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念】第15章

修養了幾天，傷口開始癒合，陌沁有裴齊全細心照顧，氣色好了許多。

裴齊剛說去上廁所，護士進來給陌沁換藥量血壓。

小護士很年輕，清秀可人，邊換著葯邊詢問著。

「好些沒，如果有什麼不舒服要趕緊叫我們。」

「好些了，就是傷口有點發癢。」陌沁答著。

「那，沒事，傷口在長肉，別抓它，容易發炎。」

小護士親切的笑著說：「你們娘倆感情真好，你兒子太細心了。」說完還對陌沁投去羨慕的眼神。

陌沁臉色微變，她知道小護士說的是裴齊，並不解釋，只尷尬的回了小護士一個微笑。

等小護士剛離開不一會，裴樂來了。

「陌阿姨，雞湯好喝嗎？」人未到聲先到。

陌沁皺皺眉，不動聲色，裴樂閃身進了病房，整理著食盒，「陌阿姨，我媽說你身子弱，讓您想吃點什麼別客氣。」裴樂這幾日也和陌沁混了個小熟，說話也不寒暄畏縮。

陌沁笑著感謝，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這時裴齊甩甩手上的水，顯然是剛上完廁所洗完手，進了房就尋毛巾去了。

「小樂，你跟媽說，讓她別累著，老陌吃些清淡的就好。」裴齊邊擦手邊說著。

等擦完手，見弟弟收拾完食盒，早跑沒影了。

陌沁皺著眉，「小齊。」

「恩。」

「你把鏡子給我。」

裴齊把鏡子遞給陌沁，理了理她的頭髮，「不醜，頭髮也不亂，忍幾天，你現在可別想著洗澡什麼的。」

陌沁拿著鏡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蒼白的臉沒有血色，唇色也發白，盡顯老態，難怪小護士會覺得自己像裴齊的媽媽，不由得神色黯然。

裴齊見她神色蕭瑟，想必是幾天沒整理儀錶，有些鬱悶，轉開話題，「今天天氣不錯，醫生說可以適當的讓你動動，你都快躺一星期了，是不是很悶？」

陌沁遞還手裡的鏡子，並不說話。

「我看那邊有輪椅，我去推把椅子過來帶你去曬會太陽，好不好？你都快發霉了。」裴齊放好鏡子回到陌沁身邊徵求意見。

陌沁笑著點點頭。

陌沁本就是體態輕盈的人，這些日子在醫院更顯瘦弱，裴齊才輕輕一抱便將她從病床移到了輪椅上，蓋著薄毯出了病房。

剛出走廊，迎面又遇見給陌沁換藥的護士，「出去曬太陽啊，可以讓你兒子帶你到後院那逛逛，那空氣比較好。」

護士說完已經走遠，裴齊心裡不悅，嘴裡嘟囔，「什麼眼神？」沒好氣的推著陌沁走開去了。

果然如那護士所說，後院這，是個不小的綠化地，樹陰下確實涼爽，比病房舒服多了。

「我有那麼老嗎？」陌沁的聲音很飄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裴齊感覺不妙，「老陌別聽那不長眼的瞎說。」

陌沁心裡發酸發堵，「其實她也沒說錯啊，我確實老了，都39歲馬上40了，你才18歲。」

「沒看出來，我已經19了好不好，按虛歲算我都21了」裴齊安慰道。

「你媽媽才比我大1歲吧。」陌沁話里也是酸溜溜的。

「得，老陌咱去找那不長眼的傢伙去。」裴齊說著就要把陌沁推著往回走。

「別。」陌沁拽住裴齊衣袖，「找人家幹嘛，吃飽沒事幹啊。」

「我得去告訴她，你是我媳婦，看把我老婆氣得。」裴齊老氣橫秋的樣子把陌沁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行了行了，你別人家小姑娘嚇到了。」陌沁牽了裴齊的手笑道。

裴齊蹲下身子，把陌沁身上的毯子提了提，「別人說什麼不要緊，你心裡有我，我在你身邊就好，知道嗎？」然後揉了揉陌沁的膝蓋，「這些日子你瘦成什麼樣了都，剛才抱著全是骨頭，都沒原來舒服。」

這話一出，陌沁羞怒，「再說，一天不跟你說話。」

裴齊還未出師，身已先死，繳械投降，雙手奉上城池，一副俘虜樣，頑皮得讓漠沁含羞一笑。

果然戀愛中的男女，無論老少，在外人眼裡啊，智商果然都是負數，肉麻、肉麻啊！

裴白養了幾天，醫生給的全是好消息。

只是裴白總埋怨養的兒子不孝順，病著的日子沒見幾次人，裴母想解釋，欲言又止，他可不能告訴她裴齊在照顧陌沁，只得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晚飯的時候裴齊到了父親的病房，見自己老爸沒給自己好臉色，陪著笑哄著他歡喜。

裴母只得和裴齊商量，「今天晚上你就別去那邊了，你守你爸，我去她那守著。」

裴齊剛想反對，裴母按住他，「你爸都念叨好幾天了，你就別惹他生氣了。陌沁那我去守兩天。」

無奈之下裴齊只好說，「行了，聽老媽的。」

裴齊削著蘋果，裴白埋怨，「你這臭小子，你老爸躺醫院幾天了，你都不好好陪著我，又瘋哪去了。」

「哪有，這不是陪著您嗎？」裴齊說著把削好的蘋果遞在裴白手裡。

這一個蘋果也就打消了裴白的怒氣。

其實裴白一直為自己的兩個兒子而驕傲，從小到大的教育也讓是讓自己挺滿意的，現在眼看兩個孩子都有點出息了，感覺更是欣慰。

裴母照顧著陌沁，虛寒問暖，陌沁又不好意思直接問：裴齊哪去了，他為什麼沒來。只隱忍著盡量的不讓自己尷尬。

眼見陌沁尷尬別忸的樣子，裴母到是善解人意的說：「裴白這幾天老是念叨著裴齊，我壓著他，讓他陪他爸去了，我先照顧你幾天，別擔心，好好養病，養好身體。」

陌沁舒了一口氣，只是——還是覺得尷尬。

夜黑了下來，裴母陪著陌沁，兩個女人總是有話題聊，裴母打算在病房裡將就一夜，陌沁不忍催促她回去休息，反正現在也沒大問題。

不知不覺的怎麼就聊到了裴齊那去了。

「陌沁啊，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裴母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陌沁暗想，終究還是要問了嗎？「恩，你說吧，我聽著。」可怎麼看都是還有些心虛的感覺。

「裴齊，前些日子才把怎麼認識你的事從頭到尾跟我說了一遍。」裴母打定要說完。

陌沁也明了，示意裴母繼續說下去。

「那孩子一直很優秀，比裴樂聰明，可感情上比較內斂，我們做家長的可能忽略了；他年紀還小，其實並不懂情愛方面的事。」裴母邊說著邊觀察著陌沁的表情，陌沁只輕輕微笑著並不搭話。

這些日子以來，裴母也知道陌沁是個清冷人，對誰都一樣，也不會覺得她不禮貌。

只是裴母現在正整理自己的語言，想表達得更讓人容易接受一點，好勸說下陌沁。

「你別太放在心上，他還太小，可能他，可能他對你的感情現在是真誠的，可他人生的路還很漫長，他應該會遇見更適合他的女人。」裴母突然覺得自己表達得讓自己都覺得煩躁，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了。

「您是想說我和他不相配，不因該在一起？」漠沁依舊含笑，只是眼已經不再望著裴母，看向窗外神遊著。

裴母略顯尷尬，嘆口氣，「不是說不相配，是你們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

陌沁幽憂的道：「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我也知道，只是有些東西有時候連自己也控制不了。」

「你過去和裴白的事我其實是知道的，夫妻多年，這些事怎麼會瞞得了，只是你後來也沒影響我們什麼，我心裡是感激你的，尤其是現在，裴白也恢復得很好。」突然裴母眼裡多了一絲狠絕，「可是恩情不能用裴齊的愛情去償還，他真的還有更長的路要走，會遇見更適合他的女人，而不是、而不是——」

「而不是一個被他父親玩弄過，睡過的女人，是嗎？」陌沁轉過頭，直視著裴母，眼裡充斥著不滿。

「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裴母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苛責。

陌沁閉眼掩去眼裡的不舒服，揮了揮手，「您回去休息吧，裴齊應該為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感到高興和幸福。」

裴母知道多留無益，嘆息著起身離開，剛走到門口，陌沁開口：「給我點時間好好想想，您不必太擔心，我一個生無所依的人，和您年紀一般，定不會害他歧途。只是我需要點時間。」

裴母聽著陌沁的話，轉過身，感激的看著陌沁，想說點什麼卻被陌沁打斷。

「裴齊還多久回學校？」

「還有一個多月。」

「我還多久出院？」

「醫生說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我怕你身子弱，跟醫生多要求了幾天。」

「謝謝！」陌沁像是感覺很累，把整個人都縮進了被子，「讓他多陪我點時間好么？就當你們補償我，給了你們一個腎的費用好么。」陌沁聲音有些哽咽，聲音弱了下去。

裴母聽著那近似哀求的聲音，心下不忍，「好，你別擔心，先養好身體，我明天就讓他給你送早餐！」

陌沁在被子里早已經淚濕了枕頭，裴母腳步沉重的向裴白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