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和他一起度過的春節

沈媽媽說完之後就離開了，說是要給嚴樺去送杯牛奶。沈焉仰躺在床上實在是睡不著，看來看去想要找點事情做，又想起來嚴樺就在自己的隔壁，這種感覺很微妙，一點都不害怕有什麼會發生，因為知道他就在。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大概過了多久，她舉起手機看了一眼，十一點三十八分，家裡已經很安靜。沈媽沈爸是住在樓下那一層的，樓上只有沈焉和嚴樺。她套了一件外套，摩挲著爬起來，也不開燈，就是開了門走到了隔壁。

隔著這道門，裡面的人不知道在做什麼，他或許睡著了，那麼累。他也或許睡不著，像自己一樣想著隔壁的人，或者是在工作，他還有那麼多的事，但都拋下了趕過來。

「呼——」

沈焉嘆了一口氣，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打算轉身離開。

「咔嚓——」

兩個同樣穿著睡衣的人，尷尬的看著對方。嚴樺這會兒一副睡眼惺忪的養子，好像是有些困了，手上拿著杯子，應該是剛剛才喝了牛奶。這個感覺就像是兩個人在自己家裡，丈夫喝完了牛奶，很自然地把杯子那到廚房去。

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對方。沈焉打了個寒顫，摸了摸手臂，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嚴樺，她大半夜的站在人家房門口，還這麼理直氣壯，真是不好意思了。

「過來。」

嚴樺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讓開一條路讓沈焉進屋去。起初沈焉還猶豫了一下，想說大晚上的進別人房間不太好，後來轉念一想，這是自家的房子，哪裡有什麼不好的，人也是自己的人，想著就大大咧咧的走進去了。

一進屋子又開始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倒是嚴樺拉著她倒床邊坐下來，然後扯著一張被子把她裹成一團。她看了完整的床鋪和書桌上亮著的電腦，就知道他一直沒睡，是在工作。

那裡一堆密密麻麻的數據沈焉看不明白，她也知道嚴樺回來的時候一定是推了很多很多事情才能這麼快的趕回來。她是不會矯情的告訴他，說讓他不要回來，或者都怪自己不好這種話的。

他既然來了，那她就好好地和他在一起。他要是不會來，她也不介意，那就老老實實地等他。

「還不睡？」

嚴樺很疑惑沈焉沒睡覺，今天發生那麼多事情，她應該是很累了。拿杯子是借口，只是想去隔壁看看她是不是睡得安穩，畢竟這個習慣已經養成太久了，改不了了。

「恩，睡不著。」

「怎麼了？」

「木木，我媽說那些東西都是你買來的。」

沈焉支著腦袋看著嚴樺，他在看著電腦，滑鼠一下一下的點擊著那些數據資料。聽到沈焉問話的時候就停頓了一下，沒說話。

「那些東西你能不能拿回去？」

「不能。」

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嚴樺其實一直是強勢的，只是在沈焉面前原則很少，以至於沈焉都忘了他還是有這樣的一面。她當然知道他是不會拿回去的，他很在意沈家人的看法，她知道，如果把那些東西換回去，嚴樺心裡一定是不好受的。

「沒別的意思，我家裡人都很喜歡你的，你知道的。」

「那些是你送你親戚的。」

嚴樺解釋了一句，意思就是讓沈焉去拜年的時候把那些東西帶去，然後給親戚朋友。他原本也是那麼打算的，只是交給沈焉，讓她自己處理。

「那，我有個條件。」

「恩？」

原本裹在棉被裡的沈焉說完一下子蹦到了嚴樺的面前，然後戳了戳他的腦袋，支支吾吾的開口。

「你陪我一起去拜年吧。」

自然是認定了他，既然沈家人都喜歡他，那麼帶給親戚朋友見面是自然少不了的，不過由女孩子提出來多少有點不好意思，那麼主動。

「正有此意。」

嚴樺本來也沒打算讓沈焉自己去拜年的，既然沈家人已經認定了自己的身份，那他就有行駛這個身份的權利，他應該讓沈焉那個世界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不是考慮沈焉，他巴不得昭告全天下。

聽了嚴樺的話，沈焉鬆了一口氣，免得到時候自己一個人去面對那些親戚問關於高旭陽是不是她男朋友的這件事。鬆了一口氣，她又老老實實地回到床上，屋子裡開著暖氣，床頭的燈光昏暗溫暖，然後看著嚴樺挺直寬厚的背影，好像世界就開始那麼安靜下來。

她迷迷糊糊的蹭著被子，彎著頭看嚴樺，發現他也扭過頭來看著自己。那種溫柔的眼神，就像是緘口不語的愛了她無數個春秋。

再次醒來的時候，沈焉下意識的看了看屋子，她還是懼怕沈媽的，要是被沈媽知道大半夜的她跑到人家屋子裡，就算什麼都沒發生也一定會禁止嚴樺再住到沈焉隔壁的。

不過，好在一切都沒發生。她相安無事的躺在自己的房間里，自己的床上，但是，懷裡抱著的棉被告訴她，昨晚上都不是夢，都是真的，是嚴樺把睡得死豬一樣的她抱了過來。

再過幾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沈媽知道嚴樺父母都在國外，就讓嚴樺留下來一起過年。怎麼說，這麼大一個孩子一個人過年過節的還是有點挺不好受的，沈媽特地問了嚴樺愛吃什麼，讓沈焉陪著一起去菜場買菜。

小山城的菜場能有多乾淨啊，到處都是吆喝聲，哪裡都是爛菜葉子。不然就是髒兮兮的水濺的地上到處都是，沈焉戴著口罩走在前面，她一直偷瞄著身後的嚴樺。

他似乎不在公司的時候都不喜歡穿西裝的，大多是棉麻的衣服。到了這麼冷的冬天都是一件內衫，外面一件外套就夠了，沈焉看著都覺得冷，比起他自己穿的實在是太多了，里三層外三層的裹起來。

不過嚴樺似乎沒有對這個地方產生厭惡，他的神色如常。

「這兒臟吧。」

「恩。」

「要不咱們去超市買吧。」

「不用，這兒的新鮮。」嚴樺說著就在一家攤子前面停下來，思索了一下沈媽交待要買的東西，特地挑了幾個土豆，沈焉喜歡吃的。

那店裡的老闆娘應該是從來沒見過那麼好氣質的人來菜場吧，眉目俊朗的不像話，動作斯文有禮，卻讓人覺得很有氣勢。旁邊跟著的小姑娘看起來水靈靈的，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跟在男人身後看著他手上的土豆。

「真俊喲，你女朋友也好看。」

嚴樺看了一眼身後的沈焉，發現她的目光鎖定著自己手上的幾個土豆，拿她沒辦法，搖了搖頭把手裡的土豆交給老闆娘，然後付了錢。真看不出來，那麼喜歡吃肉的姑娘喜歡吃土豆。

「木木，要買肉。」

「知道。」

沈焉很好奇，為什麼嚴樺明明是第一次來這兒，卻對這個菜場的布局那麼熟悉，他似乎每次都能準確的找到要買的種類的地方。她這才想起來，他進門的時候似乎在門口的指示牌停留了一會兒，難道是那時候看了幾眼就記住了？

一圈下來，沈媽要求買的東西都買齊了，倒是菜場里的好多人都知道今天這菜場來了個帥哥，大長腿樣子頗好。嚴樺自然是捨不得沈焉拎東西的，央不過她只好把手裡輕的一些蔬菜給沈焉。

他這個身高在人群里是特別顯眼的，幾乎走過幾家就會有老闆娘說上幾句，這小城裡的人都很淳樸，有什麼就說什麼，也不忌諱，說的大多是方言，和H市的方言也差不了多少，嚴樺還能聽懂。

沈焉一直走在嚴樺前頭，莫不是怕他找不到路。嚴樺看著前面越來越擁堵的人群，加快了步子走到沈焉前邊，然後騰出一隻手默默地牽著她跟在自己身後。

人潮擁擠，他不願放手。

年夜飯之後，不知道是誰的興緻來潮，說要出去走走，沈媽笑眯眯的讓他們自己出去。沈焉指著路說要去個好地方，一路越開越裡面，一定是城市近郊了，這會兒大過年的街上根本沒人，冬天的夜晚到來的也特別早，看起來冷清的要命。

「到了！」

她激動地指著窗外，灰濛濛的看過去，那是一座山，不高，大概二十分鐘就可以走到山頂上了。

「爬山？」

「不是，這兒呀，我們這裡人說的祈福廟，等到了十二點就會陸陸續續的人上山來敲鐘祈福啦。」

她還從來沒來過，往年都是懶在家裡，沒出來看過這場景。因為想到要和嚴樺祈福，來度過這個春節，多少都很興奮。這會兒時間還早，上山的人不多，走了一小會兒就到了山頂，這地方的廟裡似乎都在過春節了，幾個老和尚圍在一起吃齋飯。

看到嚴樺和沈焉的時候還熱情的招呼他們過去吃飯，沈焉直說自己吃過了，想要求個福，那老和尚遞給了兩人一人一根紅繩，讓他們去廟門口的大樹下祈福。

那個大樹應該是有年紀了，枝葉延伸到整個廟門口都被遮蔽，樹枝上掛滿了一年一年累計下來的紅繩，他一定在祝福著這些人吧，自己也會被祝福吧。沈焉想著就閉上了眼睛許了願望。

她還忍不住偷偷地瞄了瞄嚴樺，他身子站的筆直，穿的一身棉麻就像是仙風道骨。很認真嚴肅的閉著眼睛，沒想到他也信這個。其實是的，關於沈焉的一切他都是信的，他樂意得到一切祝福。

冬天的風吹在身上為什麼一點都不寒冷，為什麼覺得好像到了穿暖花開。沈焉只覺得和嚴樺待在一起的時候，只有心安。

他是這世間一切美好的前提，他是沈焉的春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