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真正的歸去
第一百零二章真正的歸去
如果一個人致力掩飾的身份被人喊破了，會如何？
驚慌失措，還是氣急敗壞。但是這些在無花的身上都沒有體現出來。
從無花做的那些事情來看，他幾乎可以算的上沒有人心的渣滓。可是很多見過他的人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該死的優雅，有風度。哪怕一身狼狽，還是會比其他人淡定自若一些。
他現在就很淡定，頂著一張和之前不太一樣的麵皮。依舊笑的很是得體。
「不知道，您為何認定我是無花。」這個時候，他還在準備和宮九來一次辯論。
「無妨，您去掉易容即可。」無花若是遇上別人，或許還有逃脫的可能，只是他這次很倒霉，他遇到的是宮九。論狡猾多變，心思叵測，活成老妖怪年紀的宮九從來不輸給任何人。
他有一百種方式解釋為何能認出宮九的易容，但是現在他顯然不想解釋。直接了當，卸妝吧，大師。
「還是說，因為易容太久，忘了如何恢復真面目？」宮九覺得，這樣閉塞的山洞中，還是儘快解決所有事情。繼續周旋下去，也沒有必要。
「……宮先生，真是名不虛傳。」宮九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而且他的武力值明顯高於在場其他人，他其實也覺得，這樣的再度出場很不錯，而且楚留香明顯已經相信了宮九的話。
真是讓人感動啊，他假死之後，這麼多人依舊認為他還活著。相比那個愚蠢的弟弟，果然還是自己做人比較成功不是么？
慢慢的扯下一個類似於□□一樣的東西，他講目光對準了站在不遠處的原隨雲。
「今天真是發生了很多事情。」無花的語氣帶著說不出的狡黠。只是原隨雲似乎也並不擔心自己被揭了老底。
這位無爭山莊的少莊主微微一笑，「是，有很多無法預料的事情。」他用手中的扇柄輕輕的敲了敲掌心，「如果不是看到這個場面，在下也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眼盲不可怕，怕的是心也盲。」
這句話不輕不重，讓一些人感覺到有些沒頭沒尾，但是了解其中貓膩的人，自然也知道原隨雲這話中若有若無的意思。
「原公子的意思是？」無花似乎不擔心自己被人圍攻，反而好像特別在意原隨雲。那耐人尋味的語氣和眼神，不得不讓在場所有人多想。
不過，大家也確實猜到了一些端倪。
「我也沒有想到，當年找我合作的，居然是石觀音。」原隨雲輕飄飄的一句話，可以說讓在場的人都炸開了。
「原公子！」楚留香眯起眼睛，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倒是胡鐵花瞪圓了眼睛，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至於其他武林人士，對於這個時候原隨雲大方的態度，不知道是說他助紂為虐，還是說石觀音迷惑人心？
無爭山莊的少莊主都給迷惑了，這是多大的本事啊。
「雖說醜事不外揚，但是我當年因為被人毒害，導致眼盲。原先能看到的事物，全部成為一片黑暗。」原隨雲走到人群中間，似乎並不在意周圍複雜的眼神。
「在我十一歲的一日，有一人告訴我，她能能讓我看見光明。而那時父親已經找遍名醫，為了我的毒心力交瘁。我想著，橫豎沒有比這個失明更壞的結果。當然，要治好我，她也有要求。」
「那人便是石觀音？」宮九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問道。
「一開始並不知，只是少年意氣，覺得這江湖那麼多酒囊飯袋，原某自問不差，為何要被那些人瞧不起。並且連累父親傷心。」似乎是想到那個時候的心理歷程，原隨雲的表情帶著一絲痛苦。「當時，我便和這位高人合作，漸漸有了這蝙蝠島，當時，這島上皆是作惡之人。我們將他們賣給追殺他們的仇家，換取金錢。」
說道這裡，有人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只是，如今，飲雨大師也被囚禁如此，又該如何解釋。而且據說，蝙蝠島上近日拍賣的可是華山派的秘籍清風十三式。」
「這，就得問問這位無花大師，和他那位紅顏知己了。」原隨雲揚起扇子，「幾年之後，我就發現這島上的事情越來越不對，可是我一開始就找錯了人，也明白那人說治好我的眼疾不過是讓無爭山莊被她拖入這陰謀之中。一步錯，步步錯，宮夫人治好我的眼睛之後，原某也想做個明白人。這蝙蝠島，我自會親手毀了他，罪有應得之人就罷了，那些被牽連的無辜者，原某自會親自贖罪。」
「今日之後，原隨雲不在是無爭山莊的少主。」似乎覺得之前說的不夠分量，他直接將最具有爆炸性的信息丟了出來。
不得不說，一位翩翩佳公子，當著大家所有的面這麼自爆罪過，倒是讓人有幾分佩服。尤其是胡鐵花，就覺得原隨雲雖然做了些錯事，但是也不是特別的不可救藥。而囚禁這幾位宗師的事情，顯然是石觀音做的，算算時間，原隨雲壓根沒有這樣的武功和時間。
「何苦。」宮九嘆息。「原公子所為皆是為人所蒙蔽，畢竟無花大師這樣的人都可以讓萬福萬壽園金太夫人看走眼。原公子也不必為此太過於自責。」
「你，你說什麼看走眼，關我祖母什麼事情！」畢竟號稱火鳳凰，剛剛還因為無花身份暴露而震驚中，現在卻被宮九的話擠兌的不得不站出來。
「喔，難道這一路，金姑娘不是奉太夫人的命令，跟隨那位無花大師易容的丁楓么？」在宮九的眼裡，除了自己的妻子，還沒有哪個女人敢對自己如此無禮，自然態度上也更不留情面。
「你！！」宮九這話對於一個姑娘來說，可以說非常的不給情面，差點就直言，她和無花之間有苟且之事。
「或許金姑娘也只是發現無花大師有異，專門去監視的。」唐杺白了宮九一眼，別把人家姑娘氣哭了，又是一樁麻煩事，不過是被嬌慣的不知所謂的丫頭而已。「好了，好了，現在無花大師的身份也暴露了。原公子也是被惡人所蒙蔽，飲雨大師被囚禁多年，顯然也是石觀音為了竊取華山派秘籍的手筆，這還得枯梅大師來決斷。」
現在這麼多人在這裡，不怕無花跑了，而且宮九可以死死的盯住他，楚留香顯然也不願意讓他逃走。
無花頭一次覺得，自己似乎難以輕易的逃脫了。他更不明白的是，那位江湖上憑空冒出來的宮少爺，為何對自己忽然有了如此高的殺意。
（宮九：因為你的我的通關boss啊。）
「江湖作惡者，人人得以誅殺。」一開始原隨雲開口時，枯梅差點以為自己也會曝光了，可是最後，他還是沒有說出另外的第三人，這其中的事情，讓枯梅感覺複雜。這也意味著，原隨雲今後，與自己是不可能有任何關係。
曾經兩人之間那種知己之感，似乎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那麼，枯梅現在的目標很簡單，殺了無花，讓清風十三式的案子他全部擔下來。至於石觀音，她一直和原隨雲單線聯繫，就算猜到第三人是她，也無法有確切的證據。
無花更不知道，枯梅是另外第三人。他剛剛還猜測，第三人會不會就是宮九？可惜如今，他非常被動，且毫無證據。
如果他的心理活動被宮九知道了，大概這位傲嬌的世子大人會大笑三聲，要真是本世子，你覺得你和你親媽還能活到現在？
「無花，你還是認罪吧。」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立刻得到周圍人的響應，大家似乎都繞過了原隨雲的事情。有些時候，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在所有人眼裡，就算原隨雲是蝙蝠公子，但是他怎麼說也是無爭山莊的少莊主，人家也說了，少年眼盲之時，被人矇騙，現在要改過自新。
若是他們和原隨雲爭論下去，就算他一副自己與無爭山莊脫離關係的樣子，可是無爭山莊的莊主可就只有這一個兒子，老子還真的能不管兒子在外面被人欺負。那可以百年世家，世家裡面誰沒有出現過幾個不肖子，改過了之後，大家不是還是對著他們點頭哈腰的？
這就是世家特權。同樣也是實力特權，而無花和石觀音，錯就錯在，一開始他們就把自己定位成大反派，就算無花是少林寺的挂名弟子，但是他終究沒有自己的家族，沒有自己的真正的底蘊。就算石觀音門徒眾多，可是就瞅著柳無眉這樣找到機會就叛變的大徒弟，就知道石觀音其實做人也是非常失敗——連反派的獨特魅力都沒有。
看著周圍那幫人的面孔，包括飲雨大師都是一臉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徒弟枯梅「義正言辭」的表示要追討回清風十三式，楚留香覺得有些可笑。可是卻又無法對這樣的情形做什麼。
因為不知道何時，已經有人對無花出手了。第一個出手的不是宮九，也不是原隨雲，而是枯梅。
這個倒也符合現在的情況，因為石觀音關押虐待她恩師多年，她先出手報仇，完全符合常理。
而且，這位大師出手是招招狠辣，處處殺機。無花也發現了，枯梅想讓他死，毫無置疑的要當場留下他的性命。
原隨雲和宮九雖然沒有出手，卻顯然在一邊掣肘無花。讓他覺得自己似乎是在籠子里的一隻野獸，被枯梅追著打。
就算內心惱怒，他也無法分心去做別的。和之前的那些人不同，枯梅的武功路數一直屬於狠辣一派，不然也不會得到這麼個名號。
楚留香雖然不傷人性命，不代表這裡的人會不要無花的命。目前看來，在場至少三個人想讓他死。其他的一些武林人士雖然有些圍觀的意思，不代表他們不願意參合一下，搏一個為江湖除惡的美名。
唐杺在一邊看著無花的動作，她不準備讓宮九出手，因為這樣會顯得非常刻意——她準備用自己的暗器，陰死這個假和尚。
她也確實做了，瞅著一個空檔，一枚肉眼無法看見的細針就這麼扎進了無花的膝蓋里。生死搏鬥之間，這麼一枚針對於高手來說，簡直致命。只是短短的一瞬，枯梅也沒有想到無花的動作會忽然停頓，她的劍直直的扎進了對方的脖子。
不是胸口，而是脖子。
「啊——」因為被宮九擠兌在一邊躲閃的金靈芝慘叫一聲，她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因為丁楓的儒雅幽默，她確實在船上的時候，春心萌動。可是如今知道這個人無花，自然明白她被人騙了，為的是她手中的家傳武學。可是，看著這個男人這麼慘死，感情上依舊無法接受。
可是腦海里另一個聲音卻告訴她，這個男人死了，那些丟人的事情，就不會被提出來，家族也不會因為她一時少女情懷而蒙羞。
閉塞的洞中，瞬間又瀰漫著一股血腥味。枯梅看著自己的劍，忽然覺得這事情是不是太過於容易了點？不過還是暗暗的鬆了口氣。
師傅回來了，那些黑暗的過去也可以埋葬了，以後，她還是枯梅，清風十三式的事情，就算有人猜到什麼，她既然決定放棄，那就絕對會將事情圓回去。
原隨雲淡淡一笑，這樣的結局，或許才是大家都滿意的。世界就是這麼現實，無花不過是低估了這個江湖的殘忍，高看了自己的本事。
在場的人，各懷鬼胎。真正對無花的死有點遺憾的，或許也只有楚留香了。連胡鐵花都覺得，無花，該死。
高亞男上前扶住自己的師傅，而不遠處的另一個華山派弟子華真真卻面露疑惑。
「真難聞。」唐杺淡淡的說道，「夫君，我們先出去吧。」看著無花摸著脖子那裡噴出的血液，唐杺知道，這個人無法再救了。若是插在胸口，她還能挽救一下。貫穿脖子，那基本是死定了。
「好。」宮九的某種感覺再度出來，他意識到，他們可能要真的會去了，對比前幾次的穿越過程，顯然要先到外面空曠的地方，而且無花死了后，剩下的事情，這幫人還是自己解決吧，與他們無關。
五兩看著兩位主人的意思，立刻二話不說，護著唐杺和宮九離開山洞。其他人都因為無花的死而震驚，沒有心思去管唐杺和宮九的動作，只有原隨雲，在他們離開后，淡淡的看了一眼他們離開的方向。
他一直覺得，宮九和唐杺的出現，神秘，卻又冥冥之中有種註定。不過現在，他顯然要將自己過去的黑歷史給徹底清理掉。
走到空曠處的時候，看著海島周圍的礁石，唐杺看看五兩，「我們不會從海里離開吧。」她對水不太在行啊，而且還有個孩子。
「不是……」五兩正準備說什麼，宮九已經眯起眼睛一把攬住自己妻子的腰，當然唐杺的懷裡也不忘記抱住他們的孩子。
「看到了。」只見又是原來那樣的情況，本來有些霧氣蒙蒙的天忽然開始出現一個漩渦，隨著霧氣的散開，那個漩渦也越來越大，似乎要將這個島給吞下。
又是這樣。唐杺有些腦袋疼，為了防止這個穿越大洞搞出什麼幺蛾子，她直接拿出鞭子將自己和丈夫綁在一起。女兒更是直接綁在胸前。
——萬一又被發配到一個陌生的世界，找不到老公孩子的生活太心塞了。
而解決了事情剛出來的楚留香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額……他暫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他看見宮九抱著自己的妻子，正在往天上忽然出現的大黑洞飄去。而那位面目平淡的五兩姑娘，則自己朝著那個黑洞走過去——對，是走過去。
這是什麼鬼！
雖然他一直覺得宮九夫妻的身上充滿疑點，可是這種升天的情況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楚留香看到了，出來的其他人也看到了。有幾個人已經直接跪了下來，認為宮九和唐杺是修仙之人，不然怎麼能上天呢？
原隨雲眯著眼睛張著嘴，他現在視力不至於多麼的好，也看的出來這是異象。想到自己之前的一個夢境，難道他們真的是老天派過來改變他的命運的？
至於宮九和唐杺，他們表示，看到就看到了，反正他們也要徹底的離開了。
似乎經歷過一陣子混沌，當宮九和唐杺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片草地上。唐杺立刻看看胸口，還好，女兒睡的很乖。左邊看看，夫君也正在那裡研究他們到底在何方。
「我們回來了。」宮九忽然確定的告訴唐杺，因為他們正在自己府上的後花園里，那顆櫻桃樹就是他為了討唐杺開心種下的，雖然過了幾年也沒有結多少櫻桃。
恩，看來這次老天挺給面子，直接給降落到自己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