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番外少年不識愁滋味(五)
新入住的前幾天便均是吃吃喝喝認識鄰居,招待兩個未成年人順便日常聚會的宴會也就中規中矩得很,沒有那些成年人喜歡的香煙、美酒、美人以及挑戰法律和法規的各類刺激事情,生活在姜靜流面前展現的均是美好而和善的一面,姜靜流也逐漸開始習慣這樣墮落又無所事事的日子,直到傳說中四小姐的宴會來臨。
那天一大早,姜靜流起床就發現姜賢的心情尤其不好的樣子,他居然沒發現自己的豆漿里放的不是白糖而是鹽。
姜靜川喝了一口豆漿的味道不對,抬頭看姜賢神不守舍的樣子,沒說什麼,三兩口吃完早餐換了學生制服就和他一起去學院了。
姜靜流在花園裡散了一會兒步,對著院子里盛放的鮮花發了一下呆,姜秀書的聯絡來了,卻是要約她去生活中心。
姜靜流對著光屏道,「那日採購的東西已經足夠了啊,已經再沒有什麼缺的了。」
「我要去置辦一些東西,順便做一下身體保養。」姜秀書一邊換外出服一邊讓侍衛去叫車,「今天晚上是母四家的宴會,我得去一趟。」
姜靜流大奇,平日里別家的宴飲,姜秀書基本上是不會參加的,連問都不會問一聲,哪裡似今天這樣慎重,一大早就開始準備,「姐姐喜歡四小姐的聚會?可我還不知道賢哥哥會不會帶我們去呢,他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姜秀書笑了一笑,「他當然會高興不起來,那四小姐在男色一事上毫無節奏,但凡有一點能吸引她的都會弄床上去試試。也有那樣不爭氣的男人,貪圖她那裡的一點好處願意和她保持曖昧的關係。」姜秀書轉身讓侍者把裙子拉鏈拉上,又接過侍者遞過來的帽子戴在頭上,對著鏡子看了一看,「姜賢不是那種男人,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點不願意反而讓母四覺得新鮮,總之,她除了捧著妘生之外的大部分時間就是糾纏阿賢。阿賢又只是一個外系子弟,處處受掣肘,日子難過得很。」
「家裡沒有人幫忙嗎?」
「這只是年輕男女之間的追逐,哪裡值得長輩來出頭?阿賢要混到那樣子,在長輩們心中的評分怕是也低得很了去,再說了,以阿賢的等級,如果能成為母四第二第三位的契約人,家裡頭怕也是滿意得很。」姜秀書打扮停當,「你收拾收拾,我到你家門口接你。」
姜靜流一時間接受了巨大的信息量,還沒消化完畢,只洗臉梳頭換了一身外出的裙子,獃獃站門口等。
姜秀書坐著車來,手上一個精巧的小皮包,向姜靜流招手,姜靜流坐上車,「那位四小姐喜歡很多男人嗎?」
姜秀書聳肩,「也許吧,我沒有和她交談過,只從她的表現而言。」
「他們也喜歡她嗎?」姜靜流其實對幾個男人侍奉一個女人好奇得很,自家也是這個狀況,但是母親嚴肅正經,爸爸和叔叔們又不大聚頭,她又是晚輩不好問,好容易有平輩能八卦一下,當然不放過,「不會互相吃醋嗎?」
「男人啊!」姜秀書嘆了一口氣,「書上寫的,越是優秀的男人,身體活力和欲|望越多,從成年開始后的幾十年是他們性|欲的旺盛期,總是要找出口發泄的。大多數男人在三十歲正是定契之前,為了保持身心健康,都會有一個或者多個身體關係者,只要不違規搞隨便搞出孩子來,監察會也沒有理由限制的。本身這也就是為了解決欲|望,吃醋什麼的,大概也就只是增加點調味料。書上說,這是對男人諸多要求和限制外,在*上對他們的放縱,以平衡精神的高壓和*的緊張。不過,我覺得其實書上掩蓋了真話。」
「什麼?」姜靜流雙頰微紅,姜秀書直白的話對她的衝擊力太大了。
「兩人的性|關係是除了血緣關係和契約關係之外最親密的聯繫,身體糾纏、情感糾纏、利益糾纏——」姜秀書冷笑一聲,「呵呵,只要足夠冷靜理智地遊走在這些糾纏之中,總是能獲得自己想要的。身體和感情,也是男人的工具。」
姜靜流感覺姜秀書話語中的攻擊性和她平日的性格不符。
「嚇到你了?」姜秀書看姜靜流說不出來話的樣子。
姜靜流搖搖頭,「姐姐,也還是有單純喜愛女人的男人在吧?」
「有的。」姜秀書笑一笑,「其實女人也是很貪婪的動物,只看得到自己想要的,因為得不到就會滿懷怨恨,看不到對自己好的,唾手可得就不珍惜。」
「那姐姐是有必須要去母四小姐宴會的原因了?」
姜秀書呆了一下,視線掃過長街兩頭濃密的綠植,半晌才道,「也算是吧。」
此後姜秀書便沒有提起類似的話題,只更詳細地向姜靜流介紹一些在瑤城生活的注意事項,在購物和身體護理的中間時間,還帶她去生活中心高層的女子陶冶中心去看了看,那邊有類似的機構可以幫助女性學習如何更好地消磨時間安排生活,以及提高品位等等。
兩人找了個飯店消磨了午餐,姜秀書便去護理身體,姜靜流去視聽中心挑了一步電影看,電影講述的是黃金時代宇宙探險時期一位男英雄拯救愛人的故事,情節曲折,蕩氣迴腸,全真人體驗,演員美麗的五官幾乎都要貼到觀眾的臉上去了。姜靜流看完電影溜溜達達去找姜秀書,私密的護理室內,侍者正在為她穿禮服、化妝和梳頭。
「好看嗎?」姜秀書在鏡子里和姜靜流對視,拉了拉寬大的裙擺。
裙子淺白色,從裙擺一直有手工繡花一直到胸部的位置,胸部略有帶蕾絲的花邊,腰收得很好,將姜秀書最大的優點展現得淋漓盡致,她低頭讓侍者將一枚藍寶頭花插|入髮髻中,「這衣服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怎麼樣?」
「太美了。」姜靜流驚詫道,「但這好像不是姐姐的風格。」
姜秀書直起身,「好了,就這樣回去吧,咱們直接去母四家就好了。」
姜靜流半路接到姜賢的電話,姜靜流便說了直接和姐姐去母四家,電話中的姜賢似乎很不贊同,姜秀書拉過姜靜流的手腕,對光屏上的人影道,「阿賢,總不能一直迴避,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可怕。」
姜靜流回家換了一身裙子,略梳頭打扮了一下,又從廚房抓了一把點心塞嘴巴里填肚子,這才和姜秀書拿了請帖去母家。
母家大門洞開,帶了各樣標記的電動車依次等候進入,車上男男女女滿面微笑,盛裝打扮,其中不乏各種類型的美人兒。只從這氣場便可見,比姜靜流往日參加的小型宴會不知高了多少個等級。
兩人等候了約莫一刻鐘才有侍者來領位,兩人慢慢踏入母家諾大的前院,院子早被收拾一番,火樹銀花,那巨大的噴水池邊還搭建了一個臨時的舞台,樂師們正在演奏。
母四小姐站在入口處,春風滿面地和來客擁抱、交談,側頭見了姜靜流和姜秀書,臉上的表情略驚異。
「兩位姜小姐,真是——蓬蓽生輝啊!」母四小姐張著雙臂走過來,姜秀書根本不想和她擁抱,只伸出右手,母四沒有絲毫不自在,該抱為握手,「能夠請得動從來不參加任何宴會的姜五小姐,我的榮幸。」
「誇張了,只是我生性不愛熱鬧罷了。」姜秀書放開母四的手,「今天比以往更要熱鬧,四小姐還請了內院的人來?」
「當然!妘生出發在即,這一次聚完不知多久才能見面。」四小姐坦蕩道,「他一向不愛我參合他的事情,今晚來不來還不一定的,但是不能不請那些要去實習的男士們好好狂歡一番。」四小姐面帶神秘的微笑,轉頭看姜靜流,「可愛的小姑娘,稍後你可要好好地跟在五小姐身邊,可不要闖成年人的玩樂中去了,他們一旦瘋起來失去了神智,可不管你是否成年。」
「謝四小姐關心,我會看好她的。」姜秀書答應著,行了個半禮,拉著姜靜流進入會場,一路見不少身體修長的美貌侍者,那些侍者行動間風姿楚楚,眼角眉梢都帶著強烈的風情,某些隱蔽的角落,直接有客人將手插|入了美貌侍者的下半身,姜靜流嚇得趕緊轉頭。
姜秀書找了個視線好的位置,專心欣賞樂師的演奏,那樂師見終於有客人認真在聽,也收起懶散,正正經經演奏起來。姜靜流倒是只覺得好聽,姜秀書卻一臉感動的表情,每完一曲便鼓掌,那樂師每次都要躬身感謝。
「嘿,終於找到你們了。」姜靜川氣喘吁吁的聲音,「阿賢一聽說你們過來了就急得不得了,非拉著我跑過來。」
「阿賢呢?」
「去找顏良說話了。」姜靜川東張西望,從路過的侍者盤中取了三杯果汁,交給姜靜流兩人後一口喝乾自己的,「呃,這果汁的味道怎麼怪怪的?」姜靜川嫌棄地將空杯子放回侍者的盤上,姜靜流看一下果汁漂亮的顏色,淺淺喝了一口,感覺味道還不錯。
片刻功夫,姜賢果然和顏良走了過來,姜靜流發現姜秀書有點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的裙子。
「五小姐今天真漂亮。」顏良微笑著誇獎了一句,姜秀書說了聲謝謝,之外便是一些家常的寒暄。
此時天光已晚,前院大燈打開,噴泉高高衝天而起,水柱被照得五彩繽紛。
四小姐被眾人哄上台,大方地上去,接了侍者遞來的話筒,就今晚的宴會簡單致辭了一番,四小姐講話的時候面孔正對的方向,男士們形成一個半圈,那半圈的中央卻是一抹銀光。
姜靜流好奇地看過去,姜秀書卻將她的臉掰直,「她在討好妘生,這種嘩眾取寵的手段,不要去學。」
顏良卻道,「男士們都會喜歡這樣的獎賞。」
「真正的愛是兩人之間最私密的事情,該放在心底,不是嗎?」姜秀書轉頭看顏良,「你在嫉妒嗎?」
顏良雙目盯著姜秀書水光四溢的眼睛,「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姜秀書雙頰通紅,顏良伸手要捏她的下巴,姜秀書退後一步,皺眉道,「你真是輕浮。」
姜賢好笑又是好氣,「你們兩個,要不找個地方說話去吧?」
「求之不得!」顏良從善如流扶了姜秀書的腰,拉著她走向花園的偏僻之處。
母家的花園足夠大,姜秀書僵著臉向里走,遠離了前院喧鬧的聲音,胳膊卻被用力扯住,整個人被擁在懷中,男子潮熱的呼吸打在她臉上,吻落了下來。
姜秀書沒有反抗,略迎合地回吻,半晌顏良抬頭,姜秀書伸手摸了一下赤紅的臉。
顏良道,「和我接吻的感覺,怎麼樣?」
「你真卑鄙。」
「難道你今天穿上這麼漂亮的衣服,梳這麼好看的頭髮,畫這麼精緻的妝,不就是為了讓我看的嗎?」顏良似洞穿一切,「你的眼睛早就在對我說我要你了,如果我還發現不了,是不是就太不識趣了?」
「所以我說你真是卑鄙。」不愛,卻要留情。
「還是說,你要趁我離開的最後一段時間,要求我配合你做一個少女愛情的告別儀式?」顏良伸手撫摸姜秀書的臉頰,「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了,我也沒有精力和時間和你玩什麼愛情遊戲,不如直接一點?」他的手慢慢滑落,經過姜秀書柔媚的頸項,最後落在她的胸上,「只要你開口說要我,我就是你的。」
姜秀書認真看顏良的臉,眼內水光不知有多深。
「別這麼看我,我可是會忍不住的。」
「你還和母四上|床嗎?」
「為什麼不?」
「我只是想再來確認一次,你是不是依然那麼無恥,你知道,我不是一個曖昧不清的人。」
「你是在做出什麼決定了嗎?還是終於屈服,不追求那些奇怪的愛情,和我開始一段*關係就好?」顏良笑著慢慢拉下姜秀書的領口,俯身將唇貼上去,「你想要多少,我就能給你多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姜秀書閉閉眼睛,狠心推開顏良,將滑落的領口就位,再整整頭髮,道,「再見!」說完離開小路,直往大路上走。
顏良看姜秀書纖細的背影,「喂!」
姜秀書頓身,看向顏良,顏良走近兩步,「真的不要我嗎?以後可沒有機會了哦?」
姜秀書道,「你太讓人失望了。」
顏良無聲地笑,快步上前,伸手摘下姜秀書發上的藍寶頭花。
「你做什麼?」姜秀書本能地摸一下頭髮。
顏良嗅嗅頭花上的芳香,伸手揣入懷中,道,「留個證物吧,以後我也好懷念懷念,有一個像你這麼天真的女人愛過我。」
「你好狡猾。」姜秀書惱怒。
顏良道,「走罷,我送你回去。」
姜秀書回到舞台下的時候,母四小姐早不知去向,台上也開始了驚險的雜技表情,姜靜流和姜靜流看得入神極了,每一個驚險動作完畢就使勁兒拍手。姜秀書繞過人群,不去看顏良,連再見都沒說,悄悄回到姜賢身邊,姜賢看她有點糊掉的口紅,伸手指了指。
姜秀書垂頭,頭髮滑落,遮擋了面容。
「怎麼了?」
「本來是想確認了他有多卑鄙就不會再喜歡了。」
「結果事與願違?」
姜秀書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道,「阿賢,你說人性是不是就是賤,我怎麼會喜歡上那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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