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深夜
亥時三刻,原該是休息了的時間,葉如月卻忙得停不下來。銅鍋內紅油湯底正在咕嘟咕嘟不停冒著泡、發出美妙的聲音,嫩牛肉、嫩羊肉、嫩魚片與各色蔬菜在鍋里沉沉浮浮。葉如月吃得滿頭大汗,可依然開心。
即便開著窗,也沒有多少的涼風吹進屋內,屋子裡頭仍是有些悶熱,加上圍著銅鍋,更不必說多那感受。明明是這般,同樣在桌邊坐著的傅見深同樣吃得歡暢,雖有些熱,但並沒有像葉如月那樣滿頭大汗,模樣狼狽。
照顧到其他人沒有得吃要是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傅見深不知道,至少葉如月覺得不是特別的舒服,是以便命人單獨準備了一個小桌,讓鄭安、鄭樂以及杏兒、紅葉幾個人也能在旁邊一起吃。
葉如月讓廚下放足了艷紅紅的辣椒干,她吃得被到一張臉都發燙,反觀傅見深仍是慢條斯理,既不見被辣到了,也沒有失了自己的那份氣度。吃個火鍋,都不一樣……葉如月抬頭左右看看,只遺憾沒有空調能夠在旁邊吹著。
開著空調吃火鍋,葉如月向來覺得那種感覺特別的好,和大冬天的感受不同。可是,這個世界的辦不到那樣的事情。
她看著紅艷艷的湯底,又想起了以前曾同親近的人說笑某個火鍋出名的地方,應該專門為外地人準備一種大圈是清湯、中間那小點是紅湯的鴛鴦鍋才是正確的姿勢。
倒不知怎麼吃個火鍋就勾起了這麼多的回憶,傅見深將剔好骨頭的嫩魚肉片夾到她的碗里,葉如月也只是默默的吃,沒有說話。火鍋再配上葉如月命廚下特地準備的冰冰涼涼的烏梅汁,這麼一頓宵夜吃下來,終究是心滿意足到感覺人生都圓滿了。
鄭安等人很快吃好,早已麻利的叫人收拾好他們那小桌的東西,自己則到傅見深與葉如月身邊去伺候著了。待到傅見深與葉如月兩人擱下銀筷,他們頓時間指揮著宮人將漱口水、洗手盆、帕子等物一應捧上,將傅見深和葉如月兩人服侍得妥妥噹噹。
往窗外瞧過去一眼,估摸著時辰差不了多少了,傅見深轉頭對葉如月說,「一起去散散步、消消食么?」
葉如月懷疑的看著傅見深,卻見他眼神堅定還帶著少許笑意,便知其中有別的事,因而點頭,答應這在時辰發生未免詭異奇怪的提議。
相比於屋子裡頭,外面還是要涼快不少。說是散步消食,可傅見深只讓鄭樂和紅葉跟著,又不叫人提燈籠,只能夠借著月光辨一辨路。
半夜遠遠看著荷花池就覺得詭異,傅見深還將她往那邊帶,葉如月忍不住頭皮發麻,尤其是一眼掃過去,沒有看太清楚卻似乎有人突然出現在了那邊,將她嚇了一跳。
傅見深眼疾手快,拉著沒反應及的葉如月閃到了樹后躲著。因是夜裡,加上離得不那麼近,這一片的樹又多,加上角度問題,荷花池那人在的方向正好不怎麼方便看清楚這邊,就方便了他們。只除了葉如月動作不大敏捷外,鄭樂和紅葉早已經在後頭藏得妥妥噹噹的。
被傅見深給擋了個結結實實,葉如月看不到那邊發生了什麼,但覺得深夜裡蟲鳴聲越發清晰。傅見深略回了頭,見葉如月似乎被自己擋嚴實了便略動了動,讓葉如月能夠探出半個腦袋來將那邊的情況看一看。
荷花池邊的那人立了一會兒,而後縱身一躍,便躍入了荷花池內。水聲噗通,自看不到人影。之後似乎隱約能夠聽到水聲,也未見有其他的人再出現,似乎只能夠等著,而沒了別的辦法,這個時候更不好隨意走動。
傅見深顯然覺得光是等著無聊,一會揪個葉如月的頭髮又戳個葉如月的臉,倒是葉如月怕壞事,除去沖著傅見深瞪眼以外只能瞪眼。
到最後煩不勝煩,葉如月幾乎快要爆發,傅見深又立刻動作溫柔摸了摸她的腦袋,指了指荷花池的方向,讓葉如月看。
卻正如傅見深所意,荷花池裡終於重新有了動靜。葉如月的滿肚子氣唯有憋著,不想錯過好戲,又繼續盯著荷花池那邊看。
原本跳入了荷花池內的人從水裡頭又重新出來了——這個可以通過水聲判斷,之後,他努力從池子里爬到了岸上——因為看到他的身影了。
葉如月想起,先前曾經在這池子里挖出過骸骨之事,想到那時傅見深說她不該插手不該插手的事情,現如今倒是親自帶她來,這樣出爾反爾的本事真是拍馬不及。
好似知道葉如月這會正在心裡頭編排他,傅見深回頭撇了她一眼,一副抓了個鄭卓的樣子,而對上他視線的葉如月,默默的就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了……
荷花池旁的人再出現,手中似乎多了一樣東西,一尺來長,並沒有辦法知道到底是什麼。但是很快,又有一人出現在荷花池附近,與這個人碰頭。兩人不知是否相互確定了身份,而後手持東西的人將物件交給了後來出現的那個人,不多時,兩個人便分別消失在深宮之中。
哪怕看不到臉,可是身形與伸手散發出來的氣質、給人的感覺總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有大變化。前邊的那人,葉如月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後面出現的那個人就不一樣了。只不過,如果她能夠認出來,傅見深又或者鄭樂、紅葉,沒道理會認不出來。她選擇暫時沉默。
荷花池旁再無其他人,過了一會,傅見深一言不發,牽著葉如月回了芙蓉閣。
「陛下……為什麼帶妾去看這些東西?」
「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見得是虛。奇怪的事情若都發生的突然而巧合,說不定是有些聯繫的。要探究真相,總要多些思考與努力。」
傅見深的話,與答非所問幾個字說不上的契合。葉如月聽完了,反是更加雲里霧裡,沒明白他話里的用意。
夜已經很深了,回到芙蓉閣以後,傅見深亦只和葉如月簡單說了這麼幾句話便招宮人進來伺候洗漱。之後,兩人才終於真正歇下,卻無任何的言語交流。
夜裡有夢,夢境紛雜,醒來知身在何處,而傅見深的話不停在她耳邊迴旋,葉如月沒辦法對昨晚見到的一切一丁點都不感到好奇。
傅見深的話,總感覺能夠捕捉到裡面的訊息,又覺得太過模糊,深想幾分,也領悟不到期間精髓。對她了解昨夜的事情,更無幫助。
可是,傅見深不準備與她說得明白,那麼幾句話,沒有辦法得到太多訊息,而沒得到允准,紅葉也對此事保持閉口不談的態度。
葉如月醒來的時候,傅見深已經走了很久。傅見深在芙蓉閣休息的次數不多,只是每次走的時候都不曾吵醒她,倒確實是叫她睡得安穩。在這一點上,她會願意感謝一下傅見深,送她一個好覺,而不是非要弄醒她服侍這呀那的。
「雖說如今天氣還算好,但是秋天的新衣服也該準備制起來了。方才有宮女來傳過消息,道是今天御衣局的人會過來替葉才人量身,好划算秋天的新衣服。葉才人知道了,也總歸有個心裡頭的準備。」紅葉今天當值,和剛吃過早膳的葉如月稟報著事情。
現下葉如月對這些興趣不大,聽過就罷了。她更不甘心被傅見深的話就這麼吊著胃口,是以葉如月皺著眉看了紅葉半天,最終只道自己去書房待一會。紅葉跟著,又被她留在屋子裡頭,「逼問」起來。
「昨天夜裡,你都看清楚了?」
紅葉點了點頭,回答葉如月的問題,說,「是。」
她看葉如月對這事好奇得很,想知道又似乎不知怎麼開口,便覺得有點明白那種忍不住想逗一逗她的心情。可到底她是宮女的身份,不可做那些無理的事。
「那你認出來了那兩人的身份么?」葉如月又問道。
「葉才人認出來了?」
「沒有。」葉如月否認,再繼續問紅葉,「那,一開始那個人人下了水,是去取了什麼東西?」她總覺得哪怕不是非常的明確,至少傅見深肯定清楚,他身邊的人,大概也多少清楚一些相關的東西。
「奴婢也不知道,葉才人太高看奴婢了。」紅葉笑著說道,「陛下昨晚應該和葉才人多少說到這些事情了吧,如果陛下並沒有說,那奴婢也沒有可能會知道。」
葉如月有點不相信,可似乎由不得她信不信,重點是,她在紅葉這裡依然套不出話,不得不放棄。耳邊盤旋的依然是傅見深的那幾句簡單的話,想到這人的行為難免討厭,葉如月皺了皺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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