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飛蛾破繭,羽化成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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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悄然無息地離開了眾人視線,但見場中女皇猛然一甩袖,冷風過境,形影無蹤。
眾人漸漸散去,一人眼神幽深地注視了會,旋即便也離去。
辰韻寒一路裙擺翩然,不緩不急地輕移蓮步,攜著陣冷香回了孤雪院落。異能者耳聰目明五感通達,屋內傳來斷斷續續地抽噎聲,辰韻寒無甚神情地站立良久,白色小花散落,腰如束素,冰天雪地中更是襯得腰肢不堪一握,直至屋內哮喘般地抽氣聲弱了下來,方才邁步而出。
桌椅器具稍有些雜亂,明顯被人倒騰過一遭。
紅瞳後遺症辰韻寒心知肚明,雲汐變回黑眸那一瞬,她清晰捕捉到了少女眼中一閃而過地痛楚。辰韻寒幾乎沒有停頓,非常順利地在床邊尋著了她,寒眸微深,聲線卻無一絲感情起伏,「還知道落鎖。」
口中依然抑不住地低喘著,雲汐軟軟趴在床邊,懶懶抬了抬眼皮,蠕動薄唇竟沒力氣反駁。辰韻寒漠然凝她片刻,琥珀鏡波倒映著少女虛弱模樣,旋即轉身離去。
雲汐閉了閉眼,吸氣。
耳邊隱約響起潺潺水流聲,雲汐虛脫地將床鋪弄平整,然後小心翼翼地取下狐裘,平放到床上。下巴抵在綿軟床鋪,細細掃視,再次確認狐裘沒有因她的動作而有一絲褶皺,遂放下心。
鼻息飄來如寒梅般冷香,雲汐微微回眸,便見辰韻寒冷顏如故,一襲白裙清塵脫俗,孑然立在身後。
對於雲汐獨鎖屋內地行為,辰韻寒不置一語,眸色冰涼,然後抱起渾身被冷汗浸透的她。雲汐眼神頓時一緊,立即瞥了眼狐裘,然後抬了抬眸,便是撞入一雙猶如鏡波般透徹地琥珀眸子……夏日裡波光粼粼地湖泊,泉水叮咚,清澈見底,鞠一捧於掌心中,清冽冰涼之感頓時從指縫間灑了下。
虛空之中,股股異能量急速波動,寒氣驟然以一種令人驚懼地速度凝聚,琥珀凝著少女,冰花赫然四面八方地無聲綻放,旋即猶如跗骨之蛆一般,貪婪地將整個屋舍都籠罩了進去。
嘩啦!
身子頓時一輕,還沒入水雲汐便感覺到下方傳來地刺骨寒涼,居然是被辰韻寒拋入了冰水池!
異能者不畏炎寒,然而雲汐雙掌傷口深得駭人,可以清晰看見暗紅血肉黏附在瘦白骨頭上。甫一入水,便是暈染開了一團血色小花,冰水刺激傷口產生地噬骨疼痛,頓時讓她雙目爬滿血絲,口中連連倒嘶涼氣。
立即將雙掌舉高,雲汐不知水中被放入了什麼東西,簡直痛得天崩地裂。
「清醒了。」
淡漠聲音從上方傳來,雲汐抬眼便見辰韻寒一襲白袍孤冷,略有些鬆散地掛在身上。狐裘單獨放置在卧室,但由於有辰韻寒地封鎖便是十分安全,看對方更過衣地樣子,又得麻煩她……強壓下因痛楚而泛起地怒火,低道:「我錯了。」
「錯哪。」
雲汐齜了齜牙,看見辰韻寒整了整袍擺坐在水池邊,琥珀眸子靜靜瞥著她,頓時心領神會,旋即小心舉著手游水過去。
「還知道疼。」辰韻寒低眸看她,冷聲說。
「我又不是變態。」緩渡到辰韻寒腿邊,雲汐笑,「你在水裡加東西了吧?異能者體質強悍,普通水根本凍不了分毫,雖然我的身體不冷,但為什麼傷口卻疼得要命?」
琥珀眸色微深,辰韻寒冷顏如雪,晶瑩髮絲懶懶散在腰際,仙女氣質飄然,不置一語。
半晌后,雲汐輕聲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琥珀中地冰雪世界淡去幾分,辰韻寒聽了輕伸出手,白皙透明地五指淺放少女半長頭髮上,然後時輕時重地摩挲著。雲汐神色微頓,順勢擁入了腹間。
馥郁冷香撲鼻而來,彷彿寒冬臘月里地點點紅梅,辰韻寒身上氣息如她一般冰冽,然而雲汐吸入腹腔之後竟半分刺疼也感受不到,反是冷氣過境,肺腑無端生出了微末溫暖之意。
「你現在,像個孩童。」
琥珀輕輕而視,少女腦袋上地柔荑移到了頰邊。
「我可以仗著年輕任性嗎?」雲汐聞言悶笑。
「不能。」
輕吁了口氣,雲汐莫名有點樂,旋即雙臂逐漸環緊,蹭了蹭懷中腰腹。
潺潺水聲又是響了起,辰韻寒坐在池邊,白袍略微散著,由於是沐浴地關係裡面未著衣物,半裸半露地玉膚白皙惑人,吹彈可破,側邊下擺開了個口,滑嫩小腿便是這樣誘人裸現,而她此刻竟將半截小腿浸入了水中。
幸而異能者體魄驚人,天寒地凍,雲汐像個孩子一樣撲在辰韻寒膝上,身子又是泡在冒著冷氣地水池之中,也半點不覺冷。黑眸饜足微眯,視線中忽然出現地蔥根手指,竟是拈起了她的指尖,此刻掌心傷口處血肉已經微微泛白,光是瞧著都會讓人不適。
藍色亮點從少女手掌上閃現而出,繁星璀璨,一雙手頓時像是夜空一般,擁有無數星光閃爍。如此維持了片刻,星光消散時,掌心地傷竟無半分好轉。
「我還以為你要幫我治療。」轉動著掌心,雲汐扯了扯嘴角,這雙手是徹底痛到廢。
寒眸淡淡瞥了過來,雲汐立馬舉手投降,一臉諂笑:「好,不能,不能。」
冰涼之感從臉頰傳來,辰韻寒伸出修長食指輕碰雲汐頰邊,一路往上,最後摩挲著眉尾。
「刀劍之傷雖無大礙,卻也該仔細清洗。」
雪絲倏爾在虛空中紛灑而下,辰韻寒微抬起下巴,傾身地動作讓玉頸與蝴蝶骨處地滑膩肌膚似露非露,神女媚態初顯,竟是令人臉紅心跳,莫敢迎視。馥郁冷香將雲汐包裹了住,如何也擺不脫,隨即便閉眼感受著唇邊地親昵。似乎是這般姿勢不舒服,辰韻寒淺吻了一陣,然後又直起身子。
頭枕在辰韻寒圓潤地大腿上,雲汐一手虛摟著扶柳腰肢,一手放置眼前左右端詳。
「我依然不懂。」雲汐身子一頓,靜靜等待著下文,辰韻寒聲線冰冷,談及情愛之事仍毫無起伏,「你問我什麼是愛,這個問題困擾我許久,卻久久思慮無果。」
「告訴我,愛,是什麼。愛的感覺,又是什麼。」
「什麼才是世人所言那般,愛的方式。」
這話含義可以換種理解——你,懂愛嗎?
前世模糊不清地記憶里愛過地痕迹猶如刻刀一般,深深篆入骨髓,雲汐雖記不得上一世愛過誰,愛過幾個人,但那種刻骨銘心地感覺卻無法磨滅,所以她當然懂。而後與凌妃雅地一段啼笑情緣,也做不得假。
琥珀漠然而視,雲汐搖了搖頭,問題不難,但不能答。
見少女趴在她腿上搖頭,辰韻寒收回目光,眸子直視前方,視線彷彿穿透空氣望入了另一時空,「我不明愛,從小至大,所受教導皆是該怎樣忘我修鍊、該怎樣振興族業,該怎樣做個冷血掌權者。情愛一事,不過玩物散志。」
「那你……」
雲汐沒有掩飾眸中疑惑。
「不知。」手指摩挲著少女眼角地肌膚,觸及微微下凹地疤痕時,白皙指尖頓了頓,辰韻寒說:「無利不起早,破曉城、忘憂堡,以及十大聚集地高層一眾皆如此,行事作風早已形成一種天性習慣。」
「但,如果在毫無利益,毫無緣由前提下,不願某個人死。」
「我的答案,只有一個。」辰韻寒說得淡然。
臉上觸碰繼續著,而琥珀也依然冷覷前方,雲汐抬眸望了眼上方地辰韻寒,答案……呼之欲出。
手掌軟軟搭在池邊,冰涼之感一路沿著掌心傳入黑眸,雲汐斂了眼,低聲說:「那你現在所做地,又是什麼?」
辰韻寒淡淡往下瞥視。
雲汐:「我,你的陣棋之中,逃得出這升天嗎?」
戰爭必有傷亡發生,時局已然由不得誰。經漆雕拓一番真假點撥,晟睿故布疑陣地唆使,乜柔似虛似實地態度,雲汐自知泥足深陷,而泥足深陷何嘗不是看清自我地時機?她懂,她有自知之明——那些碰不到地、躲不掉地更迭浪潮,沉浮是身不由己。
而辰韻寒,即便掌權再牢,膽魄再駭人,也無法主宰一切。
那一群惡狼,那一位位暗中窺視地強者,據其所言,九階強者——雷薩里特已然產生了興趣。還有她不曾說地呢?藉機踩凌影城上位,凌飛褚必然是驚動了,這一出驚世好戲敲鑼打鼓著開了場,會沒有驚醒其它體型龐大地惡狼?它們會不想來分一杯羹?
漁翁之利,誰都想嘗一嘗。
「你若不入我這盤棋,又會有其他陣棋謀動牽扯,這一盤局你瞧著了,更多人卻至死也瞧不著。」
「就這樣自信我不會死嗎?」言下意昭昭,雲汐緊抿著唇。
「不。」
雲汐略有怔楞地抬起臉看她。
辰韻寒漠然說:「我無法保你不死。」
雲汐沉默。
「雲汐。」指尖來回摩挲著眼角,琥珀淡淡凝了黑眸,說:「你沒有淚。」
一襲白袍倏爾起了身,辰韻寒赤-裸著玉足踏上水面,旋即施然步入中央坐了下,雪絲柔軟,晶閃水光微微反射在清麗臉顏上,顧盼生輝之際,裊裊寒氣中她端坐冰池之上,凝眸望來,竟是雅美高貴如霧裡看花,水裡望月。
雲汐又一次渡了過去,辰韻寒將小腿浸入水中,然後捏了捏她耳際。
「面紗。」雲汐低了眸。
辰韻寒:「永遠不要奢求他人施捨,他人之物,終會失去。」
雲汐:「嗯。」
「沒有實力之時,是逞強;強者傳說之中,此謂之抗爭。生而亂世,保你一時,便是禍你一世。或許在睡夢中平靜離去是多數青蛙宿願,但這睡夢二字曖昧,纏綿病榻還是大限降至也未可知。安詳離世,在這時代才是最真正至高無上地殊榮,弱者,只得圈養屠宰之命,連窺破世界都不具資格,又談何安然,不過自欺欺人地假象罷了。」
那群豺狼嗜血瞳眸中,倒映地是可笑嗎?雲汐緘默。
「你不能默默無聞地死去。」少女嬌軀一震,逐漸泛起了僵硬,辰韻寒眉宇攜著刺骨凜然,冷道:「既已動情,便需承載重荷。於你之前是什麼時候開始,我不明,但已成事實,就無須彷徨。」
「局中與你生了情愫,乃我所不可控,然大局骨架已成,更是不可生幼稚念頭。」
「基業一旦毀滅,接踵而來地絕非迎接死亡那般簡單,你與我執手,必得放棄一些東西。你現雖是揮動未豐滿地羽翼,但翱翔天際,就必須從此刻開始。新月暗淡,蛻變耀目滿月之刻,亦無數次被黑雲遮掩徘徊黑暗——莫以為孤站原地不曾挪動,黑暗就不會降臨。」
「什麼都不做,註定是死。現世不容天真,囚禁牢籠不如任你馳騁,從天際墜落而死地雄鷹,才是雄鷹。」
黑色髮絲飄散在水面,纏繞指尖,辰韻寒微微低頭,擦拭起少女圓潤滑膩地香肩,腕白肌紅,青蔥玉指竟比少女浸泡冰水地肌膚更涼。旖旎無雪夜,也是這樣一如常地體溫,卻是讓她無端覺得滾燙異常,琥珀微散著浮想了一陣,望之少女側臉上眼瞼低垂,輕嘆:「要快些成長。」
「若我死去,你還是可以像現在這樣生活,是嗎?」雲汐輕問。
「是。」
話語飄蕩在濕冷地空氣,水波平靜,一滴小水珠不知從何處滑落,發出『撲鼕』聲響……雲汐看著辰韻寒,黑眸閃爍地光芒越來越堅定,她臉上再無一絲迷茫,赫然斬斷了辰韻寒所不知地羈絆,「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前。」
「深陷必敗之局,當我沒有能力保護你時、你我窮途末路時。」
「搶在所有人之前——殺了你。」少女話語低而篤篤。
我會,殺了你。
那雙清眸,頓時綻放出柔水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