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分別

護士推著明彥出來，夢嵐立刻迎上去，第一時間跟他分享好消息：「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明彥笑了：「我知道，在手術時候就聽到了。」

夢嵐哦了一聲：「想吃什麼，我去做。」

明彥卻拉住她的手：「吃什麼都無所謂，讓我多看看你，總覺得看不夠……你是不是瘦了？」

夢嵐摸了摸臉，開心地問：「這麼說我減肥成功了嗎？是不是快變成小v臉了？」

明彥無奈嘆息：「這可不行，我的老婆還是圓潤一點好看，現在瘦得太可憐了，是我這幾天沒照顧好你。」

說話的時候他抬起手摸著老婆的下巴，越摸越覺得心疼：「怎麼幾個小時沒見就感覺你瘦得只剩下骨頭了。」

夢嵐輕笑：「等你恢復之後輪到你來伺候我唄。」

雖然手術很成功，為了確保更周全的照顧，覃媽媽還是被送到了特殊看護室，陳醫生以及一干經驗豐富的醫生護士組成的醫療團隊二十四小時觀察照顧。

就這麼過了一周，總算是體征檢查數據都恢復正常水平，血水也不再流了，覃媽媽終於擺脫醫院特製食譜，開始吃上了兒媳婦夢嵐親手做的菜還有各種營養湯。

覃爸爸依舊不受待見，除了夢嵐會跟他說幾句話，他家的老婆兒子都對他視若無睹，他也自知有愧，通常都是安安靜靜地在旁邊陪著，到點了自己去醫院食堂里湊合著吃點。

有一天夢嵐實在看不下去了，給他多帶了一份，送到覃爸爸手裡的時候，他差點落下珍貴的男兒淚，看著貼心的兒媳婦哽咽地說：「謝謝……小夢啊，你最近看起來瘦了好多，也要多吃點啊，一家子住院的住院，忙工作的忙工作，都靠你在照顧，你可不能太累……像這種家務事就讓家裡保姆阿姨來幫你。」

若是換了從前，覃爸爸怎麼會輸這麼貼心的話？看來經此一事他的牛脾氣也改了好多。

明彥的身體很好，術后休息了兩天就已經恢復，雖然他強烈地想要親自開車接送，但被夢嵐嚴令禁止，還是拜託黎叔幫忙。

明彥出院之後住到家裡去了，他白天午餐時候會過去醫院，看看覃媽媽，跟她一起吃飯聊天，等到她睡午覺就離開。下午會去公司辦公，因為身體剛恢復，好多飯局都往後推了，會議也盡量安排在下午時候。

夢嵐已經辭職了，因此她目前的工作重心是照顧家庭，尤其覃媽媽那邊，手術之後一直是她在照看著，一日三餐她能變著花樣來。

覃明彥看到她有一個小本子，上面記滿了家裡人愛吃什麼忌口什麼，還有覃媽媽手術后不同階段應該補充什麼營養……簡直可以出一本書了。

她還經常給覃媽媽講好玩的段子，都是她從網上下載下來的，有滿滿的幾十頁。

這天講完段子，覃媽媽照例笑得開懷，早餐的乾貝粥和多吃了半碗，吃完她接過夢嵐遞來的手帕，邊擦嘴邊笑盈盈地看著夢嵐。

「怎麼了？」夢嵐被盯得里臉都快紅了。

覃媽媽說：「哪有兒媳婦不嫌臟不嫌累地照顧婆婆，我說咱家明彥有福氣啊，找到了你……」

夢嵐低頭笑了笑：「我也有福氣啊。」

覃媽媽拉起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玉鐲子戴到她手上，嘖嘖稱讚：「你手白，戴著比我好看。」

夢嵐急著要摘下，卻被覃媽媽阻止了。

「這鐲子是你們外婆傳給我的，我都這把年紀了，不如給你戴，盼著你啊，生一個大胖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好，你一點不用愁小孩麻煩，我幫你帶，為了你們和孩子，我一定會活得健健康康的。」

夢嵐紅了眼：「媽，這話你說了可一定要算數，你是明彥和我最重要的長輩，你要是有事，我們的天就塌了……你好好的，我們這心裡就安定了！」

覃媽媽摸了摸她的頭笑說：「好好……可是夢嵐，媽媽怎麼覺得你最近臉色不大好？是太累了嗎？」

夢嵐剛想解釋幾句，門口就傳來覃明彥的聲音：「在說什麼呢？」

夢嵐起身，接過他的外套掛在房門背後的衣架上，笑著說：「我跟媽媽控訴你這個工作狂都不知道好好休息。」

覃媽媽皺眉：「你啊，工作是一回事，可還是要多抽出時間多陪陪老婆，不然這麼好的老婆就跟別人跑了……」

夢嵐聽得渾身一僵。

明彥無奈地討饒：「媽——這種玩笑可千萬不能開……對了，我下周可能要去韓國出差幾天，你們有什麼東西要我帶的嗎？」

夢嵐問：「去幾天？」

明彥說：「最多一周，快的話能提前兩天回來，去談個跨國合作項目，如果談成了，我們明年就能走上高速發展階段。」

夢嵐咧著嘴開心地笑著，然而她眼睛里有著難以捕捉的一閃而過的傷感，看來她和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明彥出差的前一天夢嵐沒有去醫院，早早的在家給明彥收拾行李，甚至連常用藥和營養品都替他準備好了，晚上明彥回家，看到兩隻大箱子，著實吃了一驚：「親愛的，我只是去出差，並不是去韓國定居啊，有必要帶這麼多東西嗎？」

夢嵐說道：「我還覺得不夠呢！韓國那邊比國內冷，大衣我給你準備兩件，都是帶皮草的暖和，西裝也準備了兩套，還有內衣鞋襪……已經壓縮了好多，雖然只是出差七天，但你總不能衣服都只穿一身吧？再說你去談工作也沒多少時間出去買新的……」

明彥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捏著她的臉蛋說：「好好，你這個小老太婆，都聽你的總可以了吧。」

夢嵐伸手抱住他，聲音裡帶著濃濃的不舍：「真不想離開你啊……」

明彥笑了：「我也不想，不過我只是去幾天，馬上就回來的。這幾天你在家好好帶著，醫院那邊我找好可靠的阿姨了，她會過去照顧媽媽的……」

說著他就拉起夢嵐往家庭健身房裡走去，直接把夢嵐抱上了體重計上。

夢嵐一臉迷惑地看他：「你幹什麼啊？」

明彥認真嚴肅地說：「現在是44公斤，恩，等我回來我還要再給你稱一下，要是體重低於44公斤，我一定不會饒過你的！」

不知道為什麼，夢嵐聽到這話眼淚就刷地一下下來了：「真討厭啊，本來不想哭的。」

當天晚上兩人狠狠地愛了一把，好像要燃盡一切地在一起。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夢嵐身邊的床空了一半，她照常吃飯、打掃衛生，然後整理完自己的東西后打了一個電話。

思妍還在外地趕通告，易少擔心和夢嵐孤男孤女住著不方便也就搬回去了。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為了她的離開。

文韜很快開車來到，幫著把夢嵐的行李拎上車，他見夢嵐坐在床上撫摸著床單，過去摟她的肩膀：「走吧。」

夢嵐掙脫了，身體挺得筆直地自己走了下去。

文韜開車的過程中一直在跟夢嵐說著話，但沒有得到夢嵐一個字的回應。

他頹然道：「嵐嵐，你準備一直不跟我說話嗎？你就不怕我違背諾言去找覃家人麻煩？」

夢嵐聽到這話終於冷靜地看著他：「我跟你的約定是離開明彥，並不包括一定要跟你說話這一點，如果你想臨時改變約定內容，抱歉，我選擇拒絕。」

文韜的車子終於開到了一個遠離城市的僻靜小鎮，鎮上人煙稀少，停在一棟獨門獨戶的小莊園前面。

他沒有再說什麼，把夢嵐的東西放進屋子裡，引著她去看了卧室、廚房、洗手間……

他說：「這房間很早就蓋了，本來是打算年紀大了過來養老的，現在有你住進來真好，房子里一應俱全，隔壁有個大姐每天會送來新鮮的食材，你想吃什麼想買什麼可以提前告訴她，她家男人每天都會去附近的集市裡採購的……對了，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地方，你過來看看！」

他興奮地拉著夢嵐，神神秘秘地打開一個房間。

那是一個整整齊齊地放著畫板、畫紙、畫筆工具等等的一個寬敞畫室，牆壁上掛著的那幾幅畫夢嵐很眼熟，是她放在靜秋畫廊里的那些。

文韜說：「以後你可以在這裡畫畫，你看這個窗子對面就是小溪和青山，環境特別好，空氣也非常清新。」

夢嵐坐在凳子上，看著空白的畫紙說：「謝謝，讓你費心了，不過你還不走嗎？」

文韜一愣：「……我陪你吃完飯再走吧。」

夢嵐轉過身看他：「我和你的協議里似乎也沒有規定我必須要跟你吃飯。」

文韜有些生氣了：「嵐嵐，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提協議，雖然我是用協議的方式逼你離開他，但既然你已經選擇離開了，就不能讓自己接下來的生活活得不那麼彆扭嗎？只是一頓飯而已，你都不願意跟我吃了？」

夢嵐面無表情：「不願意，既然是協議就按照協議來，除此之外，我們倆之間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

文韜握著門把的手捏得咯咯作響：「你難道不能給我一點點的溫情，非得把逼我做更過分的事情嗎？」

夢嵐笑得空洞：「你可以做啊，等做完再見到我時候或許就是一具屍體了，你看屍體會不會在意你做了什麼……」

文韜眉頭緊皺，一把扯過夢嵐，拉著她直奔卧室，把她丟到床上，立刻附身上去，他用嘴去找尋夢嵐的唇，想要感受她的柔軟她的溫度。

夢嵐卻冷眼看著，聲音里不帶一絲的溫度：「想逼死我就繼續碰我。」

文韜憤怒地一拳砸在床上，床劇烈地上下震動。

「你非得說得這麼決絕嗎！你知道我最不捨得傷害的人就算你……」

夢嵐嘆了一口氣：「文韜，讓我們都誠實一些吧。你最想做的是讓我離開明彥離開覃家，你的媽媽因為他媽媽的出現而淪為第三者，孤苦地生下你讓你從小沒有親人，你也從沒把我家當成你自己家……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所以你如今如何地對我深情，不過是為了讓明彥也嘗嘗你媽當年的痛苦。我已經配合你了，你就別再貪心更多了。你和我都知道……在很多年前，你傷害我爸爸、我的家庭的那一刻，你我之間只剩下恨。你知道現在的我需要多大力氣才能壓住想殺你的衝動？」

文韜頹然地起身，一眼不發，腳步沉重地離開。

夢嵐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剛才被他嘴巴蹭到的臉充斥著噁心的味道，讓她難以忍受，她衝到洗手間使勁地搓，搓出一條條紅印子……

她看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心裡止不住的想：等明彥出差回來，看到家裡的離婚協議書會是什麼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