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姐妹慪氣

第50章 姐妹慪氣

時間最能沖淡一切,想當初鄭姨娘的那事在林宅里鬧的很是轟轟烈烈的,可兩三個月的時間一過,宅子里的下人早就是將這事給忘了個乾乾淨淨。

轉眼又是大雪節氣,而老天爺這日也很應景的下了一場雪。

一大早的,林承志就搓著雙手跑進了林太太的屋子裡等著吃早飯。

林太太是早就起來了,正坐在桌旁看著手裡的斗篷風毛出的好不好。見著林承志進來,她忙招呼著:「快到娘這裡來,這兒暖和。」

桌子底下早就是有丫鬟放了個黃銅火盆在那裡,現下裡面的炭火燒得正旺。

林承志答應了一聲,忙不迭的就跑到了桌旁坐了下來。

林太太愛憐的瞧著他,見他穿著雪青色織金錦緞的圓領長袍,腳下是麂皮靴子,便開口嗔著他:「這下雪的日子,做什麼還穿的這般的素凈?你說這原就是冷得伸不出手來的,瞧著你再穿了這樣素淡的顏色,可不是更冷得緊了?」

林承志嘻嘻一笑,順勢就說道:「娘也說了,今日都是冷得伸不出手來的,那娘能不能去跟先生說上一句兒,就說今日放我們一日的假算了。」

林太太聞言,瞪了他一眼,而後便伸手將手中的一件秋香色孔雀紋鑲著灰鼠皮的斗篷扔給了他。

「曉得你就會拿冷說事。這不,我早就是讓人做了這兩件斗篷。披了這件斗篷,再是帶個手爐去學堂,便是再冷,那也定然是冷不著你的。」

林承誌哀嘆一聲:「娘啊,我這想偷個懶都是不成的啊。?」

林太太瞧著他這樣,掌不住的就笑了,卻還故意的板著一張臉說道:「不成。」

母子兩正在這說笑著,那邊廂綵衣打起了夾棉厚帘子,說是玉姑娘到了。

林瓊玉搖搖晃晃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她的丫鬟拾翠。

一屁股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她迷濛著一雙眼,對著林太太和林承志各自打了聲招呼:「娘早,弟弟早。」

打完招呼后,她忍不住的便又趴在了桌子上闔起了雙眼。

林承志便說道:「娘你瞧瞧二姐,她上輩子莫不成是頭豬,只曉得吃和睡的?這都這當會的了,怎麼還沒睡夠?」

林瓊玉雖是閉著一雙眼,可林承志的這幾句話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當下她聽聲辨位,也沒有睜眼,直接就是伸手將腰帶上帶著的一個荷包扯了下來,然後劈手就朝著林承志的方向扔了過去。

什麼這當會?這當會算起來不過才剛剛七點而已好不好。

林瓊玉其實挺想哀嚎一聲的。自打她穿到了這裡之後,除卻她小時候能睡個懶覺之外,這大了,一到了卯時末刻,阿棠就準時的過來叫醒她了。

冬日裡的卯時末刻,天還沒有亮呢。

她是不想起來的,可架不住林太太早就是放了話了,說是姑娘家哪可以這般的睡懶覺?必須得起來,早睡早起身體好。而且她還是授權給了阿棠,說是到點若是玉姑娘還不起來,也不用來稟報她了,直接就請家法罷。

所謂的家法,是一根大拇指粗細的藤條......

而這根大拇指般粗的藤條,就掛著她屋子裡最顯眼的地方。但凡她早上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必定就是這玩意。

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法西斯啊。

林承志面對著劈面飛過來的那枚秋香色荷包,當即不慌不忙的伸出了手,在荷包尚未到達他面門之前,及時的就把它抓在了手裡。

而後他將這枚荷包放在手裡,往上一拋一拋的,挑眉笑道:「古有潘安出門擲果盈車,今有我林承志坐在這裡被你扔荷包,姐,你這是說我長得貌比潘安的意思嗎?」

林瓊玉只被他那上挑的兩條眉毛給生生的嚇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啊,」她涼涼的說著,「你長的那樣都快趕上二師兄了。」

這年代雖說是沒有西遊記,但林瓊玉閑著無聊的時候,也曾經對林承志說過西遊記,所以林承志自然是知曉她口中所說的二師兄指的是什麼。

得,先前他說她只會吃喝,是頭豬,現下她立即說他長的像頭豬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現眼報么?

林太太聽著他們姐弟兩個你一言我一語來來往往的,哪個都不肯吃對方一星半點的虧,於是她便只好出來做和事老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罷,這都要吃早飯了。」

旁邊綵衣和彩雲正在從小丫鬟拿過來的食盒中往外拿著早飯。

紅稻米粥,油酥燒餅,肉包子,素什錦,竟然還是有一盤烤紅薯。

別的也就罷了,林瓊玉對著那盤烤紅薯卻甚是感興趣。

她曉得這個烤紅薯是廚房裡的人在一開始準備燒火的時候,預先在草木灰里扒個坑,將生紅薯洗凈了扔到那個洞里去,而後將草木灰將這個生紅薯蓋起來,再是在那上面燒火。

這樣烤出來的紅薯,絕對不是她上輩子在街頭上買的那種烤箱里的烤紅薯能比的。

林瓊玉揀了一個外形可愛些的烤紅薯在手上,聞著雖是香,但絕對沒有以前她買的那種烤紅薯香。那種烤紅薯,誇張點說,十里之外都能聞到香味的了。但現下她手中的烤紅薯,掰開了來,卻是噴香噴香的。

連著皮的那一圈兒紅薯肉有些烤焦了,吃起來竟然是有些嚼勁。而裡面的紅薯肉則是顏色金黃金黃的,吃起來鬆鬆軟軟的。

林瓊玉一大口咬下去,一時只覺得嘴中又是燙,又是甜。

她也捨不得將咬進嘴裡的那口紅薯肉吐掉,直接就是一面用手在嘴旁邊扇著,一面口中卻是呼嚕呼嚕的往外吐著氣。

林太太在旁邊看著她這幅狼狽的模樣,一時只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哪裡有姑娘家像你這個吃相的?得虧這是在我和你弟弟面前呢,這要是在外人面前,傳出去看你還有什麼臉面?」

林瓊玉口中含著滿滿一口的紅薯肉,含含糊糊的就說著:「吃東西就得狼吞虎咽的才有意思呢。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著東西,有個什麼意思?那不成了麻雀叼食了?」

林太太見著她這樣,一面囑咐著她慢些兒吃,不要嗆到,一面又笑道:「偏你就有這許多的說法,說到後來倒仿似是我錯了一般。」

而那邊廂林承志有樣學樣,也是伸手拿了個烤紅薯,而後對半掰開,直接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頓飯姐弟兩個吃的很是歡樂,而林太太看著他們這幅吃相也是覺得很歡樂。

早飯吃完,小丫鬟將桌上的碗筷收走了,林太太招手叫林瓊玉過來。

待林瓊玉走到了她身旁,她便讓彩雲將她先前放在一旁的那領斗篷拿了過來。

林太太接過斗篷來,抖開,卻是和先前她給林承志的那領斗篷樣式一樣,都是孔雀紋鑲著灰鼠皮的斗篷,只不過給林承志的那領斗篷顏色的秋香色的,而現下這斗篷卻是大紅色的。

林太太將斗篷展開來,給林瓊玉披在了身後,繫上了胸前的兩根帶子,再是細心的給她整理好領口處白色的風毛,仔細的端詳了一端詳,而後笑道:「還成。」

論起來,林太太對著林瓊玉真是好。這些年來的衣裳首飾就從來沒有間斷過,但凡是濟南府這裡有了什麼時新的衣裳或者首飾樣式,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兒,她定然就會給林瓊玉弄件來。

林瓊玉也甚是乖巧,趕忙的就說了一聲:「謝謝娘。」

林太太笑道:「這當會倒會說謝謝娘了?剛剛牙尖嘴利的反駁我的那個是誰呢。」

林承志笑著在旁邊插嘴道:「是二姐。」

林瓊玉轉頭瞪了他一眼,而後又轉過頭來笑嘻嘻的抱著林太太的胳膊開始撒嬌:「娘,我哪裡有牙尖嘴利的反駁您?您就是借我兩膽那我也是不敢的呀。」

林太太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行了,行了,不要蹬鼻子上臉了。趁著現下雪下的不大,趕緊的和你弟弟快去學堂吧。再晚些可就誤了上學的時辰,到時先生責罰你們兩個,我可不去求情。」

林瓊玉笑著說了一聲好狠心的娘,而後便和林承志出了屋子。

屋外空中依然是搓綿扯絮似的往外下著雪呢。

林瓊玉伸手將斗篷後面的風帽戴了起來,又催促著林承志也帶上了風帽,而後兩個人才一前一後的朝著學堂的方向走來了。

自然是有丫鬟在後面想幫他們打傘的,但他們姐弟兩個卻都是喜歡大雪天在雪裡穿行的人,所以一時腳下走得飛快,倒將跟著他們的丫鬟遠遠的都給拋到了身後。

到得做學堂用的那間屋子前,林瓊玉和林承志兩個人停了下來,一面笑嘻嘻的將頭上的風帽取了下來,一面站在那說著話,等著他們身後的丫鬟趕上來。

兩個人正交流到最近市面上有沒有什麼新的話本子出來的那當會,就聽得後面有人在陰陽怪氣的說著:「喲,我當這一早是誰站在這裡擋著路的,原來是你們兩個啊。」

林瓊玉和林承志聞聲回頭。

就只見林瓊芳正穿了桃紅色的遍地金小襖,薑黃-色的盤錦鑲花錦裙,外罩著衣領白色的狐裘大衣,正站著他們身後。

而她的旁邊,則是站著林承祖。

不比林瓊芳的這一身亮麗高貴的打扮,他只是簡簡單單的穿著一件蓮青色的撒花緞面圓領袍,外面罩著一領橘紅色的緞子風毛披風罷了。

見著林瓊玉和林承志,林瓊芳是高高的昂起了頭,而林承祖則不過是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之後便一句話也沒有說,直接就是抬腳進了屋子。

他的意思很明顯,你們之間愛怎麼折騰都是你們的事,小爺我不感興趣。

林瓊玉和林承志原本也是不想和林瓊芳折騰什麼的,但人家上來就是罵他們兩個是狗,這不折騰能成么?

當下林瓊玉就偏頭對著林承志笑道:「弟啊,剛你姐我猛然的一回頭,一錯眼見著這一身狐裘的,還以為是哪裡的野狐狸跑到了咱們家來了呢。」

你罵我是狗,我嘲諷你是狐狸,大家禮尚往來,兩不相欠。

林瓊芳和她娘鄭姨娘一樣,是個暴炭脾氣。當下她聽了林瓊玉的話,當即就暴跳如雷了。

「你罵誰是野狐狸?你才是野狐狸。」

罵到這裡還不解氣似的,又快速的加了一句:「你和你娘都是野狐狸。」

當下林瓊玉和林承志全都怒了。

兄弟姐妹之間嘲諷來嘲諷去的也就罷了,那畢竟是他們之間的事,可犯得著連他們的娘也罵進去嗎?

林承志是個行動派,他當即就想上前來直接動手招呼。

但林瓊玉伸手拉住了他。

「志兒,」她冷聲的說道:「人家是有娘生,沒娘養,一些兒教養都沒有的人,我們和她可不一樣,你要動得個什麼手?沒的狗咬了我們一口,我們還要反咬回去不成?倒污了我們的身份。」

說罷,也不理林瓊芳,直接就是扯著林承志就進了屋子。

林瓊芳在後面只氣得銀牙暗咬,而後一轉身,伸出了兩根手指就去掐跟在她身後的小玉的臉頰。

「叫你牙尖嘴利的。早晚我得非要敲掉你滿嘴的牙,割了你的兩片嘴唇子,看到時你拿什麼來說我。」

小玉吃痛,但又不敢叫喚,只能強自的忍著。一時她眼中早是有眼淚水流了下來。

林瓊芳卻是不理會這些,依然是死命的用尖尖的指甲掐著她的臉頰,一直到她的氣消了,這才收回了手來,轉身也走進了屋子。

而小玉的臉頰上早就是有了兩個醒目的血痕子,正在往外沁著血珠子呢。

不消說,此後但凡是林瓊芳和林瓊玉林承志他們相遇到,彼此之間總會是暗潮洶湧,嘲諷不斷。

林瓊玉有時想一想,也覺得好笑。

想自己上輩子穿過來的時候好歹也是個二十一歲的人了,可這當會卻是和著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片子不時的就鬥嘴鬥氣。

能怎麼解釋呢,只能說自己在這裡待得時日長了,日日和她在一起玩的是個比她還小上一歲的林承志,而身旁的林太太她們則是將她當做個小孩,所以不自覺的,她便也將自己當做了一個小孩?

其實若認真說起來,年紀這玩意,真當只是個數值而已。不是你年紀越大,你明白的就越多。你若是生下來就處在一個平和穩定的環境里,周邊的人都是在寵著你,那便是你到了三十歲,可能也還是一個性子單純的人。但相反,若你生下來便是處在一個波譎詭異的環境里,人人都勾心鬥角,冷酷無情,那即便你只有個十來歲,那你也必然會是一個性子複雜的人。

所以說性子這玩意,是與閱歷有關,而不是與年紀有關的。

很顯然,林瓊玉就是一個性子單純的人,所以即便是上輩子和這輩子疊加起來的年紀都超過三十歲了,但她依然還是一個性子單純的人。

實在是上輩子她剛走出大學校園不久,還來不及體會職場中的刀光劍影,明爭暗鬥,這輩子雖是生在個人多口歹的大宅門裡,但什麼事都有林太太給她擔著,所以她疊加起來的這三十多年的光陰,其實還比不上人家在複雜的環境里待個幾年的時光呢。

不過好在林瓊玉這人是個樂觀派,所以即便是時不時的有林瓊芳給她添著堵,她還能依然樂樂呵呵的過著她的小日子。

時光容易把人拋,先前還是臘月梅花香飄滿園,轉眼就是早春粉白杏花綴滿枝頭。

只是對林宅里的人而言,這個春日註定是不會安穩的。

因著林宅里的頂樑柱子就要倒了。

林老爺,自打在京城裡染上了個抽大煙的癮,這些年來便是一桿煙槍不離手的,時日長了,便是鐵打的身子那也是會熬幹了。

而眼下,林老爺就給熬得差不多了,全身上下肉都是乾巴巴的,跟個掛了個三年的臘肉沒什麼區別。

其實自打去歲冬天起,他的身子就開始不好了,只不過一直在用人蔘之類的名貴藥物在吊著。而好不容易的吊到了現如今,每個請來給他診治的大夫都是搖頭擺手,說自己本領不濟,才能有限。

哪裡是本領不濟,才能有限,不過就是謙辭罷了。就林老爺現下的這模樣,便是華佗來了,那也是過不了幾日就得吹燈拔蠟的份。

而林老爺也約莫是曉得自己的大限快到了,難得的這幾日竟是打起了精神開始安置著他身後的事。

他自私了一輩子,於妻妾身上,那是但凡有些兒稍微不合自己意的便是撂到了身後。便是外面那些鶯鶯燕燕,初時接觸的時候是各種郎情妾意不錯,但時日長了,他覺得膩煩了,立時便翻臉走人了。而於子女身上,他嫌他們幼時吵鬧,會煩著他,及至等到大了,卻也懶得早晚教育他們。

所以現下他雖說是有二子三女,但除卻林瓊芳和他親近些,其他的四個見著他估摸著都是連爹爹都懶得喊的。

只是對於這事,林老爺便是到了這當會他也是不後悔的。

還有什麼比自己過得瀟洒自在強呢?而林老爺也覺得,他這輩子也確實是做到了人生一世,吃喝玩樂這幾樣。

其實若認真說起來,林家的家底現下已是沒有前些年厚實了。

畢竟當初他打算去京城開鋪子的時候,那是帶了一大筆銀子去的,而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這一大筆銀子也沒剩多少了。加上他日日的抽大煙,花費出去的銀子就跟流水似的。

不過瘦死的駱駝還是比馬大,縱然是如此,林家的家底現下放在濟南府里那也依然是能算是個上等的人家了。

林老爺花了兩日的功夫將前面鋪子里的賬目翻了一翻,又將這些年來哪些人欠了他多少銀子沒還的都記了下來,再是開始歸置鋪子里的人手了。

將他覺得可以信任的,做事勤勉的人都列了出來,再是將那些整日在鋪子里混日子的人也都列了出來。

等到這一切都做完之後,他覺得身子更睏倦了,似是連坐起來都難了。

林老爺對自己的形象那是看得很重的,他覺得便是死,那他也要穿得光光鮮鮮的去死。

於是他便讓小廝去附近的牛場里去買了幾大桶的牛奶來,倒在浴桶里,吩咐著芸香給他好好的擦背。

牛奶浴洗完之後,他又讓廚房裡燒了幾大桶的熱水來,進去又泡了個澡。

泡完澡之後,他讓丫鬟給他洗了頭髮,剪了手指甲和腳趾甲,便是連腳上的那些糙皮都給挫了,這才讓芸香伺候著他穿衣服。

衣服是他早就挑揀好了的。象牙白的一套綢子中衣,外面是瑪瑙紅色梅蘭菊竹四君子暗紋的交領長袍,腳上清水襪,絲光履。

頭髮也是讓芸香給他梳了髮髻,插了一支羊脂玉的白簪子。等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仔細的端詳了鏡子里的那個人,覺得自己這副模樣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可以稱得上風流倜儻的一隻鬼了,他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抖了抖身上簇新的那件瑪瑙紅色長袍,他轉頭吩咐著芸香,讓她去請了林太太過來。

林太太這些日子心裡也自不安。

林老爺雖說是自打從京城裡回來之後就一直待在芸香那裡,可她從宅子里下人的風言風語里得知,老爺的身子現下很是不好。

她有心去看望一番,但一來是拉不下架子,正房太太想見自己的丈夫,倒要跑到一個妾室那裡去,二來也實在是心裡對著林老爺也是有氣的。

當年招呼也不打一個,不聲不響的就走了,一走十二年,回來見著她面也不過就是說得一聲太太,我回來了。而後呢,而後竟是都沒有來見過她,也從來沒有讓人過來傳話,說是讓她過去。

雖說是同在一個宅子里,但回來這都快一年了,兩個人除卻他回來的那日見過兩次面,而後竟然是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林太太對此心裡如何不有氣?

可是再氣,聽著林老爺的身子不好了,她心裡還是擔憂的緊。

這晚,她剛打發林承志和林瓊玉回去睡覺了,彩雲就進來稟報了,說是:「太太,芸姨娘那邊使了個小丫鬟來,說是老爺請您過去,有話對您說呢。」

林太太也不知為何,心裡忽然的就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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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記大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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