。

他看著顧浩言每次離開一個地方的時候，都會找一些小孩子說上幾句。他最初不知他是在做什麼，現在卻是看得清楚。他是讓那些小孩子免費做宣傳，去街頭玩鬧的時候唱幾句童謠。這童謠中的《古方遊記》之類的，哪裡是一個小孩子能夠知曉的。只要聽過遊記名字的一些文人，多少都想去看一看。有這麼一個文人來到茶舍，再有第二個第三個。之後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再干預，這些文人便會在自己的那個圈子裡幫他宣揚出去。

別人經商走的是大俗之路，看得是眼前的利益。這顧浩言偏偏獨闢蹊徑，行的是大雅之途。不僅僅是賺取了錢財，還落得了一個好的名聲。在那些文人之中，這『遊方茶舍』的舍主有著不小的名頭。他們也都知曉這位舍主現在在遊歷之中，更是有不少的文人希望他能夠在自己居住地的不遠處建立這『遊方茶舍』，讓他們有個可以聚首之地。

當然，這些文人之中，也有一些喜好遊記。知道這『遊方茶舍』所在之地，多是一些著名遊記之中提到過的。更是讓茶舍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更加穩固。

「那是自然！」紀繁倒是沒有謙遜的回應，唇邊帶著謙和的笑容，視線卻明亮的如同朝陽一般。這麼長時間，這閆翔飛也多少看出了他的幾分性子，刻意的掩蓋，反倒是有幾分虛偽。

閆翔飛低笑了幾聲，端起茶盞，品味著杯中的新茶。「倒是真的如你所言，這美味當真是在芸芸眾生之間。不在宮廷，也不在酒樓。不過現在還要加上……你這茶舍。我倒是覺得，你該去這江南以外走走！這樣以後我出門遊歷的時候，也就多了個落腳處。」

「你還真當我開茶館，是為了與人方便？」紀繁唇角微微勾起，柔和的面孔卻偏偏給人幾分邪魅的感覺。

閆翔飛微微垂下眼帘，飲了一口茶水，掩下自己眼眸中一閃而逝的驚艷。這小傢伙掩飾在的謙和的表面之下的，是絕對的危險。將一切都打理的妥妥噹噹，偏偏卻給人一個柔弱的表象。這樣的行~事風格，讓他頗為讚賞。讚賞到有時候看到這人本色畢露，便會失神的程度。茶水的苦澀讓他定了定神，再也看不出一絲異樣，「至少是順便與我方便!」

紀繁對上閆翔飛的視線，閆翔飛這人很難讓人生厭，他對其他人向來是有幾分警惕，對這人卻難得的多了幾分信任。當然，這也與他的一些小動作有幾分關係。那主動請纓寫下的牌匾，還有平日里在地方官員打聲招呼。就算他什麼都沒做，遊方茶舍沒有現在的聲譽，因為閆翔飛的存在，也不至於開不下去。「能夠為閆大哥提供方便，是浩言的榮幸！」

閆翔飛莞爾，繼續詢問剛剛的問題。「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江南，去江南以外的地方走走。」

他離開京都已經許久，也是時候回去一趟。不過，他卻不想那麼早就告別顧浩言。若是離了他，不知道要少品嘗多少美味，失了多少樂趣。而且，就算是沒有什麼美味佳肴，單單是與他這般不在意身份地位的相處，就足夠讓人著迷。他這樣，或許真的有幾分危險……至少也是行走在危險的邊緣。然而，他暫時卻沒有止步的欲·望。

「我離家之前，對顧景文許諾，說在江南遊歷。既然要去江南之外，怎麼也要去上一封信件。」紀繁在外人面前，連父親都沒有稱呼，足以見得兩人已經不可調節。顧家的一群人，怕是他們早就聽聞了這『遊方茶舍』的一些事。他從未隱藏自己的姓名，想要打探絕對是輕而易舉。那顧景文與顧浩青現在應該是巴不得回去。

茶舍形成的宛如一個奇迹，表面上他是很少管理，多是讓一些當地的民眾來~經營。這些民眾最是淳樸，再加上有這位閆翔飛皇叔刻意的照拂，他們自然老實得很！當然，實際上他自然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每一個重要的決策，都是他親自讓人施行的。這些，其他人卻是並不知曉。在顧景文與顧浩青眼裡，這茶舍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就能夠被他們掌控在自己手中。

「你什麼時候寫信，我安排屬下把信送出去！」閆翔飛將茶盞放下，語氣雖說平淡，卻彷彿有幾分催促。

「閆大哥，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要著急？」紀繁挑了挑眉。

「我該離開江南了，想要與你同行。」閆翔飛倒也沒有任何隱瞞，顧浩言早晚都要知道。

「嗯？那接下來我們去哪？」

「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