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番外道在野（三）
「阿生，藍谷地的主家來了，正在大廳等候辦理一切戶籍資料。」南涯對低頭仔細研究鳳凰星圖的白衣修長男子道，「我覺得你沒有必要見她，不過一個區區二級女尊而已，而且潛力也只有三級。更何況是一個智商不怎麼樣的，居然會從中心星域遷移出來，我一點也不看好她。」
「我們應該重視她，算是最大的突破口。」妘生撥弄著鳳凰星系的星圖，將太陽所在的位置研究了又研究，「能夠從中心星域移出來，心中必然有所圖，不是會安靜呆在鳳凰星無所作為的存在。既然心裡總有不安分的火焰，我們就算是添一把柴火也無所謂，更何況那藍谷地是鳳凰星傳統的十大產糧地之一，又有最優秀的牧場，她不來監察會，我也會親自去拜會她。」
「行星改造所耗巨大，本地的地主家族均是又傳統又保守，簡直鐵板一塊，要說服她們對這個行星動點手腳，為難得要死。我覺得不如免去不必要的溝通，直接進行行政手段發布各種政令，我倒是想看看有誰要和我們作對。」南涯不耐煩這樣細緻深入到繁瑣的工作，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以說，這位姜女十分重要。」妘生快步走出辦公室，從幽深的長廊轉出去，大廳里人並不多，半數是維持監察會日常工作的官員。早有眼尖的屬員引著他走向等候室，遠遠便見一年輕的女子好奇地拿著一疊資料看，妘生最是過目不忘，只這一眼立刻就想起這是哪一位熟人來。
南涯笑起來，悄聲道，「是她啊！」
妘生好奇，南涯解惑道，「她很是迷戀顏良，要不，我們將顏良召過來？」
「不！」妘生搖頭，「我要行的是光明之事，當然要用磊落的手段。且這女子未有和顏良曖昧，胸中自有一番天地，不要輕視。」
南涯一臉不在乎，伸手敲敲門板，那女子應聲轉頭。
姜秀書見到妘生后並沒有驚奇，只笑道，「果然是你啊，妘執行長。」
妘生躬身行禮，「姜女，這麼快便見面了，真是沒有想到。」
姜秀書抬手將資料交給身側的丁一，「我只是來辦戶籍上的手續，卻又要求我在此等候，說是有什麼緊急事務要商議。妘執行長，我剛落戶此地，但願不是多麼為難的事情，不然，我會被嚇跑的。」
妘生得到姜秀書的許可，端坐在她對面，南涯立即將一疊準備好的資料放在桌面上，妘生翻開，道，「並不是多麼為難，只姜女貴為鳳凰十大地主之一，藍谷地又成為你的立足之地，監察會的一切政令都會對姜女產生極大的影響，事前和你溝通也是監察會對你的尊敬和重視。我們很希望通過得到你的認可和支持，將一些對鳳凰好的政策執行下去，形成良性循環，吸引更多如姜女一般的優質移民，這也將成為鳳凰最強的資源。」
姜秀書認真看妘生，「你長得漂亮，話也說的真漂亮，但我只有兩個字，沒錢。」
「此事與錢關係不大，還請姜女給我五分鐘時間。」
姜秀書想要拒絕，但妘生漂亮的五官以及那一雙透明的眼睛彷彿有巨大的魔力，他真誠而近乎於天真的表情讓她不忍心拒絕，於是沒有開口。
「這是我從監察會資料庫中調出的數據，將前後三百年來鳳凰的各類產出和能量比率進行過換算，又測試了鳳凰最新的能量散逸數據。」妘生翻開一一指向姜秀書，密密麻麻的數據讓姜秀書眼花繚亂，妘生也不做過多的解釋，「以這樣的數據建立模型測算下去，未來三十年的糧食產量不會有明顯下浮，但作物的能量含率將下降一倍。」
「可以預計由此而產生的一系列連鎖反應，能量含率下降，收購價格下跌，可兌換物資變少，整個鳳凰的產出和需求將極度不平衡。監察會對人口遷移控制得非常嚴格，但是以鳳凰為立足之地的各大世家女尊紛紛在尋求門路遷往外星，這幾乎已經是上層社會公開的秘密。如果鳳凰流失了這一部分巨大的生產力，頹勢立現，將一蹶不振，徹底淪落為最末等的資源星。」
「這是你要考慮的問題吧？」
「也是姜女即將要面臨的窘迫。」妘生起身，指向窗外的一片綠海，「那一片廣袤的藍谷地是尊者的立足之地，既已落戶，想必是要在此經營數百年，行星寥落，又何況家族？」
姜秀書摸了摸下巴，笑，「執行長真有雄心壯志，不過錯估了我的心。但是，我對執行長的計劃倒是好奇得很，你想要做什麼呢？」
「第一步，我想要建立一個籠罩全行星的能量場，調節行星氣候和能量散逸率。」
「第二步，我想要改造太陽，提高其能量度。」
「第三步，我想要優化鳳凰的農產品結構，引進更優秀的良種。」
「執行長獲得了幾個家族的投資了？」姜秀書好笑地問道，「您這些計劃，哪一個不是燒錢的呢？」
「大家都表示有興趣——」
「不過都沒有錢？」姜秀書打斷妘生。
妘生搖頭，「錢已經不是最為難的事情了，本星信奉的是原始神教，教義便是尊奉自然，順其自然。」
「好矛盾啊，這麼要自然，還移民做什麼呢？在一起等死不就好了嗎？」姜秀書低聲，然後又笑，「反對你的，怕是大量的底層尊者吧？」
妘生點頭，道，「上層尊者們不會想要去做第一人。」
「你就來找我做那個討厭的替死鬼？」姜秀書略微有點生氣。
妘生略抱歉道，「姜女，請息怒，我只在向你陳述，我們有合作的基礎。」
姜秀書看著妘生，看他怎麼忽悠自己。
「我需要姜女第一個站出來成為支持我的人，而我也會全面支持姜女在鳳凰星的發展。」
姜秀書起身，「沒興趣，我要走了，再見！」
妘生起身相送，並沒有再三規勸，只談起過幾日有一個農產品的展銷會，會有外星的大商會前來考察和採購，他為姜秀書準備了一個位置。姜秀書表達了感謝，承諾會準時參加。
南涯攤手，「我就說了，肯定是會被拒絕的，只有想別的辦法了。」
「我的事情，你不要胡亂插手，你把回收部掌在手中就行了。」
南涯深吸了一口氣，「我整個人都要被回收部毀壞了。」
「被嚇到了嗎？」
南涯歪頭，「我恐怕很難把女人當做為人看待了——原來，她們才是我們最最重要的資源。」
「你這樣很危險。」妘生走開，「如果繼續保持這樣的想法，我會考慮讓你離開這個崗位，老師將你託付給我，我不能還給他一個瘋掉的兒子。」
南涯低沉地笑起來，「我就一直奇怪為什麼他對我媽媽是那樣，原來不過是在養豬而已，只等合適的時候殺了吃，他便能成為一星之主。那我又算什麼呢？就這樣看著我媽媽好吃好喝好睡沉醉在她美滿的愛情里被養肥，還是去驚醒她的美夢，讓她痛苦崩潰毀滅？」
「你想要改變嗎？」
「當然。」
「那該慶幸，我們已經開始真正的了解這個世界。」
「那不是陰謀，是陽謀，真是討厭，我被盯上了。」姜秀書有點憋屈，側頭看丁一，「我看起來特別好說話嗎？」
「並不是。」丁一看看身側的翔和青川，再看看一臉擔憂的柳俊山，「他新來，沒有本地地主的支持，想做什麼都做不成；你新來，根基薄弱，家族吞併，首先被排擠的就是你。」
「哼，生活就是被這些人搞得這麼辛苦，本來簡簡單單的事情被活生生搞得驚險萬分，非要這樣才能活下去？」姜秀書看丁一，「還是說你們男人都這樣？」
「小姐無須憂心這些俗務。」
「我很不喜歡你這樣的態度。」姜秀書正色，「我既然都跑出來了，又說我是一家之主，這些事情我不懂但據說關乎生存，為什麼我反而不需要操心？我就是想要搞得清清楚楚。」
丁一欲言又止，最終放棄。
姜秀書回了藍谷地城堡，還是古老陳舊，但因各塔樓間不斷有修繕的工人來往，憑添了許多人氣。姜秀書略想了想妘生的提議，自己對做鳳凰第一人無意，便又放開手去，只專心在城堡的修繕工作。不幾日，家臣將城堡需要維護修繕的全部費用列出清單來交到姜秀書手中，姜秀書先看了一眼匯總的數字，龐大到令她咋舌——目前的她還無力獨自承擔這樣龐大一個城堡的日常工作。
姜秀書想了兩日，將清單上提高她個人生活舒適度的一些奢侈品去掉，又關閉了左右兩個暫時用不上的主樓，其餘諸多塔樓只準備修繕珍藏家族文獻的圖書館。這樣一番精簡，數字去掉了一大半，姜秀書才簽字發下去，然後將足額的錢交給了丁一支配，之後她便對著自己空間內的出產陷入了深思。
不幾日，翔和青川又將森林、牧場和耕地的承包及自營計劃報了上來，因取消了農委的託管，下一季將要自行安排耕種活動，所以必要的種子、農具、勞工等等費用的計劃又要提前做出來，結果，躺在姜秀書手中的便又是兩疊清單，一疊是薄薄的收入賬，一疊卻是厚厚的支出賬。
按照以往的習慣，姜秀書只要將這些東西丟給丁家三兄弟，然後拿出自己可支配的錢便完事了，其餘諸多雜事丁家三兄弟自然就料理了，根據錢的多寡以及各事的重要程度分配開銷，之後就坐等收成，又簡單又不操心。
但，是時候改變了。
「丁一，我想做一個育種基地。」姜秀書想了幾日，慎重對丁一道，「想要採購一些設備，還想雇一些人。」
「小姐，我們對此並不擅長的。」
「我不想把最大的一筆開銷讓別人賺了，還不如投資在自己身上。你有沒有辦法搞到那些東西？」
「小姐，只要錢足夠的，什麼樣的設備都沒有問題。」
「預算有限，我想換一個思路。」
「怎麼做？」
「你們三兄弟不是在機械上頗有研究么，我想要自己把需要的那些設備做出來。只要去採購一些必要的材料和引擎之類的東西，你覺得怎麼樣？」
丁一以一種大不敬的瘋了的表情看姜秀書。
姜秀書對陪著自己長大，兄長一樣存在的家臣無賴道，「哎呀，我真的沒有錢了拉，只有拜託你們多辛苦了。」
丁一苦笑，「得，就當陪你胡鬧好了，但是，能量模型那一塊兒，我們更不熟悉——」
姜秀書淺淺笑，「那有什麼好睏難的，咱們輔城裡那麼多附居的女尊，我想請精於能量系統構建的來，大家集思廣益，總是有辦法的。」
「小姐，你可真是——恐怕很難。」
「為什麼？」姜秀書不可思議道，「她們都這麼窮了，還不想辦法掙錢嗎？」
「小姐，自古便有分工，能量產出是女人的事兒，掙錢花錢是男人的事兒。」
「呵，我不相信有那麼能耐得住窮的人，你給我下帖子去，我要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