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焱王這一嗓子,直接把搖搖欲墜苦苦堅持的幾個老頭活活嚇暈過去。
他剛放下琉璃盞,一道劍光突然閃過,胸前一涼,軒轅澈手裡的劍穿透了他的身體,劍身上圈圈銘文流轉,竟是請高人加了秘術的。
這是要本王必須死啊!
身旁的辛墨僅僅只是看了看軒轅澈,一動不動。
「怎麼,你終於按捺不住了?」焱王仍舊坐著,火紅的衣衫看不出他有沒有流血,只是那劍當胸穿過,分明就是心臟的位置,而他的嘴角,仍然噙著一抹帶著嘲諷意味的笑意。
當胸一劍還能說話?軒轅澈和眾人震驚了,邪魔轉世,不死不滅,果真如此。
「妖物,妖物!」軒轅澈抽回劍,正常情況下的血流如注沒有發生,舉劍,軒轅澈再一次刺過來,勢必要把焱王斬殺於劍下。
辛墨抬手一揮,軒轅澈的身體飛射出去,重重撞在了柱子上,他畢竟*凡胎,修鍊的也只是尋常武藝,一口鮮血當即噴了出來。
焱王起身,鮮紅的紗衣在一群嚴肅的官服中特別醒目,他抿唇一笑,哪裡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此情此景,傳言成真,眾人紛紛想起焱王出生時的異象,往日對他的三分敬七分畏,終變成了十分恐懼。
殿上紅光一閃,焱王與軒轅帝並排坐在了寬大的龍椅之上。
這簡直就是對皇權最直接的挑釁,大臣們膽戰心驚的望著高座之上的兩人,生怕焱王手一揮,軒轅帝就人頭落地。
剛剛站起來的軒轅澈怒目圓睜:「妖物,你敢以下犯上,我軒轅澈今天定將你碎屍萬段。」
焱王連餘光都沒有施捨給軒轅澈,感嘆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抬手大逆不道的拍了拍軒轅帝的肩膀,另一隻手奪過軒轅帝的琉璃盞,手上一偏,盞中的酒液嘩嘩流下。
殿上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出。
軒轅帝無動於衷!
焱蒼這才把視線落在軒轅澈的身上,輕笑:「太子殿下,你殺了太子妃的爺爺,殺了自己的太傅,這,又該當何罪?」
「住口,妖物,休得含血噴人。」
焱王環視四周,他的話根本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質疑,所有的人都無比肯定,老將軍和太子太傅是死於他焱王之手。
也罷!
「我的父皇,你信我還是信你的太子呢?」
軒轅帝沉聲下令:「把兩位愛卿遺骨送回去大殮,擇日厚葬。」言下之意就是,不再追究兇手。
沒有人提出異議,也沒有人敢在此時提出異議,殿上的氣氛詭異之極,每個人都在擔心從明天起,他們參拜的對象會換成妖物焱蒼。
「參見陛下!」一名武將披甲而來,抬頭,遠遠的看見高座上的一紅一黃,心下一驚,隨即低下頭稟報道:「驍騎衛出現毒人,咬傷我軍士二十七人。」
驍騎衛負責皇宮安全,與軍機衛和禁衛軍隸屬於軒轅帝,不受虎符調配。
軒轅帝雙眸一縮,有一武將前來:「陛下,軍機衛和禁衛軍出現毒人,軍士被咬傷人數達到兩百之眾。」
焱王清風拂面的道:「難道南蠻把手伸進皇宮了?爾等還不趕緊把已經感染的軍士統統集中起來,呵呵……焚之!」
兩百多人說燒就燒,果然是焱蒼手筆,眾臣只覺背心一涼。
軒轅帝頷首,准了。
焱蒼不緊不慢道:「我知道你們肯定以為毒人也是我帶回來的,不好意思,本王懶得解釋。不過呢,我知道南蠻的巫師藏在哪裡,父皇,你願意讓我幫忙嗎?」
軒轅帝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紋,視線落在下方的軒轅澈身上,後者雙膝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焱蒼根本就不給軒轅帝選擇的機會,右手輕輕一彈,一枚火球直直朝著皇宮一角飛出去,片刻之後,東方突然火光衝天,那是太子東宮所在的位置。
與此同時,軒轅澈突然「啊」的慘叫一聲,眾目睽睽之下他全身起火,眨眼就變成了一個火人,絕望著撲向高台。
「父皇饒命,父皇……饒命,啊……」
軒轅帝捏緊雙手,目光冷酷的看著熊熊燃燒的親子,不置一詞。殿上飄起一股血肉燒焦的惡臭,這些文武大臣哪裡見過此等架勢?全部手腳發軟。
那燃燒的人可是太子,是焱王的兄長,是焱國未來的國君啊,今天接連發生的一切已經讓他們六神無主,看向焱王的目光均是恐懼至極。
膽子小的宮女和大臣被嚇得恨不能昏厥過去,伴隨著軒轅澈越來越慘烈的哀嚎,不少人都忍不住哇哇狂吐起來。
終於,軒轅澈停止了掙扎和慘嚎,軒轅帝死死看著下面還在燃燒的親子屍體,咬牙道:「給他留下屍骨吧!」
焱蒼衣袖一揮,火光熄滅,地上只剩一具焦屍。而遠處東宮的衝天大火幾乎照亮了整個皇宮,眾人膽戰心驚的發現,焱王眸中清冷,唇角仍舊掛著淡淡的嘲諷,彷彿天下蒼生在他眼中不過螻蟻,而他,就是芸芸眾生的主宰者。
對自己的親兄長下手如此喪心病狂,不是妖物是什麼?
「妖魔,妖魔,陛下啊……」群臣伏地叩頭,似乎在祈求他們的九五之尊能降住焱王這個邪魔。
焱王只是輕蔑一笑。
辛墨朗聲道:「南蠻的巫師就藏身與太子宮中,太子此舉意欲何為,難道還需要詳細說明嗎?」
眾臣大驚!
軒轅帝面無表情,他心中已是清明如鏡,東宮除了太子妃,其他人恐怕已全部葬身火海,焱蒼行事向來殺伐果決、滴水不漏。
一聲狼嘯,辛墨眨眼從殿上消失,眾人還來不及驚訝,「砰砰」兩聲,兩個人,不,確切的說應該稱之為兩具屍體從天而降,仔細看去,正是驍騎衛和御林軍的大統領。
這兩人為何喪命,為何出現於此,再聯繫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從老將軍和太傅的死,到太子刺焱王那一劍,再到毒人的出現,焱王火燒太子,驍騎衛和御林軍統領喪命,聯繫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出大戲--逼宮。
太子軒轅澈這是想借焱王暴虐忤逆的名目逼宮呢,只是,人在做,天在看,他的所作所為早已落入焱王眼中。
「父皇,兒臣幫你保住了龍椅,你就沒有任何賞賜嗎?」
軒轅帝起身,把龍椅讓給焱王一個人坐,深沉冷冽的雙眼對上焱蒼漫不經心的眸子:「這樣可好?」
「哈哈哈!」焱王笑倒在龍椅上,紅衣散開,殿上眾人恍若看見一條即將騰飛的火龍。
軒轅帝死死盯著那張臉,冷漠的開口:「妖物!」
焱蒼笑聲驟停,狹長的雙眸迸射出仇恨的光芒--這個人,果然未曾把自己當作兒子,哪怕一時一刻,在他和他們的心中,自己就是浴火降生的魔物。
「噗……」一口血從焱蒼口中噴出,軒轅帝不避不讓,明黃的龍袍染上了刺目的紅。
「如此,甚好!」焱蒼慘然一笑,身體驟然飛射出去,只在空中留下一抹快速閃過的紅光。
緊接著,無業宮火光衝天,一把火燒毀了他在這皇宮裡的唯一留戀。
至此,焱國再無焱王!
。。。
玉肌山上,沉睡整整五百年的玉肌真君猛地睜開眼。
「龍君!」他聲音焦急,腦海里還是焱蒼在眼前消隕的那一幕。
值日的仙童看見他醒來,頓時喜出望外,邊跑遍叫:「真君醒了,真君醒了!」
一道白光投射榻前,禪古上神笑眯眯的捋著鬍子,神識一掃,道:「幸好幸好,元神已然穩住,往後切記不可再亂來。」
卿瀾坐起身,不知今夕是何時:「師父,我睡了多久?」
「不久不久,不過五百年而已。」
「五百年?」卿瀾微微凝眉,自己竟然一睡就是五百年,那龍君焱蒼……
禪古上神搖搖頭:「哎,那小子經過五百年的輪迴修行,在凡間帝王龍魂的滋養下好不容易元神重聚,如今竟然為報生身之恩,自己斷了體內的龍脈,犟種啊犟種,一身修為又沒啦!」
卿瀾倒不覺可惜:「他本身就不屬於凡間,經此一劫正好與凡間斷乾淨。只要元神重聚,龍脈斷了自有辦法修復。對了師父,天帝那裡怎麼說?」
「我已在天帝面前立誓,如果焱蒼不能渡劫飛升,在他成魔之前勢必要……」
「謝師父!」卿瀾知道為了替焱蒼爭取這個機會,他師父想必又被天帝脅迫了。
禪古上神看向卿瀾的視線凝重起來:「徒兒,你可知為師在那窺天鏡中看到了什麼?如果焱蒼最後仍舊墮入魔道,到那時,為師也保不了他了,你又能護他到幾時?」
「玉肌山千年情誼,焱蒼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師父,我不管你們洞察了什麼樣的天機,我只知道,沒有人甘願成魔,我不可能放棄他,這一次,我會助他飛升成仙。」
「可是他對你的情,你又該當如何?」
相傳,玉肌真君乃千年寒玉所化,留千年清名,守萬年孤寂。
「情?」卿瀾目光清淡的看著禪古上神:「什麼情?」
禪古上神心中一驚,神識再一次探出,卻發現居然有人趁卿瀾元神不穩之際,抹去了他部分記憶。
他記得一切,唯獨不記得焱蒼對他情根深種這件事,以及九重天上,焱蒼那句動人心魄的「我要卿瀾」。那是一種相當巧妙的手法,殘缺的記憶又被修補完善,難怪卿瀾自己都沒察覺不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