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第三世
如果要談及天驕之子這個詞，幾乎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在腦海中浮現處那個清雋超然的身影。
飄渺派，錦顏仙君。
自幼便拜入修仙三大門派之一飄渺派的門下，一開始便是令眾人敬重的大師兄，然後在所有人預料之中意料之外以不過百歲的年齡羽化成仙自成仙格，雖不再是下一任的掌門，卻地位超俗，成了年青一代的崇拜對象。而飄渺派也因此超越了扶搖和青穹，成為修仙界中的第一門派。
然而，這個卓然清逸的仙君，卻將自己短短的一生，葬送在崇光時代結束之時，也是修仙衰敗的破滅時代之初。不過三百年出頭的歲數，對那些活了上千年的修士來說，確是短了些。崇光和破滅的交替，其中隕落不知何數的修士，寥寥活下來的修士，卻對「錦顏」這兩個字諱莫如深。
破滅時代的來臨的引子不知確切的是如何，只道是和修士與魔修的大戰有關，而起因，卻是以魔修挑起的。後人無法從祖輩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只是有些人不死心，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珍貴的遺留殘本。
那破碎的黃紙上的字寫得很凌亂，並且又被深色的墨痕重重地劃去，就像不想有人知道其中的內容，但經過層層修復和仔細的辨認，還是能依稀認出幾個字。
【崇光七零……飄渺……破……錦顏上仙……魔界……攻入……反……動搖……然……墨氏……於仙魔交界……
……大慟……哀之……封……自此……具斷……
……破滅……
——雲……】
推演許久，都未曾看出這殘缺不全的字中的關聯，不是沒有想過將礙眼的墨跡去除，可無論用了什麼方法，那墨跡就是盡職地遮蓋著過往，隔絕了所有人探究的視線。終於，後人放棄了，不再執著於這殘本，只把它當成歷史的見證，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安全之處。
泛黃的紙安靜地躺在白玉架上，沉默地看著窗外，似是要透過那飄過的清風來追尋遙遠的時空。
……
崇光七零二九年九月
「師父，喚我來所為何事。」北辰溫錦淡淡地看著掌門，即使他現在已經成為仙君，論身份地位早已超過了掌門，但他依舊對這位撫育他長大的老人抱有一份尊敬。
「錦顏，」掌門摸摸雪白的長須，看著眼前令他無比驕傲的男子，眼中劃過欣慰，「這是墨七，本是風洵長老弟子，但是，你也知曉風洵性子。」說道這搖頭嘆息。
世人皆知飄渺派的風洵長老不僅是個武痴而且極不會做師父，每每收了徒弟卻又不管，連道號也不取，帶回門中不過幾日之後又自己猶自離開去找人打架了，因此，門中長輩對這幾個被風洵坑了的小輩多有照顧。看來，這個墨七，是風洵長老新收的弟子了。
北辰溫錦看向一旁站立的人，刀削斧鑿的俊美臉龐上一雙幽深的眸子正牢牢盯著他，嘴角是溫潤的笑意，可北辰溫錦沒有在那眼中看見一絲溫和。
「我這次喚你來，是想將墨七先予你教導，如何？」
北辰溫錦不過是思索片刻，便點頭應許：「可。」
待離了大殿不遠，墨七看著身前不遠處步姿翩然的身影，眼中莫名的光一閃而過，疾步上前，躬身：「師尊。」
北辰溫錦身形一頓，淡淡地睥視墨七一眼：「本君不是你師尊，你乃風洵弟子，莫要亂了輩分。」
「是。」墨七雙手相合，向北辰溫錦躬身行了一禮。霧沉沉的眸中，印著那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
雖說北辰溫錦未曾收過一個弟子，但就教導的職責，他的經驗卻是不下於任何一位師尊的。想來他做大師兄時，事事為先，時常教導門中的師妹師弟，現今倒是熟練得很了。
因是掌門所託，北辰溫錦對墨七自是傾力相授，墨七也是天資卓越之人，不過指點一二便通曉□□。然而，看著每日實力見長的墨七，北辰溫錦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終於一日，聽聞風洵長老回來后，北辰溫錦便去了掌門處。
「你是說，此子資質上佳心性卻有所欠缺。」掌門沉聲道。
北辰溫錦垂眸：「尚不確定，許是我想岔了，聞風洵已歸，便前來求證。」那個男子，幾乎是在拚命地修鍊，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處，只是……
想著那日見到黑氣，北辰溫錦沉吟了些許，終是決定在未下結論前還是不告知掌門，省的徒增亂事。
聽見北辰溫錦的話，掌門當即決定傳喚風洵，可還未等他發出傳訊，風洵就已邁入大堂，大聲嚷嚷，身旁牽著一個幼童：「師兄，你看，我又找到一個好苗子。」
掌門看著永遠不著調的師弟，嘴角抽了抽，順著風洵的話誇了幾句，然後問出了墨七之事。
「墨七？我什麼時候收了一個叫這名的弟子，師兄你莫不是記錯了。」風洵疑惑地看著掌門，一絲不對勁從心中劃過，但眨眼間就被他拋之腦後，又接著興沖沖地將身邊的男童推向掌門，「師兄，我跟你說……」
「我倒是不知風洵長老何時忘性也這般大了，收了不過半年的弟子，棄之不交不說，還想撇個乾淨！」北辰溫錦冷冷的說道。
風洵聽見這令他莫名其妙的斥責，轉頭便想罵回去，待看見那人時，卻又生生咽下了到了喉嚨的罵語，扯出一個笑臉：「錦顏啊，你怎麼在這。」
艾瑪，這可是他們飄渺的精神標杆，如果真的罵回去，別說門派內一人一口唾沫能把他淹死，就是掌門師兄這關都過不去。
北辰溫錦冷冷地打量了站在風洵身旁的稚童，正想還說些什麼，忽而看見那男童正看著他的眼睛，心神一動，閉口不言，也不回答風洵的話。
掌門看著尷尬的風洵，無奈地摸了摸鬍子：「墨七現在就是錦顏在教導。」
風洵臉皮一抽，頂著那雙冷冽眸子的壓力，再次仔細地想了想，可是他很確定，他真的真的沒有收過一個叫「墨七」的徒弟啊。再三解釋下，看著依舊不信的兩人，風洵欲哭無淚。
不想再聽風洵的辯解，北辰溫錦對掌門頷首后便轉身離去，眼角略過安分地站著的小童。
回到他所屬的主峰，墨七站在庭院門旁，那雙平靜無波的瞳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泛起了漣漪。墨七笑著迎上前：「仙君回來了。」
「恩。」
「弟子已備好了飯菜，可要享用。」
「……恩。」
墨七一愣，他以為北辰溫錦會像往日一樣拒絕。不過只是一瞬，他便回了神，恭敬地在前方引著北辰溫錦。
「飯菜皆是用靈物所做，弟子愚笨，未曾找到不含一絲雜質的仙谷。」
北辰溫錦看著眼前精緻用心的菜肴默然不語，這麼些年了，他早就忘了飯菜的味道。
墨七不著痕迹地打量著，終於看見那人動了筷子，但也只是食用了極少便罷手了。
「撤了吧。」
「是。」墨七收拾一番離開，回到自己的住所，難得沒有修鍊，躺在床上閉目沉思。
錦顏對他的態度變了，就好似突然就接納了他，雖然不知道錦顏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現在的發展對他極為有利，不如試試看現今錦顏對他的底線在那裡，也便宜行事。
與此同時，北辰溫錦盤坐在席榻上，額間沁出點點冷汗，許久，悶哼一聲后，睜開雙眼，淡淡內視自己的身體內部。
仙力，減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