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頭像的必須是重要角色
扛著瞌睡蟲我來到了市長之廳附近,發現門前竟然早排了一條長龍,仔細一看排隊的人都是拿著武器的勇者。
我好笑地揶揄道:「引導者你看,我可不是唯一一個想過米蟲生活的人。」
引導者聽罷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這年頭勇者的素質越來越上不得檯面了。」
因為會做這種勇者冒險夢的一般都是宅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裡蹲,能不動就不動是他們的劣根性啊。幫人做任務和打怪就能賺錢的世界比起現實來說可不是美妙多了么。
我走過去排在隊伍的末尾,很快身後就多了一個金色頭髮的男性魔法師,在一個256色像素風的遊戲里他手中法杖的貼圖未免也太華麗了,看上去很高大上的樣子,引得我不由自主地偷看了好幾眼,一半是看法杖,一半是看他。
看了一陣,我遺憾地發現他和回憶中的魔法師不是同一人,儘管很難描述,他們給我的感覺並不相同。
——想當然爾,這種甫開場就丟給我的巨大懸念斷不會這麼早就讓我摸到線索的。
可能是我射過去的目光太過火辣,金髮男性看了看自己,用身體擋住法杖冷冷地說:「你在看什麼?」
背景音樂風格突變,新曲風讓人想到高聳入雲的雪山跟神秘莫測的森林,金髮男性的頭頂冒出來一個半透明對話框,姓名欄處標著「???」,對話框一頭自帶畫風精美的頭像,他的頭像是個金髮藍眼的英俊少年,年齡看上去不出二十。
一下子接收到這麼多信息量我頓時進入了省電模式——石化了。
——讓我來理一理思路。首先,這個傢伙他自帶bgm,其次,他有頭像,還長了一張男二臉,最後,他的法杖很高級。
結論是:他是重要角色!
見我沒有反應金髮男的頭像換上了皺眉不耐的表情。
「對不起,我沒想冒犯你。」看在是重要角色的面子上我誠懇地道了歉,接著就被頭頂的重量唬了一跳,像是也頂上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對話框。我很想仰頭看看自己的頭像長什麼樣,無奈還沒有這樣的動作指令。
聽了我的話金髮男頭像上的臉色晴朗了幾分,他似乎不打算再跟我深究,對話框隨之消失。
而我卻並不想就這麼放棄與(可能是)關鍵角色的他接觸的機會,先前同引導者還有別的npc說話時是沒有對話框的,與他對話解鎖了對話框和頭像,也就是說他的功能等同寶箱,多說幾句說不定還能得到更多的flag呢。
我腆著臉強行同他搭話:「你是來市長之廳領救濟金的嗎?」
金髮男顯然一點也沒有要和我閑聊的意思,他不耐煩地覷了我一眼,不耐煩地用生硬的語氣說:「你想領?」
他藍色的豎杠雙眼冷冰冰的滿是戒備。
「那倒不是,我就是好奇。」
「我來幹什麼跟你又沒關係。」說完金髮男側過頭。
——明明都是像素人憑什麼他的身體就能做出這種人性化的動作而我只能傻逼地舉個劍砍來砍去,就因為他長得帥嗎,看像素還不是都一樣。以及他性格是不是有點蹭得累啊?
傲嬌放妹子身上絕對是好屬性,放男的身上……我看了看金髮男還沒消失的頭像——哦,也挺不錯的嘛?
我心情大好:「兄弟別這樣,聊聊天有益身心健康,能有效防止老年痴獃。」
說完這句話金髮男就看白痴一樣地看著我。
他不打斷我便繼續說道:「我先坦白自己的目的吧,我是來找市長了解這個城鎮的情況的。」
金髮男臉上終於有了些聊天的興緻,他淡淡開口道:「了解城鎮情況沒必要找市長,你是新來的勇者吧。」
我忙承認:「如你所見,我新得不行。」
他對我的回答並不意外,反倒是打開了話匣侃侃而談:「城裡每個地方都設有相應的解說npc,從他們口中得到的信息遠比市長肯告訴你的多。另外,我勸你最好少跟市長接觸。」
想來他也是知道一些內|幕的,看不出來這傢伙心腸怪好的,還特意提醒我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作為交換,我決定送他點糖吃:「其實,」我壓低聲音,「我知道市長的秘密。」
「你說什麼?」果不其然,他起了興趣。
「千真萬確。」我用最小的聲音說,「我的引導者告訴了我一些東西。」我爽快地把引導者賣了,他在我腦海里跳著腳抓狂,我恍若未聞。
金髮男愣了一下,隨即抓起我的手——如果兩個方塊黏著就算抓的話——迅速遠離隊伍鑽進一個草叢裡,然後問我道:「你也是真正的勇者?」
一個沒聽過的新名詞。
我反問:「什麼是真正的勇者?」
「就是作為真實的玩家被召喚到這個世界冒險的勇者們,他們各自配備有一個引導者。」
原來如此,金髮男的身份和我想象的重要角色有些偏差,我向他搭話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我決定和這個同類交個朋友:「你好,我是阿爾西斯,18歲,戰士。」
「我叫凱恩,魔法師,也是18歲。」他伸出手。
——他的首字母也是k啊,魔法師的名字都喜歡以k開頭嗎。
我默默盯著他的手說:「我還沒解鎖這麼高級的動作指令。」
他又愣住了:「我忘了你是新人,世界真實度還很低。」凱恩頭頂的對話框能顯示名字了。
我怨念地問他:「要多少真實度才能睡覺?」
「用殺掉初始之森里兩隻史萊姆的錢在宿屋休息一晚,到時候就能解鎖大量動作指令和疲勞值設定,疲勞值太低屬性會下降,歸零的話等於死亡,會回到上一個存檔點。」
凱恩解說得很認真,我抱著罪惡感潑了他一盆冷水:「……事實上我沒能殺掉那兩隻史萊姆。」
——那一剎那我隱約感覺到我倆頭頂飛過了一大群看不見的烏鴉。
「沒……殺掉?」凱恩頭像上的表情變得非常地微妙。
「引導者說我武力值太低和戰士這個職業不契合。」
凱恩獃獃地眨了眨眼,沉思片刻后拽起我的手說:「抽中的職業會伴隨一生的,你運氣太差了。趁天沒黑我幫你刷會兒怪,你先攢點錢再做打算。」
他也太熱心腸了一點,和開始的高冷冰山臉判若兩人,簡直就是限定對象為真勇者的自來熟。
我飄飄然地等著凱恩帶我裝逼帶我飛,但什麼也沒等來。
凱恩低下頭像是和他的引導者交流了一會兒,半晌后他放下我的手,神情沮喪。
「阿爾西斯,你的真實度太低,我沒辦法和你組隊。」他鬱悶地說,「你還是儘快想辦法把那兩個史萊姆弄掉吧。」
「你剛是第一次和人組隊?」我問。
他點了點頭。
我又問:「賺錢的話不是還可以去工作介紹所打工嗎?」
凱恩立馬否定道:「那裡要求的最低打工期都有一年,旅人城鎮的發展度不高,一年的薪水很少,況且一旦開始打工哪裡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實實幹一年活,不划算。」
……幸好我沒去。
「不說這個了,來談談市長。」我轉移話題,把引導者跟我抖露的秘密告訴了凱恩。
凱恩聽后思考了一陣子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我在其他城鎮遊歷時聽到了一些初始城鎮的傳聞,從這些傳聞中我推斷出市長有些不對勁,但我的引導者拒絕告知我真相,我這次回來就是去市長之廳尋找線索的,說不定會有支線或隱藏任務方面的收穫。在那之前撞上你真是太好了,省去我不少時間。」
「聽你的口氣……你要去幹掉市長嗎?」壯士啊。
「不,我沒有那麼高的等級。今晚我不會去市長之廳了,臨時想□□別的事要做。」他看向某個方向。
「多組點勇者不就行了?」我不解。
「隊友最多只能組三個,外加我這種耗藍的魔法師也不受勇者公會歡迎,在所有大陸最吃香的職業都是聖職者,能給別人加血不說,用藍還少。」凱恩的頭像不甘心地咬著大拇指,「我會證明給這些人看魔法師一個人也能戰勝市長和魔王的。」
四面的光驟然變暗,凱恩仰頭看了一眼天色,揚聲道:「阿爾西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要是能組隊的話我真想請你去宿屋最好的房間過夜,太可惜了。你晚上的計劃如何?」
我提到我要去城西北的小木屋居住,凱恩恍然大悟道:「噢,你說那兒,我記得那裡的床鋪沒有緩解疲勞的功能啊,你不如考慮下宿屋的豬圈,臟是髒了點,為了解鎖真實度就暫且忍忍吧。」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會想辦法讓它能住人的。」就算身無分文我也不要睡豬圈。
和凱恩分別後再經過市長大廳,我看見人還是那麼多,一點沒有減少的跡象,索性扭頭就走。
這次要去的是西北的小木屋,和來時進的大門不同,西北大門口有士兵把守。
「此處可通往各個冒險地,然,現天色已晚,勇者大人還請回吧。」士兵板著紋絲不動的撲克臉說。
我就這麼被趕了出來。
引導者對我透露市長秘密的行為相當不爽,我以交換情報為萬能理由堵住了他的嘴,之後歷盡千辛萬苦我進入了小木屋內部,木屋狹小的空間里積著厚厚的塵埃,一番奔波后皎月早已掛於高空,柔和的月光靜悄悄地鋪灑在地板上,角落光禿禿的木板床上還殘留著被雨露打濕的痕迹。
我扭頭走出木屋仔細觀察了這周圍的地形,木屋後方有個廣大得不可思議的空間,完美滿足擴建的需求,正合我意。
有夢想才有動力,我感覺沒那麼困了,就花了好幾頓飯的時間在城鎮各個垃圾堆中尋找起必要的材料和工具,連路邊剁碎的雜草都不放過。
——這哪是勇者,分明是一個可憐的流浪漢。
拾荒完畢,將四處倒騰來的可用物品裝滿背包的物品欄帶回來,我問引導者:「我能用它們組成被子和墊子嗎?」
引導者毫不吝惜地讚美了我:「自己領悟道具製作的勇者您是第一個呢……」
沒聽他說完,我把物品欄中的物品統統倒在粗糙的地面上:「然後怎麼做?」
「您現在有新動作指令可以使用了,對雜草用編織技能再用裁剪技能就可以得到一張草席。」
——搞得這麼複雜,就不能一鍵製作嗎?
我兩三下鼓搗出一張差強人意的草席鋪到了木床上。
「您若是學習了《勇者製作大全》就可以省去這些繁瑣的步驟了。」看完我製作草席的過程引導者提醒道。
我又多做了好幾張草席,然後按引導者說的那樣把收集到的碎木塊組合為兩張木床——rpg里偶爾會出現這種不符合邏輯的現象,比如化零為整。
在那兩張木床上也鋪好草席后我一口氣修補了木屋表面缺漏的部分跟頭頂殘破的天花板,並在木屋外刻上「阿爾西斯旅館」六個字。
忙完這一切,即使是沒有疲勞值和飢餓度的我也快嗝屁了。
就差最後一步,做完一勞永逸。我鼓勵自己。
我把一堆刻好「阿爾西斯旅館」字樣的指路牌從城門那兒一直插到木屋門口,並在心中為自己豎起高高的大拇指。
——阿爾西斯旅館今日正式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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