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少年(上)
我叫沈安一。
安寧一生,是爸爸給我起這個名字的理由。
從小就他的口中被稱為掌上明珠的我,卻因為早年爸爸在外樹立的仇敵太多,迫不得已被安排居住在南臨。
其實,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他的掌上明珠,說實話,我對爸爸的印象很模糊。
記憶里從小到大,我也只能夠在電視里看見他的出現,每次都是西裝革履,永遠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他的身份總是在各大報紙頭條上出現.
「復甦的沈氏」「沈氏神一樣的董事長沈岳善」
「沈氏小女深得沈岳善獨寵,至今身份成迷」
「沈氏董事長對小女母親情有獨鍾,亡妻至此終身不再娶妻」
「沈岳善對外公布,三子一女,未來沈氏接班人傳女不傳男」
雲姨說,可能是因為爸爸系我過世的媽媽,為此格外疼惜我,迫不得已才把我獨自一個人安置在南臨。
這樣一方面方便我成長,一方面爸爸以前生意上的麻煩事也難找上我。
所以,在爸爸的安排下。
自出生記事起,我便獨自和家裡的雲姨在南臨這個遠離喧囂的小城鎮里生活了整整十二年。
這十二年間,空曠曠的別墅里也就只有我和雲姨。
而那位高高在上我名義上的父親,我甚至都沒有見過一次。
「安一,沈先生的電話」雲姨走進我的房間,把電話遞給了我。
我立馬從床上坐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電話另一頭的父親根本看不見,還是莫名的心生敬畏。
我小心翼翼的開口「爸爸,你好」
電話那頭的他似乎微微愣一愣,才回「安一,跟爸爸打電話不用這麼客氣。你最近好嗎?」
「嗯。我很好。」其實每次我也不知道該和他多說些什麼。
「那就好。有什麼需要就跟雲姨說,或者直接給我打電話。」
他每次的對白都差不多,上一次讓我有需要給他打電話,好像還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其實,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並不像是他的女兒,反而更像是一個他的下屬。有任何囑咐和要求,才會想到我。
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在外界人的眼中,我這個沈家獨女顯得那麼地位尊貴。
「我知道的,爸爸放心。」我坐在床上背脊挺的筆直。
「安一,爸爸讓你三哥去南臨了。他可能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去了之後,你盡量不要打擾他休息。還有,你三哥脾氣不太好,必要的話可以離他遠點。明白了么?」離他遠點這個四個字,爸爸說的口氣有點重。
「哦。我會讓哥哥好修養,不打擾他的。爸爸放心吧」
「嗯,乖了。那你把電話給雲姨吧。我有些事要跟她交代一下。」
「爸爸再見。」公式一般的結束對話,我把電話遞給雲姨,雲姨快步離開了我的房間。
如果這就是人人羨慕的衣食無憂,我情願生在一個普通人家。
市井小民也好,販夫走卒也罷,我想至少也能擁有常人最基本的父愛和母愛吧。
三哥要來了。我腦補了半天也沒有有關於他的畫面,從小就離開了大家,就連同其他兩位哥哥的印象都沒有。
爸爸的第一任妻子生了大哥和二哥。沒過多久,就和爸爸離婚了,但是兩位哥哥都歸爸爸撫養。
雲姨說,那位阿姨拿了一筆很可觀的分手費去了美利堅,再也沒回來過。
一年後,爸爸娶了台灣三聯議會長的女兒,聽說當時報道一出一片嘩然。
雲姨見過那個阿姨一次,雲姨說同是女人,見過她的容貌之後真是自行慚愧啊。
可惜那個阿姨命薄,生完三哥沒多久就一直病重,在三哥九歲那年,抑鬱症發作在家跳樓自殺了。
而我的媽媽,我卻無從得知。
我偷偷問過陳康叔,陳康叔只告訴我,我的媽媽生下我之後就去世了。
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是三哥的兩歲生日,爸爸把襁褓里的我交給了他,並吩咐讓他在南臨給我找個阿姨好好照顧。
陳康叔無意問過我爸爸有關於我媽媽的事,我爸爸告訴他,他虧欠我媽媽很多,以後會慢慢補給我。
可是我隱約的卻覺得,事情永遠沒有陳康說口中敘說的那樣簡單。
我從何而來,又為何恨不得把我與世隔絕開。我的存在,在爸爸眼裡到底是什麼?
我從房間出來,站在著樓梯上向一樓的雲姨喊「雲姨,我晚上想吃糖醋魚」
雲姨從廚房探出腦袋來,「知道了,已經在鍋里了呢。聞見香味了沒?」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哇塞。雲姨的糖醋魚真是到了神仙流口水的地步了。
光想想那滋味,就受不了了,我快速小跑下來,衝進了廚房。
不知道,如果我的媽媽還在世。會不會也像雲姨一樣,燒的一手好菜呢。
幸好這麼多年,從我記事起就有雲姨一直陪伴著我生長。
雲姨跟我說過,她這一輩子已經過去一大半,剩下日子如果可以和我一起度過,那是再好不過了。
在我眼裡我們雖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無數次的夜,我吵著要爸爸媽媽,是雲姨哄著我,摟著我入睡。
想到這,我心頭一暖。從雲姨身後伸出手環著她的腰,低聲問「雲姨,有你在,真好」。
雲姨輕聲的嘆口氣「如果茵兒還在,也有你這麼大了,還能和你做個伴。」
茵兒是雲姨的過世女兒,由於多年前的一場火災,雲姨的丈夫和出生沒多久的女兒一起葬身於火海了。
這麼多年了,雲姨還是一直單身一個人。
為了轉移雲姨的注意力,我趕緊岔開話題:「雲姨,爸爸有說三哥什麼時候來嗎。」
「老爺說應該傍晚就能到了。而且你三哥的學校也安排好了,跟你一起。怎麼,這麼想見你的小三哥?」雲姨回過頭,看著我笑笑。
我癟癟嘴,「這麼快啊?爸爸說,他脾氣不好,讓我離他遠點。不過,雲姨你還是安排三哥住在我隔壁的房間吧。我想好好看看我這個三哥。好嗎?」
「好。小姐說住哪,我就安排他住哪」雲姨的身上總是有股淡淡的清香味,讓人聞著就覺得安心,舒服。
晚飯時候,我趴在餐桌上滿心歡喜的享用著糖醋魚,邊吃邊誇雲姨手藝棒。雲姨含笑說我馬屁精,往我碗里夾菜。
「咚咚咚」大門響了,雲姨起身去開門。
我嘴巴里還裹著一口糖醋魚還沒細嚼,心想。
這麼快,飯都沒吃好。三哥就到了。
我是趕緊吃完飯,還是問他有沒有吃過,和他一起吃呢。
還沒來得及細想,大門開了。
我回過頭望去,陳康叔帶著三四個擰著大包小包行李的人往屋子搬東西,然後我就看見在陳康叔的身後,那素未謀面的三哥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
就像舊電影卡殼了一般,我獃獃的看著站在玄關處的那個少年。
他渾身散發著淡淡疏離的氣息站在那。
碎碎的劉海蓋下來,遮住了眉目,在日光燈的照射下,墨雲般的頭髮上居然映著一圈很漂亮的光圈。
似乎感受到我打量目光,他抬起頭向我看來。我這才看見他凌洌桀驁的眼神,目光似箭卻冰冷如霜。
白凈的臉龐好像被打了肌肉僵硬針,唇紅齒白卻不帶一絲微笑。
原來我的三哥是個冰山美少年吶,實在是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遠離不起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