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用直覺本能的去抓住你
說不緊張的話,一定都是故作鎮定虛張聲勢。怎麼會不緊張呢,頭一次參加一場電影的殺青,頭一次站在那麼多公眾人物身邊,頭一次站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身邊。
梳妝鏡前的女子面容姣好,眼神溫潤。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盡量讓自己的微笑看起來正常一點,隨後又泄氣般的耷拉了腦袋,實在是太難為自己了。沈焉轉過身去拿一直放在床頭柜上的盒子,裡面是禮服。
「……」
打開禮盒之後,沈焉的心情是這樣的。沉重,沉重的不能用言語來形容。她那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小心思,被這件六位數的禮服再一次刷新了世界觀價值觀,以及三觀。原本看著挺美好的一件衣服,這會兒開起來怎麼那麼難看,不就是塊布么,怎麼值這價錢。
再想來,自己這幾片布都這個價錢,那嚴樺身上每天每天穿的那一身身衣服,還不知道要多少。沈焉再次默默地給自己提了個醒,要是那天不小心蹭上去的話,什麼形象都不要了,先跑再說。
盒子裡面似乎還靜靜地躺著一張暗紫色的邀請函,上面寫著時間和地點。距離現在還有三個小時,再過一會兒就該到了高峰時間,要早早出門才是。她提了提衣服,確定自己形象還是可以的,提了一雙小短跟的皮鞋,腳踩一雙平底布鞋就下了樓。
巷口那個位置是停著一輛熟悉的車,黑色的賓利。是嚴樺的車,顯然他比沈焉注意到那邊還要更早的注意到了沈焉,早早的立在一旁,低著頭把弄著腕錶。沈焉就突然想到這個動作,時常看著他這樣做,或許是一個習慣,說明他是一個守時的人。
「老闆!」
她先壓下心裡的不解,朝那頭跑了過去,嚴樺看著一路小跑來的人,頭髮盤的乾乾淨淨,什麼裝飾都沒有,手上倒是帶著一隻玉鐲子,不是什麼昂貴的玉料,但是好在十分的相襯她的膚色。纖細的腕子,帶著潔白的鐲子。耐看。
「嗯。」嚴樺答了一句,就要轉身開門,低下頭就看見沈焉腳上那雙平底鞋。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起來,他還記得見面那時候攤著報紙坐在地上,化著粗糙妝容的沈焉。
喜歡這個東西嚴樺太清楚了,也不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七歲的距離足以讓歲月變成一條鴻溝。他太清楚想要得到沈焉這樣一個女孩子,簡直易如反掌,多為他這個年紀的人所不屑,那又如何呢,嚴樺從來就不是一個俗套的人,卻出乎意料俗套的一見鍾情,俗套的對一個小姑娘產生好奇。
「沒有鞋嗎?」
那個被注視的女孩子一派隨意的揚起手中的一雙短跟小皮鞋。她的品味確實是不錯的,穿著打扮是嚴樺喜歡的風格,簡約優雅,帶著韻味。
「在這兒呢,不過我穿不慣,進場之前再換成嗎?」
嚴樺看了一下沈焉的身高,鬆了一口氣的點了點頭。好在自己身高還行,不然這小妮子穿上鞋之後,也是要睥睨群雄了。
車上的空間有限,讓沈焉又開始拘謹起來了。原先是嚴樺坐前頭,她在後頭,光是從後視鏡看過了她都會心律不齊。現在這樣並排的坐著,四肢更是僵硬的不得了,沈焉是有個毛病的,不知道算不算是個怪癖。大部分的男子對她靠近一米距離她都是有些反感的,會盡量避免,好在對於嚴樺並沒有這樣,但作為女子的矜持她還是太過於拘謹了。
「那個……嗯……」沈焉低著頭絞了絞手指,咬著下唇。
左手邊坐著的人聽到了也沒迴音,沈焉偷偷地抬起頭轉過去看了看,就陷入了那個人的眼睛里。
靜默的五秒,然後就是雙方默契的別過了頭。
沈焉是心跳的速度讓她不能再正視下去了,嚴樺則是怕自己逃不脫那個所謂的十秒定律。
「嗯……老闆…」支支吾吾,每次沈焉都是先開口打破僵局的那一個,嚴樺很少會主動開口,開口的時候也大多是惜字如金。
就是沈焉這樣一次次不經意的主動,這讓嚴樺覺得自己的決定並沒有錯,如此不善言表內斂的自己。不過,為了沈焉他其實已經變了不知多少,只是他未曾察覺。
「怎麼了?」
「你怎麼來接我了,我自己有邀請函的。」
嚴樺一瞬間臉都綠了,他在心裡默默地收回了剛剛對於沈焉產生的一系列遐想,自己已經如此不解風情,她能比自己還不解風情,真真要氣煞他。
沈焉也不知道嚴老闆怎麼一下子就換了臉了,自己這實話實說,又是處於對上司的理解和體貼,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你確定你感到三生殺青宴的時候,宴會沒結束?」
「額…老闆你真體貼。」沈焉往車門那邊縮了縮,垂著頭一個人靠著,到底還是陸繪那個問題竄出來了,她還回答不了。
「咳咳,其實也來得及的。」嚴樺就開口說了一句,看了看沈焉依舊沒什麼反應才將視線轉到了窗外,年輕人的世界他果然還是要多適應適應,這樣子下去很不利。
有了車子的代步,到達三生的殺青宴自然是時間綽綽有餘。不過到了以後,沈焉才發現,殺青宴辦得並不是特別隆重,也沒有很多的記者。只有幾家比較出名的娛樂傳媒和新聞社以外,其他的都是影片的工作人員。
站在門口就看到那裡站著的保全人員在檢查邀請函,嚴樺也不知道去做什麼,讓她現在原地等他。
「睦川,那是誰,我怎麼不記得三生裡面還有這麼漂亮的小妞?」疏懶的聲音在沈焉身後響起,接著就是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她轉過頭去的時候,就看到杜淵那張妖異的臉正眯著眼睛看著自己。
「你是沒見過的,來跑過龍套。」林睦川從後面跟上來,禮貌的沖沈焉點了一下頭,才轉過身和杜淵解釋。
「哦?龍套我們都邀請了嗎?」
一下子,那張臉就在沈焉的面前放大了幾倍,近的快要看清楚毛孔了。
沈焉被這動作嚇得退了幾步,還沒來得及站穩,身子就被摟的一個結實。她還來不及抬頭看清來人,就聽到摟著她的人先開了口。
「我帶她來的。」
是嚴樺,他總是在沈焉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然後在沈焉毫無防備的時候闖進來。這一次無疑又成功了。
懷抱侵略而又霸道,衣物的摩擦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衣衫下的那一副身軀。她都覺得一切答案都即將呼之欲出的時候,那雙手卻鬆開了。禮貌的將她扶穩之後鬆開,毫無逾越,都讓她覺得剛剛的侵略和霸道不過是錯覺。
聽到話的杜淵顯然也是吃了一驚,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個安靜地站在嚴樺身邊的女子。林睦川則是顯得淡定多了,他那天晚上被騷擾醒了就有點清楚了,這會兒雖然還是有些驚訝倒也在情理之中。
「成了,你嚴老闆的心思我等就不猜測了。」杜淵沒了剛才那一副逼人的架勢,又是玩世不恭的攬著林睦川的肩,走過來拍了拍嚴樺的胳膊,進了會場。
其實一切都很明白的,沈焉是這樣想的。
其實嚴樺也是很明白的,他一開始就看到了,他只要不上前去摟住她,只要開口說一句新簽約的員工,那也不會讓他們有何感想的。可他沒有,還偏偏上前了,沈焉的感覺沒有錯,看在別人的眼裡那也是一個侵略霸道的姿勢。而且他有絕對的氣勢。
又是一陣沉默,嚴樺不開口,沈焉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她是沒什麼損失的,嚴樺這樣有身份的人被人誤會是一定不方便。這會兒僵在門口也不是辦法,嚴樺又總是能沉默好久,沈焉只能一次一次的偷偷抬頭瞥他。
突然,那個沉默半天的男人溫柔的笑了一下。
這個笑正好不偏不倚的被沈焉看到了,她都知道心律不齊的感覺了,這會兒還要難受一些。
這回沈焉都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嚴樺的右手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露出一部分襯衣的袖口,熠熠發亮。
這個動作恐怕沒有一個女生不明白不嚮往的吧,哪怕只是出行宴會的例行公事,也是那麼美好的。她也什麼都不說,回以微笑,將自己的左手穿過那個弧度,捏住她曾經說要離得遠遠的那塊布料。
自信這個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會相互給予的,沈焉覺得站在嚴樺身邊的自己都好像帶著光,她的頭有理由揚的高高的,微笑有理由坦坦蕩蕩的。嚴樺一直用餘光看著身邊這個女孩子,歲月時間在他身上體現出來的成熟好像都被身邊的年輕氣息給帶動了。
沈焉挽著嚴樺的手緊了緊,也不在乎那布料了。
「老闆,謝謝你。」
謝謝你帶我來,然後讓我體會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多麼重要。這是很單純的感謝,不過沈焉覺得此時他們應該不算是上下級關係,或許,是朋友。
「嗯?」
其實是謝謝你,我親愛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