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遇那個失憶的人
與花滿樓分別後，石七果斷地轉入小道，但是……
「少爺，我們真的去清林？」
殷三還在江南等……
【恩。】
「……是。」不過，偶爾放放那人的鴿子也不錯,省的他總是一臉欠揍的樣子。
車前石七身上散發出的愉快氣息，讓北辰溫錦無奈，石七還是這麼與殷三不對盤。
【到了清林，你也回去吧。】北辰溫錦又寫道。
「是。」
【不許派人跟著。】
……「是。」
他能說不嗎，石七心裡嘆了一口氣，有個洞悉人心又不讓人省心的主子真讓人無奈。
車內，北辰溫錦的笑容變淡了少許，從剛才遇見花滿樓開始，他心裡就隱隱約約出現一種不祥的預感，本以為換道清林能避開，可反到越來越強烈了。
避不開么，那麼……
北辰溫錦微笑著做出無聲的口型。
就放馬過來吧……
他是不喜歡麻煩，但並不是厭惡，更談不上害怕，不過，自從遇上陸小鳳開始，他的麻煩果然變多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眼睛，被那個人挖出來了的話，或許，他還能通過眼睛的能力，感應到未來，雖然眼睛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很重要，只不過……
北辰溫錦笑得溫暖而醉人，即使是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噁心呢。
那個人呢，在挖出他的眼睛時所說的那些話……真是，噁心呢……
那種，被稱為，愛什麼的……
愛啊……
濃郁得令人戰慄的黑色//情緒從溫暖的氣息中一閃而過，快得連石七也未察覺。
不過才沿小道行了十幾里路，就像預感被應驗了一般，在路旁的一塊大石上，出現了血跡。
石七本不想多管閑事，但那血跡一直沿著彎曲的線向路中逼近，俯首看去，只見一黑色人形物體筆直地倒在路中央，愣是佔了五分之三的位子。
看來是無法繞過去了，石七無奈的一拍馬兒，車停了。
「少爺，有人倒在路中央了，還是活的。」石七說道。
北辰溫錦撫了下額角，真是麻煩。
但是，預感消失了。所以說，這次的預感跟這個人有關么。
感受著不遠處那黑衣人身上傳來的寒意以及昏迷也不曾消散的刺骨劍意，北辰溫錦手指一頓。
這個人，該不會是，那位吧。
氣息如此相像的……
那位，劍神……西門，吹雪……
【石七，此人著裝如何？】西門吹雪平日最喜白衣，若真的是……
「回少爺，此人一身黑衣，渾身血跡，看不清樣貌，只見得是一身姿挺拔的成年男子。」
【如此，將他帶上來吧。】北辰溫錦輕垂下了頭。
只要不是那位劍神就好，他也就不介意多救一個人，積積善德什麼的，呵……
「可是，少爺，」石七皺緊了眉，明顯地不贊同，「這男子內力高深，是我所不敵，何況，他一身寒氣，昏迷了也戒心極重……」
【無礙。】北辰溫錦搖了搖頭，打斷了石七的話。
開什麼玩笑，再讓他說下去，那人都歸天了好吧。
北辰溫錦寫道：【這男子本就擋了我們的去路，既然要移開他，又何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你就將他帶上來吧。】
「……是。」石七強硬的帶那人上車，那黑衣男子十分排斥他人的觸碰，即使昏迷了也發出透骨的殺氣，只是受傷太重，在石七手中無意識的掙扎幾下未果后，男子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下，沉靜了。
石七對男子的突然安靜有些疑惑，於是看了男子一眼，這一眼，卻讓石七腳步一泄。
如果他沒看錯，這男子的衣角，貌似是白的，所以說，他一開始是看錯了？
又仔細看了幾眼，才確認，確實是白衣，只不過這人身上沾染了不少乾涸的血色，又經塵土掩蓋，才令他看走了眼。
知道這人穿的是白衣，但不將這當一回事的石七，打算等到了清林在跟少爺說，所以沒有及時的告訴北辰溫錦他的失誤，以至於發生了之後一系列的事。
男子被丟進車廂，落地時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北辰溫錦嘆了口氣，無奈地將男子扶在一旁的軟榻上，因是軟榻短了點，便拿了個靠墊給男子枕著，也方便他查看傷勢。
才剛剛撫上男子的動脈處，北辰溫錦就被反扣住了命穴，男子睜開幽深的雙眸，不帶一絲感情的看向他，眸內深處卻流淌了一絲困惑。
【你醒了。】北辰溫錦有些驚訝卻又愉悅地彎起嘴角，絲毫沒有自己的命正被別人掌握的緊張感。
許是被異常醒目的白紙黑墨一驚，男子盯視了北辰溫錦一番，確認無害后，便鬆開了手腕。
北辰溫錦依然勾著嘴角，然而男子的下一句話，卻使他難得地呆愣了。
「我是誰？」
哈？
北辰溫錦有些疑惑地歪了下腦袋，一般不是問「你是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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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看著北辰溫錦有些呆的樣子，意外覺得有些……可愛？
抿了抿唇，男子解釋：「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什麼？
北辰溫錦回神，心中劃過一種可能性。
這人，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石七，加速趕往清林，去最近的醫館。】
「是。」石七不用問也知道是與那男子有關。
然而，過了幾秒，北辰溫錦又改了主意：【不，先去客棧吧。】
「是。」
感受到男子疑問的目光，北辰溫錦側頭微笑：【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會比較樂意先洗個澡。】
從剛剛開始，身前這人，就一直散發著不適的氣息，是因為，受不了自己現在的形象吧。
容忍不了髒亂嗎，真是個，愛乾淨的人。
看見這句話，男子怔了一下，黝黑的瞳孔更加深邃，有什麼東西浮現，又歸於平靜。
【到客棧前，我先幫你看看傷勢吧。】
「……」男子沒有阻止北辰溫錦的觸碰，他看著北辰溫錦的側臉，陽光安靜地灑滿了車廂，打亂了一地的光陰……
【好了，我已經幫你止了血，暫時只能這樣了，等你打理好自己后，再上藥吧。】北辰溫錦小心的纏著紗布。
「你，醫術很好，為什麼，還要請大夫。」男子問，眼中閃爍了星點的疑惑。
能這麼快就為他這種程度的傷止好血，醫術水平絕對不低……
【你也看見了，我在各處行動都多有不便。】北辰溫錦溫聲說道，【請個大夫來看一下，是為了確認你準確的傷勢。】
「不用，我的傷，不重。」男子淡淡地說道，就像在說一件與自身無關的小事，「只不過，腦中有些混亂，許多事想不起了，如此而已。」
……
【名字，也想不起來了么。】
「恩。」
……
【那麼，在恢復記憶之前，你就與我在一起，可好？】
男子看著北辰溫錦的眼部，白色的沙帶一圈圈纏繞，像厚厚的屏障，隔開了他人的窺探。
「好。」冷淡的一個字，北辰溫錦卻笑得更加清和。
輕吁一口氣，北辰溫錦的指尖在白紙上一躍而過，清秀的字跡浮現。
【你不記得你的名字，我，為你取一個，可好？】
「……隨你。」男子皺了皺眉，道。
像是沒有感覺到男子的排斥，北辰溫錦思索著，該取什麼名字好呢？
涼寒的氣息，冷冽的劍意……果然，還是……
【叫雪，如何？】北辰溫錦問。
雪……
有什麼片段從腦海中瞬間閃過，又不見了蹤影……
男子恍了恍神，看見簾隙中露出的光，輕輕地觸摸著北辰溫錦的右臉頰，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與寵溺。
他聽見自己說：「好。」
然後……清淺的光暈中，那一抹笑顏，像是在溫暖里盛開的花……
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