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潼關之圍

未出三日，東伯侯兵出兗州，直逼潼關的消息傳來，震驚朝野。

震驚之後，卻也只能是一聲嘆息。

作為姜王后的父親，姜恆楚貴為皇親國戚，若非紂王逼死自己的女兒，姜恆楚又怎會公然反商？

比乾麵色沉重，喝止了群臣的議論：「如今事已至此，追究責任沒有絲毫意義，目下刻不容緩的，是解決潼關危機。」

淮水天災，外族入侵，使得大商國力空虛，太師聞仲領兵禦敵，本不在朝中，即便此刻武成王黃飛虎率眾班師回朝休整，身邊所帶的也只是他不足千人的親兵而已。

千人的親衛隊，加上潼關守將，不足萬人，而東伯侯姜恆楚舉全國之力，十萬雄獅兵臨城下，即使要大和，也須得大商軍隊以一敵十，黃飛虎的親衛或許能夠辦到，但是守關士卒大多懶散，所謂天高帝王遠，平日里只知花天酒地，疏於操練陣法，真正面臨戰事，必定是猶如一盤散沙觸之即潰，毫無戰鬥力可言。

「此事皆由雲妃後宮爭寵挑起，不若大王將雲妃斬了，將人頭送去獻給東伯侯，或許能夠化解此番危機。」

「大膽。」人群中不知誰的一句諫言惹得紂王勃然大怒，「來人啊，將這廝拖出去斬了。」

看著衛兵將那人拖走，群臣盡皆緘默，所有皆知斬雲妃雖非退敵的萬全之策，卻也不試為一個辦法，只是紂王愛女如命，又怎麼捨得雲妃身首分離？

看著群臣拿不出對策，紂王也是焦急萬分，忽聽得殿外奔進一名宦官唱道：「啟稟大王，禁宮內官蘇妲己求見。」

紂王聞言立即准奏，蘇妲己在眾臣疑惑的眼光之中步入朝堂：「秉大王，微臣願前去潼關解兵困之圍。」

「哦？」紂王聞言喜上眉梢，「好，蘇姑娘須多少人馬？寡人願將朝歌守軍撥與蘇姑娘調配。」

「大王萬萬不可。」聽聞紂王下令調動朝歌城守備，比乾麵色隨之一變，「守衛前去潼關，朝歌城毫無防禦可言，如若其他諸侯乘火打劫，我大商必亡。」

蘇妲己笑道：「丞相不必驚慌，此番前去潼關，只下官與妹妹軒轅菲二人足以。」

雖知道蘇妲己才智無雙，聽她如此說，比干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蘇姑娘切莫呈一時之勇，需知道戰場上危機四伏，一個大意便可能死於非命啊。」

其他大臣也隨聲附和：「斷不可將朝歌安危交予這樣一個女子手中。」

蘇妲己環視群臣，忽而笑道：「敢問各位大人還有其他破敵良策么？或是又有誰能挺身而出化解危機？」看到殿堂里鴉雀無聲，蘇妲己轉頭對紂王行禮道，「我願立軍令狀，若不能令東伯侯退兵，願受斬首極刑。」

得到紂王首肯，蘇妲己退出了大殿，一旁等待的軒轅菲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紂王答應了么？」

「他還有其他辦法么？」看著軒轅菲歡呼雀躍的神情，蘇妲己神秘一笑：「帶上你的飛雪，我們即刻出發。」

「目下飛雪體內的靈體不是妲己姐姐本尊么？帶她去豈非更是危險？」

蘇妲己道：「此番退敵，我雖有十足把握，卻也不能不防萬一，如若姜恆楚不聽勸解，我以凡人之軀面對十萬大軍必定會死，所以我必須以本尊出現。換言之……」說到此，蘇妲己還是皺了皺眉，「此番能否成事，只能看真正的蘇妲己了。」

當下召出了獨角神獸，馱著二人一狐振翅高飛，轉瞬便掠出了朝歌，一路向南飛去。

落日時分，獨角獸降落在潼關城頭，蘇妲己掏出紂王欽賜令牌與潼關太守作了交接，立即登樓遠望。

夕陽之中的關外黃沙遍地，遮住了那原本便已西陲的落日，漫天沙土之中東伯侯軍營旌旗林立，軍鼓軍號聲不斷，想來正在指揮大軍安營紮寨，以便隨時攻城。

「東伯侯來的好快，若非有人在旁煽風點火，早作準備，光是集結這十萬軍隊也須得些時日，看來從姜王后遇害，到消息傳出引東伯侯出兵，原本便是阿芝所設的一個局。」

一旁的太守見到敵方如此陣式，早已是嚇得雙腿發軟，卻依然在蘇妲己面前表示衷心：「將軍準備如何迎戰？我潼關守軍必定全力配合。」

蘇妲己笑道：「只需將軍死守城池，我自然有辦法退敵。」

雖說料得東伯侯乃是正人君子，斷不會做半夜偷襲如此齷蹉之事，蘇妲己還是吩咐守軍嚴密監視對方軍營動靜，所幸一夜無事，待得第二日天明，轅門之外的姜恆楚點齊兵將，領著大軍浩浩蕩蕩向潼關進發。

大軍行至城下，突見得吊樓落下，城門開啟，自關內行出一騎，而這一騎之上坐著的竟還是兩個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

戰場中央，一位身穿藍色勁裝的絕色女子迎風而立，面對著千軍萬馬毫無一絲畏懼，竟頗有英姿颯爽之感，看著領軍的姜恆楚，悠然一笑：「下官蘇妲己，參見東伯侯。」

姜恆楚舉起馬鞭示意蘇妲己免禮：「蘇大人此番前來，不是勸我退兵吧。」

「侯爺明察秋毫，下官正有此意。」聽著對面排山倒海般的嘲笑之聲，蘇妲己並不以為然，「今日下官只以兩條理由勸侯爺退兵，若是侯爺聽了之後還是執意攻城，下官絕不阻攔。」

姜恆楚示意部下噤聲，對著蘇妲己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得到許可，蘇妲己舉起手摸著自己的下巴，在場中來回踱起了步子，模樣居然甚是可愛：「侯爺痛失愛女，想要報仇自然無可厚非，但是請侯爺想想，紂王已不在盛年，而且不專朝政，他日退位，繼承大統者為誰？侯爺您的親外孫，殷洪太子。侯爺看似在反大商，實則是在反自己的親人，如此行徑必遭後世唾罵。」

「當然，侯爺攻入朝歌，廢掉紂王自己做大王，如此一來便可指使吏官將這一筆不光彩的奪位政變抹掉，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與其犧牲無數人命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夠成功謀反，為何不能稍等幾年，便可不費吹灰之力令殷洪太子繼位。」

姜恆楚冷笑道：「蘇大人此言差矣，本侯並未想做大王，只是要殺入朝歌為女兒報仇，更可以令我外孫即刻繼位，又何必再多等這幾年。」

「這便是下官的第二點理由了。」蘇妲己依舊面帶微笑，「菲兒妹妹，看你的了。」

霎時間風煙四起，蘇妲己身後的那位紫衫女子駕著那神獸飛至半空，單手持一柄長槍，槍尖向下對著地面虛空一劃，在蘇妲己與東伯侯之間的戰場上竟無端多出了一條裂縫。

「如果東伯侯軍中有能人能夠躍過此裂縫，下官立即讓路絕不留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