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系統

陸昭寒睜開眼，透過半開的窗口能看到面目全非的城市。

晨光下硝煙在城市的另一端蔓延，耳邊不再是城市以往的喧囂，商業街如今已是一堆廢墟，公路上都是靜止的車輛，一夜之間這座城市變得如死水般平靜——這裡，已經成了一座廢城！

樓下大橋堵著望不到邊的汽車，其中有喪屍走過，有不慎跌落的，沒有似人類驚呼，直到摔成一堆肉泥，沉悶的聲音才提示著，有「人」摔了下去……

都市的鋼管水泥抵禦著這群喪屍，人類文明此時遭受著無情的摧殘，戕害它的是病毒，而食物鏈頂端的人類成為這個媒介。

一個星期前，喪屍病毒迅速的爆發，受感染的人類淪陷為曾經生化電影中的食人怪物，病毒的傳播速度以驚人的形態瘋狂蔓延，多個地區迅速淪陷。

陸昭寒開始彷徨不知所措，到現在反而麻木了。

電視和廣播上說，時間再過半個月，部分深度淪陷的地區會直接轟炸，能逃到指定生存地點的差不多都逃了。

陸昭寒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他只能坐在這兒等死。世界已經變了一個模樣，人類還頑強的生存著，它產生的淘汰理所應當——適者生存。

草草爬起來收拾了一下自己，水供給還沒有停止，目前城市無法被運走水還如故的運轉著，好似人口的數量減少后它也沒那麼要緊了。

陸昭寒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唇上有些起泡，儘管睡的時間很長眼裡卻滿是血絲，看著十分虛弱。

陸昭寒張大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牙齒開始有些變形，變得就像外面的喪屍一樣。

他刷著牙半途，看著鏡子里的人慢慢流下了兩行鼻血，感覺有些眩暈，對鼻血處理了下，又拿毛巾浸了涼水蓋在額頭上，等會量體溫，已經發起了高燒。

「……沒事。」陸昭寒自語道，心裡一片寧靜。

他覺得他可能已經感染了喪屍病毒。

感染病毒的癥狀早期就滿大街的宣傳：早期發燒，後來會陷入不定時的長時間沉睡，也許會好幾天維持著正常人的狀態，但逐漸的，這個人的思維會變得遲鈍、身體會變得僵硬，最終這個人會慢慢變成喪屍。

當初世界末日論傳的沸沸揚揚的，網路上各種瘋傳，什麼喪屍進化、政府淪陷、人類滅絕……什麼的也差不多了，只是他等不到人類真正的末日時刻了。

現在陸昭寒就在等待著時間的判決。

這所大廈是一築都市中心的高級樓盤，所有的住戶即使變了喪屍也不一定能爬上佔了一層樓的陸昭寒麻煩，又或者早逃了，或死了。陸昭寒之所以前面一直留在這裡，開始還等著他那男朋友接他，到後面身體開始出現異樣，再也逃不掉了。

陸昭寒的男朋友幾天前來找過他，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喪屍咬了，在得知被喪屍抓或咬后都無疑變成它們同類的條件下，陸昭寒沒有放他進來。

陸昭寒還記得男人在他關門前不敢置信的樣子，也記得對方在他關門后在走廊發飆，然後再沒有了生氣，因為他後來只聽到喪屍不成語調的嘶吼，再後來他大概從那壞掉的電梯那兒掉了下去。

就這樣，他怕死的很，死是一個很痛的過程，不是嗎？

不過現在看來，他和那男人的死法可能要相撞了。可憐他剛和男友周旋半年有點成果，就迎來了世界末日。

家裡的老太太和老爸不知道怎麼樣了，現在這世道老人大概也沒多少可享受的福利，但願基地能因為人口銳減對這些人寬容一點。如果他們還活著的話……

胡亂吃了顆感冒藥，陸昭寒燒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睡前他拿起沒信號的手機，定了個十個小時后的鬧鐘，苦中作樂的想知道那時候他還清醒嗎。

但也有可能是他最後一次清醒了，現在發高燒絕對不是什麼好時機……

迷迷糊糊將陸昭寒聽見有一道女聲在喊他，過了一會，聲音越來越大，像貼在他耳邊喊的一樣。

現在末世了，什麼牛神鬼怪都出來了……

陸昭寒忍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就在他腦海里，那道女聲依舊陰魂不散：「陸昭寒…陸昭寒，我知道你意識還清醒。」

「但一旦過了今夜子時，你就會變成和外面的喪屍一樣。」那人說道，「如果你願意和我綁定，你就還有獲得新生的機會……」

新生……

「沒錯，你睜開眼看看。」

隨著女聲的落下，陸昭寒發現自己身體一輕，眼皮像是在被人拉扯一般！陸昭寒睜開眼一看，入目都是黑壓壓的，空間飄著點點熒光，而他正躺在一副棺材里！

陸昭寒嚇了一跳，連忙從棺材里爬出來。

腳剛著地，那道聲音又出現了，這次是在他身後！

「你已經進來了。」

陸昭寒轉過身，看到的卻不是人，而是一個白色扁圓型的機械，漂浮在半空。原以為是什麼靈異事件，結果突然出現個後現代的東西，陸昭寒覺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一場大夢。

「這不是夢，是你的精神世界。」那機器表面的藍光一閃一閃，那道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你能聽見我心裡想什麼？你是什麼東西？」陸昭寒問道。

「我在你的精神世界，所以我能聽到你的心聲。」它解釋道：「我是平面世界系統，我的編號是3332。」

3332圍繞著陸昭寒轉了一圈：「你是我選定的宿主，你願意和我簽訂契約，完成異世界的任務嗎？」

陸昭寒突然感到這一切沒什麼可怕的，反正自己也要死了。於是他倚靠著那副棺材，問3332：「你說你是什麼平面世界的系統？任務又是什麼？還有，簽訂契約宿主都是什麼東西？」

「我們會破壞世界的安寧。」系統開口就這麼說道：「世界一成不變，就會醞釀著更大的災難。而世界之所以一成不變，是因為兩個世界支柱的結合，這樣世界的能量就過於穩定。」

「為了阻止支柱們的結合，於是誕生了我們，而我們在不同的世界尋找著自己的宿主，通過宿主來完成拆散支柱的目的！所謂的任務……」

3332突然輕笑起來，「其實用你們的話就是拆散一對本應該在一起的人。」

陸昭寒扯了扯嘴角：「原來支柱是人類？那這個世界突然迎來末世，不會也是你們搞的鬼吧？」

3332承認道：「的確如此。」

「是你們害得我變成喪屍，還想讓我幫助你們？」陸昭寒瞪著3332。

「如果你答應前往每個世界完成任務，任務結束的時候，你就能以正常人的形態繼續生存，不僅如此，你在乎的親人們也能安全無虞。」3332誘惑道：「在任務世界每個任務完成之後，你都將得到一份技能，或許是武術，又或許是異能…這些都能帶到現在這個世界！」

「聽起來很不錯。」陸昭寒笑道：「可是我得什麼時候才能完成任務，我在任務世界有沒有生命危險？」

「任務世界你完全不用擔心生命真正結束，如果你死亡只會被判定為任務失敗，扣除你積累的積分。」不等陸昭寒問起積分，3332解釋道：「每個世界完成任務后都有積分，有的一百萬積分，有的一千萬積分，而你需要攢夠一億積分，就能回來。」

陸昭寒沉默了片刻，3332又接著道：「我沒時間和你耗著，如果你不答應，我依舊有其他的人選。」

陸昭寒失笑，「為了活命我當然得答應……不過，你到底是為什麼決定選擇我？」

3332的聲音是相當輕柔動聽的女聲，笑起來卻有些滲人：「哈哈哈…你看看你的精神世界！」

陸昭寒聞言抬頭看著這片黑暗的地方，這裡除了點點熒光外，只有那副紅棺材。

「我選擇你的原因是因為你心腸夠硬，心腸夠黑！」3332道：「你周旋於一群男男女女，令對方為你神魂顛倒，甘願付出金錢財寶討你歡心，你男色運用這麼了得，和我們的任務豈不是很配？」

3332說著，往日的一切彷彿再次搬到了他面前。

親人病重，生活潦倒，朋友的背叛、貪色的高官……他唯獨有的，只是這副樣貌出眾的皮相，難怕受人唾棄、世人冷眼，只要家人能夠走出死局，這一切都不重要。

「你說的不錯，我不是什麼好人，絕不會心軟……」陸昭寒將手伸到3332面前：「合作愉快。」

3332兩端修長的機械手伸了出來，和陸昭寒的手輕輕一握：「陸昭寒，合作愉快。」

陸昭寒眼前的空間突然變了一個樣，成了雪白一片。這裡沒有一點反光，也沒有一絲的照明物，陸昭寒卻能看出這裡是一個有地有頂、左右存在有壁的地方，只有前後的世界無限延伸、看不到邊，就像一個盒子里的世界。

3332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現在開始任務吧。」

眨眼間，一個巨大的圓盤再次突然出現在3332身邊。它的形狀有些像古時候的羅盤，表面立著一根長針，羅盤上每個方位都寫著不同的字，有：親人、敵人、朋友、故人、路人。

其中敵人標註著紅色，羅盤上布有三個，其他都是兩個，只有路人是最多的，粗算有十六個。

「轉動生死盤，最後停止的地方就是你在下個世界和支柱之一的關係。」3332說道。

陸昭寒瞥了眼「親人」的布著的地區，「親屬有點重口味吧？」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你可以攻略不是你親人的支柱啊。」

陸昭寒沒有停頓太久，伸出手剛碰到指針，沒想到指針馬上開始了瘋狂轉動！

「哈哈哈哈哈！」3332大笑：「只要你心中默念停下，生死盤就會開始決定你的去處。」

果然，陸昭寒剛在心中想到『停下』，指針的轉動便緩慢了下來。

最終，指針滑過了路人，停在了「朋友」的位置。

「不錯。」3332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