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敖恣VS莫羽生（18）

敖恣帶著莫羽生回到了凡間，他沒有回京市的公寓，那裡畢竟有著不好的回憶。敖恣想要帶他去大清谷休養，但是莫羽生不同意，已經沒有了內丹的他此刻已經沒有了修鍊意義，去大清谷吸收天地靈氣和留在京市吸收霧霾，實際的效果沒什麼差別。

敖恣想要再去租一套方便的公寓，莫羽生阻止了他。

「去京市的西郊吧，我的家在那邊。」莫羽生淡淡的開口，報出了一個地址。

敖恣愣了愣，此時他才知道原來莫羽生在京市郊區有一套別墅。

「那裡距離市區比較遠，我很少回去，現在我眼睛看不見，比起新的環境，那裡還熟悉一些。」莫羽生說道。

敖恣點了點頭，按照地址帶著莫羽生去了西郊別墅。

莫羽生回到家之後，就沒有再出過門，每天都安靜的坐在卧室里，面容沉靜，少言寡語。

敖恣看見莫羽生的樣子，既心疼又著急，他整日變著方式來逗莫羽生開心，但是效果不大，唯一讓他覺得安慰的是，莫羽生對於傷勢的治療非常積極配合。

敖恣覺得莫羽生並沒有自暴自棄，而是突然的變故讓他的心理受到了衝擊，加之眼睛看不見，所以難免會有些消沉。他在心底計劃著，等莫羽生的眼睛和腿恢復了正常，自己帶著他出去好好玩一玩放鬆一下。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如治療師所言，莫羽生的眼睛恢復了視力。

看著莫羽生眼中又恢復了以往的清明神采，敖恣高興不已，他摟著莫羽生親了親，說道：

「太好了，終於恢復了，那些治療師真是垃圾，去個煞氣用了好幾個月，如果大哥在的話，分分鐘就能搞定。」

莫羽生看著敖恣的臉，嘴角輕輕勾了一下，半晌后，他緩緩開口道：

「敖恣，我想看看我自己的樣子。」

敖恣的神情一僵，摟上莫羽生的肩頭，說道：

「小羽，你的臉上有傷疤，不過這是暫時的，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復原的。」

莫羽生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

敖恣猶豫了一下，看著莫羽生那堅定的目光，他還是輕嘆了口氣，轉身去浴室中拿了一面鏡子。

拿起鏡子看到自己的一瞬間，莫羽生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真正看見臉上那條駭人的傷疤之時，莫羽生還是震驚了一下。

那條傷疤足足有寸許寬，斜斜貫穿了自己的整張臉，紅色的凸起之處看起來凸凹不平，旁邊還有細碎的針腳痕迹，鼻樑中間橫斷，凹進去了一大截，右側的眉峰之處已經變了形，一側眼角因為疤痕的牽扯也變得微微上揚，形狀怪異，最為駭人的還是左側臉頰上的那道貫穿傷，整張臉彷彿被燒紅的鐵棍烙過一般。

莫羽生心如刀絞，他知道眼前的情況應該比最初之時要好上很多了，治療師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讓他的五官還安置在原位，想到那日的情景，莫羽生一度以為自己臉上的整張皮肉都被撕了下去。

他看了幾秒鐘，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鏡子。

敖恣拉著他的手說道：「你別擔心，現在每天塗的生肌膏，作用很明顯，就是疤痕處的新肉生長緩慢，看著有些紅腫，慢慢就會好了。」

莫羽生沉默了許久，敖恣心疼的繼續說道：「咱們先慢慢治，等我大哥回來了，這些傷都不是傷，他連死人都復活了，別說你臉上這幾條傷疤了。」

莫羽生緩緩抬起頭，看著敖恣的臉，開口道：「如果治不好呢？」

敖恣搖頭道：「不可能治不好，你放心吧。」

莫羽生垂下眼眸，輕聲道：「敖恣，辛苦你了。你從小就沒做過這種伺候人的事情吧？現在每天都要照顧我，還要對著這麼一張嚇人的臉。」

敖恣聞言，笑著捏了下莫羽生的腰，說道：「我是你老公，照顧你我樂意，這活我乾的高興著呢，而且也不是白乾，寶貝兒，等你好起來，我要把代價連本帶利都討回來。」

敖恣親昵的咬了咬莫羽生的手指。

莫羽生緩緩的抽出手，定睛看著敖恣的臉，神情之中冷漠之意讓敖恣眉頭微皺了下，他似乎察覺到了莫羽生的情緒有些異常，開口道：

「小羽，你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莫羽生面沉如水，沉默了許久，最後緩緩開口道：

「我們分手吧。」

敖恣：「……」

敖恣的身體瞬間僵在了原地，他驚訝的看和莫羽生的臉，一副不相信自己聽覺的樣子，老半天後，他才開口道：「你說什麼？」

莫羽生神情毫無波瀾，又說了一遍：「我們分手吧。」

敖恣短路的腦筋這會清醒了，聽了莫羽生的話，他的眼中頓時迸發出了勃然怒意，咆哮道：

「分手？你是不是瘋了？你居然要和我分手？你居然敢和我提分手？」

敖恣暴跳如雷，氣得從地上砰的站直身體，瞪著輪椅上的莫羽生。

莫羽生沉默不語，垂著眼眸看著地面。

敖恣氣得渾身的毛孔的冒煙，但是他還是微微壓了下胸中的怒火，開口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分手？因為你的臉嗎？還是你的傷？我已經和你說過了這些都不是問題，大哥回來都能治好……而且就算大哥不會來，你的傷治不好，那他媽的又能怎樣？我們這樣不是也過的好好的嗎？老子身前身後忙了幾個月的照顧你，最後竟然換來一句分手？莫羽生，你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莫羽生抬起臉，看著敖恣，輕輕的嘆了口氣，平靜說道：

「敖恣，我已經考慮很久了，從醒過來之後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們倆究竟合不合適在一起。」

敖恣咬著呀，忍住撲上去的衝動，聽著莫羽生繼續說了下去。

「以前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這種可能，我一直堅信所有的事情成敗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自己有那份決心，付出相應的努力，再大的困難都能克服，再難的坎都能邁過去。和你在一起之後，我的這個想法也一直沒有變過。我們的性別不允許我們在公眾面前攜手，粉絲，事業，家庭……諸多的困難擺在我們的面前，也許你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但是我都想到了。那時，這些事情對於我而言，是麻煩，是困難，但是絕對不會是制約我們感情的枷鎖。我一直堅信，只要我們之間的感情不變，就沒有什麼東西能隔閡在我們中間。」

莫羽生停頓了一下，自嘲的輕笑了下，說道：「聽起來很可笑是不是？眼看奔三的人了，遇上愛情居然會有這麼幼稚的想法。」他看著敖恣，繼續開口說道：

「你的身份讓我驚訝，也讓我困擾，我沒有想到你竟然不是凡人，沒有想到我們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我終其一生的時間也不過是你短暫的一時而已，我們的付出不對等，第一次，我感覺到了惶恐，這種惶恐並非來自於對你的不滿，而是來自於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焦慮。我的想法依然沒有變，人定勝天，如果你我的相遇是天註定，那麼上天也必定會給我和你長相守的機會。只要你我初心不變，一切阻力都是雲煙。」

莫羽生神情落寞，眼中閃過一絲悲切之意，繼續道：「可是，經歷了這場變故之後，我才明白了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和幼稚，以前的我真的如同井底之蛙，仙界是什麼，在我的意識里那不過是你的故鄉一般，和我的老家沒有什麼區別。我完全沒有意識到你們所謂的種族尊卑一別，在我看來，凡間之人也許沒有法力，但是他們的快樂未必比仙人少，眾生平等，不偷不搶自給自足，沒有打擾到其他人，卑字從何而來……可是那個人，正是因為這個莫須有的尊卑之分傷了我。蘇醒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的想法可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不能代表凡間的其他人，也不能代表仙界的人，更不能代表——你。」

莫羽生看著敖恣，雙眼亮晶晶的：「你是龍宮太子，我是草根凡人，我現在明白了，是我貪心奢求了，我不該修鍊，不該想要和你白頭偕老。我應該快樂滿足的陪著你，度過凡間這一世，就夠了。」

莫羽生神色黯然，聲音也微微沙啞了一下：

「可是，上天連這個機會都給我剝奪了，敖恣，我記得我當初問過你，你看中的是我的什麼？你的回答是——臉，現在我身上這唯一一處吸引你的地方也沒有了，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在一起走下去，而且，每當我看見臉上的這條傷疤，我都會想起曾經遭受過的痛苦，想起那條橫在你我之間的鴻溝。這個傷疤，不是在臉上，而是在我心裡……」

敖恣站在原地，莫羽生說話之時，他臉上的神情時而驚詫不已，時而陰雲密布，但是不管他的情緒有多麼的激動，他也沒有打斷莫羽生的話，靜靜的聽他說完。

之後，敖恣深深的注視著莫羽生片刻，凝神調息了許久，才開口道：

「你說完了？好了，輪到我了。」

敖恣目光灼灼，眼中帶著少有的正經之意，開口道：

「第一，我看上你不是因為你的臉，當初隨口一調戲你還當真了？我當時如果知道你有這麼好，我能說出一百種看上你的理由，等後面找時間我一條條說給你聽。」

莫羽生低著頭，悶聲不語。

「第二，我一直在努力的安慰你治療你的臉上的傷不是因為我嫌棄你，而是因為怕你自己嫌棄你自己，他媽的，看來沒什麼效果，你果然還是開始自卑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莫羽生，就算這輩子你治不好也沒關係，咱倆都好了這麼長時間了，你真的以為我對你的愛就這麼膚淺嗎？小羽你真是太傷我心了。」

莫羽生的眸間似乎出現了一道微光，一閃而過。

「第三，什麼尊卑高低之分，都是狗屁，我承認仙界確實有這種觀念，但是和我們沒有關係，我能向你保證的是我們東海龍宮沒有這個說法，你說的沒錯，龍宮就是我的故鄉，和你的老家一樣，等你傷好了，我和你去看你爹媽，然後帶你回龍宮，見到我的家人，你就會明白你的這種臆測錯得有多麼離譜。」

聽著敖恣氣得微微發抖的聲音，莫羽生輕垂的睫毛微顫了一下。

「第四，關於我們倆壽命差距的事情，我承認之前我確實沒考慮過，但是這不代表我沒有想過和你未來的事情，我關注的重點和你不一樣，小羽，我一直感覺你有什麼事情都喜歡憋在心裡自己承受，這個習慣真不好，有什麼困難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不好嗎，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依賴我，讓我這個老公在床上之外的其他地方也有些存在感和成就感——這才是我一直關注的重點，至於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莫羽生的臉色微微泛白，他閉上眼，遮住那幾欲湧出的情緒。

「第五，這條傷疤，不只是烙在你的心裡，同時也烙在我的心頭，小羽，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們兩個人的心早就已經緊緊的連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過沒關係，只要我們在一起，多大的痛我也甘之如飴。」

此刻，莫羽生的身體已經微微抖了起來，眼角漸漸升騰起了一層水汽。敖恣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鎚，狠狠的砸在他的心頭，痛得讓人震撼的同時，也讓他感覺到了說不出的通暢和淋漓之意……

長久以來壓在他心口處的重擔，似乎終於隨著敖恣的一番表白而緩緩卸了下去……

敖恣的話還沒說完，他看了看莫羽生，眼中的光芒又愛又惱，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了起來，微抬著下巴，說道：

「第六，也是最關鍵的一條，這輩子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說分手。這一次看在你身體受傷心靈脆弱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鎖在龍宮的床上，天天雙龍你，讓你這輩子都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