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蘭香告密
當蘭香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屋子,已經是月上中天之後的事了。
屋中簡陋,不過一床,一櫃,一桌,兩椅罷了。但桌椅擦拭的乾淨,便是老石灰粉刷的牆面上也是糊著雪白的棉紙。
桌上點著一盞油燈,光線昏暗。床上躺著她的男人,小廝德兒。
聽到推門聲,原本還在闔著雙眼睡覺的德兒連忙睜開了雙眼望了過來。
一見是蘭香,他忙一骨碌爬了起來。
小心的扶著蘭香到椅子上坐下,他先是倒了杯溫熱的茶水放到了她手邊,再又轉身去打了一盆熱水過來,蹲下-身來,將蘭香的鞋和襪子脫了,將她的兩隻腳放到了盆里。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他方才直起身來,問著:「你今日怎麼回來的這般晚?」
蘭香苦笑了一聲:「今日姨奶奶和芳姑娘吵架了,玉堂苑裡的哪個丫鬟僕婦今日不是提著一顆心在辦差?姨奶奶好一通折騰呢,先是抽了好一會子的大煙,接著又是讓我去......」
說到這裡,她忽然停了下去,沒有說下去。
德兒正在聽她說話,猛可的見她停住了,自然是要問上一句:「她又讓你做什麼去了?」
蘭香卻是不接這個話茬,只是兩隻腳在熱水裡攪了攪,舒服的嘆了一口氣說著:「每日只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才覺得自己原來也是個鮮活的人啊。」
見她話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了,德兒也沒有追問。
他自然曉得,蘭香這是不信任他呢。
想當初鄭姨娘來對老爺說他和蘭香的事時,蘭香固然不樂意,其實他也不樂意。
只是一日是林家的下人,那什麼事都是自己做不了主的,包括自己的終身大事。
所以兩個人成了親之後,頭先幾個月里,便是同在一個屋檐底下,也是一個睡床,一個睡地上,鎮日里兩個人也說不來一句話。
但後來約莫是在一起的時日長了,兩個人瞧著對方可能順眼了一些,而且也可能都是認了命,覺得這輩子也就只能是這樣了,還犟得什麼?
人再犟,那還能犟過命?所以兩個人這才堅冰漸消,慢慢的和其他平常的夫妻一般。只是蘭香依然是會防備著他。
當下德兒也不追問,也不說破,只是眼瞅著蘭香的腳泡的差不多了,這才搬了把椅子過來,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俯身將她的雙腳拿了起來,放到自己的膝上,細心的替她擦著腳上的水。
蘭香難得的頑皮心起,伸腳就輕輕的踹了一下德兒,然後笑道:「你到底是真的寬宏大量呢,還是當年我打你的那一巴掌你不記得了?說的那些傷人的話兒你都不記得了?這些年來竟然
是對我這般的好。好的有時候我都覺得有些害怕的,深怕哪一日睡到半夜醒了過來,就見著你拿把尖刀舉在我頭頂,陰森森的說著,這些年我終於是把你養肥了,現下終於是快要殺了吃肉了呢。」
德兒聽到她如此說,掌不住,也笑了起來。
但手中的動作卻是不停,依然是細心的幫她擦著腳,而後給她穿上了一雙乾淨的布襪,再是扶著她站起來穿好了鞋子。
而後他才說道:「你打的那巴掌,說的那些話我如何會不記得?記得真真兒的呢。當時我也曾惱怒你來著,想著往後一定要把受的這巴掌討還回來,還要將你罵得直哭。便是當初剛和你成親的那會,我也是日夜琢磨著要怎麼讓你難堪的。可後來我一想,大家都是一鍬土上的人,不過都是主子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得做什麼,什麼事都由不得自己的,本來就已經是夠苦的了,又何必再互相的折磨呢。再加上我們都已經是至親夫妻的了,還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值得去計較呢?這般一想,我就不生你的氣啦。」
蘭香聞言,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她由著德兒將她扶到床上躺在床頭,在她的后腰那裡墊了個軟軟的靠枕,很是發了一會呆。
德兒轉身去倒她的洗腳水去了,可等到他倒完洗腳水回來,見蘭香還是如先前那般,只是傻傻的坐在那裡發獃。
他將先前捲起的衣袖放了下來,隨後在床沿上坐了下來,關心的問著蘭香:「你這是有了什麼心事?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大夫說了,你現下才剛懷了孩子,正是最要緊的時候,可不能累著。」
說到這裡,他皺起了眉頭,嘆了一口氣,說著:「你看你這都是有了身子的人,胎氣看來也不是很穩當的,倒日日的要伺候著別人。身子累一些尚且還好說,可那鄭姨娘的性子這些年來
甚是陰晴不定,你這一日到晚的在她身旁,不定她因著什麼事心裡不暢快了,就會動手打罵你的。那日她打芸姨娘的事你忘記了?只要一想著這些,我就覺得自己枉自做了一個男人了。」
他這般說了一大篇的話,蘭香也不言語的,只是緊緊的抿著唇看著他。
德兒被她看得都有些心慌了,不確定的就抬手去摸著自己的臉,問著:「我這臉上可是有什麼?做什麼你只管這般的盯著我看?」
蘭香還是不言語,只管抿緊了唇望著他。片刻之後她方才遲遲疑疑的說道:「有件事,我不曉得該不該告訴你。」
德兒微微一笑:「你若是想告訴我,那你就說,我聽著。你若是不想告訴我,那我也不會強著要問你的。」
蘭香又遲疑了一會,而後忽然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做什麼不告訴你呢?如你所說,我們現下是至親夫妻,還有什麼事是我不能告訴你的呢。」
她將身子靠近了德兒一些,聲音也壓低了一些,而後方才神神秘秘的說道:「方才姨奶奶是讓我去找李掌柜的兒子李有才過來。」
德兒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有些迷濛的就問著:「姨奶奶找他來做什麼?這深宅內院的,外面的男子從來不準進入的。便是我們這些做小廝的,真論到二門裡女眷住的院子里,那也是輕
易不給進的。鄭姨娘有什麼要緊的事,竟是要讓李有才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到她的玉堂苑裡去了?」
蘭香嘖了一聲,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德兒的額頭,說道:「平日里看著你這個人百伶百俐的,打下頭,腳底板都會響的人,怎麼這當會卻是糊塗了?女人找了男人來,你說是為著什麼?他
李有才跟姨奶奶既不是親,也不戚的,又沒著其他的什麼事找他來商量的,可不就只剩男女之間的那點子破事了。」
德兒這才明白過來。
他自然是吃了一驚的,而後就問著:「他們兩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有多少人曉得的?」
「說起來還是芸香被老爺抬舉為姨娘之後的事。你也曉得的,自打芸香被老爺抬舉為姨娘之後,姨奶奶就恨不得老爺的寵愛,十天半個月的也不見得會去她屋子一趟。那當會老爺不是迷上了抽大煙?姨奶奶後來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也是迷上了這個。估摸著後來就是因著暗地裡讓李有才幫她買大煙的事上,兩個人就這麼勾-搭上了。若是說曉得這事的人,認真說起來,現下估計也就只有我一個人了。在京城的那院子的時候,是有一兩個伺候著姨奶奶的小丫鬟隱隱約約的曉得這事的,可後來這不是我們回來了,老爺就將那些在京城買的小丫鬟又全都給發賣了?所以現如今,只怕就只有我一個人曉得這事了。」
說完這些之後,蘭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出來。
其實這事一直埋在她心底,她也是每日都擔驚受怕的。
「你不曉得,其實我可怕著呢。雖說現下老爺鎮日的是在芸香那院子里不出來,對姨奶奶這邊的事也不大關心。但這裡畢竟不是京城的那處宅子,人多眼雜,不定的什麼時候就有人曉得了這事,然後將這事給捅了出來。到時我作為知情人,不定的就會受了什麼懲罰呢。叫了人牙子來將我發賣了估摸著都是輕的,直接打死填井也都是有可能的。」
德兒聽了她這話,沉默著沒有做聲。
蘭香就伸手推了他的肩膀一下,笑著說道:「怎麼,你這是怕了?怕若是老爺大發脾氣懲治了我,然後也會遷怒到你身上不成?放心,論起來,老爺那些年畢竟也是和你有情分在的。就是看在這些情分面上,老爺也不會當真把你怎麼樣,頂多就是再給你在宅子里找個丫鬟指給你便是了。不定的到時指給你的丫鬟相貌長的好,性子也溫柔的,比我好上百倍呢。」
德兒瞪了她一眼:「做什麼說這樣的話?我和老爺的事,我也是早就對你說過的了,我做下人的,老爺要那樣兒,我有得什麼法子?不過就是身不由己罷了。再者你說的再指給更好的丫鬟給我的事,我可是沒這般的想法。」
蘭香見著他有些惱了,忙笑道:「我不過就是和你說兩句玩笑話罷了,便值得你這樣認真起來了?當年的事,我自然是曉得你身不由己的,不然我哪裡會和你真做了夫妻?一腳把你踹下床沿倒是真的。」
德兒伸手給她掖了掖被角,一雙眼卻只是盯著她的肚子看。
蘭香被他這目光給看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來。她伸手去遮住了肚子,問著:「你這是做什麼?只顧盯著我的肚子瞧?」
德兒忽然抬起了頭來,望定了蘭香。
「蘭香,依著我對老爺的了解,他是個極要面子的人,鄭姨娘的這事若是被他知曉了,不說鄭姨娘,你這個做大丫鬟的,且是玉堂苑裡有可能曉得這個內情的人,那定然都會是被他給滅了口的。」
蘭香只被他的話給說的面上都煞白一片了:「你,你可別嚇唬我。」
「我沒有嚇唬你。」德兒坐近了些來,伸手拉起了蘭香的手,放在手掌心裡摩挲著,「我剛剛一直在想,這事該怎麼辦。蘭香,你願不願意聽聽我的想法?」
蘭香忙不迭的就點了點頭。
心理上,她早就是將德兒當做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天。
德兒先是嘆了口氣:「如你剛剛說的,這宅子里人多眼雜,鄭姨娘和李有才的這事,定然是瞞不長久的。我想著,與其到時被人發覺了這事,跑去對老爺說的,倒還不如我們兩個先去跟老爺說了。」
蘭香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是說,讓我去老爺面前,將鄭姨娘給供出來?這樣做,成嗎?到時別人怎麼看我?說我是個背棄了主子的丫鬟?到時還不得在我背後怎麼戳我的脊梁骨呢。」
德兒勸道:「蘭香,若現如今只是你我兩個人,這事便是被老爺發現了,他怎麼處置我們也都罷了。做下人的,在主子的眼裡,原就是阿貓阿狗是一樣的,哪裡有什麼尊嚴可說?這都是我們的命,也都怨不得誰。只是蘭香,現下我們是有孩子的人了,我們便是再不為自己著想,可也得為我們的孩子著想,是不是?」
蘭香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德兒再道:「依著我對老爺的了解,他是個賞罰極分明的人。我們去對他說了此事,他未必會對我們怎麼樣,反而極有可能還會獎賞我們的。我想過了,獎賞我們是一分都不要的,只是求著老爺,讓他將我們的奴籍消了,讓我們從此做個普普通通的平民便罷了。」
蘭香瞪大了一雙眼看著他。
德兒伸手輕輕的撫上了蘭香的肚子,眼中滿是溫柔:「我們生來便做了奴才,這是我們的命。原本我也是認了命的,可現下,為著我的孩子,少不得我也要和這命爭上一爭。」
可蘭香還是不敢:「我怕老爺到時惱怒之下,要殺了我們兩個知曉內情的人滅口,可怎麼處?這步棋太險,我是萬萬不敢的。」
德兒鼓勵著她:「沒事,你相信我,老爺他不會這樣做的。再者,你對芸姨娘素日不還好?我教你個法子,這事你先和芸姨娘通個氣,老爺現下最寵愛的是她,到時讓她在旁邊替我們說上幾句好話,不是好的很?我估摸著芸姨娘其實心裡也恨著鄭姨娘呢。鄭姨娘那些年那樣對她,她心裡有個不記恨的?你去將此事對芸姨娘說了,她不定得高興成個什麼樣,定然是會出手幫我們的。」
見著蘭香還在那猶豫著,德兒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柔聲的說著:「蘭香,我們兩個做一輩子的下人也就罷了,可你還想著我們的孩子生下來也做個下人,一輩子什麼事都由不得自己不成?為著我們的孩子,這便是個賭博,只有一半的機會能贏,那我們也勢在必行。」
蘭香定定的望著他。
其實一開始她是打心眼裡瞧不上德兒的。說個不好聽的,她覺得他跟街上院里的那些兔兒爺沒什麼分別,不過是仗著一張臉,一個後門吃飯罷了。可自打和他成了夫妻之後,她竟漸漸的發現,這個她一開始認為是兔兒爺的人,原來也是有其男子漢有擔當的一面。而且他極是顧家,也極是為她著想。他常掛著口頭上的話就是,他生來便孤身一人的,從來不曉得家是個什麼滋味,可現下,他有了媳婦兒,有了一間屋子,總算是曉得了家是個什麼滋味了。
所以,為了這個家,為了他們的孩子,這場賭-博其實是不是也值得一試的?
蘭香終於是在德兒的滿目希冀中點頭了。
次日一早,她和德兒早早的起床,簡單的收拾了自己一下,便朝著芸香現下所住的院子去了。
芸香所住的院子在花園盡頭,雖是不偏僻,但也很是幽靜。
院門前有一個小丫鬟在坐在石台基上,手裡拿著一枝紫薇花在那裡一下一下的揪著玩。
蘭香走上了前去,問著那小丫鬟:「你們芸姨娘起了嗎?」
那小丫鬟掃了蘭香一眼。
她是林老爺新近剛買進宅子里來伺候芸香的小丫鬟,並不認識蘭香。
「你是哪個?」她也沒有站起來,只是抬起頭問著蘭香。
蘭香也不想喝她計較,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說道:「你們芸姨娘若是起了,就麻煩你去稟報她一聲,就說蘭香有事找她。到時她自然就知曉我是哪個了。」
蘭香的名字這小丫鬟還是曉得的。平日里丫鬟之間閑聊嚼舌根的時候,也都曉得芸香原不過只是鄭姨娘身旁的一個小丫鬟而已,而蘭香則是鄭姨娘身旁的大丫鬟。
於是小丫鬟忙扔掉了手裡拿著的紫薇花,轉身跑進了院子里稟報去了。
德兒瞧著被小丫鬟隨手扔在地上的紫薇花,開的極是艷麗的。於是他便俯身將這支紫薇花撿了起來,卻在其上掐了一小截兒,抬手簪在了蘭香的髮髻上。
蘭香原本心中緊張的很,手心裡因著出汗,都是潮濕濕的一片。可這當會德兒卻忽然的給她戴了支紫薇花,她有些不解的就抬頭去看著他。
德兒也正在看著她。見著她面上的緊張之色,他便笑了一笑,輕聲的說著:「別怕,我和孩子都在呢。」
蘭香也不曉得為何,聽了德兒的這句話,她原本還緊張得七上八下的心忽然的就安穩了下來。
是啊,無論前路如何,丈夫和孩子都在,她還怕得什麼?
她便也對著德兒報以微笑。
小丫鬟很快的便又跑了回來。
「蘭香姑姑,芸姨娘請你進去呢。」
蘭香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德兒的手,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抬腳邁進了院門。
屋子裡,芸香是起了,正坐在梳妝台前對鏡梳妝的。
見著蘭香進來,芸香忙起身站了起來,笑著迎了過來。
「蘭香姐姐,你來了?」
蘭香點了點頭,一眼就瞥見林老爺此刻正在窗前榻上躺著,雲霧繚繞的正抽著大煙呢。
芸香一面讓蘭香和德兒坐的,一面又嗔著小丫鬟趕緊上茶。
蘭香向芸香招手,示意她先過來一下。芸香雖是不解,但到底還是隨著她到僻靜處說話去了。
而這邊廂,林老爺的眼皮子掀了一下,見著德兒還站在那裡,便慢條斯理的問著:「怎麼你今日和蘭香都來了芸香這裡?可是有事?」
德兒對著林老爺打了個軟腿兒,稟報著:「老爺,小的是有事找您。」
林老爺先是對著煙嘴吧嗒吧嗒了幾下,而後才慢慢的說著:「既是你們來找芸香有事的,那就去外間廳子里坐著說罷。」
德兒半跪著沒有起身,抬頭望著林老爺,也是慢慢的說著:「老爺,這次小的和蘭香來,不是來找芸姨娘有事的,而是有事來找您的。」
林老爺的眼皮子又掀開了些,慢吞吞的問著:「哦?什麼事?」
德兒卻是不回答,只是說著:「這事小的也說不清。待會等蘭香回來了,讓她仔仔細細的說給您聽吧。」
不一會兒的功夫,蘭香和芸香便都回來了。
芸香的眼裡閃著光,面上滿是笑意。
這些年以來,她一直在想著怎麼能徹底的將鄭姨娘給扳倒了,讓她再無翻身的餘地,現下,蘭香便將這個機會給送上了門來。
「哎呦,我的好老爺,」芸香這一高興,面上也都透著掩飾不住的喜色了,「你怎麼還躺在這抽煙呢,見著蘭香和德兒有要緊的事找你呢。」
一面說,就一面半拉半扯的將林老爺給拽得坐了起來。
林老爺對此頗有些不耐煩,語氣就有些不大好的問著現下正跪在地上的蘭香和德兒:「有什麼要緊事?快說。」
蘭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開始慢慢的將這些年來鄭姨娘和李有才的事給說了出來。
林老爺先前面上滿是不耐煩的臉色,可聽到後來,一張臉卻是綳得鐵緊,就連原先只是半開半闔的眼皮子也全都睜了開來。
旁邊的芸香偷眼望過去,見林老爺的一雙眼中現下正滿是冷意呢。
蘭香終於是將這件事說完了。這一說完,她只覺得原先壓在她胸口的一塊巨石沒有了,竟是有滿身的輕鬆感。
「老爺,」她俯身下去磕了個頭,「這些都是奴婢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到的,如有半個字是虛的,情願天打雷劈。」
是死是生,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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