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皇宮故地
從東華門城樓上看去,左前方山道上,一支隊伍正在疾速行進。火光忽明忽暗,閃閃爍爍,像是有著某種規律。
快速移動中的隊伍,猶如一條蜿蜒的火龍,就算是在青黑的夜色中,也顯氣勢恢宏。
這是孟家軍在夜間急行軍時的信號。
「快,打開南城門,迎接大軍進城!」雲翳面露喜色,高聲喊道。
殷鑠把兵力都集結在了東西二門,因此南城門暫時還是安全的。
城門徐徐打開,孟家軍精騎迅捷而有序的進入城內。首當其衝的自然是一身黑衣肅然的煊王府暗衛。
孟元珩進城后便將大軍分為兩隊,一隊由上庸城守將余靖率領,去往西華門守城,另一隊則有他自己所率,增援東華門。至於南北二門,他也調派了相當的兵力駐守,以防殷鑠發起偷襲。
孟家軍一來便迅速列好了隊形,以雷霆之勢向東鉞軍發起大規模的攻擊,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王爺,你們可來了。」雲翳幾步沖至孟元珩跟前,後面還跟著一臉崇拜的寧非。
孟元珩還是那身絳紫色錦袍,一頭白髮隨風飛揚,眸光清冷淡然,幾日幾夜的急行軍雖然讓他沾染了些許風塵,但錦衣白髮高瘦挺拔的身軀,依舊像那天邊冷月,高不可攀。
看著雲翳和寧非兩人滿身是血的狼狽樣,他淡淡頜首,「你們也累了,先去歇會兒吧。」
「我們不累!」寧非見到孟元珩,興奮的跟打了雞血似的,先前的疲累一掃而光,來到雲翳前面向孟元珩自我介紹道:「煊王爺,我叫寧非,乃寧侯之子。」
雲翳忍不住在後面翻了個白眼。
小子,你給我矜持一點行不行!
孟元珩臉上清冷的神色未變,只是朝寧非點了點頭,開口道:「東華門守將呢?」
李牧正在後面包紮傷口,他肩部的傷口若是再不處理,怕是就要失血過多昏迷過去了。聽見孟元珩問起,他匆匆綁好了繃帶,便疾步走上前來,朝孟元珩抱拳施禮。
「東華門守將李牧,見過煊王爺。」
李牧也是大晟朝一名老將,前煊王孟朗青在世之時,與他也可以說是有過幾分交情,此情此景再見故人之子,李牧顯然也是有些激動的。
雖然煊王府已經宣布脫離大晟自治了,但是在李牧的心目中,煊王府依然還是那個守衛大晟疆土,保護大晟子民的煊王府。
就像今日,在國難當頭之際,煊王不是及時率大軍趕來救援了么?
本是同宗,血濃於水,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李將軍不必多禮。」孟元珩對李牧的印象也還不錯,看了一眼他的傷勢,伸手扶了他一把,「盛京城的布防圖已經泄露,本王需要重新布防,此事還需李將軍幫忙。」
李牧守衛皇城多年,自是最為熟悉皇城內外的兵力分佈。但是乍一聽聞京城布防圖泄露一事,他甚感意外,「怪不得殷鑠能在短短几天就打到這裡,原來竟是如此!只是這京都布防圖乃是機密,怎會到了東鉞人手裡?」
「這就要問問你們那位皇帝身邊的紅人,執掌內閣的丞相大人了。」雲翳在一旁冷笑道。
「什麼!」李牧大驚,「你是說……是榮懷忠搞的鬼?他為何要這麼做?這盛京城沒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見孟元珩和雲翳肯定的神色,他知道這件事大抵是千真萬確的。此事定跟榮懷忠脫不了干係。
「榮懷忠這個狗娘養的!」大晟朝的武將幾乎沒有一個對榮懷忠這個奸相有好感的,李牧也是早就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當下啐了一口,便立即差人取來了京城布防圖,與孟元珩一起商議著調兵遣將,重新對盛京城的兵力分佈進行了部署。
孟家軍雖經過了幾日急行軍,但是多年嚴格的練兵,他們的戰鬥力並未受到影響,而東鉞兵經過了將近一日一夜的廝殺,本就已經有些疲累,在孟家軍的幾輪強勢攻擊下,沒過多久便難以招架,節節敗退。
這一夜,馬蹄嘶鳴,殺聲震天,橫七豎八的屍體堆滿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空氣中彷彿都瀰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一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這場戰鬥才漸漸接近了尾聲。
殷鑠能在短短几年內坐上東鉞王的位子,自然是個識時務的。眼看自己這方已無優勢,再打下去只會損兵折將,徒增傷亡,便只好咬著牙下令撤退,退守到了城外。
又經過了一輪惡戰,東鉞軍終於被驅逐出了京城。
厚重的城門再次關閉。孟家軍在孟元珩的部署下迅速布下城防,而隱狼隊員則沿著街巷四處搜尋東鉞兵的漏網之魚。
偵察和巷戰是隱狼的強項,在京城百姓的幫忙之下,躲藏在城內的東鉞兵過不多時便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孟元珩負手立於盛京巍峨的城樓之上,淡淡的晨光灑在他肩頭,使他那頭隨意束起的白髮更顯出幾分冷冽。
城樓下,大晟軍正在清理戰場。那一具具屍體,前不久還都是活生生的生命,然而此刻,他們卻只能被不知名的人收殮之後,草草埋葬或者火化。
戰爭,就是這般白骨森森的殘酷。
孟元珩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一幕,眸光沉靜如水,神色自始至終都是淺淡。
身後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不多時,寧嫿的貼身丫環繪春匆匆跑上城樓,對寧非稟道:「二公子,小姐讓你趕緊回府,老爺他??他快不行了??」
「你說什麼?」寧非瞠大眼,「怎麼會這樣?」嘴裡一邊說著,一邊向孟元珩等人告辭,急急離去。
孟元珩看了一眼明顯有些心神不寧的雲翳,開口道:「你也陪他一起去看看吧。」
雲翳擔心寧嫿,當下便點點頭,急匆匆的跟上了寧非的腳步。
「李將軍,這裡交給你了。」孟元珩留下這句話,轉身便走下了城樓。
幾年沒有踏足皇城了,如今再次回到這裡,卻只剩下滿腹悲涼。
沿著長長的台階拾級而上,孟元珩高瘦的背影在偌大的紫禁城中顯得分外寂寥。
果然如他所料,這座皇宮,比之當初是愈加死氣沉沉,無甚人氣了。
一路幾乎沒什麼阻礙的來到了孟天珝的寢殿。幾名宮女太監守在殿門外,見到孟元珩走近,雖知道他的身份,卻不知該如何稱呼他,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也沒人上前行禮,更沒人敢加以阻攔。
實在是眼前這個白髮男子的氣勢太過駭人了。
「孟天珝還沒死吧。」孟元珩站在殿門外,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淡淡出聲道。
「大膽,居然敢對皇上如此大不敬!」其中一個年紀稍輕的太監許是剛進宮的,不認識眼前這個冷冰冰的白髮男子,聽出孟元珩完全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裡的口氣,忍不住提聲罵了一句。
「休得無禮。」此時,殿內傳出一聲女子的清喝,隨即一個年紀稍長的宮女走出殿外,對孟元珩見了一禮。「煊王爺,皇後娘娘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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