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童彤沒想到上樓之後會看到這一幕，僵在強化玻璃的外頭，一顆心像被枕頭給悶住了，好不舒服；那個女人是誰？該不會是他的「恩客」之一吧？原來他不只是牛郎，還是被貴婦包養的小狼狗。

話說回來，以他出色的外表能夠得到「恩寵」，說穿了，也沒什麼好訝異；當牛郎的，本來就是在女人堆里打轉，那天他會這樣調戲她，自然也會這樣對待其他客人，她對他而言，不過是一時興起的玩物。

不知怎麼地，想到「玩物」這兩字竟讓她有些難過，突然間悲從中來，童彤淚水凝聚在眼眶裡，有股想掉眼淚的衝動。

算了，她還是識相點，不要去打擾他的「好事」；童彤將提袋放在門的外頭，打算直接走人，但不如願的是，那扇精密的電梯有密碼鎖，不論她怎樣按開門鍵，它就是不為所動。

「他欺負我，連你也要欺負我？開門、快開門！」情急之下，童彤猛按開門鍵，最後惱火地開始亂按密碼數字，搞壞的電梯便發出不滿的嗡嗡響。

「糟了，該不會被我搞壞了吧？別叫！停……停……」她滑稽地堵住發聲孔，但它就是不配合地叫個不停，令她惱怒極了。

「童彤？」聞聲而來的趙天仁，看著她的狼狽。

她就好像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一樣，不敢抬頭看他，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搞壞它的。」

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趙天仁隨手按了幾個號碼，電梯總算停止了哀嚎聲；他問：「來了怎不出聲？」

「我看你在忙……」忙著取悅女客戶！她酸溜溜地想著。

「你好，我叫吳心儀。」跟著趙天仁而來的女子，禮貌性地打了聲招呼后，好奇地問：「請問你是天仁的？」

「她是……」趙天仁還沒說完，童彤已經搶著說：「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來送貨。」

「只是這樣？」吳心儀打趣的問。

「當然是！」童彤回答完，發現趙天仁的臉明顯垮下來，顯然不太滿意她的撇清；她不懂趙天仁為什麼要生氣，自己可是在幫他耶！萬一他的金主生氣了，不給他金錢上的支援，不就害他失業了？

「別忘了你今天是來上工的，送東西只是順便。」他板起臉來提醒她。

「我知道。」童彤知道是知道，但願不願意是兩碼事，就算她失業找不到工作，也不想應徵公主、公關還是鋼管辣妹；再說，自己有幾兩重她很清楚，身材尚可、面容只能算清秀，怎樣也都無法跟艷麗、美麗畫上等號，所以她決定回絕他了。

「知道了就快上工。」童彤還未來得及開口拒絕，他已經開始催促她。

「現在？」她充滿戒心的看著趙天仁，不知道他要自己上什麼工。

「不然還要挑個黃道吉日、拜拜完才開始？」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對吳心儀還是有些顧忌，也對他的言語感到莫名奇妙，趙天仁到底要她做什麼？

「沒問題。」看出她的疑惑，趙天仁拿出口袋上的皮尺，簡單解釋：「心儀的事已經完成了，她是自己人，沒關係的，你現在脫光衣服。」

「脫？」她幾乎要尖叫了，這個男人要她脫衣服！

「沒錯，快脫，不脫怎麼『驗身』？」他拿著皮尺，冷冷地靠近她。

「不要！」童彤緊抓著衣服，恐懼地看著他手上的皮尺；難道他想逼良為娼？不屈服的話，他就要拿皮尺捆綁她的雙手，直接丟入火堆之中。

「別考驗我的耐心，當你答應要過來這邊工作起，就該要有心理準備；脫是一定要脫，不脫，工作無法進行下去。」

「咦？就算你想用我，我也有拒絕接受的權力吧？我、我答應你來，不代表我已經答應你做酒店小姐的事；你……你別再過來喔！自己當牛郎就算了，還想逼良為娼……你太可惡了！」童彤緊張兮兮地指著他，繼續道德勸說：「牛郎之路是不歸路，有手有腳就去找份正當工作，別老是騙女人了，以後會有報應的，知道嗎？」

聽完長長一段話，趙天仁第一次體會到「啞口無言」這四個字怎寫，腦袋混亂的他一時間轉不過來；他哪時候當過牛郎了？自己怎會不知道。

「牛郎？」悅耳的笑聲，從吳心儀紅唇逸出，她纖指指向滿臉錯愕的趙天仁，幸災樂禍地說道：「你真不夠意思，哪時候當牛郎也沒通知一聲，不然以我們的交情，我一定會去捧你的場！」說完，又是一串笑聲；呵呵，真是太有趣了，她真的好久沒看過趙天仁的窘態。

堂堂一個趙氏企業家族的接班人，不只把本業發揚光大，更一手創立「美朵亞」以女性貼身衣物的大廠牌，國內訂單不斷之外，就連國外通路都排隊下單，供不應求的程度，足見女人對「美朵亞」的瘋狂與喜愛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趙天仁不只是「美朵亞」的老闆，更是旗下設計群的首腦人物，經由他所設計出來的款式，不只美觀貼身還舒適無比，量身訂作款更是稀少可貴，成為上流貴婦們爭先恐後、搶破頭也要訂製一套的美品。

這樣優秀的人才竟然會被當成牛郎？真是笑死她了！

「心儀，夠了！」他瞪了一眼，要她閉嘴。

他是牛郎？那個小妮子竟然把他當成牛郎！趙天仁想不透她的腦袋瓜里究竟裝了什麼。

「咦，你不是牛郎？」童彤眨動無辜的大眼睛問。

「你、說、呢？」他咬牙切齒，一字字地說，噴火的眼神看起來挺可怕的。

「抱歉，我以為你是耶！」誰教他那麼壞？先是用言語調戲她，然後對她毛手毛腳害她想入非非，現在一見面又叫她脫衣服，怎麼看都像不正經的牛郎……如果他不是牛郎，那他是誰？

看出童彤眼裡的疑惑，吳心儀笑著解釋：「雖然一樣都是服務女人，但天仁是『美朵亞』的創辦人，也是貼身衣物的首席設計師，絕對不是你想的……牛郎。」

「咦？」童彤不敢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嗎？如果真是這樣，自己可就糗大了！

「嘿嘿！」乾笑完，童彤不好意思地搔著頭，「我還以為你是……呃，所以才需要買那麼多情趣用品。」

「你去買情趣用品？」吳心儀訝異地看著他。

真該死！這小妮子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搞得他顏面盡失！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現在就掐死這個多嘴的小女人。

「不關你的事！而你……最好不要再說半句話，去裡面的工作室等我。」

「等等！」她又沒答應他一定要做這份工作，他怎能命令她？童彤不滿地開口：「我……」

「進去！」趙天仁不給她機會拒絕，直接打斷，而他堅決的態度讓童彤騎虎難下。

好啦、好啦，算了！先退一步配合他，溝通的事等下再說。

「去就去，幹嘛那麼凶？」童彤抱怨完后終於乖乖地走進工作室，並順手把門關上。

「真受不了。」再讓這個心思單純的女人待在這，恐怕更私密的事情也會全被抖出來，萬一風聲走漏出去，他還帶得動部屬嗎？

「呵呵……」趙天仁反常的態度，讓吳心儀看出一點端倪，她賊賊地笑了，「是這樣嗎？我看你也滿樂在其中。」

「你在開玩笑？」

「我有嗎？」她笑著反問。

當趙天仁還想反駁的時候，電梯「叮」了一聲，開門聲打斷他們的對話，走出電梯的高大男人立即轉移了他們的注意。

剛踏出電梯口一步的關洛不解地問：「你們兩個人站在電梯門口做什麼？」

「洛洛，你怎麼來了？」吳心儀驚喜地抱住他，關洛的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接著露出溺愛的笑容。

「工作剛好到一段落，順道接你回家，訂作的馬甲量好了？」

「嗯，我相信天仁的品味，婚禮那天我一定可以變成最漂亮的新娘！」她調皮地壓低聲量，挑逗著：「而晚上，我一定會化身成最性感的小惡魔，等你來品嘗……」

吳心儀的挑逗，讓關洛不自然地低咳幾聲，她滿足地看著最愛的大木頭臉紅樣子，甜甜地笑了。

「夠了，要恩愛回家去，別在這裡妨礙我工作。」趙天仁受不了周遭充滿愛的氣氛，連忙趕人；現在的他，只想快點把這兩個礙事的傢伙趕回去，他跟童彤還有一些重要的事要「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