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入V大章 】

第025章 【入V大章 】

游白浪被他捧住臉心裡就是一跳,緊張道:「怎、怎麼了?」說著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喉節快速上下滑動了一下。

唐元倒是臉色平靜,只不過放在他臉上的手就是按著不放。他又看了一眼那個年輕男人,對方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仰頭看著酒店的方向,秋風中單薄的背影蕭瑟又落寞。

「有個噁心的人在那裡,別污了你的眼睛。」唐元說。

游白浪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原來不是想跟他那個那個什麼啊……心裡竟然瞬間泛起一陣失落,虧得他還有點期待的……被帥上司突然壁咚什麼的,咳。

哎,這麼自戀終於丟了一次人了吧。游白浪心情落寂地想。

司機很快就排著隊把車開進了酒店的地下車庫裡,兩人從電梯上了樓,唐元進了屋裡便先去洗手間端了半盆水過來,蹲在他身前把毛巾擰乾了就要往他的腿上搭。

游白浪趕緊伸手去搶,「我自己我自己來吧,老闆你歇著。」帥老闆細皮嫩肉的,那雙手那麼好看,他怎麼好意思。

唐元躲開他的手,按照康叔的說法,仔細地貼在他的小腿上。

游白浪沒搶到毛巾只好收回手撓了撓脖子,低下頭正好能看到唐元特別認真的臉,他好像做任何事都總是這樣認真。

游白浪這個人吧,長得特別的皮實,從小耐摔耐打的,摔個胳膊腿什麼的那都是小事,可他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這麼仔細照顧過,游媽媽大約也是被他給折騰得習以為常,每次沒在他傷口上再擰下就算是特別心疼他了。這會兒因為挨了老爸一頓打,就被帥老闆這麼照顧著,他這心裡吧,就像是滾過一道燙人的熱水似的,一片熱氣蒸騰,都快哧哧哧冒煙了,心裡多少年沒冒過頭的羞澀都冒出來了一點,真是特別特別不好意思。

唐元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還疼嗎?用不用去醫院看看?」

「還別說,被你這巧手一治,估計都好大半了,肯定不疼,嘿嘿。」游白浪嘿嘿笑,其實心裡有點感動有點羞澀還有點無措,好像瞬間回到了十七八。

唐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立時又給他換了條冰過的毛巾,每次換過都會詢問康叔,或者仰頭問游白浪還會不會難受。

他仰臉看游白浪的眼神有些不太對,游白浪隱約感覺到了,不過這會兒他正自顧自羞澀呢,沒有深想。

「別忙吧,咱們還沒吃飯呢,我要不要去給你做一點?」老爸那脾氣真是壞事兒,原本他還打算給帥老闆做板栗雞呢,就這麼泡湯了。

「讓酒店送上來吧,你的腿還腫著不能站久了。」唐元皺眉說。

游白浪是真心覺得這點傷不算什麼,在戰場上別說腿受了傷,就算是腰斷了也得拼盡全力,這不過就是點皮肉傷他根本不看在眼裡,但見唐元臉上隱約顯露的憂心,到了嘴裡的話也被他給咽了回去。

唐元親自去打了電話,叫人送了一大份豬骨湯上來。游白浪有點囧,這是打算讓他吃啥補啥了。

掛了電話,那邊被他派去幫著處理豬廠的事的孫睿也過來了,合同已經讓同去的律師代為簽好,並且把錢款一次性全部結清。

游白浪知道后趕緊說:「多少錢,一會兒我轉給你。」

唐元看了他一眼便讓孫睿把事情跟他說清楚,等兩人說完後補充道:「你退我一半就可以了。」

游白浪也想起了他在游政面前說的什麼投資人合伙人的瞎話,忍不住樂了,「我開玩笑的唐董,就這麼點小生意真拉上你,那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唐元說:「你錯了,我是做生意的,只要能賺錢,生意在我這裡並無大小。」

這話讓游白浪無言以對,又一想自己一個老百姓,說不過奸商是肯定的,忍不住笑嘻嘻說:「看來唐董是真看上我這個潛力股了,從源頭這裡就出了手。」

「那當然,一個有遠見的商人是不會讓機會輕易從手底下遛走的,再者,便宜總不能讓外人佔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唐元認真地說。

「原來我不是外人啊唐董。」游白浪含笑看了他一眼。

唐元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話,轉頭讓孫睿先離開,讓游白浪轉款的事,需得當面著辦理此事的律師寫收據,還得等明天。

游白浪心裡嘆了口氣,算了,唐元這葫蘆里究竟賣得什麼葯,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

酒店裡的菜味道不錯,只是少了一點游白浪做出的菜的那種讓人回味無窮的東西,以及食用后的神清氣爽。

唐元吃了六分飽例放下了碗筷,游白浪人高馬大飯量也大,縱然菜色不算特別出色,也是挺好吃的,到最後吃下去的東西估計比唐元多了一半,忍不住說道:「唐董,你這樣我都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傷員了。」

唐元讓服務員過來收拾東西,直接跟他說:「不好吃。」

游白浪被他的直白給逗笑了,問道:「那我做得好吃嗎?」

「嗯,你做的菜很有味道。」唐元微微眯眼,似乎是在回味他吃過的經由游白浪做出來的飯菜。

「那我明天過來給你做。」游白浪見他如此特別有滿足感。

「以後吧,你的腿還沒好。」唐元拒絕道。

「你別小看我,這點傷明天就好了。」游白浪鬱悶地說,算是有點對之前唐元手受傷,被他和康叔抓著補的心情感同受身了,怎麼不管他怎麼解釋都沒人聽!

唐元不理會他,去書房把白天留下來的文件拿到客廳一份一份處理。

游白浪不想打撓他,但讓他什麼都不做待在那裡又太難受,目光在屋裡亂瞟了一會兒,最後不知不覺定在了認真工作著的唐元身上,慢慢的,似乎整個世界都慢慢安靜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裡的大鐘打了一聲鳴,兩人才從各自的世界抽回神。

游白浪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見時間不早了,便說道:「我先回去了,唐董你也早點睡吧。」

唐元皺眉,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你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啊?」游白浪莫名其妙。

酒店套房的側卧里並沒有安放床具,早就已經變成了唐元的書房,游白浪眼睛轉了一圈,所以說留在這裡休息,是跟唐元睡一個床?!

游白浪心說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他家小游白浪光天化日都能升旗,這大晚上的,孤男寡男的,還同睡一床,不造反才怪吧?!

唐元去拿酒店裡乾淨的浴袍過來遞給他,特別憂心地看了一眼他的眼,不放心地問:「要我幫你脫|衣服洗澡嗎?」他看過一些小說里有這種情節的,而且游白浪的腿受了傷,彎腰脫|褲子可能會難受。

他本來想得很純潔說得也挺純潔的,但傳到游白浪耳朵里就完全變了調,這下子別說躺床上了,光他這一句話,就夠他們家小游白浪升旗的了。

胯||下一陣緊繃,游白浪滿臉通紅,趕緊伸手把唐元手裡的浴袍搶過來尷尬地擋在身前,面對著唐元疑惑的眼神,慢慢地挪動屁股從他和沙發的縫隙中往外挪,向來能挽花的舌頭也打了結,「我、我自己洗,自己洗,唐董您還是繼續工作吧。」說完轉身大步往浴室走去,連腿上的疼都顧不了了,逃跑似的。

唐元還是不放心,在他身後說:「那你別關門。」

游白浪聽得面紅耳赤,心道:我不關門難道你還想闖進來嗎?你要闖進來發生了什麼事可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哦!

說到底他還是有賊心沒賊膽,這高大的個子真是白長了。

挪進了浴室小游白浪就有點控制不住了,游白浪心裡罵了一句草,雙腿似乎是終於回過神了,疼得連站著都難受,尼瑪都這樣了中間的小弟弟還那麼堅強不屈!也是有骨氣!

「你他瑪還真愛湊熱鬧!」游白浪低頭壓著嗓子怒罵一聲褲子里的小游白浪,對著老闆也敢發情,不想活了!

可惜小游白浪比他更無辜,仍然一柱擎天向上指著。

游白浪沮喪地坐在馬桶上,腦海里熟練地回憶在小片子里看見的春|光,想儘快用萬能右手解決問題。

可惜的是世事總不盡如人意,小游白浪的耐力跟它自身的體積也是成正比,以前挺好用的腦內小劇場這次似乎都不太管用了,腦海里的畫面飛快變幻,不知不覺,唐元白天在山上對他微笑的樣子慢慢佔據了整個空間。因為睫毛長而顯得更黑的眼睛彎了起來,總是緊抿著的嘴角向上提著,俊美的臉不再嚴肅冷淡,而是一片溫柔地看著他,並且化身成柔軟乾淨的棉花一樣貼在了他身上……

「游白浪!你怎麼樣了?」唐元突然傳來的聲音就像平地一聲炸雷,猛然在耳邊轟隆炸開,正享受著的游白浪心中大驚,受了刺激的小游白浪更是一下子就吐了出來,游白浪只覺得炸雷過後天空一片空白,腦子裡全亂了……

「你到底怎麼樣了?」唐元拍了拍浴室門,發現他沒有聽自己的話把門鎖上了,頓時就皺了眉。

「沒事,」游白浪這會兒聽到他的聲音就心虛,臉紅得快要充血了,不過隔著一道門他嘴裡還能不慌不忙編瞎話,「我上廁所呢,你等一會兒。」

唐元抿了抿嘴角,心裡突然有點煩躁,不知道是因為他這麼擔心而游白浪在裡面卻根本沒事,還是因為他鎖了門把自己隔絕在外,又或者是因為別的……

他也不知道心裡的煩躁究竟是因為什麼而起,從小就跟在廉叔叔身邊學會處理各種事,別人都說他遇事冷靜沉著,總能處理好各種事情,前途無量,但現在連原因都弄不清楚,他再有能力,也是無法處理的。

游白浪聽到唐元的腳步聲從浴室門外離開了,心裡大鬆了一口氣,趕緊把褲頭給脫下來泡在盆里洗了。白天的時候在山上跑來跑去,後來還去爬了樹,身上髒得不行,得好好洗一下。

等他套好浴袍出來,唐元已經在沙發上坐了挺久,只不過他這次沒有看文件了,而是在看電視劇。

游白浪瞄了一眼,電視上漂亮得過份的男女主角正淚眼漣漣,擁抱在一起互訴衷腸,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真沒想到這傢伙原來是個悶騷,在外人面前裝得那麼冷漠面癱,一個人的時候竟然看這麼少女心的韓劇!

唐元感覺到他過來便轉了台,回頭下意識就去關注他的腿。浴袍下小腿正好光著,還能看見紅腫,很明顯的兩道手腕粗的印子,皺眉說:「明天去拍個片子吧。」

「不用了……」

唐元那邊已經拿起電話讓酒店的人安排了醫院。

這人看似沉默,其實是一個挺強勢的人,特別是在某些時候。

沒人理會游白浪的話,游白浪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很沒有人權,在游爸爸游媽媽面前都是這樣,帥老闆面前還是這樣,頓時就有點悲從中來,總覺得這樣下去,自己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不得不說他直覺還是挺準的,他見唐元掛了電話,便試圖說服他讓自己睡沙發就行了,他最近實在是對自己的自制力沒什麼信心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光天化日都能發|情,半天三更的他就更擔心自己受不了美□□惑,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

沒想到唐元卻反過來說:「要是你實在不想和人同睡一床的話,我睡沙發吧。」

游白浪立馬卡殼了。唐元見他沒話說了便也拿著浴衣去了浴室,浴室里很快就傳來水流聲,游白浪的神經被水流聲一下一下撩撥,他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有種自己真的快要化身成為色|情|狂的感覺,心裡有個念頭不受製作地往外冒,心說老闆老闆你這麼撩撥,我可真的要吃干抹凈不負責哦!這麼一想,原本就蠢蠢欲動的欲|望似乎就有點要剋制不住了,他的眼睛都開始閃爍出兇狠的綠光來。

結果等唐元洗好澡出來,那雙沾了水氣、有些鋒利的眼睛掃過來,游白浪那點兇狠立刻轟然倒塌,丁點不剩了。

「睡吧,明天我還有事,你得自己去醫院拍片子了。」唐元什麼也沒感覺到,徑自先推開了卧室門走了進去。

游白浪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只能不情不願跟著他進了卧室,活像被逼迫的小媳婦兒。

好在主卧的大床很大,唐元似乎是怕碰到他的傷腿,只佔了很少一邊,給游白浪留下了大塊的面積。游白浪躺下去的時候心裡即感動又隱約感到憂心,憂心身份的差距和唐元讓他看不透的一面,還有很多很多,只是這點憂心早就在和唐元相處時、不由自主得瑟起來的情緒中被壓了下去。

孤男寡男同睡一床,游白浪原本以為自己就算不能欲|火|焚|身吧,鐵定也會睡不著,不過他實在是有點太看得起自己了,都說傻大個吃得好睡得好心中裝不了多少事兒,大約就是形容他這樣的。

一覺睡到早上六點,唐元起床時的動靜讓他瞬間就睜開了眼睛,目光清明地快速掃了過去。

「打擾到你了?」唐元正放輕動作穿衣服,見他睜開眼便看了過來。

「你怎麼起這麼早?」游白浪抬手擋住眼睛問。

「有事要處理,你繼續睡吧,我讓人一會兒給你送早餐過來,上午記得去醫院拍片子,拍完片子拿過來給我看看。」唐元繼續穿衣服,順便把他這一天的活動都給安排好了。

「算了,我也起……」他剛準備坐起來,就感覺到大清早小游白浪又開始造反,立刻就僵住了。

唐元沒有發現他的異樣,穿好衣服邊往外走邊說:「再繼續睡一會兒,你的腿傷還沒好。」

游白浪也怕起來讓他看到小游白浪不矜持的樣兒,忒丟人,索性躺了回去,「那好吧。」

外面傳來唐元的動靜,不過他很快就撞上門離開了。

游白浪平躺在床上,目光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忍不住嘆了口氣。唐元用過的枕頭就擺在他旁邊,很乾凈,他伸手拿過來聞了聞,隱約能聞到一點唐元的味道,就像昨天在山上時整個人靠在他懷裡那樣,游白浪閉上眼睛,聞著聞著竟然漸漸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等他再次醒過來時已經八點多了,客房服務按唐元的要求送來早餐,他穿著浴袍過去開門,結果門開了看到後面的人,兩人都愣了一下。

「周玲玲?怎麼是你送來的?」游白浪意外地問。周玲玲是餐飲部的吧?客房服務有專人,應該不用餐飲部的人親自送餐才對。

周玲玲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浴袍,又看了看房號,說:「我是過來幫忙的,唐先生讓八點送早餐過來。」

游白浪看一眼她手裡的東西,側身讓開門,「進來吧。」

周玲玲進屋把東西放好,才發現房間里只有游白浪一人,忍不住問道:「游白浪,你怎麼沒住員工宿舍?」

「住啊。」游白浪不願意跟別人解釋這些,兩個字就回答了她的問題,一點也沒有跟她多解釋一兩句的意思。

周玲玲目光黯了黯,低頭說:「東西放好了,我走了。」

「嗯,回去工作吧。」游白浪微笑著將她送到門口。

卻沒想想到周玲玲到了門口就停下了,背對著他站著沒動。

「怎麼了?」游白浪疑惑地問。

周玲玲回頭看了他一眼,「我……」

她說了一個字又停下了,游白浪莫名其妙。

周玲玲張了張嘴,發現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長嘆了口氣轉身逃一般地離開了。

游白浪:「……」

吃過早餐,游白浪回了宿舍一趟,正好遇上剛下凌晨班不久的范修。

范修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游哥回來了,這一趟又送了不少份子錢吧。」

「沒有,我爸媽送的。」游白浪還沒結婚,論不到他送人情帳。

范修想到這個就有點鬱悶地說:「對了,下周我換白班了,游哥沒事的話能不能替我一天,我一同學結婚,我得去送錢了。」自己的同學辦喜事,那就跟父母無關了,只能自己掏口袋。

「包在我身上,你儘管去送錢去吧。」

「唉,口袋又要癟下去一截咯。」范修一臉肉疼地摸了摸口袋,秋天是一個份子錢滿天飛的季節,日子不好過啊。

「那你就早點結婚唄,正好一次性全收回來。」游白好心給他建議。

「有道理,嘿嘿,等我找個機會跟小芬說。」小芬是范修的女朋友,一提到她,范修臉上就止不住地冒出幸福的傻笑。

游白浪心裡有點羨慕,可惜他們這樣的人,就算能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也沒辦法召告天下,更何況這麼另類的幸福,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遇到,唉。

從宿舍里出來,游白浪想到唐元要他去醫院拍片子的事,本來這點傷他是真不放在眼裡的,但又想到昨晚唐元對他的在意程度,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最後還是打算去醫院拍個片子,免得他瞎擔心。

那個醫院離蘊和酒店還一段距離,他的腿還在疼,便準備打一輛車過去,還打算著一會兒有了時間就去農貿市場問問黑山羊的事情,打算等過兩天老爸消氣了,就回去整治他的養殖廠。

他正想著養殖廠的事順便等車,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一個有點熟悉卻又挺遙遠的聲音。

「游白浪?」

那人有些不確定地叫出他的名字。

游白浪轉過頭,果然看到戴俊站在那裡。

「真的是你。」戴俊有些欣喜地說,「好多年沒見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游白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話的打算。

戴俊沒有得到回應,十分尷尬,又想到他不回應自己的理由,白皙的臉頰有些發紅,下意識地問:「你是不是還在生氣當年的事情?怪我沒站在你這邊?」他原本長得就挺好看的,身材偏瘦皮膚也很白,氣質儒雅就像一個古代的書生,此刻臉頰緋紅,似乎更加好看了,相比九年前更是如此。

游白浪卻沒能被這樣的景色所吸引,他沉默地打量完了戴俊,便轉頭攔住一輛剛好開過來的出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被獨自留在原地的戴俊心中十分難堪,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再見到游白浪,原以為那段屬於他們的青春歲月會被靜靜地留在心裡,用一輩子去回憶,沒想到事隔九年之後,他們還能再見面……

戴俊有些失神地站在原地,直到挺久之後一輛豪華轎車停在了他面前,一個打扮艷麗的女子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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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白浪沉默地坐車去了醫院,掛了號拍了片子,醫生告訴他骨頭沒事,給他開了些散於的葯便讓他離開了。

他拿著片子走出了醫院,看著灰灰的天空有些出神。

他的心情還是受到了影響,原本以為九年過去了,他連生死都經歷過了那麼多次,早已經徹底放下了,但是真的再次重逢時,那些以為已經忘記的東西還是會捲土重來。

因為心情糟糕,原本打算的去找黑山羊的事情也暫時放下了,一個人悶頭回了酒店。

唐元還沒有回來,一向愛玩好動的他這會兒卻懶得動了,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低頭看見放在茶几上的搖控器,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唐元一個人坐在這裡看韓劇的場面,壞心情忽然就變好了很多,也是,世上那麼多可以讓人留戀的美景,何必因為路邊一個沒建好的茅廁而壞了心情呢!

唐元終於從外景地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正坐在客廳里看韓劇的游白浪,他倒沒有太多反應,反而是跟來的酒店副總經理楊興業心中詫異,他是早就發現了唐元對游白浪的不同,但唐董外出,還讓他一個人留在客房裡,是不是太親密了?

「回來了,吃飯了沒?」游白浪正看韓劇看得無聊,看見唐元進屋眼睛一亮,趕緊起身迎了過去。

「還沒有。」唐元搖了搖頭,眉眼間隱約有些疲憊,但又因為顧及著跟來的外人,一直強撐著。

游白浪看著他這樣覺得自己有點心疼,他們家航航和阿雪比唐元還大一點,都還生活在象牙塔里,航航即使四處找活干,賣的是力氣,那也是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而唐元身上卻扛著整個集團的壓力。

於是他便轉頭看了一眼跟來的楊興業,笑著說:「楊副總有事找唐董?不如您明天再過來?」

楊興業怔了一下說:「也沒有什麼事,只是快到中秋了,酒店想辦個晚會,想問唐董有沒有興趣。」其實是他們酒店一些人見唐元是位青年才俊,家裡有女兒或者侄女的便動了些心思,可以沒臉也不敢直接把女兒或者侄女往別人門上送,非得把他推出來問。

原本楊興業對這種事情挺反感的,在他家裡姑娘是最寶貝的,唐元這樣的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高攀不上,攀上了也難長久,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家的姑娘這麼作賤自己的,心裡也不樂意幫這個忙,可酒店裡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白河市也不大,對於他來說一句話的事,他幫了忙不幫忙人不會感激他,不幫忙這些人明裡暗裡不得埋怨死他。

所以他這個問題也就問得十分不盡心了,願不願意去就看唐董自己了。

「不了,你們好好玩吧。」唐元直接拒絕了他。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唐董好好休息。」楊興業識趣地沒有問游白浪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的事情,告了辭便走了。

游白浪把人送出去,回來關上房門,就見唐元整個人放鬆下來靠坐在沙發上,領帶和領扣都被他解開,抬手揉著額頭。

果然是因為房裡有外人在強撐嗎?游白浪心裡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走到沙發背後,雙臂撐在他身邊說:「唐董,我幫你按摩一下吧?我手藝不錯喲。」

唐元聞言點點頭,想了想又說:「你到沙發上坐著。」這是怕他的腿站久了難受。

游白浪心中好像有一個鼓起的氣泡一樣,酸酸麻麻在膨脹,依言坐到他身邊。

他的手藝果然不是吹的,沒一會兒唐元就覺得腦袋上的脹痛舒緩了下來,他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游白浪見他冷淡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享受的神情,頓時信心大增,修長有力的手指漸漸滑了下來,一路順著頸部揉捏到肩膀上,唐元沒一會兒竟然靠著他的手掌直接睡著了。

游白浪心疼地嘆了口氣,把人放平在沙發上,從卧室里取了薄被給他蓋上,確定他不會從沙上滾下來磕到頭后,拿鑰匙出了門。

等唐元醒過來的時候,正好聞到滿屋子飄散的香味。

游白浪正在廚房裡忙碌,十分溫暖的樣子,只不過他胸前掛了一個比他的個子小很多的圍裙,看著有點滑稽。

晚飯做的是昨天沒能做成的板栗燉雞湯,正是秋補的佳品。游白浪做得挺用心的,他可不想帥老闆這麼年紀輕輕就積勞成疾,這樣世上可就少了一個帥哥可以養眼,那也太遺憾了。

唐元站在廚房外望著他有些失神。他從六歲起就跟著廉叔叔,之後廉叔叔便不再讓他隨便接觸外人,連廉叔叔自己也並不常回家,後來長大一點,家裡唯一會來的外人就只有保姆保鏢和少部分工作上認識的人,再沒有其他。

他一直是一個人,這是廉叔叔要求的,所以他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感受過房間里有另外一個人為他忙碌是什麼感覺了,尤其是那個人還是游白浪,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飯菜上桌時,唐元的任務是盛飯,游白浪給他舀了滿滿一碗湯,笑眯眯說:「唐董你多吃點,男人身體太虛可不好。」

「嗯。」唐元接過來喝了一口,慢慢吞下去后還回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他拍的片子怎麼樣了。

「醫生說我的骨頭好得不得了,強壯得跟牛似的,我都說了不用去拍片子了,你還不信,害我浪費了那麼多錢,還浪費了生命。」

「要我還你嗎?」唐元忍不住問,總覺得這人今天似乎有點得瑟過頭了。

「要啊,」游白浪趴桌上,筷子仔細選著砂鍋里的菜,「可是錢你還得起,我被浪費的生命你怎麼還?」

「你想讓我怎麼還就怎麼還。」唐元回答得毫不猶豫。

游白浪聞言抬眼看了他一眼,笑說:「就用你一天的時間還我,怎麼樣?」他這帳收得真是毫不無道理。

但偏偏有人就是會買他的帳,「當然可以。」

「真的?你明天沒事?」游白浪見他答應反而驚訝了。

「沒有,明天空一天。」唐元點頭說,當然究竟有沒有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他現在是老闆,怎麼安排都有理。

游白浪高興了,「那就好,我明天想去找一批黑山羊,你也跟我一起去唄,反正那豬廠你可投資了一半的錢,做甩手掌柜可不行。」

唐元從來沒接觸過這些,其實心裡挺好奇,於是點頭答應了他,不過他挺有自知之明,從小到大別水養羊了,活羊都沒看過幾隻吧,有些猶豫地說,「可是我不懂這些,給你幫不上什麼忙。」

「我也不懂啊,」游白浪說得一點都不負責任,「不過可以買書或者上網查資料。」反正他有靈泉水,只要那羊不是死的,他就有信心把它們都給養好。

唐元點點頭,他對游白浪的話幾乎毫不懷疑,總覺得他說得那麼信心,他也應該對他很有信心才對。

結果當天晚上游白浪用酒店的電腦查了一堆出來資料,第二天一個字都沒有用到,因為他們連幾月買羊買什麼羊最合適都不知道。

他們去問的那家正好是上次游白浪買過一次羊的那家,對方聽說兩人要自己養羊,當場就笑了起來,當然他嘴上也沒說什麼打擊人的話,只不過他那眼神里明明白白透著一股,對這兩個城裡娃要養羊的濃濃嘲笑,這兩娃能分清公母嗎?

「唉,阿伯你別光笑啊,你到底能不能幫我找到羊,不能我就去別家問了。」游白浪臉皮厚一點不在意,不過他身後還跟著自家帥老闆啊,被人這麼嘲笑,萬一中途氣跑了怎麼辦。

「能啊,你要羊羔啊,還是成年羊?」

「母羊,羊羔也要一些,養到過年自家吃。」游白浪一點也不怕自己太無知被人笑,畢竟誰都是從無知到有知的,這沒有什麼可羞恥的。

那賣羊的見他確實是成心要羊,便說:「你要養的這種黑山羊,給它們準備的運動和放牧場地以及羊舍都很重要,而且這季節草料多,又正是養膘的季節,一般人家也不願意賣。」

「那就麻煩您給多問問唄。」游白浪笑呵呵說,順手將之前特意買的一包煙遞給了賣羊的老頭。

對方見他給的煙還不錯,態度也更好了些,「那行吧,你給留個聯繫方式,回頭我幫你打聽打聽,有消息就通知你。」

「成。」

「還有啊,你要真打算自己養的話,飼草供應都得提前做好計劃,自己種草或者購買都得有安排。」要是把羊買回去了卻沒草喂,那就真要鬧笑話了。

「明白了,謝謝阿伯指點,回頭有消息了,給你送點我養的魚。」游白浪滿臉笑容和人套近乎。

那人揮了揮手,示意有消息了就聯繫他。

游白浪告辭了他,又拉著師老闆去問牧草和飼草的事,算是在一天之內讓唐元完整地見識了一回遊白浪跟陌生人搭話拉關係的手段。這些對於從來只有他不認識別人,沒有別人不認識他的上位者唐元來說,是一種非常新奇或者說顛覆他世界觀的體驗,有時候看到游白浪為了和人套近乎,能跟人蹲在臟不拉嘰的地上聊半天,他心裡知道他這麼做才是對的,做生意一要和氣,二要放得下身段,三要捨得下臉皮,但是面對路過的人投來的目光,他還是覺得臉上掛不住。

他不由想到廉叔叔當初讓他有空多看看韓劇和愛情小說的話,那時候他只把這當成又一個任務,並不是很明白他的目地是什麼,現在想來,難道廉叔叔其實是覺得他還是太放不開面子,臉皮太薄了?

游白浪四處跟人打聽了一天,說得口乾舌躁,從旁邊的小商店裡買了兩罐飲料出來,遞給他一罐,自己手裡拿一罐拉開了環仰頭便喝了,沒幾秒中罐子里的液體便去了大半。

唐元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觀察游白浪的生活方式,見他如此覺得有點帥,於是也學得著他拉開環,仰頭往嘴裡倒。從來沒有喝過的飲料只讓他嘗到了一股子怪味,而且還因為喝得太著急,第二口就給嗆著了,嗆進氣管里的液體瞬間讓他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撕心裂肺,整個人都要不好。

游白浪被他的動靜給嚇了一大跳,趕緊過來給他拍背,嘴裡教訓道:「沒事你喝那麼急幹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唐元咳得滿臉通紅,氣都快要喘不過來了,弄得周圍路過的人紛紛側目,大約是覺得原來帥哥也有倒霉嗆水的時候。

游白浪趕緊把他扶到車裡坐著,又是拍背又是順氣地忙活了半天,才讓人給順回了氣來。

「是不是喝不慣外面的飲料?喝不慣就不要喝嘛,我給你買礦泉水,幹嘛勉強自己。」游白浪見他咳得一頭是汗,臉頰都染上了紅暈,一雙黑黑的眼睛也蔓上了水霧,那真叫一個又帥又俊又美,頓時就更心疼了,手就跟有了自我意識似的,自動伸過去給他抹了臉上的汗,吃了一手豆腐。

唐元哪裡好意思說他是想學游白浪那爺們姿態,努力板了板臉說:「我只是不小心。」要是他的臉沒那麼紅的話,看著倒像是心裡一點沒起波瀾。

游白浪果然一點沒覺得他這話多有可信度,被他給逗笑了,他這一笑當然立刻就收到唐董惱羞成怒瞪過來的眼神,更是笑得停不下來,惹得唐元更怒了。

「別生氣別生氣,」游白浪趕緊擺手,把紙巾遞給他擦汗,發動汽車往外走,一邊跟他說,「走,咱們回去做飯吃,算是給你賠罪怎麼樣?」他們出來這一趟收穫頗豐,開出來的舊皮卡后斗里還裝了不少食材,就等著他在帥老闆面前大展一回廚藝。

唐元剛吃了苦頭,又被他笑話了一頓,根本不想和他說話,便把臉轉到窗外不理他。

游白浪看著鬧彆扭的老闆也覺得怎麼看怎麼可愛,頓時覺得自己沒救了。

果然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回到酒店,他的皮卡不能停到酒店地下停車場佔位置,便繞到後面宿舍樓前停下,從后斗里取了今天買下的食材,兩人肩並著肩往酒店走,就像普通人家裡,家人下班后一起買菜回家做飯一樣,感覺不錯,唐元心裡那點彆扭也漸漸散了,微微偏頭認真聽他說話。

游白浪正跟他說打算養多少只羊養幾頭豬,突然見他停下了腳步,下意識也跟著停下了。

唐元皺眉看著站在前方的男人,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游白浪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但再次被唐元給捧住了臉,「別看,髒了你的眼睛。」

可惜的是,儘管被唐元擋住了他的臉,但他眼睛的還是掃見了往他們走過來的男人是誰,戴俊。

>>>

戴俊皺眉看著前面幾乎靠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心裡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擊般震蕩開來,滿心都是不敢置信。

他昨天被游白浪無視后,回去想了一夜,覺得當年他臨陣退縮確實不對,可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才是個十七歲男孩而已,遇到這種事根本沒有能力站出來,又怎麼能完全怪在他身上。

他也清楚當年的事情確實給了游白浪造成了傷害,游白浪心裡有氣是很正常的,而他也確實應該為當年的事情給游白浪道個歉,或許現在他遇到了什麼困難,他都願意給他幫忙,畢竟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連喜歡的人都不敢保護的小男孩了,他手裡也握有屬於自己的力量。

想到這些,戴俊便下定了決心要來找游白浪解開心結,就算兩人回不到當初,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嗎?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再次過來會看到這樣一幕。

其實這麼多年來他也時常會想起游白浪,也私心裡猜測過他也許現在還單著,也許已經找一個女人結婚生孩子了,畢竟這種情況在他們這類人中間很普遍,他自己就是這樣。至於游白浪身邊會不會有別的男人,是不是打算跟一個男人過一輩子,他從來沒有想過,或者是下意識不願意多想……

游白浪這會兒根本沒心思關心那邊的戴俊,他的臉還被唐元單手給擋著臉呢,兩人臉對著臉站著,他只能看到唐元的臉。唐元側頭看著路另一邊的戴俊,目光鋒利,俊臉上全是厭煩,這讓他有點不明所以,好奇地問了一句:「你認識他?」讓他這種面癱也能露出那麼明顯的情緒,肯定是戴俊有地方得罪了他吧?

沒想到唐元卻想也不想就否認,「沒有。」

「那你這是幹嘛?」

唐元厭煩地看了戴俊一眼,回頭看著他說:「咱們繞路吧。」

「繞路幹嘛?」游白浪忽然笑了一聲,無所謂地說,「你不喜歡他,只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唐元想想也是,便推著游白浪往馬路的另一邊想,身體卻還擋著游白浪眼前,似乎是不想讓他多看到那人一眼。

游白浪丈二摸不著頭腦,只好又問了一句:「你擋著我幹嘛?」

唐元說:「免得你看到他噁心。」

游白浪:「……」他看著唐元特別認真的表情,頓時就明白他的想法了,合著這位是牢牢記住了那天晚上他的話,並且特別認真地相信了吧?!

——就是看見了一隻蒼蠅,覺得有點噁心而已。

游白浪回想著這句話,心裡哭笑不得,一時不知道說他什麼,心裡的滋味也挺複雜的,有點感動於唐元對他的在意,又隱約有一點失落,帥老闆可能對他,根本不是那個感覺……對他的好也可能是另有原因……

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就有點無法掩蓋了,並且伴隨著淡淡的苦澀,游白浪心裡有些難受,他覺得自己之前可能真的想多了……

戴俊見兩人-大白天還那麼親密,而且還故意繞著自己走,那個他上次在賀市長家裡見過一次的男人一直擋在游白浪面前不讓他看到自己,究竟是什麼意思?!

過了這麼多年再見到當年的故人,卻被一個陌生人插|在中間,戴俊心中當然很不服氣,腳步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嘴裡喊道:「游白浪!你等等!」

游白浪腳步不停,手臂十分乾脆地攬到帥老闆的肩膀上,兩個大男人哥倆好似的,拉拉扯扯地一起往前走,嘴裡還在跟他說笑,「唐董,你的屬下要是知道你今天放著幾千萬的大項目不去做,跟我這個鄉下農夫一起去買百十來只羊,會不會被氣得吐血?」

本來兩個大男人這樣攬著肩膀並不太好走,但唐元見游白浪根本不理會那個年輕男人,心裡莫名有些高興,便把其他的都忽視了,認真地想了想,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生意無大小。」

游白浪心裡笑得不行,他總覺得和這人在一起心情就特別好,即使偶爾因為弄不清楚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心情矛盾,在這種好心情面前,一切好像都算不得什麼了。

「既然如此,不如咱們明天回遊家村清理那個豬廠吧?」

「啊,可是我不會,不如請別人吧?」唐元雖然臉上沒多少表情,但是心裡的猶豫簡直已經變成了實質,在他頭頂凝成了一三個大大的漢字——不想去!

游白浪笑得根本停不下來,「我逗你的,銀行同意減一部分款項,我已經找航航另外請人重新整治里了。」

唐元點點頭,然後問:「航航是誰?」

「我弟弟。」

「那天在你家門口遇見的那個?」他微微皺眉。

「不是,那個是老四游善果,航航是老三,他叫游善航,我一共有五個兄弟。」

「那你是老二?」

「……對。」這話聽著怪邪-惡的,可惜老闆說得太正經,反而讓他覺得邪-惡的那個人是自己。

「我沒有兄弟,」唐元沒什麼情緒地說,「我只有一個妹妹,但是她很小就癱瘓了。」

游白浪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人邊聊邊走很快就繞回了酒店,至於戴俊,早就被兩人給遺忘到腦後了。

戴俊看著兩人拉拉扯扯的背影只覺得刺眼,可惜現在游白浪對他還有恨意,他根本沒有資格多管閑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

游白浪休息了兩天,腿已經完全不腫了,只留下淡淡的紅痕,這還是全算在他自身的恢復能力強,要是再用上靈泉水的話可能早就已經沒問題了。不過他看帥老闆那麼擔心自己,就有點不忍心好得太快,免得他覺得自己根本是浪費感情白擔心。

山羊的事情暫時還沒有著落,第三天游白浪便強烈要求跟著唐元一起出門,主要還是有點心疼唐元每天太累,想照顧他。

為此他還特意早起,把上次他們倆在樹上摘的板栗全部剝開,用靈泉水做了一個糖水板栗凍涼了,放在保溫盒裡帶著。板栗有養胃健脾、補腎強筋的功效,正好給老闆補補身體,別年紀輕輕就把身體給毀了,這可是事關一生性福的事,咳。

不過這次一起出門的人員更多也更複雜,他再厚此薄彼就有人要說閑話了,他倒是不怎麼怕,就怕唐元為難,於是另外又找了一個大飯盒,把煮了一早上的東西全部裝上。

這次去的外景地有點遠,照例是游白浪伺候唐元一個人。這裡比較靠近白浪河的源頭,周圍茶山眾多,而且因為水氣充足,茶山上霧氣繚繞,遠遠的,隱約能看到霧紗下一行行修剪整齊的茶葉樹,在空氣躁熱混濁的大城市裡待久了,來這裡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倒真是一種極致享受。

給蘊和的旅遊項目組做嚮導的都是專業級別的,游白浪也不過去挨人白眼,便徑拉著唐元上了茶山,說是想給他拍幾張照。

以唐元的身份被拍照是家常便飯,只不過以前拍的照片性質都是比較嚴肅的,所以他也習慣了在鏡頭下面癱著臉。

游白浪拉著他站在霧氣繚繞的茶樹前,拿著相機左比右比,這人的氣場跟背景完全不是同一個畫風,看著倒像是被人用ps硬p上去的,怎麼看怎麼僵硬。

游白浪嘖了一聲,回頭望了望其他人還在山下邊研究,於是跑到唐元身邊說:「唐董,把你的西裝脫了唄?」

「什麼?」唐元莫名其妙,有點愕然地看著他。

游白浪怕其他人上來,嘴上都懶得再說了,直接上手就去脫他的西裝外套。唐元嚇了一跳,下意識便要去擋。

「別動別動,等我給你把西裝脫了再照幾張。」游白浪拉住他的手。

荒郊野外被人強行脫衣服,唐元心裡有點鬱悶,不過他看游白浪難得那麼認真,手上的反抗漸漸也弱了力道。

游白浪脫了他的西裝外套,又把他的領帶給拉了出來,然後再把領扣給解開,立著他線條流暢的漂亮下巴兩邊,這才滿意了一點,把他拉到路邊上一株分邊界的杉樹下,還讓他一手扶著樹,這才退到遠處,半蹲著拿相機比著他拍照。

拍完了幾張照,游白浪翻著相機里的照片,覺得還是不太滿意,想了想又走過去要把他的襯衣下擺從褲子里給抽了出來,拉平整後上下打量了一眼,覺得這人真是帥,自己也是真有眼光,「這樣看著就年輕多了,跟剛滿十八歲似的,真帥,別動啊,等我再拍兩張照。」

「為什麼要拍這麼多照?」唐元完全不明白。

「做個記念唄。」游白浪說。雖然說帥老闆似乎對他沒那方面的意識,但他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有點明白自己的想法了,卻一點好處都沒撈著啊,多拍幾張帥照以後留著養眼也好啊。

唐元無言以對,只能被動地被他擺弄。

游白浪拿著相機前前後後這麼拍了有十來張,回頭見其他人還沒上山,索性就相機擺在稍遠的一個樹杈上,開了個延時拍攝,然後就快速往唐元身邊跑,一邊還喊道:「別動啊,等我過去……」結果沒等他話說話,腳下沒注意踩到一個石塊,他整個人立馬不受控制地往唐元身上飛撲了過去。

唐元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接比他比自己大了一小圈的男性|軀體,結果卻被慣性沖得大力後退了兩步,咚一聲,兩人頭碰頭一起撞到了後面的杉樹上。

「咔嚓!」

相機忠實地連著五聲響,將兩人撞到一起的畫面誠實地一一記錄了下來。

>>>

唐元中途離開,助理孫睿只好暫代其職,聽取項目策劃人的報告。

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唐元被那個保安拉著從山上下來,他眼尖地看到上司貌似衣衫不整,身上似乎還沾了些枯草,那個保安正拉著他給他整理衣服,他心裡咯噔一聲,心道這兩人難道是那種關係?

游白浪給唐元拍乾淨身上的枯草,見他鋒利的眼睛又因為後腦勺疼隱約染上了水霧,有點想笑又覺得心虛,伸手想給他揉一下腦袋但被人躲開了,順帶被瞪了一眼,不禁訕笑了一聲,「唐董別生氣嘛,我也不是故意的。」

唐元於是又瞪了他一眼。游白浪懊惱地摸了摸後腦勺,沮喪地嘆了口氣。

當然其實帥老闆不理他也沒有冤枉他就是了,以他的身手這麼點小問題哪裡是不能解決的,只不過他心裡有點小計謀,想在分開之前跟帥老闆壁咚一下,可惜一直沒找著合理合適的機會,今天來山上終於找到機會了,結果卻因為心裡太激動一時沒控制好力道,真的把老闆給「咚」了……

而且還是樹咚,背景還是棵名不見經轉的杉樹。

說起來也是一把辛酸淚。

當然沮喪地跟在唐元身後的游白浪不會知道的是,唐元生氣完全是因為他被撞疼了,以及他以為游白浪是在故意耍他玩,因此心裡十分不滿。

後面一路游白浪只能偷偷地各種陪小心,弄得一行其他人都以為游白浪在巴結唐元,雖然沒有人在臉上表露出來多餘的情緒,但他們心裡究竟怎麼想,不用猜也能了解個七七八八。

好在唐元似乎並沒有真生氣,回到山下后又恢復了常色,就是偶爾會摸一下後腦勺,都起包了,不疼才怪吧?

接下來幾天游白浪一直陪著唐元四處走,直到航航給他打了電話,告訴他豬廠已經重整完畢,而且游政那裡也找齊了村裡人簽字,可以簽承包合同了。

游白浪只好跟唐元又請了一天假,回家把後山承包的事情解決好。

回到家裡時游爸爸還在生他的氣,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游媽媽這段時間因為游善行那媳婦,也著實被氣著了,心情更不好,整個家裡都瀰漫著低氣壓,游白浪跟沒人要的可憐小孩似的,進了屋誰都不待見,他還只能小心翼翼當受氣包。

偏偏這時候游家小妹游白雪給他打了個電話,聲稱碩士畢業后不打算留在首都,要回來發展家飛,說得那叫一個雄心壯志。

「你算吧你,小心媽知道了不抽斷你的腿!」游白浪趕緊給她打消這個念頭,他這邊剛惹了家裡老頭子,已經落了個不孝子的名頭了,那邊要是游白雪也要回來務農,也想學哥哥當不孝女,好好一個姑娘大城市高薪工作不要,跑回鄉下種地,游爸游媽真得氣死。而且游白雪慣會賣乖,倒時候游爸游媽肯定捨不得揍她,不揍人這心裡的氣肯定就不能消啊,不能消怎麼辦?繼續揍游白浪唄!

游白浪真心不想繼續當這個冤大頭受氣包。

「肯定不會,她肯定以為是你竄梭我的,揍我幹什麼呀?」游白雪說得特別無辜。

游白浪朝天翻了個白眼,只好把游爸爸拉出來做擋箭牌,「我警告你啊游老六!爸爸血壓偏高,你要把他給氣著了看我不揍死你!」當然真相是前段時間他隔三差五就往家裡倒騰被靈泉水滋潤過的食物,游爸爸的身體已經好多了,只要以後他慢慢調理著,不出意外這輩子活到壽終正寢完全沒有問題。

游白雪一聽爸爸有高血壓終於消停了一點,不過她也有必須回來的理由,「那要不我回白河市找份工作?」

「你到底怎麼想的,首都大學碩士生,非回這四線小城市窩著,你也太會暴殄天物了吧?!」

「哎,你不會懂的。」游白雪不耐煩地說。

游白浪:「……」明明外面的那些姑娘都挺溫柔可愛的啊,怎麼他們家這個就這麼煩人?!

游白雪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很快就把話題轉到了別的事情上,「哥,善行大哥娶那個媳婦是不是還是那副得行?」

游白浪怔了怔,想起她罵自己的那些話,嘆了口氣有些自嘲地說:「我哪裡知道,可能她確實接受不了我這樣的吧。」

結果電話里瞬間傳來某個自稱溫婉淑女的大小姐的一連串髒話,「接受不了她mb!!!……」

游白浪:「……」

游白雪一口氣罵完了一大串,喘了口氣才氣狠狠地繼續說:「等我回來看我怎麼收拾她!」

游白浪:「……」

「你收拾什麼呀收拾,關你什麼事啊?」游白浪完全沒明白她這腦迴路,「那是你堂哥的媳婦,又不是我媳婦你管那麼寬,再說你一個沒出嫁的姑娘,說話好歹也注意點吧你?小心以後沒人娶你。」

「要你管!」游白雪在哥哥面前完全保持著本質性格,不過她忽然又想到「關於哥哥的媳婦」這個話題,於是問道,「別說我了,倒是你,你找到意中人沒?別等到時候我都跟人結婚了,你還單著,那我得多不好意思啊?」

「唉,」提到這個話題游白浪就忍不住嘆了口氣,笑了笑有點傷感地說:「大約找到了吧,不過我可能沒什麼希望了。」

游白雪沉默了一下,才說:「怎麼了?是不是對方看不上你?那他肯定眼瞎了。」

游白浪被她給逗笑了,「不是看不看得上的問題吧,要是他喜歡的是姑娘,我總不能去斷人家子孫吧。」

這是個非常嚴肅的話題,游白雪再聰明也沒法解,倒是想到她認識的一個醫學院的師兄當笑話傳過來的一個新聞,「我聽我一個同學說,國外有一個很秘密的機構能讓兩個男人擁有傳承了自己血脈的孩子,等我這邊忙完了去幫你問問。」

「你同學瞎說吧,兩個男人怎麼有孩子?在我肚子里安個子|宮啊?」游白浪覺得她這話根本是在說笑,精|子和精|子都能相親相愛造孩子了,那還要造物主幹什麼。

「哎,反正我去問問再說吧。」游白雪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看樣子是要急著掛電話,不過在掛之前還沒忘記指使自家大哥,「做為條件你也幫我看看工作的事情吧,反正我是不會留在這邊了,煩。」

游白浪還想勸兩句,但那邊已經直接切斷了電話,風風火火的哪裡有一點溫婉淑女的樣子。

至於她說的那個男人和男人也能有屬於自己的孩子的新聞,這話游白浪不信,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轉頭把車開到了村辦公室,找游政簽合同。

承包山地的事情比想象中的要簡單一點,主要是那後山荒了這麼多年,連棵樹都長不高大,反正荒著也是荒著,有人承包了他們還能分到一點錢,誰不樂意啊。

游白浪於是當場把錢給他點清,走的時候游政好奇地問了一句,「上次跟你來的那真是你老闆?我聽銀行那邊的人說,他帶來的那個助理和律師可都不簡單。」

「企業一把手,助理律師都是成堆成堆的,有什麼奇怪的。」游白浪敷衍了一句,擺擺手出了大門,「走了。」

游政還是覺得很奇怪,但具體奇怪在哪裡他也說不清楚,搖了搖頭,暫時不去想了。

游白浪直接開著車上了山,從村子繞到後山那條公路為分界,整個後山現在全都是他的了,隨他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他開著車沿著山路轉了轉,在靠豬廠那邊畫出來一塊較平的土地,決定在這裡種牧草,到時候再圍個柵欄,留作山羊的運動場完全沒有問題。

牧場的牧草也好處理,他昨天下午就已經買好了草種,用靈泉水泡了一晚上,直接灑到土裡完全沒有問題。吸收過靈泉水的草種自然比地里的雜草更有生命力,這樣一來,那些雜草很快就會因為被牧草擠佔了生存空間而收縮生長範圍。而且有了靈泉水的強力加持,只種牧草的話連翻地都可以省了。

說干就干,游白浪從車裡提下幾個大桶,挨著計劃好的邊緣開始隨意撒種子。

他忙了沒一會兒,接到他召喚的游善航也趕來了,「哥,我幹什麼呀?」

「幫我撒草種吧,挨著撒就行,別撒得太密,稀疏一點沒關係。」

「成。」游善航提著另一個大水桶也走了過來。

「好好乾,一會兒殺羊給你吃。」游白浪把收買和利誘|玩得轉轉的。

「我一定好好乾!」有美食在前面吊著,游善航果然跟上了發條似的,干起活來那叫一個賣力。

游白浪看著他這麼有幹勁,也有點被影響了,其實這兩天他有點心煩,但很多事不能跟別人說,傻孩子游善航來了,倒是正好可以當一當他的樹洞,還不用擔心被人傳出去。

「航航,你喜歡過誰嗎?」

游善航撒草種的動作頓了頓,笑了笑說:「有啊。」

游白浪聞言還挺新奇地看了他一眼,「我還當你個傻小子還沒開竅呢。」腦子裡沒有全裝著吃的,居然還知道喜歡女孩子,真難得。

「你問這個幹什麼啊?」游善航沒繼續這個話題,明顯是不想多提。

游白浪還沉浸在自己剛剛有點要戀愛的苗頭就要被掐滅在搖籃里的憂傷中,沒有發現他的異樣,說:「因為你哥哥我失戀了唄。」

「啊?」游善航頓時震驚了,難以置信地轉回頭看著他哥,「哥你喜歡上誰了?怎麼突然就失戀了?他不喜歡你嗎?」他都沒聽說他哥戀上誰了呢,到這裡就已經失戀了,中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大事嗎?

「哎,你幹嘛問這麼直白,故意戳我傷疤啊。」游白浪特別不痛快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可是……」游善航抓耳撓腮,急得不知道該怎麼問,一臉痛苦地看著他哥,好想知道過程!

「別可是了,那個人其實你見過的,就是我那個帥老闆,他叫唐元。」提到這個名字,游白浪臉上不由自主地又露出一個微笑,儘管覺得自己剛戀上就要失戀挺痛苦的,但那麼美好的人,其實光想一想心情就會很好呢。

游善航對唐元印象挺深刻,立馬就回想起來了,他心裡也覺得,那個人不說別的吧,只外貌和氣質這一條就配得上他哥,不過他哥都說自己失戀了,他想八卦一下還得小心翼翼看看他的臉色,「那、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啊?」

這個問題挺有點難度的,游白浪仰頭回想了一下,然後說:「最近吧,剛開始我就是覺得他長得挺順眼,帥,合眼緣,後來漸漸相處得多了就覺得挺有好感,忍不住想和他待在一起,或者做點什麼吸引他的注意力,逗逗他之類的,不過真正心動是最近吧。」

游善航正聽八卦聽得入謎,見他停下了,趕緊問道:「是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回憶戀愛細節這種事,五大三粗的游白浪也挺不好意思的,不過提到那個人他就止不住臉上的笑意,隱約透著股傻氣,當然觀看了全觀程的游善航也沒敢直說。

「就是他一直面癱著臉,突然對我笑了,那一瞬間我就覺得好像全身過電了一樣的感覺,你知道嗎?就是過電的感覺。」游白浪認真跟弟弟說。

游善航點點頭,「我知道,上次給人干工程的時候沒注意碰上了漏電的電線,一下子就把我給打飛了,當時嚇壞了好多人。」那感覺真是心有餘悸!

游白浪白了這煞風景的弟弟一眼,繼續回憶自己的甜蜜的戀愛,「其實之前我肯定也挺喜歡他的,只不過沒能被點透,我也只是覺得和他待在一起挺開心,想逗他跟我說話,微微的動心也有,但是沒有那種驚心動魄的心動吧。」

戀愛大約就是這樣,一輩子能遇上各方面都和心意的人並不是最難的,最難的大約是這個人即合心意,又能讓人心動吧,畢竟前者更多的是來自於雄性擇偶的本能,後者就屬於心靈層次上的碰撞了。

游白浪覺得自己遇到了,可惜對方似乎並沒有和他同步,他是真的挺傷心的。

「那你既然這麼喜歡他,就要這樣放棄啊?」游善航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麼,但他再傻也知道同性戀日子過得挺難,屬於人群中的邊緣群體,數量稀少,要遇上能讓自己心動又是同類的就更難了吧?

可是就這樣放棄也太可惜了吧?

游白浪自己也這麼覺得啊,只好又把剛跟游白雪說的那套不想斷人子孫的話又搬出來說了一次。

游善航也覺得這個問題挺棘手,想了想說:「不是說國外可以找人代|孕嗎?要不你們也試試?」

游白浪看了他一眼,好笑道:「可是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吧?」

「那在哪裡?」游善航一臉無害地看著他。

看得游白浪忍不住敲了他一記,「關鍵不是在於他要是喜歡女孩子,我一個大老爺們,還能去跟小女孩找男人不成?」

「他有女朋友了?」

「沒吧?」游白浪也不太確定。

游善航頓時就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你看你不也不確定他有沒有女朋友嗎?要人家沒有呢,而且又能接受男人呢?你不試試爭取一下不就把機會錯過了?」

他這話說得挺有道理,游白浪也被他說得挺心動的,做為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攻擊性極強的男人,追求合心意的配偶是他們的天性和本能,他之所以在最開始就想要放棄,歸根到底,不過也就是因為他自己是一個同性戀而已。

身為一個同性戀,喜歡的人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不會喜歡上自己的,甚至可能連這種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都無法認同,而在同時,這個社會給於他們的接受度也沒有那麼高,這是他們的悲哀,也是註定的命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游白浪其實不怎麼願意把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也拖進這灘混水,他有點捨不得。

「我再想想吧。」游白浪拍拍游善航的肩膀,這事他確實得好好想清楚才行。

游善航贊同地點點頭,他哥這輩子就沒過過幾天消停日子,他是打心底希望他能幸福的。

兩人都是行動力很強的成年男人,忙碌了一個上午,差不多都快要把草種撒完了,游白浪放下水桶,突然想到游白雪那丫頭的話,忍不住皺眉說道,「阿雪這丫頭也不知道她想什麼,好好的首都不想待,光想著回鄉下種田……」

游白浪話還沒說話,就被「哐啷」一通響給打斷了,他皺眉回過頭,看到游善航不知怎麼搞的,把幾個水桶全碰倒了,滾了一地。

「你怎麼搞的?」

「沒有,沒注意手滑了一下。」游善航訕訕撓頭。

游白浪看了他一眼,怎麼覺得這小子有點不對勁呢?不過他自己也是心事重重,也沒有心思深想。

「走吧,回去給你涮羊肉吃。」

「走走走,回去吃羊肉!」

「我的羊肉也不是白給你吃的,明天記得來幹活,把今天咱們撒了草種的地用柵欄全圈起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保證完成任務。」

「不完成以後就給你做菜吃……」

兩人一路說笑著回到家裡,游爸游媽看到他回來倒是沒再橫眉冷對了。游白浪暗中觀察了一番,覺得大約這兩人可能因為都在生著氣,所以放在一起反而給中和了,正所謂負負得正嘛。

雖然這個理由聽著就很離譜,但是事實其實也跟游白浪所想的差不多。游媽媽生氣是因為□□善媳婦說的那些話,最後卻又因為大哥夾在中間而不得不強忍下了這口氣,而這又恰好是游爸爸的軟肋,他覺得對不起她,心裡這麼一想,就只能先把對兒子的氣給壓到了後面,先跟老婆子道了個歉,把人哄好才是正道理。

游媽媽心裡其實已經沒那麼氣了,畢竟朱采香再怎麼嘴巴賤,她現在也只不過是人家的兒媳婦,還翻不了什麼花浪來,自家老頭子正兒八經跟她道了歉,她心裡那點氣早就飛得煙消雲散,不過為了兒子的計劃,她也沒有表露出來,在家裡就故意端著架子,想磨磨這老頭子那倔驢脾氣。

聽說游白浪要殺羊,游爸爸為了哄老婆高興,還去幫了忙,嚇得游白浪那一刀差點直接扎羊的肚子上。

「毛手毛腳的像什麼樣子!」游爸爸瞪了他一眼。

游白浪心說那還不是你突然這樣太嚇人了?當然這話他沒敢說。

利落地殺好了羊,他自己挑了塊羊腿上的肉先存著,下水被游媽媽拿去清洗了,另外幾條羊腿,游白浪挑了一條後腿讓航航帶回去慢慢吃,這段時間他一直替自己忙進忙出的,又不收他工錢,就只能先在吃食上面把人給哄好了。

其他的肉留下晚上要吃的,還有剩下的全給抹上鹽掛在屋檐下面風乾。

游善航從小就愛跟在游白浪屁股後面跑,在二叔家也跟自己家一樣自在,而且二叔二娘人很好,有好吃的總記著他,他也樂意過來玩。

游白浪去廚房做了一個火鍋湯底,游善航在灶前添柴,剩下游爸爸一個人有點閑。

也是,老婆子半輩子沒跟他因為游白浪以外的人生過氣,這次突然幾天不理他,讓他覺得怎麼都不得勁,心裡彆扭。屋裡屋外轉了幾圈后,也坐到灶屋裡,跟侄子說話。其實他挺想知道兒子的事情的,但一直拉不下面子來問,只能找機會旁敲側擊從游善航這裡打聽。

游白浪偷偷跟游善航眨了下眼睛,示意他有機會記得跟老爸偷露一點,自己看中了一個人的口風,先給他們打個預防針。游善航點頭示意明白,並且拍拍胸口讓他放心。

兄弟倆打著啞謎,等游白浪晚上走了,游善航果然按他哥的意思,給二叔二娘透露了一點消息,他這二哥,在城裡看中了一個人。

他沒有說得很具體,但就是這麼一點話音兒,就夠兩個老人消化很久的了。

始作俑者游白浪帶著剛殺的新鮮羊肉回到了市裡,他到市裡的時候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前面拐彎的地方有點堵車,他也只好開著車一點一點往前面蹭,無聊地轉頭四處打量時,忽然看見一個女孩靠在電杆上,臉色有點糟糕,他不由多看了一眼,剛好旁邊有車燈掃過她,倒讓他意外看清了那女孩的臉,竟然是和他有過幾面之緣的周玲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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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泉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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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入V大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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