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對不起發晚了

第71章 對不起發晚了

下靈界只有練氣、築基、金丹和元嬰四層,天地之間靈氣不足、限制極多。修士進入煉虛之後,可以飛升上靈界中,那裡魔修、道修、神獸聚集,又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新天地。

誅仙塔,正是下靈界中十分少見的煉虛期法寶!

那一日文荊正氣凜然地甩了誅仙塔一劍,立即天旋地轉,身體被壓縮著收了進去。他還沒反應過來,四周轟隆的響聲停止,像個沙包一樣地摔在一片堅硬微熱的地面之上。

文荊暈頭轉向地摸摸地面,又抬頭看看四周逐漸泛紅的牆壁,心中一慌,立刻撒開腳丫子跑起來。

牆壁要變熱了,不消片刻,誅仙塔就會被火焰覆蓋!

依照《眾生之劫》下卷大綱的描述,塔中有八個慘絕人寰的噴火口,平時安安靜靜毫無異樣,但若有人進來,就會源源不斷地噴出三昧真火,直到把人燒成熏肉,再燒成灰燼。

但就算三昧真火能燒死人,這塔內卻有幾個死角,火焰暫時燒不到。然而這火焰也不是吃素的,隔半個時辰便會變換方向,君衍之需要在火焰中穿行,趕去新的死角。

他被困在塔內一年有餘,沒有片刻的休息,被火焰燒得面目全非,才僥倖摸索出出塔的方法,總算撿回一條命。

這個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出的辦法,文荊卻不費吹灰之力便知道了。

只不過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成功又要看他的運氣和能力。

第一要緊的事,就是千萬不能被火燒死!

「呼啦」一聲,四周驟然明亮,熊熊烈火噴了出來,橙黃炙熱,頃刻間便將塔內淹沒。

文荊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塔內飛轉,慌張心道:「那幾個死角在哪裡!」

跑跑跑跑跑——!

君衍之的修為、速度比文荊高了不止十倍,卻只比那火焰快出幾分。文荊著慌之際,屁股上忽覺一陣*辣、火燒火燎的疼痛。他頓時瞪圓了眼睛,大罵一聲「去你的誅仙塔」,火力全開,腳下如同生了風火輪一般,開始沿著火紅的塔壁繞圈圈。

「這是真正的火燒屁股!」

危急時刻激發出的潛力讓文荊自己都難以置信,一陣熱浪從背後襲來,文荊心驚膽戰,渾身不知冒的是冷汗還是熱汗,縱身一躍!

下一刻,他的身體緊緊貼著火熱的塔壁,身後那道火舌卻在他一尺處停止,再也燒不過來了。

他心有餘悸地轉身,憤怒灼燒的熊熊熱焰充斥在塔內,那景象就像把太陽的表面無限擴大,又像是站在火山口看熔岩噴發,團團火焰彼此吞噬、推進,令人觸目驚心,甚至算得上宏偉,讓人不自覺的感到渺小、卑微。

千鈞一髮的時刻,他終於躲進一個死角來了。

屁股痛得要命,文荊自己看不到,只好小心地摸了摸。剛才幸好他跑得快,卻也早已經燒焦,甚至傳來一陣燒焦的糊味。

他頓時一陣心酸。

他在身上摸索一會兒,掏出一顆路之山給他的靈丹吞下。拿這金丹期的丹藥去醫治煉虛期法寶的燒傷,可以說是杯水車薪,傷口自然好不了,但至少能緩解疼痛。

屁股果然不太痛了。

屁股不疼,腦子就能正常運作。儘管空氣烤得他汗如雨下,就當是免費洗桑拿算了。

文荊的心情平靜下來,雙唇緊緊抿著,目光在咆哮的火焰中搜尋大綱中所述的、令人嚮往萬分的出口。

火焰交替噴發,君衍之每隔半個時辰就要換一個地方。他被困在塔內一年,被三昧真火燒得身心俱疲、傷痕纍纍,幾乎心灰意冷,卻被一股難以磨滅的恨意支持,承諾若有一天能逃出生天,要殺盡每一個對不起他的人。

這一天,他偶然間來到一處死角。

這死角有些奇怪,牆壁上刻了一把劍的圖案,七扭八歪地煞是難看。

君衍之先前雖也曾來過這個死角,也覺得這劍有些怪異,卻一直沒明白如何處置。這一天他心灰意冷,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沿著那劍的輪廓畫了七遍。突然間一聲轟隆巨響,白光大作,再醒來時,他已不再塔中。

文荊要找的,就是這一個死角。

換言之,他要一個一個地嘗試、躲避,直到將那死角尋出來。

這聽起來似乎也不難吧……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火焰突然變小,文荊搓搓雙手,極速跳了出去,他緊貼著牆壁飛行,快速仔細地掃過隱隱泛紅的牆壁。

不過兩秒鐘的時間,火舌又一次噴發出來。文荊大罵一聲:「卧槽怎麼那麼快!」又拚死逃命似的跑起來。

現在不管是不是牆壁刻劍了,只要是個死角就千恩萬謝啊!

萬分驚險地躲過一條兇猛的火舌,文荊低頭抹一把冷汗。突然間,左側忽而明亮,文荊尚未反應,左半邊臉突然一陣痛徹心腑的火熱,自耳朵到面頰左眼再到下巴,全部燃燒起來。

那一刻,皮膚髮出「嗤嗤」的聲音,像是地獄傳來的聲音,自表皮蔓延至血管,又疼到靈魂深處。濃重的燒焦味在鼻間流連。

「啊——!」

君衍之有多麼痛、面目全非又是什麼意思,他終於體會到了。他卻感覺不到君衍之的恨意。他的心裡只有心疼。

文荊的步伐凌亂、身軀搖晃,左眼疼痛得睜不開,僅剩的一隻右眼卻露出寒光,緊咬著牙往前沖。

他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

火焰仍在臉頰上燃燒,文荊扑打不滅,行動卻有些遲緩,後背上又著了火。

文荊慌亂之極,毫無章法地亂跳,運氣卻沒有剛才那麼好,像只無頭蒼蠅一般四處碰壁,找不到安全的死角。

他暗暗難受,難道要葬身在這個地方了么?怎麼也要君衍之在他身邊送終啊!

心急火燎之下,文荊抽出長劍,狂風掃落葉般得一掃!

大綱中曾說,萬萬不可與這些火焰過招,火焰有些氣性,越是被挑釁,便越發兇猛無情。君衍之一開始不知道,使出術法與之相抗,卻被燒得丟了大半條命。

果然,火焰被打散了些,卻突然發出一聲呼嘯,似乎被劍氣激怒,張牙舞抓而來,氣勢凌人。文荊抬頭一望,被那似要吞噬他的火焰嚇得心驚,暗道一時沒忍住,我命休矣!

生死之間,文荊惱恨地想:反正是個死,乾脆豁出去了,別婆婆媽媽的。

他泄恨一般連連揮出三劍,火焰輕巧躲過,向著他的身體直撲而來。

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火焰沾身,全身一陣炙熱的痛苦,文荊咬緊牙關,心中酸楚,眼前又浮現出君衍之的面孔。

生死的最後一刻,最掛心的果然還是他啊。

恍惚間,腦海中一段段奇異的符號慢慢浮現、聚集,飄忽中在他腦海中形成一句話。

「《五行歸元劍法》第一重:□□重生。」

咦?!

恆陽宮傳承?

驟然間,身上的灼熱突然減緩,火焰像是覺察到了什麼,慢慢從他的身上退下去。四周的光亮漸滅,只餘下一團籃球大的火焰在空中跳躍。

文荊的左眼還是睜不開,身體仍舊在痛,卻徹底地呆住。

火焰為什麼停下來?

那團火焰沒有臉,也沒有表情,文荊卻覺得它在觀察自己。它圍繞著文荊轉了幾圈,又輕輕碰了碰他手上的肅心劍,回到原位停止,與文荊面對面而戰。

文荊緊張得心臟幾乎要跳出來。

他一邊靜止,一邊不動聲色地尋找牆壁上刻出的痕迹。那團火焰一動不動地停留在半空,只剩下小尾巴輕輕搖晃,劃出小小的光圈。

文荊不知道它要做什麼,他現在只想走!

突然間,他眼角的餘光掃過牆壁上一團隱約的痕迹。他看不太清楚,但大致的輪廓略長,很有可能就是一柄劍!

他正色望著一米開外的那團火焰。

「你能聽到我說話?你想做什麼?」

火焰不答,小尾巴繼續搖晃。

「你想讓我陪你玩?」

「……」

文荊一個箭步飛身而起,朝著塔壁上的刻畫而去。

他的動作迅速之極,瞬間便來到刻畫的跟前,頓時心潮澎湃,激動得想要縱聲大喊。

那果然就是一柄刻劍!

馬上就能逃出去了!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觸摸。想不到還未碰到,一團火焰已經飛在他的面前,不偏不倚地正巧堵在塔壁所刻的劍之前。

文荊慌忙收回手指!

這什麼意思?這是不讓他出去?

要是被這團火燒住,不要說沿著刻劍畫七次了,只怕十秒鐘就能溶掉他的手指!

真真真太可惡了!

文荊氣得胸中發堵,鎮定下來商量道:「我看你是不想燒死我了,這樣吧,咱們交個朋友,你放我出去。」

火焰沒動靜。

文荊又道:「我看你心地善良,是一團很不錯的火焰,不然我帶你出去玩玩。外面大千世界,比這塔中要好玩太多。比如說,……」

說了半天,文荊口乾舌燥、口沫橫飛,幾乎背過氣去,可惜他就算有蘇秦、張儀之才,那團火焰也仍舊毫無動靜。

文荊咬咬牙,沙啞地笑著說:「你既然是三昧真火,性情必然高傲,不如你告訴我想要什麼,我盡量滿足你?「

火焰還是沒動靜。

一人一火徹底僵持下來。

文荊落到地上,掏出另一顆丹藥吞進口中。身上的疼痛舒緩了些,心情卻越發糾結難受。

那團火焰也跟著落下來,停在他身邊一米左右。

文荊道:「我看你不會說話,這也難免。你是不是在這塔中寂寞難耐,想找人陪你玩?」

火焰搖著小尾巴,冷酷無情。

文荊氣喘吁吁地休息片刻,終於恢復力氣,又試著逃跑幾次。這團火焰似乎鐵了心,陰魂不散地跟著他,雖不傷害,卻也就是不讓他逃跑。

文荊心中狂亂地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與這火焰乾耗了一天一夜,終於垂頭喪氣地耷拉下頭來。

他徹底認輸。

「求你,放我走……」

還是無用。

與這火焰交涉、談判、懇求、威逼利誘都是浪費時間,它軟硬不吃、刀槍不入,誰也奈何不了它。文荊碰了若干次硬壁之後,終於抽出長劍揮了揮。

既然不能跑,練劍總比無所事事好些。

這時那火焰卻有了些動靜,飛撲上來。

文荊心中一愣,這火焰想做什麼?

腦海中隱隱約約生出一個想法,文荊卻不敢肯定。他有點混亂地想起方才腦海中的《五行歸元劍法》第一重。

浴火重生。

這劍法究竟是怎麼回事?

文荊凝眉沉思,細細領略腦中出現的一行文字,手中的肅心劍不由得隨之揮出。

肅心劍登時變成了橙紅色,裡間火光流動,一劈而去,氣勢如虹。劍氣將那團火焰頓時劈散,撞上塔壁,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碰撞,又在塔中回蕩。

文荊呆住。

這劍法的劍氣這麼厲害!

那團火焰又立刻聚攏起來,在他面前搖著小尾巴。

文荊心亂如麻,再次揮出一劍。

小團火焰又被打散,卻極快地再一次聚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次聚起來的時間似乎比剛才稍稍慢了些?

文荊仰頭望向黑黝黝的塔頂。

他似乎猜到這段火焰的意圖了。只有劍法到了一定精純度,他能將火焰打散,讓它很久不能恢復,他才有逃出去的可能。

將火焰打散,迅速跑到刻劍面前順著輪廓連畫七次,他才能走!

他先前還曾想為什麼要連畫七次,現在終於明了。次數越多,出塔的難度便越大。

照此看來,這誅仙塔似乎不是殺人的地方,而是清虛子早年練劍的地方。

…………

不知過了多久。

這日天氣晴朗,樹上兩隻小鳥正在你儂我儂地唧唧輕叫,梳理著彼此的羽毛。

突然間,空中出現一堆模糊髒亂的東西,直落而下,站著的樹枝「噼啪」一聲斷裂。雌鳥拍著翅膀飛起來,急忙護著撲在他胸中的雄鳥,惱怒大叫。

「唧唧!唧唧唧唧!」

地上掉下一堆髒亂不堪的東西,全身赤黑,衣衫襤褸,而且還透著一股燒焦的烤肉味。

許久,那堆東西扭曲著慢慢爬了起來,以手中的長劍支撐著地面,聲音里有絲哽咽:「出、出來了……」

那東西朝著四周望著,似乎完全聽不到小鳥的抗議,晶亮的雙目中全是淚水。

「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突然間,那堆黑黝黝的東西大聲哭喊起來,把兩隻小鳥嚇得一愣一愣的。

原來是個神經病啊……

那東西坐在地上哭了半天,終於神清氣爽,搖搖晃晃著來到平靜無波的湖泊旁邊,混亂地用清水洗了洗臉。

湖水慢慢平靜,清楚得映出一張詭異之極的面孔,右半邊洗過之後十分清秀,左半邊卻像是被人塞在火爐子里狠狠燒過,頭皮連同面頰都是傷疤,連頭髮都一絲也沒有了。

文荊的心中有點五味雜陳。

本來臉長得就只算得清秀,這下真是毀容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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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敢說師兄的壞話(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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