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第 281 章
青翠的小蘋果在空中被拋了一拋,落下來,被接住。
握住蘋果的那隻手頗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讓人看著就賞心悅目,指腹和虎口處厚厚的繭更是增添了一種滄桑成熟的美感。
那隻手將蘋果往左手摟著的口袋裡一丟,穿著黑褐色夾克的男人隨手丟了幾枚錢幣給店主,然後轉身步伐敏捷地離開了這裡。
黃褐色的長發在腦後整齊地被綁成一束,臉頰邊稍短的髮絲略顯凌亂地散開,將臉的邊緣略顯硬朗銳利的線條籠罩在陰影之中。
漆黑色的長靴踩踏著石地發出沉悶的腳步聲,而這被淹沒在集市裡鼎沸的人聲中。
就在抱著購物袋離去的男子身後不遠處,一隊身著軍服的士兵正匆匆趕來,四處掃視,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偶爾一位年輕的士兵回頭,恰好看到男子離去的背影。
年輕士兵的目光在男子腦後紮成一束的黃褐色長發上一掃而過,沒有絲毫停留,落在了男子身邊另一個人的臉上。
在這座處於大路公路交匯處的繁華城市裡,有著為數不小的大大小小的旅館林立。離開了市集的男子步伐沉穩而又敏捷地穿過幾個小道,快步走進一間矗立在道路邊的再普通不過的小旅館之中。
推門而進,一進去之後,反手鎖門,男子隨手將抱著的袋子拋給迎上來的少年。
「哇啊——」
差點就被沉重的袋子砸到的綠瞳少年發出一聲驚呼,險之又險地將那袋子食物抱住。
「很危險啊,兵——」
最後一個字在男人瞥過來的犀利視線中硬生生吞了回去。
僅憑一個眼神就將那個小鬼的話硬生生逼斷的利威爾收回目光,一手扯過一張木椅坐下去,一隻胳膊搭在椅背外,黑靴隨意在左膝上架起,匕首的光澤從靴內側一閃而過。
然後,他的四指捏住桌上的茶杯杯口,拿過來喝了一口。
紮成一束的黃褐色長發順著他的肩膀滑下來,垂到他的胸口,被他不耐煩地撥到了身後。
「外面怎麼樣了?」
將那堆食物放好,艾倫湊了上來。
「埃爾文那傢伙反應很快,這邊都被封鎖了。」
又喝了一口水,利威爾淡淡地回答。
「唔……」
埃爾文的反應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迅速以及激烈得多,幾乎是在他們偷偷離開之後,立刻就追了上來。
這座城市裡緊急趕來的密布的兵力一時間困住了他們的行動,他們不得不在這裡待了好幾天,也一直沒能找到空隙逃走。
強行突破對利威爾來說倒是簡單,但是這樣一來就暴露了他們的行蹤。一旦被發現,以埃爾文的本事絕對會如附骨之疽一般將他們死死纏住,這樣對以後的行動來說就麻煩了。
艾倫有些懊惱地眨了眨眼,趴在桌子上不吭聲了。
利威爾也沒有說話,只是一口接一口繼續喝茶。
房間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趴在桌子上腦子轉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再一次深刻感覺到自己智商不足的少年嘆了口氣,將腦袋抬起來。
他的目光落到了方桌對面的利威爾身上,黃褐色的發散落在利威爾肩上,那一束長發不知不覺又滑了下來。或許是因為那頭長發的緣故,坐在桌邊靜靜喝茶的男人周身令人膽寒的銳氣似乎少了一點。臉頰邊的髮絲也長了不少,利劍似的眼角隱藏在發梢的陰影里,少了一分凌厲,多了一分俊氣。
「總覺得……第一次看到利威爾先生長發的樣子,有點奇怪的感覺……」
「臭小鬼,你以為是誰害的。」
「呃……」
為了躲避埃爾文團長的搜尋,他和利威爾兵長都儘可能改變了外貌,換上了常日很少穿的衣服,也都戴上了假髮。
咯噔一下將茶杯放在桌面,男子細長的眼角瞥了艾倫一眼。
「所以說你也不要倔了,上次避開埃爾文搜查的辦法不是很好嗎?」他神色淡淡地說,「就算做了變裝,兩個男的目標還是太顯眼了。」
嗯,上次,在那個紅頭髮的傢伙的幫助下,艾倫成功地從埃爾文那密不透風的巡邏網裡逃脫。
而方法是……
一提起這個話題,艾倫陡然抬頭,表情如臨大敵。
他抬起雙手交叉在身前,一雙眼警惕地盯著利威爾,一臉寧死不屈的神態。
少年渾身的寒毛都在這一瞬間豎立了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瞬間炸毛的貓。
「不做!我絕對——絕對不再去穿那種軟綿綿的女裝了!死也不穿!」
他用決不妥協的目光表達著自己的決心。
「嘁。」
眼見兵長沒有強迫自己的意思,艾倫頓時鬆了口氣。
上次為了逃出去不得已,被烏鴉攛掇著打扮成女人,那簡直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點!
這種事情他絕對不要再來一次!
沒錯,死也不幹!
而且上次不是緊急狀況么,現在又不是生死關頭,他就更不會答應了。
艾倫瞥了轉過頭去的利威爾兵長一眼,小聲嘀咕了起來。
「反正就是要一男一女嘛,幹嘛不幹脆你來扮成……」
一道兇狠至極到宛如利刃及身的恐怖目光陡然殺到。
少年像是猛地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那近乎實質性的萬箭穿心的煞氣讓他只覺得周身的溫度瞬間下降到絕對零度,整個胸口都哆嗦了起來。
不是身臨其境無法描敘那道目光的可怕,恐怖到呼吸都硬生生遺忘掉的地步。
艾倫整個人都凍僵石化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一下。
「……開玩笑也給我注意分寸。」
半晌之後,那道可怕的目光終於移開了。
「對不起!我錯了!」
劫後餘生的少年猛地低頭道歉,那種逼近瀕死邊緣的感受他絕對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要死了。
差點就真的要死了。
自己作死的艾倫看著利威爾起身離去的背影驚魂未定地大喘氣中。
兵長的目光能殺人這句話感覺有時候真的不是開玩笑啊啊——
***
夜深人靜,白日熱鬧的城市也安靜了下來,路燈還在大路上閃爍著,用微弱的光照著零星還在道路上來去的行人。
遠遠地可以聽見整齊的長靴踏地的腳步聲,那是士兵在城裡來回巡邏的動靜。
綠瞳的少年站在旅館後面那座小小的花園裡的拱橋上,傾聽著遠方傳來的士兵巡邏的腳步聲,忍不住嘆了口氣。
還真是一點空隙都沒有啊。
他如此感嘆著,耳朵沮喪地拉聳下來,轉身下了橋打算回屋子裡老老實實地睡覺了。
花園不大,精緻小巧,園子中的湖也不大,不過一棟屋子大小,但是艾倫走下的那一側橋頭豎立著警示牌,告知著來此地散心的客人們這個看起來不大的湖泊很深很深,請各位注意安全。
這邊艾倫剛下了橋,那頭就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並不整齊,也不重,但是聽得出來發出這種腳步聲的人沒有任何威脅性。艾倫也沒太在意,只是在離去之前隨意往發出聲音的那一邊掃了一眼。
出現在橋另一側的是一個纖細嬌弱的身影,漂亮的亮金色波浪捲髮披散在肩頭,映著月光閃閃發亮。
有著嬌美面容的少女用凌亂踉蹌的步伐走上拱橋,一臉的悲傷之色,臉頰隱隱有著淚痕,眼角似還有晶瑩殘留。
她倚在橋上,目光憂鬱地凝視著腳下冷冷清清的湖泊,眼角淚光點點,嬌柔身影,還有那無助彷徨的神色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心疼。
怔怔地對著月色流了好一陣子淚,她低頭捂住臉,隱約能聽見低低的抽泣聲從夜風裡傳過來。
一不小心掃到金髮少女哭泣的場景的艾倫有些尷尬,總覺得自己看到了不該看到的畫面,於是趕緊轉回頭加快腳步想要回到房間里去。
可是他才剛走了兩三步,身後突然傳來噗通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
艾倫本能地回頭一看,頓時大驚,趕緊又是一個轉身,兩步並作三步沖回去一個魚躍——噗通,湖泊里再一次水花四濺。
…………
……………………
「……給我說明一下狀況,小鬼。」
深深的陰影籠罩在男人深陷下去的眼窩上,映得那因為半夜被從床上挖起來睡眠不足的眼越發黑青,他說話的聲音冷得像是凍結的冰渣,一砸一個坑,凍得人打顫。
利威爾雙臂交叉抱在胸口,黑青的眼眯起成細長的弧線,以刀割般的銳利視線從眼前那個不省心的小鬼身上掃過,然後冷冷地落在那個抱著自己的身體打著哆嗦的陌生女孩身上。
阿嚏!
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的艾倫身體也抖了抖。
雖然那一身冰冷濕透的衣服都已經換了下去,但是深夜裡湖泊的冷意好像還殘留在身體里,讓他覺得渾身發冷,下意識將包裹身體的毯子裹緊了一些,又往燃著火的壁爐那裡靠了一靠。
他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濕透的頭髮*貼在他的臉上,發梢甚至還在往下滴著水,
「我也不知道,就是這位……」
艾倫瞥了那個投水自盡被他救上來就一言不發一臉傷心欲絕神色的金髮少女。
「半夜裡突然跳進湖裡,我就把她拉上來了。」
他又打了個噴嚏,有些擔心地看過去。
女孩仍舊是低著頭,渾身散發著拒絕與他人交談,下唇被她咬得泛白,*的金髮垂下來,貼在那張蒼白的小臉上,看起來可憐兮兮。
「那個,你……」
艾倫一試圖和她說話,少女就扭過頭去,擺明一副不肯配合的動作。
雖然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態很讓人火大,可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那蒼白而俏生生的側頰還殘留著水痕,咬著下唇帶著幾分倔強和痛楚,那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怎麼看讓人發不起火來,只會覺得心疼。
「我們不是壞人,只是……」語言一貫比較笨拙的少年撓了撓頭,頗為苦惱地繼續說話,「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明明還這麼年輕,這種事……」
女孩仍然倔強而傲嬌地扭著頭,咬緊下唇一言不發。
從來都不善於對付女孩子的艾倫頭疼了,他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
可是他還沒來及發出聲音,突如其來砰的一聲巨響就搶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
前一秒還是一副倔強而又高冷神態的女孩轟的一下栽倒下來,一頭撞到牆壁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哧溜一下眼淚就涌了出來,她癱坐在地上,張著嘴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是捂著腫起一個大包的腦袋,露出無比驚恐的神色。
「給我說。」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是讓人聽得一個哆嗦。
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不悅的沙啞,有著明顯不容置疑的冰冷意味。
被打擾了睡眠因此心情不怎麼好的男人黑青著一雙眼,目光陰沉地俯視著腳下那個縮在牆角哆嗦哆嗦的女孩。
前一秒,就是他毫不客氣地一腳踹翻了女孩坐著的木椅讓她一頭栽倒下來。
用眼角偷偷地瞥了身邊那張兩根椅子腿已經斷裂的破爛椅子一眼,金髮少女頓時又哆嗦了一下,立馬像是撞到了貓的老鼠一般老老實實地將事情交代了出來。
她乖乖地跪坐在地上,低著頭,看都不敢抬頭看一眼,和剛才對待艾倫的神態簡直是判若兩人。
果然還是兵長比較擅長對付女性啊。
在一旁開始搬椅子收拾東西的少年看著一瞬間就在利威爾面前變得乖巧無比的金髮少女,發出了如此讓其他男性絕對會哭笑不得的感慨。
…………
金髮女孩的故事很簡單也很老套狗血。
她是一個典型的貴族少女,身份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而花樣年華的她正是情犢初開的時候,自然有了熱戀中的戀人。
但是由於和她熱戀的那個男性地位不高,不符合她家族的利益,兩人被硬生生拆開。而恰逢這座大城市裡一位位高權重的侯爵意欲挑選一位年輕的新夫人,她的家族就強行將她送了過來。
這一日傍晚,她趁著看守她的侍衛沒留神,匆匆逃了出來,可是逃到這座小旅館里躲到深夜,又冷又餓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又想起自己心愛的戀人,想著兩人再無相見之日,一時間悲從中來,頓時有了輕生的念頭。
嘖,真無聊。
一邊喝著茶提神一邊聽完了這個狗血之極的故事的利威爾懶洋洋的目光赤|裸裸地表達著以上的含義。
「呃,那個,就算要和另一個人結婚,也不用死嘛……」
「要是不能和亨利在一起我寧願去死!」
少女激動地回答,握緊雙手一臉決然之色。
「我死也不會嫁給其他人!」
「不至於吧……」
艾倫忍不住想要撇嘴,他完全無法理解,只不過結個婚而已,為什麼就要尋死覓活的。
「像你這種小孩子怎麼會懂愛情的偉大!如果不能和亨利在一起,我的生命從此黯淡無光,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以後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只有黑暗……噢,親愛的,沒有你,我將永遠失去生命中的陽光……」
用彷彿歌詠的語言傾訴著,少女再一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
「親愛的,你現在哪裡,是不是看著和我一樣的月光?是不是也在為我們的分離而心碎?……請相信我對你的忠貞不渝,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將你我分開……」
「……」
看著金髮少女雙手合十捧在心口一臉朝聖般的聖潔姿態和那歌詠一般讓人聽不懂的一連串話,已經徹底傻了眼的艾倫再一次肯定了他有生之年絕對無法了解女性這種奇妙的生物。
坐在一旁喝著茶已經懶得搭理這場鬧劇,利威爾用眼角懶洋洋地瞥了還沉寂在自己唯美世界的金髮少女一眼,又看了傻了眼的艾倫一眼。
突然,有一點微光從他深褐色的眼底掠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金髮少女那雙和艾倫相似的碧瞳上,頓了一頓。
「喂。」
低沉的聲音伴隨著茶杯咔擦放在桌上的聲音。
利威爾一開口,房間立馬鴉雀無聲。
金髮少女放下握在胸口的手,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聆聽男人的話。
「你家族留了幾個人在這裡?」
「唔,四個。」
看守一個溫室長大的貴族小姐而已,她的家族留下的人手並不多,這也是她能偷跑出來的原因。
「兩個侍衛,一個馬車夫,還有一個負責照顧我的執事。」
「哦……」
利威爾摸了摸下巴,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他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不錯的念頭。
能夠擺脫那些搜索的士兵並且正大光明地離開這座城市的好方法。
不過……
男人的目光落到了艾倫身上。
前提還是得這個小鬼配合。
利威爾一邊想著,一邊將他的打算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咦咦咦咦咦咦——?」
「哎哎哎哎——?!!!」
前一句是少女發出的驚喜的感嘆聲。
后一句是少年激烈的抗拒聲。
「兩位真的願意幫助我嗎?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金髮少女一臉激動。
「兵——利威爾先生,我都說了我不幹!這種事我絕對不幹!」
面對艾倫激烈的反抗,利威爾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然後轉過頭。
「這位小姐,他不肯答應,你可以繼續去死了。」
「好的,我這就去自殺。」
金髮少女拎起裙擺就要往外跑。
「等等等——混蛋給我等一下啊!搞什麼啊這是!」
「意思就是你不幫她,她現在就再去自殺。」
「所以說為什麼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啊!」
「求求你了,這位先生,如果您不幫我我只能用死亡來遵守我對亨利的愛戀了,求求您——」
「呃——這種事——」
「看樣子不行嗎(泣),對不起,是我強人所難了,看來我只能祈求死亡之神來成全我的愛情了……兩位好心的先生,永別了……」
少女淚流滿面,拎著裙擺一臉哀痛欲絕地就又要衝出去。
「呃——可惡!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還不行嗎!我答應就是了!混蛋啊——」
一把死死扯住要淚奔出去的金髮少女的裙擺,艾倫一臉欲哭無淚。
………………
……………………
三日後,正午時分。
兩個年輕力壯的護衛,一個壯實的馬車夫,一個中年的執事,被五花大綁地捆著,一字排開丟在旁邊的小黑屋裡。
貴族少女的閨房,哪怕是臨時性的也是粉紅而奢華的。但是身處房間里的人都沒時間打量那布置得粉嫩漂亮的房間,正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準備而忙碌著。
「那個,約彌。」
叫著艾倫的化名的金髮貴族少女拿起一個硬邦邦的束腰。
「接下來可能有點難受,忍著點啊。」
說起這種牛皮束腰,絕對是讓貴族少女們又愛又恨的東西。
愛是因為使用這個東西,可以讓自己的腰顯得纖細無比。
恨嘛,自然是因為用這個東西勒緊身體實在太痛苦了,甚至會讓人呼吸困難。
而且用在男孩子身上會不會更難受啊。
少女如此擔心地想著,然後將那個對她來說都勒得難受的束腰放在那個僵硬著身體任由她折騰的綠瞳少年身上。
……
……………
……………………
突如其來十秒鐘死一般的沉寂,少女的手僵在艾倫腰上,金色的長發披散下來掩蓋住她的眼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里維先生。」
長時間的寂靜之後,她終於幽幽地開了口。
「這裡請您搭把手好嗎?」
如此說著,將束腰交給身邊的男人處理,少女轉身開門走了出去,似乎是要拿什麼東西,可是不知為何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恍惚模樣。
一關門,在門對面兩人都看不見的地方,她呆了好一會兒,突然撲上床忿忿不平地砸了起來。
「……輸了……居然輸了……」
少女目光悲憤,一手捂著心塞到了極點的胸口,另一隻手握緊成拳頭一下一下用力砸著床,回想著那束腰系在艾倫身上松垮垮的樣子,頓時一臉悲痛欲絕。
「為什麼一個男孩子的腰都比我細——」
要!減!肥!
少女一字一咬牙在心底發出如此鏗鏘有力的悲痛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