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晨霧已散,山林綠意盎然。重重樹影后,一座大山坐落於地。
山腳下,一個年輕體壯的棕毛人收起晒乾了的松茸草,鋪在自己剛挖好的山洞裡。山洞不大,內積與麵包車車廂差不多,泥土的濕腥氣還沒完全散去。
「岩,你的洞這麼快就挖好了?什麼時候把人抓回來?」山洞外有人問道。
「馬上就去。」洞中的棕毛人仔細地整理草堆,硬朗的面容浮現幾分期待。
那人慾言又止,站在外面看著洞中忙得不亦樂乎的人好一會兒,才道:「祝你好運。」
「謝謝。」岩頭也不回,站在比自己只高一個頭的洞里,看哪裡還不夠完美。
岩是一個年輕的棕毛人,名字就一個字,整個部落都是單字為名,他們信奉的只有自己的拳頭,實力就代表著一切,看中誰自然是以拳頭去征服,之後的家庭地位也是由拳頭決定。
今天他非常開心,他就要成家了。雖然他挑中的人有點奇怪,實力也不強,但至少好制服。雖然,岩自身的實力是同齡中的佼佼者,無論對方是強是弱,他都勢在必得!
離部落不遠的樹林里,夏雲啃著好不容易才從懸崖峭壁邊夠著的油桃,熟透的果肉汁液充沛,酸甜可口,刺激得他飢餓的胃瘋狂地分泌酸液。
「能吃什麼呢?」夏雲苦惱地東張西望,連草都恨不得拔幾根嚼了。事實上他在餓急了時確實這麼做過,但平時不太敢這麼做,怕吃到有毒的植物。
原始森林雖然物種豐富,但對於一個不熟悉它的人來說,要填飽肚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夏雲在這片樹林已經呆了整整一個月,身上的白色棉t和卡其色休閑褲都不耐臟,已經洗得發白髮軟,卻還是遍布青草印子。
因食物基本是水果,他整天都渾身乏力,不過從高三就留下的輕微便秘是徹底離他而去了,連工作后長出的不太明顯的小肚腩也恢復平坦,倒是意外之喜。
森林樹蔭濃厚,氣溫還很低,夏雲出了一身薄汗,看看手錶,快十點了。
即使餓得胃酸,他還是往回走去,準點來到每天都會來的小河邊。洗了洗手臂和臉,坐在一塊被擦得乾乾淨淨的石頭上休息。
林間的風徐徐吹拂在沾著水的皮膚上,帶來意想不到的清涼,耳邊是嘩啦啦的風吹樹葉聲,鼻尖嗅到清新純凈的森林氣息,夏雲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心情也變得平靜。
從旅行包取出一支用樹葉包裹的粗製炭筆,在一張餅乾包裝盒拆成的紙片沙沙的摩擦起來。因工作需要,他學會了一手素描。
突然,一個高大的人影從灌木中走出,邁著修長的雙腿靠近小河,暗金色的眼睛目光灼灼的盯著作畫的青年。
夏雲畫的入迷,但他不敢忘自己身在何處,分出了幾分心神留意著周圍動靜,聽見對岸發出細微聲響立即抬起頭來。
隔著一條河就能看清來人健碩的體格,上身肌肉結實隆起,覆蓋著一層厚密的棕色毛髮,下.身亦然遍布棕毛,只是修長的腿骨異於常人,像是直立的動物後肢,行走時微微彎曲,彈性十足,踩在鋪滿落葉的地面的雙腳堅硬而富有張力,一看便知這雙腿極擅奔跑。
看清對方,夏雲身體鬆弛了下來,低頭繼續作畫。只是現在他每畫幾筆,就會抬頭看一眼對岸的人。他在畫的正是對岸的半獸野人。
帶著奧利奧香味的紙上,野人栩栩如生。畫就要完成了,有了真實的參照物,夏雲畫得更快。
夏雲是在半個月前看見的這個野人,一開始他很害怕,但野人從未有過越界的舉動,久而久之夏雲就卸下了防備。
也許是變異物種,夏雲給他拍了一張照,如果他還能回家,這必定會是一個大新聞。
但,也得他能走出去才行,他失蹤一個月,別說搜尋者,天上連一架客機都看不見,詭異。
夏雲更擔心的是這個世界是否還是他原來世界,那天他和驢友們結伴攀岩,之後各自玩滑翔,他確信自己和同伴們離的不遠,降落後卻怎麼也找不到同伴了,連樹木都和之前大不一樣。
這裡太原始了!
越是找不到人類蹤跡,夏雲就越是確信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
夏雲畫著野人,野人也盯著夏雲。然後,他一步步走向河邊。
當夏雲終於完成最後一筆,長長地舒了口氣,微笑著抬頭,就見野人下了河。他心裡一驚,立即反手將炭筆和畫塞進背在背上的旅行包里,起身準備離開。
到底是野蠻人,會做出什麼誰也不知道,也許今天他餓了就想來宰了自己了,沒有河流的阻隔夏雲可不敢再呆下去。
夏雲的舉動猶如點燃野人的導火線,野人加快了速度,撲騰幾下就衝上岸,*的撲了過來,雄偉的身軀猶如泰山壓頂般撲來,將慌張的青年撲倒在地。
這一切變故發生的太快,夏雲本來不及施展任何自衛措施,只感覺腰間猛地一緊,緊接眼前天旋地轉,身體失衡,他被人扛在了肩上。
岩扛著夏雲,興奮異常,立即往回趕。被強行拖下了水時,夏雲很倒霉的正好換氣,頓時嗆住,溫和的水流化作了利器狠狠刺激著他的內臟,肺腔痛得快要爆炸。
夏雲本能地掙扎了一下,很快就用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再亂動,安靜的閉著口鼻。很快野人游上了岸,夏雲也終於得以呼吸,咳嗽出了吸入的水。
野人果然極其擅長奔跑,力量更是大得令人驚心,扛著身高一米八零、體重一百三的他竟也毫不吃力。夏雲一邊咳一邊看著快速移動的地面,包里的東西被甩得哐當作響,一下又一下的撞著他的後腦勺。
夏雲被人抗在肩上在樹林里飛竄,野人靈活得就像只小鳥,真不負他那雙半獸的腿。在夏雲看不見的角度,岩乾淨凌厲的臉龐是全然的興奮狂喜,眼裡的光芒亮得灼人,跑得前所未有的快,他自己都感覺自己像一陣風。
岩想要表現的心態卻苦了夏雲,他被顛得像個裝著糠的麻袋,柔軟的腹部頂在岩堅硬的肩骨上,每一次大的動作都會讓他腹痛如絞。
此時夏雲後悔無比,他不該放鬆警惕的。野人要吃掉他嗎?他會被活活烤熟嗎?就像電影里那樣。
視野中的物體模糊一片,旁邊的景物倒帶般往後拉,夏雲本來就餓得渾身無力,更別說在劇烈痛苦下掙脫野人了。
身體不堪重負,夏雲的思維卻異常的清醒。出國后他隨性買了一把價格不便宜的鋼刀做紀念品,雖然沒開刃,但匕首的形狀和其堅硬程度至少能給人痛苦。
夏雲反過手費力地摸索到拉鏈,隨著顛簸緩緩拉開了背包,伸手進去,腹觸碰到了冰冷的金屬。他心裡一喜,動作不由有些急促,就在這時,岩正巧岩踩在石塊上一個飛躍,旅行包里的物品嘩啦一聲全抖了下來。
夏雲猝然抬頭,怔怔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物品。今早採摘的兩個油桃、剛完成的畫……還有通身黑亮匕首。
夏雲保持這個姿勢足足十幾秒鐘,臉色一陣陣發白,腦中又是悔恨又是茫然。現在該怎麼辦?野人是獨居還是群居?如果是群居的話,或許他可以嘗試勾引女野人?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激怒男野人。
夏雲估摸著過去了半個小時,野人帶著他來到了一個類似部落的山腳,速度也放慢了。雖然疼痛讓這段時間過的特別慢,他卻覺得時間還是太快。他不想死,哪怕是在痛苦中拖延時間。
耳中有了說話的聲音,夏雲抱住野人的腰穩固自己的身體,將頭靠在野人後腰上,留意其它野人。
跳動的視野中出現好幾個棕色人影,萬幸,那些野人對他被扛回來沒多大反應,只是盯著他看。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麼,似乎不是英語,反正夏雲是完全聽不懂。
眼前光線一暗,*辣的日光被隔絕了,夏雲被帶進了一個尚有著泥土氣息的山洞裡。
進入洞中,空氣陡然涼爽。夏雲一身冷汗,乍然進入陰涼的地方讓他皮膚冒起了大片大片的雞皮疙瘩。
他只來得及看清這是一個很小的洞,就被丟在了一堆蓬鬆的枯草中,高空落地的暈眩也隨之而來,夏雲腦袋一陣暈乎。
岩站在草堆旁,凝視著草中的人舔了舔嘴唇。他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人比他想象中還弱得多,他只是把他扛回來,他怎麼就這麼虛弱了?
不過沒關係,再弱他有信心一個人養活他,和以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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