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女王之路·犯病
顧瓊琳怎麼也沒想到,這次未聽葉景深的話,竟真的給自己惹來了麻煩。
一通胡吃海喝,冰啤酒的刺激之下,她的胃不可遏止的疼了起來。
折騰了一夜,胃剮疼得不行,吐到最後只剩下膽汁出來,喉嚨被酸蝕得火辣辣的疼,第二天她整個人都寡白著臉,清早徐宜舟被她嚇了一跳,只差沒押她上醫院。
偏顧瓊琳不願意讓徐宜舟為了自己請假,只讓她找了胃藥來囫圇吞下。
顧瓊琳倔的時候,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徐宜舟拗不過她,喂她吃了葯,又叮囑了一大通,才不放心地出門上班。
吃了葯,顧瓊琳昏昏沉沉地縮在床上,胃裡的剮疼稍減,換了另一種又悶又脹的苦楚,她想著不行了,還是得跑趟醫院,誰知才剛起來,她就接到劇組的電話,通知她原定明天的戲改在了今天下午進行。
無奈之下,她咬牙換了衣服出門,先去了藥店買了胃藥和止疼片,這才拐到了片場。
到了片場,又遇上於琪臨時有事,延誤了拍攝時間,這一等,就到了晚上。
顧瓊琳被胃疼折磨得脫力,開拍前吞了雙倍的止疼片,才勉強止住了胃裡的痛苦。
因為是她這個角色最後幾場戲,因此於琪打算一次性拍完。
等她磕磕碰碰地把這幾場戲了結,一個通宵已經過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去的。到了早上,還要補幾個鏡頭,都是些抗/戰時期逃亡的鏡頭,群演到位、一切就緒,顧瓊琳又拍了三個小時,才將一切了結。
天已近午。
周潛一樣熬了通宵,不過他臉上並沒顯出半點疲態,仍舊神采奕奕。
他約了人喝早茶,不過現在只能是吃午飯了。
約他的人是艷/情電影的導演林建雲以及新電演的投資商,早就已經在片場等了許久,周潛一下戲,換好衣服,三人就從片場出來。
外面陽光正盛,天氣升溫,終於有點春天的氣息。
遠遠的,他就看到門口的行道樹下,歪歪地站著顧瓊琳。
說來這人也怪,明明天氣回溫,她竟穿了冬天的羽絨服,還圍了條厚圍巾,似乎冷得厲害。
他多打量了幾眼,就聽到林建雲開口。
「那女的就是你想推薦給我的女主吧?」
周潛點點頭,他先前曾經把顧瓊琳的照片給林建雲看過,所以林建雲有印象。
「戲感挺好的,模樣身材,都符合。」林建雲剛才看了她的最後一個鏡頭,因此開口贊道。
「要是不合適,我也不會推薦給你了。」周潛答道。
「她答覆了沒有?」林建雲一邊問著,一邊朝顧瓊琳走去。
周潛剛想說「沒有」,卻又想起上次葉景深和她一起時的模樣,再想想最近她在劇組必會收到鮮花和禮物,他心裡就有了底,這顧瓊琳只怕不會同意這事,問也白問。
再加上……他看了眼林建雲身邊那投資人有些垂涎的眼神,忽又想起前幾次林建雲的那幾個艷星最終都爬上了投資人的床,他私心裡也就不想顧瓊琳接這檔戲了。倒不是因為憐香惜玉,他只是覺得可惜。
戲感好,身上還有些傲骨,要是這麼做了艷星,似乎一輩子就擺脫不了這頂帽子了。
只是心裡雖想著,周潛也沒多嘴,任林建雲上前。
這些事還得她自己拿主意才好。
才走進樹的陰影里,周潛就看到顧瓊琳正扶著樹、彎著腰,喘息著,整個人裹得像個球,半抬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汗意,拍戲的時候化著濃妝他沒感覺,這會她卸了妝,他湊近一看,才發現她臉色白得像紙。
看見他們過來,顧瓊琳還是堅持著直起了腰。
這一直腰,讓林建雲身邊的投資人看清楚了模樣,那人忽然愣住,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盯了她半晌也不開口,只是眼裡的垂涎之色卻收斂了。
周潛看得分明,十分奇怪。
「顧小姐,你沒事吧。」林建雲本來想問她願不願意來試鏡,可見著她滿臉病容,覺著這不是問話的好時機,就關心了一句。
顧瓊琳不認識眼前的男人,她疑惑地看向周潛。
「這位就是上次我和你提及的林建雲林導。」周潛簡單介紹道。
顧瓊琳就記起了林建雲這號人來——艷/情電影的導演,不過這名頭著實和眼前這人的形象有點不符合,他臉龐端方,一臉正人君子的模樣。
「林導,久仰大名。我沒什麼事,只是有點累。」她也簡單應酬著,實在是沒多餘力氣了,連笑都很勉強。
林建雲看出她的虛弱來,便道:「需要我們送你回去嗎?」
她搖頭,道:「謝謝,我自己可以回去。」
「好吧,那我們就不耽誤你了。改天如果有時間,可以和我約個時間試鏡。」林建雲索性也不問她意願,徑直遞了名片給她。
如果她有興趣,自然會主動聯繫,如果沒興趣……沒興趣再說。
顧瓊琳接了名片,道了謝,目送他們離開。
可就在周潛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胃裡一陣絞痛襲來,身體不穩地歪去。
周潛眼明手快抱住了她。
「你真的沒事?」他習慣斜飛的帶著挑弄的眉,忍不住皺起。
顧瓊琳搖頭,在他懷裡停頓了幾秒,挨過這陣絞痛后才撐著他的胸膛,將他推遠。
「沒事,你們先走吧。」
「我送你回去吧,你這樣子……」
周潛有些不忍,難得想正經做次好人,話才說一半忽然被人打斷。
「我送她就可以了。」
平靜的聲音傳來,葉景深出現在二人身後,正快步走來。
他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眼眸凝固在顧瓊琳身上。
周潛勾了抹嘲弄的笑,倒也沒爭執什麼,他已經過了為個女人和人爭風吃醋的毛頭小子年紀了,眼前這個姓葉的男人,他心知肚明自己得罪不起。
「你的護花使者來了,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再見。」
說著,他竟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景深知道她拍了通宵的戲,是特地趕過來接她回去的,可大老遠地就看到周潛抱著她,他是壓抑著怒氣過來的。
他心中早就將她當作自己的所有物,剛才那景象讓他扎眼得疼起來。
「你怎麼和周潛……顧瓊琳,你怎麼了?」葉景深本想問她為何與周潛混在一塊,忽然注意到她的臉色和模樣,心頭驟緊。
顧瓊琳什麼也沒說,人卻直著倒下去。
她腦袋渾沌著,只知道是葉景深來了,繃緊的弦斷裂,她忽然間不想再撐了。
這一倒,她直接倒進他懷裡。
葉景深眉頭攏緊,臉色沉去,雙手圈了圈她,卻總覺得圈不緊,便彎腰將她抱起。這一次,顧瓊琳沒有反抗。
「葉景深,胃疼,送我回家。」她簡潔地吩咐,頭垂靠在他胸前,聲音虛得像要飄散。
回家?!
都這模樣了還想著回家?
「閉嘴!我帶你去醫院!」葉景深怒氣值點滿,心裡既疼又酸,再也顧不上什麼周潛,長腿邁開,抱了她就往車子快步走去。
……
從私立醫院出來,時間才剛正午。
葉景深帶她去的是葉家家庭醫生開的診所,不用挂號排隊,到了直接就看,很神速。
一番診斷,病因確診是因為冰啤酒和辛辣食物刺激了胃粘膜,才導致了急性胃炎。
葉景深一聽,臉更黑了,他記得自己阻止過她,可被她給打了回來——看來以後真的不能太順著她的性子。
顧瓊琳難得有些心虛地低了頭,一聲不吭。
醫生倒也沒叫她掛水,只給她開了葯,當場倒了溫水喝下,又打了針,葉囑了一大堆注意事項,就讓她離開了。
前後沒超過一小時。
一路上,葉景深都沒說話,只穩穩地開著車子。
顧瓊琳的胃這會舒服了一些,倦意上來,沒兩秒就睡著了,等車子停穩,她被人搖醒時,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蓋了他的外套。
「謝謝。」她掀了外套遞給他,提腳下車。
身後傳來重重的關車門聲。
「我沒事了,你可以……」她要和他道別,可話音沒落,整個人便又騰空了。
「我不想聽你說話,你給我閉上嘴。再說話,我就吻回去。」葉景深低頭盯了她一眼,就抬頭目不斜視地朝前邁去。
她住的地方,他早就調查得一清二楚,根本無需指路,他就找到了路。
顧瓊琳瞪眼看他,一時半會竟找不出話來駁他。
算了,她一個病人,不和正常人理論。
到了她的租屋門前,他還是沒放她下來,顧瓊琳掙扎無力,索性窩在他懷裡伸手轉開門鎖。
門才開,一股淡淡的氣息撲來,是新鮮的花香。
屋子不大,一眼望到底,整個廳里……擺滿了鮮花。
葉景深眼一眯。
那花都是他送的,此刻被拆去包裝紙,有些插在花瓶里,有些剪短了放在藤籃中,或者擺在漂亮的紙盒裡,再後來大概容器真的不夠了,這些花便被分成一小束紮起,被見縫插針地插/在了各柜子的角落,或者綁在欄杆或者椅背上,所有的花都被妥善安置,讓簡陋的屋子多了春天的顏色。
「我室友怕浪費,不讓扔,就想了各種辦法把花插/上了。」顧瓊琳解釋一句。
開始是徐宜舟捨不得扔,想盡辦法給這些花安家,可到後來,她覺得好玩,也加入了徐宜舟的行列。
這一點,顧瓊琳當然不會告訴他。
葉景深也沒追究的意思,只是將她抱進屋裡。
屋子充滿女性的溫柔,雖然狹小簡陋,但不難看出住的人在布置上用了心,而葉景深一眼掃過,幾乎瞬間就能將顧瓊琳的東西和她室友的作出區別。
刺繡的窗帘肯定不是出自顧瓊琳的手,而沙發旁邊的宜家落地燈,肯定是她的風格!
鋪著格子布的茶几也一定不是她的喜好,但茶几上的古陶茶具,明顯是她的愛。
涇渭分明的喜好,卻將這地方染出暖人的情調。
「把我放在沙發上!」顧瓊琳發現他抱著自己徑直往她房間走去,立刻阻止道。
奇怪,這人也沒進過她家,怎麼不用問也知道她的房間?!
葉景深聞言在沙發旁邊停了腳步,彎腰,將她放到了沙發上。
顧瓊琳終於落在實物之上,她暗自鬆口氣,才想舒展雙腿挺直腰,卻發現葉景深彎著腰俯在自己身前,一手按著沙發背,一手按著扶手,沒有讓步離開的意思。
兩人的臉龐,只隔著不足一個拳頭的距離,他將她圈禁在了自己領地以內,不發一語地看她。
她往後縮去,他便朝前逼近,始終保持著那點距離,不貼近,也不退讓。
兩人的氣息在半空中交匯,彼此都有了些顫意。
顧瓊琳已經摸不准他心裡想法了。
他就這麼望著她,她水亮的瞳眸不避不讓地回望,視線交纏,語言成了多餘的東西。
半晌,他頭一低,傾身俯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