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木簪

019 木簪

「芙白的娘當初是大夫人的貼身丫鬟,從小跟大夫人一起長大,感情好的像是親姐妹。你該知道,這王府中有頭有臉的丫鬟,外放出去就是嫁給級別低些的官員也是有的。這芙白的娘,當時看上了一個姓柳的寒門學子,那柳學子本是舉人之身,芙白娘嫁過去第二年,那柳學子上京趕考,又中了進士,後來外放三年,他調回京做了個京官。」楚三爺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順了順鬍子臉上露出個笑容來:「這麼算起來,這芙白還是個官家小姐,可她竟然又回到大夫人身邊做丫鬟來了,真是……」

「爹,你還沒說芙白何時救過大夫人的命呢?」楚衡催促道。

楚三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大概是六年前吧,柳家全家回藤城探親,便過藤王府探望大夫人,大夫人那陣子得了失眠胸悶的毛病,白日便恍恍惚惚的,在與芙白一家遊園子的時候,假山上一塊石頭滾落了下來,眼瞧著要砸到大夫人的時候,芙白推了大夫人一把,那石頭最後沒有碰到大夫人,卻砸傷了芙白自己的腿,這便算救了大夫人一命了。」

「後來呢?」

「後來芙白便留在王府中養傷,養傷的時候芙白得知大夫人夜夜失眠,便自己調配了安神香給大夫人燃,那香竟然真的治好了大夫人的失眠。」楚三撓了撓腦袋,語氣中帶著絲讚歎:「聽說芙白調香的手藝得自京中女學的大師傅,很是了不得呢。」

「可那時候,芙白也不過十一歲吧。」楚衡皺了皺眉頭:「一個十一歲的女娃,在假山大石下救人,還調香治好了大夫都治不好的失眠,爹不覺得奇怪么?」

「奇怪是奇怪,可事情就這麼真實發生了,只得說芙白是個奇女子吧。」楚三臉上浮現了一抹讚賞:「滕王常年住在京城,藤王府內內外外都是大夫人當家,芙白可算是大夫人的左膀右臂,這些年這府里的好多事都仰仗著她。」

「芙白看來極得大夫人信任。」楚衡臉上滿是疑惑:「可我總覺得芙白有些怪怪的。」

楚三拍了拍楚衡的肩膀:「爹從小在藤王府長大,人算見了不少,別的不說,芙白這個人既聰慧又忠心,卻是難得,你可不要亂懷疑她。」

楚衡沉默著點了點頭。

「這次佛堂天火大家都認為是天災,可爹卻覺得這一定是人為,你想想,天火之後大夫人和世子爺迅速的封閉了府門,對下人也下了噤口令,這府外的人怎麼會立刻就知道這天火的事了?」楚三爺順了順鬍子,眼睛眯了眯:「只是誰人縱的火,竟然能這般逼真,騙過了無數雙眼睛……」楚三爺又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只是這個人,絕不可能是芙白。」

楚衡微微低下了頭,臉上是牽強的笑。

「不過倒是該謝謝這縱火的人。」楚三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若不是這火,怕是大夫人還得把怒氣繼續往爹身上撒,爹這老命怕是不一定能保得住。」

楚衡抬起頭,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楚三爺:「爹說笑了,你是藤王府的大管家,夫人怎麼會輕易就傷爹的性命呢。」

「此一時彼一時。」楚三爺嘆了口氣:「世子詐死一事後,藤王府便到了風口浪尖上,藤王府內這些年被各方勢力安插進了無數釘子,都快將藤王府釘成篩子了,大夫人在重重壓力之下難免會有過激的舉動,就說青岩閣枉死的那些丫鬟,你看從前大夫人何成做過這種草菅人命的事……」

說到青岩閣死去的那些丫鬟,楚衡嘆了口氣。楚三爺見楚衡難過了,便有些手忙腳亂起來:「丫頭,是爹不好,爹當年撿到你,應該把你養在府外的,這一入府為奴,生死都不是自己的了……」

「爹別這麼說。」楚衡眨了眨眼睛,壓下心底的苦澀,沖著楚三露出一個笑臉來:「當年若不是爹爹救我,現在衡兒已經變成亂葬崗的一培黃土了,再說爹送我入府,也是因為擔心我一個女孩子獨自住在在外面不安全,衡兒都懂。」

楚三哀嘆一口氣,眼中酸澀,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楚衡趕緊拽了拽楚三爺的袖子,轉移了話題:「大夫人將壓下天火示警流言的事交給我做了,爹你可得幫我。」

楚三爺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個笑容來:「你說,怎麼幫,爹去做。」

楚衡拉著楚三爺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兩人又一起出府尋了石匠作坊,下午又一道在酒樓吃了頓飯,直到天色擦黑,兩人才回了藤王府。

楚三爺回了自己住的倒坐房,楚衡則回了青岩閣。

因為對外青岩閣里號稱是沒有主人居住的,所以一入夜,青岩閣只有正院廊下一燈如豆,整個院子幽幽暗暗,樹影猙獰如夜魔。

楚衡邁步進了院子,院內靜的驚人,唯一的聲音便是楚衡自己的鞋子落在石板地面的啪嗒聲。楚衡路過書房,路過主卧,最後回到了自己住的后罩房,在滿院寂靜中推開了后罩房的門。

空無一人,楚衡轉出了后罩房,跑到前院,整個青岩閣空無一人。

夜風如水,吹過楚衡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一陣戰慄感襲遍全身,楚衡扭頭跑回了后罩房,她關上門,左右瞧了瞧,最後掀開炕梢的木板,露出下面一人-大小的地方,將自己藏了進去,又從裡面將木板挪好。

炕梢下的空間狹小逼仄,楚衡努力將身體調成舒服的姿勢,閉眼假寐起來。約莫到了後半夜,房門開啟的聲音驚醒了她。

楚衡側耳聽,先是吱嘎一聲開門聲,緊接著是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接著是刀刃敲炕的聲音,隨後聲音很快消失了,房門再次吱嘎一聲,卻是人出去了。

楚衡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因為緊張害怕,她手心出了一層薄汗,滑膩的很,楚衡下意識想在衣服上蹭蹭手,可手一動,指尖忽然傳來一陣銳痛,卻是指尖戳到了一根簪子上。

楚衡摸索著將簪子拾起來,因為這小空間沒有絲毫光線,楚衡只能靠摸來辨認這根簪子。才摸了兩下,楚衡險些哭出來。

簪子是最古樸的木簪子,鏤刻這一隻喜鵲銜著牡丹花。這簪子是楚衡送給銀珠的,還記得銀珠死去的那天晚上,楚衡離開這個屋子去給銀珠打水,當時銀珠頭上戴著的就是這根簪子,而隔天,楚衡在亂葬崗埋葬銀珠屍體的時候,這簪子並沒有戴在銀珠的頭上。

這簪子如今出現在這裡,就說明那天夜裡銀珠原本已經藏到了這坑底空間里,可楚衡不明白,銀珠她既然已經藏起來了,為何又要跑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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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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