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雉雞妖阿芝

夕陽西下，漫天晚霞之中，玉兒手托著香腮，跪坐著靠在王宮偏殿閣樓里的窗台上，看著窗外幾近奢華的亭台樓閣，若有所思。

聽聞廊外傳來的一聲呼喊，玉兒轉過頭望著門帘被一隻手撩起，滿面的憂慮還擔心旋即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喜悅與安心，站起身抓過軒轅菲的手，玉兒笑道：「菲兒你沒事就好了。」

見到了玉兒，軒轅菲也是激動萬分，竟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此刻的她早已忘卻了她與玉兒之間那些為了凌夜而發生的不快，記得的只是在東海邊拚死保護對方的場景。

「菲兒多謝玉姐姐的兩次救命之恩。」

「兩次？」看到軒轅菲鄭重其事地行禮答謝，玉兒有些恍惚。

軒轅菲遂將自己如何被敖廣相逼自盡，關鍵時刻凌夜及時出現救下了自己之事詳加敘述了一遍：「若非姐姐回到朝歌就請這狐狸來救我，你我早已陰陽相隔了。」

雖說此刻軒轅菲還是以狐狸稱呼凌夜，玉兒竟也能坦然接受，聽完軒轅菲的陳述，玉兒也是拍拍胸口為自己壓驚：「還好還好，若是你有何閃失，我罪過就大了。」腦海中浮現出軒轅菲舉槍自刎的場景，玉兒竟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看著經過劫難之後的二人已變得宛如親生姐妹一般要好，凌夜也是暗鬆了一口氣，忽然之間感覺這殿中的一絲異樣，凌夜皺著眉問道：「玉兒，妲己呢？」

玉兒聞言解釋道：「今日摘星樓破土動工，滿朝文武隨同大王前去祭天，妲己作為宮廷內官也應邀出席。」

「什麼？你是說妲己獨自一人去了紂王身邊？你怎麼不陪著她去？」想到紂王身邊的國師申公豹，凌夜瞬間出了一身冷汗，紂王對蘇妲己的美貌一直虎視眈眈，而申公豹有能力解開蜂尾紗，令他有所忌憚的只是軒轅菲那碧游宮關門弟子的特殊身份，如今軒轅菲不在身邊，蘇妲己豈非直如盤中魚肉，任人宰割？

如若紂王對她施暴，依蘇妲己的性子必定自行了斷以守貞潔，那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就付之東流了。

看著凌夜第一次露出如此焦急的神態，玉兒竟有些害怕：「不是還有阿芝姐姐在么，她斷不會讓紂王胡作非為的。」

「阿芝如今貴為紂王妃嬪，早已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你怎麼可以將妲己的安危交付與她？」口中還在責怪這玉兒，凌夜的身子已然躍出了窗檯，落在對面屋檐之上的卻是一隻通體銀白的小狐狸，宮中之人皆知蘇妲己有隻狐狸寵物，以這樣的形態行走在宮中並不會惹人懷疑。

看著那隻狐狸跳躍著消失在了宮闈紅牆之中，軒轅菲拉過滿是委屈自責的玉兒，急切問道：「怎麼我剛不在幾天，便發生如此多的事故？摘星樓是何物？阿芝姐姐又怎會成為紂王的後宮妃嬪了？」

透過玉兒的述說，軒轅菲這才知曉其中緣由。

那日入夜，紂王突然造訪偏殿，見殿中除去蘇妲己與靈狐之外還多了一位嫵媚尤物，不禁多看了兩眼，只這兩眼，紂王的三魂七魄便被阿芝勾去了一半，而面對紂王時有時無的動手動腳，阿芝卻是半推半就。

直如水到渠成一般，當晚，紂王便差人傳令遣阿芝入後宮與紂王共赴巫山，一夜纏綿之後，第二日早朝之上，紂王當著滿朝文武宣布冊封阿芝為雲妃，阿芝雖無蘇妲己的絕世容貌，其與生俱來的妖嬈多姿卻令紂王愛不釋手，加上她擅法術，有心計，深得紂王歡心，如今的阿芝以及萬千寵愛於一身形容也不為過。

某日閑暇之中與阿芝說起修仙問道一事，紂王並非對修仙產生樂趣，只是對於那一日在女媧廟的驚鴻一瞥卻至今無法忘卻，若是有生之年見到女媧真身或是九天之上其他仙姑神女，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不想阿芝淡然一笑：「大王想見神仙，又有何難？臣妾雖非真神，與那些仙家也算是有些交情，大王只需依臣妾之言修一座平台，臣妾便有法子讓眾仙家下凡與大王相見。」

紂王聞言自然欣喜過望，連夜請大臣們進宮商議搭建平台之事，雖說丞相比干以勞民傷財為由極力反對，無奈紂王君意已絕，執意要建，比干只得推薦了門中食客姜子牙負責勾畫設計圖紙，選址破土動工。

雖說年過七旬，已是古稀老者的姜子牙做事卻是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也許是因為他深知自己修仙無望，只想在餘下不多的歲月里出人頭地，也不枉人間走一遭的緣故，不出兩日，姜子牙便畫出了摘星樓的建築圖紙。

依照阿芝的要求，摘星樓建於王宮北側毗鄰允山，高達白丈，為的是眾仙下凡之時不受滋擾，樓頂平台十五丈見方，當中的布置更是碧瓦朱檐，金碧輝煌，音樂器皿，風騷舞娘更是一應俱全，平台當中設有酒池肉林，供眾仙家享用，摘星樓上，紂王可以終日擊鐘鼎食，夜夜笙歌。

想到自己無意中見到的摘星樓圖紙，玉兒便是一陣牢騷：「能夠憑空想象出如此聲色犬馬的荒淫之地，可見你那所謂得道大仙所建立的玉虛宮也是浪得虛名。」

軒轅菲雖然無意修道，只是對師伯元始天尊的和藹可親一身正氣還是存著敬重之心，此刻聽聞師伯的弟子設計出如此荒淫無道之樓，而這位弟子竟也是自己向凌夜舉薦，心中思緒之複雜又有誰人能夠體會：「這樣的圖紙那狐狸……凌夜……凌夜哥哥見過嗎？」

看出了喊出這一聲稱呼后的嬌羞與甜蜜，玉兒立即壞笑著咯吱軒轅菲：「怎麼？你也叫上凌夜哥哥了？」

直到軒轅菲大笑著求饒，玉兒這才撤回雙手：「凌夜哥哥倒是也看了圖紙，只是那時我剛剛趕回朝歌，急切著通知他前去陳塘關救你，他只看了幾眼便放下走了，也就是那時，我才得以目睹摘星樓圖紙的真容。」

聽完玉兒的陳述，軒轅菲陷入了沉思，此樓由阿芝姐提議修建，凌夜若是反對，斷不會在攜著自己趕回朝歌途中如此悠然自得，若是自己沒猜錯，凌夜與阿芝之間似乎已然達成了某種協議，而這協議，直接關乎著大商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