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清穿群魔亂舞之年玉堯六十二

卻說「大明」小朝廷的「新皇」御駕設施還是比較齊全的，那些舊文人舊士紳為得「從龍之功」都下了血本了，帝王儀仗隊，花重金請一些如投降后沒被選入新軍的或被釋放的綠營士卒組成御林軍「錦衣衛」。

前綠營士兵脫去綠皮成為平民后雖然也分到了土地，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不怎麼想種地的，特別是這些興華新軍選不上的人。有重金成為御林軍錦衣衛如何不高興投奔？

動靜不小，衢州市的市黨委、市長自然也聽說了這事，但是去信省里，省里也沒有個明確指示（因為他們也不知道怎麼辦）。他們也派過卧底在那幫人里，拒說那個《茅廬秘約》是真的。

不過那幫舊文人和頑固舊地主似乎也不想衢州市的興華黨官員分去「從龍首義之功」，沒怎麼來和他們打交道，只不過以「聖上」的名義要了些錢糧。

這同意也不是，不同意又怕到時還真是這個皇帝要登基，衢州市黨委開過會，錢糧多少給一些，反正他們要出發去南京了。市長是不敢拍桌政府出錢糧，黨委一致同意，有問題到時候上面也不會追究，最多給原則教育。

然後，在衢州市政府的「歡送」下，「御駕」總算走了。對於，那幫連基層公務員都考不上的舊文人嘚瑟樣子，他們也忍下了。興華黨才半壁江山都沒有，能混上衢州市長級別悟性是一點都不低的，衢州市長張誠非常年輕可是「革命年齡」不小。

他是個孤兒小乞丐，少年快被餓死時被玉堯收留在「武昌學堂」讀書，又在黑龍寨工作過，當年還無數次下山出任務，帶貧民上山，做開荒的工作也有經驗。

所以，他對於《茅廬秘約》還是聽過些消息的，也才任那幫人搞，送走完事。

希望小姐把這些神精病給解決了。

——革命太久，又是從文盲直接灌輸「新文化」，張誠看到那些舊文人、頑固舊地主官僚或者「皇帝」很不以為然，除了「神經病」三個字，他不知道怎麼形容。

……

小朝廷的皇帝、皇姑奶奶、太上皇、皇叔們的車駕加上「大明」文武百官的車駕，足有一百多駕。加上御林軍錦衣衛的數位武官騎著馬，還有那些普通步兵，在官道上能形成長達數里的隊伍。

正值初夏，從衢州到杭州一路官道兩旁，只見千里沃野生機勃勃，種有土豆、油菜、蕃薯、南瓜等等高產的作物。農民們在田裡勞作對於官道上的「大明」御駕也只是好奇的看了看。官道附近交通便利，這些農民不同於偏僻地方的人，這兩年見識過很多事了。根本就不怕政府的人，就算看到興華黨的官員來巡視會說些好話，但他們不是懼，而是人類本來就會討好有地位的人。

這兩年，他們不但分到了自己的地，而且官府極力指導他們種高產糧，他們每年交稅或賣糧也基本不會受到壓價，就算是各地的商家想要壓價，他們還是可以把糧食賣給官辦性質的「供銷社」，那邊絕對不會給黑心價。

然後，他們交稅也不會被層層剝削，因為他們只要把「供銷社」的票據交給「銀行」納稅就行了，他們同樣把錢存「銀行」，中間也沒有「火耗」之類的東西。而把錢存銀行，還真的會有「利息」。

聽說「華夏銀行浙江分行」是興華政府和浙江本地的開明商人「合資」的，有年總司令的擔保。

年總司令是誰？那是九天玄女下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而且是真心幫人民的。

去年，年總司令來浙江視察，不但拜見了浙江一些開明知識分子、商人，還大力獎勵能工巧匠、種地能手經驗老農，把不少能工巧匠聘請去當什麼「中華工程院」的「院士」，而那些種地能手被聘請去政府里當農業部的「顧問」。

這個新政府里，當官的不僅是讀書人，有點過人本事的都能當官。

年總司令視察的時候還帶著官員到普通農家來坐坐，吃頓飯—當然他們會給錢，聊聊什麼「民生是國家之本」的問題。這一帶的老百姓是真心喜歡興華黨的，就算有些酸秀才在村裡罵總司令「牝雞司晨」也會遭到村民們的唾罵。

這裡的老百姓與外界交流多，就算不識字，也聽說過或者看過「文工團」的表演，知道總司令帶著興華黨要革命，要讓農民們有地種有飯吃要建立一個不壓迫農民的官府，要光復漢人江山。

所以，當他們看到「御駕」時沒有害怕畏懼，而只是奇怪：難道是興華革命軍又要出征了？還是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文工團？官府來視察，但是不像呀，興華黨的官，要視察民生的話連省長派頭都沒有這麼大。

然後……還是干自己的活吧。

長平公主數年間幾乎未出過離家十里地，這時一路看到這些莊稼和百姓安居樂業，心中也感到欣慰。她見過當初大明時代和滿清時代百姓生活的風貌，與現在相比完全不同。僅僅是兩年時間，就有這麼大的改變。

趕了一天的路程到了建德縣，早些派了人去通知，讓縣長出來迎接聖駕。

建德縣長林清芳出身於漕幫，以前是個落魄小賬房在浙江一帶的幫派謀生。後來浙江那個小幫派加入了白龍幫，他也由於識字，被重點培養，比較早的接觸革命思想。像他們這樣的一批人，讀寫算能力較高的，白龍幫都讓他們念過黨校，為他們謀出身。

林清芳是真心感慨自己的命運的，沒想到他這樣的出身且與「才子」一點不靠邊的人還能入黨，興華黨打下江山就讓他當上首任的建德縣長。他對白龍幫和興華黨的歸屬感是非常強的，反正做主的是白龍幫和興華黨，他就有無限前程，而若是滿清，他只是個小賬房。

雖然在興華黨當官不允許貪污，黨紀也很嚴，他就有幾個黨校同學沒有嚴肅對待這一點被開除黨籍和公職，貶為平民，沒收貪污所得。

不過，興華黨現在正倡議開辦工廠，如今的江山百廢待新，到處是機會，興華黨目前並不阻止公務員合法投資，這些投資也能賺錢。

特別是他出身白龍幫，「中華遠洋有限公司」里有人脈，他可以合股與其建一個地方的分公司，有些業務是很賺錢的。

林清芳現在也是合法的開始發家致富了，他還想要做出「民生政績」來，既讓百姓愛戴又好陞官。所以他不但抓糧食生產，還組織農民們在田壟間或者丘陵上多種桑樹，原本浙江一帶桑蠶業就比較發達，但是產業鏈還不成熟。

他如今組織商家開了多個紡織廠、縣城人數也大大的增加。人流多了，他還讓縣城的小商小販開了格子鋪商業街，規劃美麗縣城。

這些都是為了增加國民收入、就業率，和國家稅賦財政收入，這些都是「民生政績」的指標。

他是一心要和附近的桐廬、金華、上虞等縣競爭，那些縣的縣長一個是粵系的、一個是南洋系的、一個是桐城系的。興華黨/組織/部安排人事都不可能把同一系的往一個地方塞的。這在體制內各種派系存在競爭，也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一個派系割據一大塊勢力。

不過，今天傍晚出來什麼「大明皇帝御駕親臨」這樣的稀奇事還是讓他驚呆了。也是張誠不地道，不事先沒有通知一下他們將要路過的各縣，張誠只記得給省里通知了。

林清芳帶著一個秘書、兩個警衛騎馬趕到縣城門口，一望是浩浩蕩蕩、旌旗招展的隊伍。

一個身穿「怪異」的「官服」的中年男子過來，目光很挑剔地看看縣城門的接駕人馬。

「你就是建德縣令？」

林清芳點頭道：「在下正是，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那中年男子道：「本官乃禮部尚書趙文忠，陛下駕臨建德縣，怎麼只有你這麼幾個人接駕？」

林清芳道：「恕在下冒犯，您是從哪裡來？」

趙文忠往一輛明黃色的車駕一抱拳，說：「本官正是伴聖駕前往南京。聖上一直隱居於衢州，如今王師驅除韃子，國不可一日無君，聖上也該回京了。」

林清芳頭更暈，問道：「聖上？什麼聖上？」

「大明萬歲爺陛下！」

林清芳迷糊了，說：「大明？大明不是差不多七十年前就沒了嗎？我是興華政府的縣長，不是大明縣令。」

「大膽！」趙文忠怒喝一聲，手一揮讓「錦衣衛」拔刀相向，「大膽逆賊，你敢口出狂言！」

林清芳的兩個衛兵也拿起火/槍上了舉著對向趙文忠，雙方對峙起來。

林清芳道：「你們這種玩笑真是開大了，現在是興華黨的天下，你們不要鬧了，早些散了吧。回去好好過日子，我不追究。」

然後，在畫風清奇的情況下，林清芳見著了傳說中的「太上皇」「皇帝」和「長平大長公主」，還有一眾「大明高官」。

「皇帝」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長得倒是非常俊美，對於他的「怠慢」，這位大明皇帝倒沒有和他的大臣那樣的態度，而是說起《茅廬秘約》的由來。

林清芳更加驚奇，說：「恕在下沒聽過此事，要不各位在縣外駐紮，待我飛鴿傳書至省里，再由省里發信去南京，問問是什麼個情況。反正中央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就一個縣長，這種事我們做不了主的。」

林清芳的拒絕惹怒了眾位「大明忠臣」，「大明皇帝」「太上皇」臉色都不太好看，還是九難讓他們忍耐。

於是這一晚「大明御駕」就在縣外駐紮，林清芳就派了幾個暗探觀察。這一晚卻又鬧出些事來，這些臨時組成的「錦衣衛」草台班子，在縣城郊外的農家「徵用」些豬、羊、雞、鴨不給錢，與村民鬧起來了。

這是縣城郊外，村民不會無知，他們才沒聽說過現在是大明天下，就只認「興華政府」。「興華政府」要東西可都是明價出錢買的，就算借也會給借條，事後補上，人家的官員說話很和氣的，哪裡像這幫土匪？

然後，兩方一鬧，「錦衣衛」打人了，林清芳聞訊趕到時，兩個村民被打死已經沒救了。

村長是見過縣長的，當下哭著要他做主，林清芳當下讓警察部隊把鬧事的「錦衣衛」全拿下，下了牢房。

「大明忠臣」們怒了，兩方就進入械鬥，建德縣警察就和「錦衣衛」們殺起來，雙方更有損傷，但是建德縣警察更強一點，他們的火/槍和刺刀，標準三人一組的拼刺，「錦衣衛」們不是對手。後來還是九難師太高手出馬，挾持林清芳，讓警察停手。

九難也不想鬧大，但是不救出「錦衣衛」們，那麼「大明皇室」威信掃地，而且這些「效忠之臣」就會動搖。

於是靠著挾持林清芳，又把人救了回去。林清芳敢拿「錦衣衛」但是讓他去拿「皇帝公主」他畢竟還是忌憚。雖說他有漕幫的靠山，但是政治的事很難說，於是，他安撫了村民百姓，派人守衛在附近村裡。

幸好，「大明御駕」第二天就離開了建德縣，不過林清芳又把「告狀」性質的公文發到了「中華遠洋有限公司」南京總部。

「大明御駕」就這樣一路磕磕碰碰地去南京，路上激發不知多少矛盾，這些縣長們出來主政一方，其實「朝中」都有「靠山」，於是各派高層收到的「告狀信」不絕，最後，各派的高層們又把狀告到玉堯那裡。

年羹堯已經從南京興華中央軍校陸軍系畢業，但是這兩年與滿清隔江對峙並無大戰事。

他的「畢業論文」非常優秀，可能他本身就是進士出身，文字功底足夠表達他的思想。他的論文是「論我軍與滿清未來的三次大決戰」，他系統闡述要統一中華需要進行三次大決戰，並且規模會一次比一次大。第一次為「渡長江戰役」，第二次為「華北京津戰役」，然後是「經略漠北戰役」。最了不起的是他很了解滿清，對滿清蒙古的兵力、後勤都做了分析，以及我方以最小代價達到這個統一中華戰略目標需要做的各種準備。

這篇論文實在是驚艷了他的教官們，不過教官們認為他會不會是受「領袖」指點的。玉堯看到論文時也驚艷了一下，「三大戰役」倒不是重點，而是他對滿清各種兵力的細緻分析，至少比她這完全靠讀後世史料和部分情報得來的要細緻得多。

她當下就把他的論文給了總參部，近來無大戰又把年羹堯調回了身邊當秘書，也是想培養他。說實話，玉堯對於家人還是充滿虧欠的，包括她從小任性出走到現在公務繁忙根本沒有時間陪家人。所以，重點培養年羹堯出頭也算是對家人的安慰了，她的大哥年希堯卻更多是個學者，於官場倒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年羹堯作為機要秘書，整理那些公文時也就知道了「大明聖駕」的事情。

年家如今都住在總督府中，前院是辦公地點，後院是生活區。年羹堯下班后私下找年遐齡商議。

「父親，不知你對這『大明皇室』怎麼看？」

說起這個年遐齡也直搖頭，說：「上次中央黨代會上，群情都反對明室稱帝，但你妹妹卻力排眾議要信守諾言。」

年羹堯道：「父親，明室早就氣數已盡，這個明室後裔真假不知，就算真的，他現今於中華江山毫無寸功，只怕是德不配位。明太/祖有驅除韃子光復河山之功德，但是明後裔享二百多年榮華富貴，也做下無數惡事，先祖功德也被敗光了。如今借我興華黨翻身豈不是笑話？」

年遐齡嘆道：「你小妹是曠世之傑，只不過她到底年幼，她心中有股子偏執，又少股子狠勁。」唯一的狠勁都是拿去對外人了，可是政治/鬥爭是很現實的，史上沒有一個皇帝沒有做過對政敵的各種打殺。她連群情讓她稱帝都推了，不知她是要幹嘛。

要說年遐齡和年羹堯不想玉堯稱帝也是假話，他們在滿清當過官，滿清對地方行政和人員的控制哪裡及得上興華黨？興華黨內是有派系，但是無一不是玉堯的派系，服從於她。要做到這一點，她還是一個少女，可見是有多困難了。

年羹堯現在也是非常佩服自家小妹的，他在軍校里讀書，那些理論著作、列陣戰法都是小妹的創作，而各種先進的裝備也都有小妹的組織製造和設計。這些都給他打開了新的天地。

年羹堯想了想，說：「父親，章睿和龍雪是小妹政治上最大的幫手，要不咱們找他們商量一下。」

年遐齡想了想，卻搖了搖頭，說：「還是先看看吧。明室若是個聰明的一定會辭了稱帝才是……

年遐齡不是一個好的預言家，因為「大明聖駕」已經浩浩蕩蕩地抵達了南京城外。

玉堯帶著黨中央的各位大佬親自到了正南的「聚寶門」（1931改稱為「中華門」）迎接。

車駕停下，「大明皇室」的各位成員卻還不下車駕，又有「禮部尚書」走到前大高喊：「皇上駕到！」

然後，沒有然後，現場很冷清，玉堯還是帶著興華黨的各位高層筆直地站著。

於是他又大聲喊了一遍：「皇上駕到！」

玉堯身邊的警衛親兵上前，說：「這位公公，我們總司令聽說故友『九難師太』到了，在此迎接，你請她出來吧。」

什麼，公公？！

趙文忠氣吐血，道：「大膽，本宮乃大明禮部尚書！你敢蔑視本官？！」

突然，有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趙文忠指著他們道：「你們，你們，一群亂臣……」

「趙卿，不得無禮。」忽聽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傳來，在頭一駕大馬車上，走下一個身穿「龍袍」的俊美少年來。

只見他雙眉似黛，俊目如泉，五官賣相說不出的好看，正是九難選中的侄孫朱復。他相貌有些俏似九難年輕時候，阿九可是《碧血劍》中第二美女（第一是陳圓圓），他自然長得好看，九難小時候也一眼看中他，試過他習武根骨后就選定了他。

玉堯卻不知道，也正是這人賣相武功都非常好，又給她引來麻煩。黨內黨外似乎都把她的《茅廬秘約》條款看作是兒戲了。

而大家卻不明白，她所要反對的正是人們傳統中的那種思想，而她並不是會妥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