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大罪
秦莫言從邊城帶來的人手在京城中紛紛站穩了腳跟.自然.得到的消息還有便利便也多了.
秦莫言早已經清醒了.即便他喜歡做傻子的時候.被秦落笙全心全力護著的感覺.喜歡秦落笙不加掩飾的寵溺.一個傻子.終究不能夠幫助秦落笙做些什麼.
他人必須要清醒.清醒了.自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秦落笙.是他一定會護著的.即便秦落笙沒有特意隱瞞秦莫言自己的那些算計.秦莫言也還是不放心.
居高臨下.秦莫言望著遠遠的四通八達的街道上閃亮的火光.宛若一條條長龍.望著那不斷向著皇宮的方向匯聚的兵士們.肅殺.無聲.
他安靜地看著.坐在穹頂之上.底下便是承安殿.他的身手很高.可惜承安殿的防護太過嚴密.便是身手再高.若是不用硬闖的話.也是進不去的.
秦莫言只是在等.等一個結果.若是秦落笙的計劃成功.他會安靜地離開.若是秦落笙的計劃不成功.讓太子得逞.那麼.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到秦莫言.
垂眸.望著掌心中烏黑的圓彈.這是邊城那邊研製出來的.比起霹靂彈.還要更勝一籌.而這樣的圓彈.他兜里準備了十幾個.而那些他的手下.也是人手一個.守在承安殿中跟著太子前來的那些人的家中.
必要的時候.總能夠讓這些想要找秦落笙麻煩的人.自身難保的.
承安殿中的眾人.自然是不知道穹頂之上還躲藏著那麼一個殺星的.應該說.他們都很自信承安殿的防衛.這是帝王議事的所在.比起帝王的寢宮.防護也是不遑多讓.沒有人能夠躲過那一層層防守.潛入進來.對他們不利.
他們現在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秦落笙的身上.秦落笙始終蒼白著臉.抿唇不語.從被太子闖入慶王府中.找到密室開始.后來又找到那些證據之後.他便如此樣子.
太子看來.秦落笙是心虛害怕.而在其他人看來.尤其是那些宗室們看來.大多數人.卻是有些惋嘆的.秦落笙的身世即便讓他們忌憚.不可否認.他確實是一位出色的皇子.從前他不問政事的時候.文采逼人.后來他開始插手政事.手段比起太子.又是高明了不知凡幾.即便有景元帝的縱容寵愛.秦落笙本身.也是個有能耐的.起碼比太子能耐.畢竟.他們的人.也不是沒有想辦法幫助過太子.只是.太子的性子與手段.明顯和他的地位不相符合.
「阿笙.皇兄是真的沒有想到.你的膽子如此之大.居然連謀反這樣的事情都能夠做的出來.你是我大慶皇室.你受祖宗庇佑.受民眾朝臣供奉.受父皇寵愛.你說.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如何對得起父皇.對得起眾位臣工.對得起」
其他的人看著秦落笙蒼白無神的樣子覺得惋惜.太子卻是越看越覺得得意.他早早便讓人去請景元帝.景元帝卻到現在還沒有過來.若是今日是秦落笙去請景元帝.他是不是直接就過來了.越是這樣想.太子就越是得意自己現如今將秦落笙逼至如此境地.越是想要將秦落笙往地底下再踩一踩.
太子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秦落笙終於有反應了.他看了說的激動的太子一眼.唇扯了扯.眼底刻意染上寫蔑視:「皇兄倒是大義凜然.」
「本宮自然是比你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東西強的太多.」
太子被秦落笙眼中的輕蔑意味兒一激.卻是直接放出了狠話.和他方才還裝模作樣的感嘆完全是兩碼子事.便有幾個和太子一起過來的宗室.側目.
「太子殿下」
禮親王對著那邊有些失態的太子喊了一聲.他是景元帝的叔叔.為人最是迂腐重視禮儀.重視祖宗規矩.是大慶皇室的宗正.他算是對秦落笙的另外一半血脈最為不能夠接受的人之一.畢竟.他接過宗正之位時.一同接過的還有那一段大慶先祖代代相傳的過去與規矩.
前朝餘孽.皇室任何一人都不得與其有染.前朝餘孽.人人得而誅之.
禮親王厭惡的是秦落笙身上另外一半的血緣.而不是秦落笙本人.只是.太子的表現.讓他很是失望.
即便真的證據確鑿.秦落笙也終究還是慶王.是皇帝親封的親王.皇帝不發話.哪裡輪得到太子去口口聲聲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地定下這些罪名.
「叔祖」
太子不耐.卻在望見對方手中那根打龍棍時.閉上了嘴.那是皇室宗正代代相傳的信物.是所有皇室中人都要退避三分的東西.畢竟.這是連皇帝也要退避的.
皇帝是一國之君.有錯國法若是無干.宗正卻是能夠用這打龍棍在確定皇帝有錯時.用家法處罰.
「皇上駕到.」
福公公一聲.殿內的眾人除了禮親王之外.紛紛行禮.
景元帝的身上是一襲常服.緩緩邁步入了承安殿.他的步伐有些慢.一聲聲.緩慢而規律的腳步落地聲.聽在耳中.有心人心底不自覺升起一絲緊張.
太子在心底暗罵.不是說父皇心情不好嗎.不是說已經告訴父皇一些秦落笙犯下的事情了嗎.光是聽腳步聲.也可以感知到.景元帝現在的心思.根本不是什麼不好.卻也聽不出好來.
景元帝在福公公的服侍下坐下.單手放在了椅子扶手上.望著底下一排跪地的人.半晌不語.
太子心底有些惴惴.帝心難測.他不知道.等會兒景元帝看到那些個證據.是否真的會像是自己想的一般.處置秦落笙.不由自主的.太子悄悄地望了宗室中某個人一眼.
「啟稟陛下.臣弟有本啟奏.」
開口說話的是景元帝的一個庶出弟弟.襲了郡王爵位.還是那年景元帝登基分賞諸兄弟.當然.景元帝的兄弟.能夠有名有號的.都沒有活下來或者是被流放貶斥.真正剩下的.也就是那些不起眼的了.這位最先開口的文郡王.便是如此的存在.
這樣的人.在宗室中根本排不上號.
「說.」
景元帝只給了那個打了半天草稿的宗室一個字.他的眼睛落在跪地的秦落笙身上:「笙兒且起來吧」
他有些心疼.這承安殿地龍還沒有燒起.跪在那裡.倒是寒涼了.一邊想著等會兒要吩咐福公公送些補血益氣的藥物送去慶王府.一邊卻是倪了地上黑壓壓一片:「朕這裡.什麼時候如此熱鬧了.倒是和民間集市中一般了.」
「都起吧.」
看秦落笙還跪在那裡.心知其他的那些長輩跪著.秦落笙也不好起.景元帝終於決定放這幾個一直找麻煩的傢伙一馬.
「文郡王.你有何事稟報.」
景元帝面上現出些許不耐.因為文郡王的沉默.
那個正要聽從太子的話.痛斥秦落笙的罪責的文郡王.在看到福公公親自給秦落笙搬了一張錦凳.放到景元帝下手不遠處.且還為他專門奉上一杯熱茶后.心裡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只聽說皇帝對慶王寵愛有加.以往只以為是道聽途說.今日光是這點所見.他已經隱約意識到了.自己.也許不應該收下太子的橄欖枝.
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難.他已經上了太子的三寸爛釘的船.別人允許他下.太子也不允許.
在與太子陰沉的眸色對上后.文郡王心底一凜.握了握拳.想到太子允諾他的東西.此時他既然已經出來了.便沒有再站回去的道理.否則的話.他最後不止不見容於皇帝.連太子.都會要了他的命.
「啟稟陛下.臣參奏慶王秦落笙心存前朝.勾結異族.圖謀不軌.」
這三個罪名.不論是犯了哪一個.在當朝.若是被確定了.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文郡王一句話出口.後面的話.便容易的多了.
「陛下身邊.有奸人作祟.誤將前朝餘孽作皇后嫡子撫養.秦落笙出自前朝血脈.卻佔據我大慶嫡子的尊貴位置.此其罪一也.」
「秦落笙勾結異族.多年前去往邊關一行.帶回異族之人.如此多年.一直與其暗中有所往來.立身不正.與異族人關係曖昧.將我大慶情報盡數泄露.此其罪二也.」
「秦落笙繪製兵力分布圖.蓄養死士.招募私兵.府中遍藏金銀利器.是為有圖謀不軌之心.此其罪三也.」
這三條大罪.文郡王聲聲震耳:「陛下.秦落笙有罪.」
「請陛下治秦落笙之罪.」
先前還是慶王.後面卻直接喚秦落笙的名字了.彷彿秦落笙現在已經定了罪一般.
「太子認為呢.」
景元帝聽著文郡王那一聲聲地直呼秦落笙的名字.只覺得心裡發狠.他的兒子.哪裡容得下這樣的人如此.卻是不動聲色.問起了一邊垂著頭.狀似恭敬的太子.
「阿笙對父皇一向恭謹.辦事細心.才能遠勝過兒臣.兒臣不敢妄言」
說的都是好話.此時此刻.這好話.卻何異於將秦落笙架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