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043

顧羨溪微眯雙眸，握著手機的食指輕敲著手機邊緣，她這還沒行動，對方就送上門來了呢。

「楊導，你這麼忙，怎麼會……」顧羨溪恰如其分地停下，等待著對方的反應。果然對方笑了笑，「明天不就是開機宴么？就想聽聽你現在對劇本的了解程度。」

「真是太感謝，我有比較多的問題，正愁不知道找誰指導。」顧羨溪微微一笑，睜眼說瞎話，明明昨天何易生還特地打電話過來了解她的情況。

前幾天的試鏡會顧羨溪也去了，當然她不是去試鏡的，只是提前和劇組的工作人員還有其他演員打交道。

畢竟，在娛樂圈最重要的還是人脈和情商，處處與人為善，百利而無一害。

「劇本基本吃透了？」

「基本上，但還有些疑惑。」

顧羨溪靜靜地望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女人唇角漾著甜美的笑容，但仔細一看卻會發現笑容中那隱約中閃現的陰沉。

這一瞬間，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分外陌生。

啊，她忍不住了呢。

將他們狠狠地拉下來，然後——

再將他們狠狠踹下地獄。

顧羨溪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內心彷彿有一所囚籠，裡面正鎖著一頭野獸，它仰天咆哮著，企圖破籠而出。

「那你把迷惑之處告訴我，我好好和你說說。」楊衫飛微微一頓，語氣自豪，「畢竟，這是我寫的劇本。最了解劇本的人還是我。」

顧羨溪嘴角微掀，這話說得這麼滿，把何導演這個老前輩放在哪去了？

她微微斂眸，語氣卻更加輕柔，「關於餘聲這個人物，我覺得她……」

柔媚的聲音從電話的話筒緩緩傳出，楊衫飛莫名有些心悸。別說耳根子發軟發燙，他甚至覺得腰都有些酥麻了。

楊衫飛從第一眼就對顧羨溪印象很深刻。在葬禮上，她的態度太怪異了，同時她的態度變得太快就像龍捲風，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再次見面她又對著自己笑靨如花。

楊衫飛不太會關注娛樂新聞，身為圈子的人，他也知道其中的彎彎曲曲，但是顧羨溪走紅的速度太快。

她的緋聞對象從來只有兩個，一個是大神影帝郁念風，一個是音樂鬼才高野。

這兩個人在娛樂圈都是有著自己一席之地的，尤其是郁念風，從來沒見過他有對誰那麼好過。

他力排眾議，欽點她為mv女主演，甚至何易生都對她讚譽有加。

高野也是在很多場合對她讚譽有加。

上次，楊衫飛和她說的「合作」也不過是客套話罷了，電影圈門檻這麼高，他也不認為她有那個實力，能短時間從電視劇圈跳到電影圈，但她做到了。

最讓人驚訝的是邀請她參加《絕地反擊》的還是何易生。何易生的眼光出奇地高，也不是個容易被說動的人，通常要讓他動用一個沒什麼實力的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投資商出面，並且給了劇組很多很多的錢。

他是個商業導演，和楊衫飛不一樣。很多時候，他需要為市場做一些妥協。

然而，楊衫飛也和以前不一樣了，他也漸漸地隨波逐流，被「商業化」了。

說到何易生，楊衫飛著實有些咬牙切齒。他寫這個劇本花了很長的時間，在上面花的心血更不需要再述。萬萬沒想到，就在拍板的時候，投資人認為楊衫飛擅於拍攝文藝電影，為了商業化成功，他提出讓何易生擔當導演，他好好做個編劇就好了。

要不是曲宛兒……他怕是連副導演這個頭銜都沒有……想到這，他的目光漸漸變得幽深，又想起了前段時間和曲宛兒的爭吵……

「楊導？楊導？你有在聽嗎？」顧羨溪見他良久沒有回話，只有那清淺的呼吸聲詭異地傳遞過來。

聽見她的聲音，楊衫飛這才堪堪地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對不起，剛剛有些走神了。不介意再說一遍吧？」

「沒關係。如果楊導你有事的話，不如換別的時間再詳細討論？」顧羨溪抓住機會，略帶些試探地發問。

「也行。不過明天就是開機宴了，緊接著又是開機儀式，時間有點緊啊。」楊衫飛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開機儀式是個很重要的日子，要挑良辰吉日，還要拜神，以保拍攝過程中不會出現任何的事故和問題。

下周周一就是開機儀式了，時間真的很緊。兩個人又忙，也不知道檔期對不對得上。

楊衫飛抿唇想了好一會，才問：「你下周周一晚上有空么？」

「我晚上有一個採訪，不過很短。九點過後，就有空了。」顧羨溪沉吟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那這樣吧。周四我也比較忙，就晚上時間多一些。我們到時候面對面再討論下？」

顧羨溪：「……」

萬萬沒想到……這楊衫飛竟然如此主動……她明明什麼都還沒做。

兩人約好了時間地點，便掛斷了電話。

楊衫飛看著手機半晌，忽然才覺得自己剛才似乎太唐突了，怎麼這話就輕易說出口了呢？

楊衫飛將手機放在桌上，不由自主地想到前幾天試鏡的場景。

他那時候剛去試鏡片場，就發現顧羨溪已經在了。她正抬著頭和周圍的人說著話，唇角的笑容清淺卻異常地耀眼。

她似乎是發現了他的到來，微微側頭，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那雙眸子漂亮得像是春日灧灧的湖水，目光有些迷濛，寧靜淡然，卻又散發著極其獨特的魅力。

兩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起，楊衫飛莫名就頭皮一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一瞬間，他覺得這種眼神像極了顧離。

那個陪他走了許多年，卻提前離開他的女人。

那個他在輾轉反側時總會想起的女人。

楊衫飛有些貪婪地注視著不遠處的顧羨溪，他心裡默默地想：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真是越看越像。

周五那天，顧羨溪和楊衫飛如約見了一面。

如顧羨溪的意料一樣，楊衫飛確實對她很有好感的，大獻殷勤，尤其在劇本的解讀上更是盡心儘力的。當時兩人的氣氛也算得上好，只是顧羨溪忍得非常辛苦。

楊衫飛一直在她身旁輕聲細語，表面上看上去非常體貼，但是當時顧羨溪差點就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了楊衫飛的臉上。

這殷勤獻得顧羨溪非常不爽，她恨不得直接撕了他。

回來顧羨溪足足洗了兩個小時的澡，才感覺渾身沒那麼難受。只要稍微靠近他，她就覺得自己渾身不對勁，尤其會忍不住想到以前的事，更是覺得那些回憶噁心得不得了。

拜他所賜，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和男人談戀愛，大不了這一輩子就一個人過，養一條狗，養一條貓，過得肯定滋潤。

反正現在的不婚族那麼多，也算不上稀奇。

……哼。

洗完澡之後，顧羨溪就直接鑽被窩睡覺，可惜的是沒見著輕讓。第二天爬起來的時候，顧羨溪神清氣爽，心情分外得好。

她又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明天就是開機儀式，曲宛兒作為女四，她也一定會在場，到時候她的臉色會怎樣精彩呢？

顧羨溪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別有意味的，危險得彷彿罌粟一般。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起身拉開了抽屜，將一個裝得嚴嚴實實的文件袋拿了出來。

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文件，偵探社的人直接上門遞給她的。

顧羨溪並不怕暴露信息，若水幫她找的是信得過的偵探社，並且已經簽署了保密協議，泄露客戶身份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在這樣的雙重保障之下，顧羨溪才放心讓他們去調查楊衫飛和曲宛兒。

顧羨溪很早就委託私人偵探社調查曲宛兒和楊衫飛平時的日常活動，偵探社的人一直在慢慢地收集著，這次收集得差不多才直接匯總給她。

顧羨溪細眉微蹙，打開了檔案袋。紙張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讓顧羨溪有些緊張，她將裡頭的一沓資料抽出來，抽到一半的時候，她手微微一頓，抿著唇，像是在遲疑什麼。

顧羨溪閉上眼睛緩緩吸了一口氣，再度睜開眼睛時，她的目光落到了最上面的照片上，都是有關於曲宛兒和楊衫飛近來的照片。

顧羨溪再看到這他們的親密照，她已經沒有心痛的感覺了，只是覺得噁心。她微微斂眸，輕哼一聲，白皙的手夾著照片一張一張得瀏覽下來。

這裡面照片有些是在公共場合，有些是楊衫飛和曲宛兒一起吃飯的照片，有些是楊衫飛和一些圈內人士的飯局，曲宛兒比較特別，照片里的她幾乎都和男人呆在一起，而且是不同的男人。

顧羨溪的手微頓，手指在光滑的面上輕輕地摩擦著。她微微眯起雙眸，若有所思。

這曲宛兒究竟是從以前就這樣還是從近段時間才開始的？按照楊衫飛的個性，曲宛兒和不同的男人走得這麼近，不可能是無動於衷。

楊衫飛這個男人嘛，就是賤啊。得到了未必喜歡，也談不上珍惜，但是如果自己擁有的東西被別人攥在手裡，就打從心眼裡不舒服。

男人的劣根性啊。

顧羨溪的眸色轉深，莫非楊衫飛對這件事心知肚明，甚至……

想到這個可能性，顧羨溪將那一沓照片扔在桌上，迅速開始翻看著下面的資料。她漂亮的眼眸閃過一絲流光，果然，文件上表明曲宛兒近來和導演圈及投資商家走得很近，其中就包括《絕地反擊》的投資商。

楊衫飛怎麼會突然願意做副導演？能夠讓他做出這樣的妥協，想必問題很大，也許是他連電影都無法參與，別無他法，楊衫飛讓曲宛兒為自己打通關係？

想到這，顧羨溪翻資料的速度更快了，上面一行一行的文字讓顧羨溪迅速地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她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滿腔的驚訝，現在的楊衫飛簡直比以前還不如。以往的他雖然有些優柔寡斷，但從來都有自己的節氣，豈料……

顧羨溪繼續往下翻，曲宛兒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這些與投資商的私下約會非常隱秘，小心再小心，這些行為從來都是見不得光的。

可惜她沒料到逃過了狗仔隊的眼睛，卻逃不開私人偵探的調查。

曲宛兒現在的發展不錯，人氣漸長，雖然和顧羨溪比遠遠不及她的人氣，演技也是一般，但是她勝在會裝腔作勢。表面上和誰都很好的樣子，在粉絲面前更是一副純潔的白蓮花的模樣，她的人設定位就是清純玉女，粉絲們現在對這種類型的明星很買賬。

再加上，曲宛兒本身就是個有手段的，不然不會輕易從顧羨溪手中搶走楊衫飛。

曲宛兒從圈外人士迅速進入娛樂圈，這樣的實力卻發展得不錯，這身後肯定有楊衫飛的推波助瀾。她現在羽翼未豐，還需要藉助楊衫飛的人脈，無法脫離他的掌控，但是現在她廣交各路人士，在為自己的未來鋪路。

萬一哪一天，楊衫飛提前摒棄她，她也有一條後路可退。

倒不是個笨的，處心積慮地為自己謀未來。

顧羨溪慢慢地將所有資料看完，心裡有些失望。她沒有從這裡面看到最想要的信息。

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死和他們是否有聯繫，她的車禍是不是兩人共同策劃的。顧羨溪將資料放在桌上，沉思了半晌，才用另外一個手機打給偵探社的人，「繼續調查，尤其是顧離的死，我一定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聽到電話那端的人的回答，顧羨溪才將電話掛斷。

她的車禍怎麼想都沒那麼簡單。怎麼會在剛發現他們暗度陳倉沒多久，就立刻出了這樣的事故。太巧了。

或者，他們是故意讓她發現兩人的事，然後共同策劃了那場車禍，好讓她死得明白，死得不甘？

這個可能性讓顧羨溪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她緩緩皺眉，她當時出車禍的時候是在一個相當偏僻的地方，周圍根本沒有攝像頭，對方撞人之後就迅速逃竄了，直到現在犯人都沒有任何的下落。

沒有直接的證據，那麼只能曲線救國，從曲宛兒和楊衫飛這裡下手，看能不能從他們嘴裡挖出什麼了。

顧羨溪將桌上的資料迅速收好，她順勢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發現差不多到出門的時間了。

她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給自己補了個妝，又將頭髮燙了一下，然後扎了個雙馬尾，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然後她帶上面罩便輕巧地出了門。

她開車的途中還忍不住哼著歌，心情十分地愉悅。

因為，今天是和請讓約好見面的日子。

地點是顧羨溪定的，就在明星常去的餐廳。那家餐廳要有vip才能進去，全是包廂，*性非常強。vip卡也不是有錢就能辦的，需要驗證持卡人的身份，只有圈內人士才有資格開卡。

說起來，這張卡還是若水給她辦的。

想到這裡，顧羨溪摸了摸下巴，也不知道那兩個人現在什麼情況了。

等顧羨溪到達餐廳的時候，她進了提前預定好的包廂，空無一人。她面不改色，將包包放在沙發上，順口點了一杯冰咖啡。

她就靜靜地等待著。

其實顧羨溪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和輕讓面基怎麼想都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但顧羨溪就是忍不住來了，她真的想見見輕讓，想親手碰觸下那個一直出現在她夢境中的人。

哪怕不能碰觸，但是親眼看到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會更加真實，而不是每次醒來之後，她感覺都是一陣恍惚，就像真的做了一個連環夢一樣。

服務員很快就將冰咖啡端上來了，顧羨溪啜飲一口，感覺咖啡有些太苦了。她皺了皺眉，果然她適應不了這樣的澀味。

……等等？進來這裡需要vip卡啊，輕讓也沒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有沒有手機……這樣可以打電話給她出去接她……

……*！

輕讓怎麼可能會有手機號碼？

顧羨溪：「……」

這特么是面基要失敗的結果啊……連一點希望都不給她留了。顧羨溪滿臉的卧槽，心裡彷彿有一群草泥馬瘋狂過境，輕讓進不來啊進不來啊進不來啊！！她怎麼聯繫我！！

她眉頭微蹙，沉思之時，卻突然聽見一道悅耳的聲音在室內瀰漫開來，「……羨溪。」

這熟悉的聲音讓顧羨溪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她緩緩抬起頭，看向站在門口的人。來人身形修長，曲線玲瓏，她眼眸中閃過一絲流光，她不可置信地地喚了聲：「……輕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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