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粉毛多雷

「穆，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么？辛多雷已經重新崛起，我們歡迎任何一位同胞的加入。」

「我，奎爾多雷。」

「我明白了……但不論如何，即便自稱不同，我們依然是血脈相連的同胞。」

「哦。」

總感覺這對話哪裡不對勁的樣子，洛莉婭小聲嘀咕著『我，芒果多雷，不，粉毛多雷』，跟在兩隻精靈後面心不在焉地走著，反正瘟疫之地看起來總是相似，她便不再費心去記住路線。

那隻話少又顯得冷漠的男精靈……一隻高等精靈，是血色十字軍中極為稀少的異族，據說在亞歷山大的時代，十字軍中到處可見高等精靈與矮人，他們後來或者戰死，更多的選擇離開越來越極端的血色十字軍，像穆這樣依然留在軍隊中的異族屈指可數，在洛莉婭找到他之前，他已被排擠多年，在一處荒僻到叫不出名字的山嶺上獨自放哨。

「狐狸多雷，今天中午要吃蘑菇么？」洛莉婭低頭看向寵物狗大小的白毛狐狸，她還是搞不懂這狐狸怎麼能隨心所欲地變大變小，「你不知道多雷的意思么，那是薩拉斯語中『之子』的意思，所以你是狐狸多雷沒錯。」

狐狸根本懶得理她，若有似無地翻了個白眼就抬腿朝前小跑。

不信任的裂痕顯然無法輕易彌補。

狐狸不想理她，走在前面的兩隻多雷顯然也沒有跟她講話的打算……嗯，洛莉婭小姐並不覺得孤單，也一點都不希望有人能理理她。

「穆，你知道嗎？我們已經收復了銀月城，攝政王閣下已經決定向永歌森林推進，塞隆閣下……」

「我不認識什麼攝政王，我的國王是阿納斯塔里安。」

幹得漂亮多雷，就這樣把天聊死多雷，豎著小耳朵在後面偷聽的洛莉婭簡直想要為穆鼓掌，倒是那個女人，她把目光投向叫伊芙的女精靈……明明也沒有苛刻地對待她，卻偏偏不願向自己透露任何信息，如今到好，自從她把那隻男精靈從荒山野嶺中刨出來之後，不出幾天伊芙就變成了話嘮，如今甚至還願意帶路前往精靈的故鄉——永歌森林。

「攝政王……我也為陛下的去世感到痛心，但我們畢竟是同胞呀，如今我們奪回了自己的家園，你不想回來看看么？」

「正在去的路上。」

「不，穆，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不就想從我這裡挖人么？洛莉婭暗自腹誹，但她並不介意，不管是哪種多雷，她從不相信精靈寧願和人類呆在一起，不論那些攪不清的歷史究竟誰對誰錯，人和精靈們，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只要能見到女精靈口中的攝政王就好，她有把握說服精靈認真考慮她的提案——橫亘大陸北方的血色聯盟什麼的，十字軍和辛多雷既有共同的敵人天災亡靈，又沒什麼歷史上的爛賬要算，非要扯上雙方種族的話，至少也可以保持桌面上的聯盟協議吧。

「奎爾多雷是自由的，我不屬於任何人。」穆沉默半晌，罕見地說出了很長的句子，「不管是那些留在聯盟中的人，還是我……家園，不過是過去的亡靈，虛妄的泡影。」

話題一下子變得沉重了，饒是伊芙也不得不閉上嘴默默前行，跟在最後面的洛莉婭忍不住微笑起來，她就喜歡這樣安靜的氛圍，才不是自己無聊就希望大家都無聊呢。

說起安靜，她已經很久沒能好好靜一靜了，斯坦索姆越來越熱鬧，甚至偶有探險家成群結隊而來，十字軍倒是不介意為這些追求刺激的人提供短暫的庇護，只要他們多帶些食物，能稍微填飽幾個轆轆飢腸就好……這雖然是好事，但事情越來越多，她很久沒睡過一個整覺了，一開始，大家在一間小屋子裡工作，後來搬到了廣場上的聖堂之中，即便這樣，那座聖堂也被擠滿了，一旦召開會議便吵得她想要逃走，哪個皮孩子又朝檢察官吐口水了，誰誰誰說了什麼、疑似妄圖顛覆新政，最過分的一次，為了新的盾徽把長劍、法杖和權杖哪一個放中間而吵得不可開交。

法師表示魔杖放中間好看，牧師和聖騎士大喊著聽吶、這些人想讓聖光靠邊！戰士們表示喜歡躲在後面的法師乾脆把法杖刻到背面就好。

差一點就打起來了。

洛莉婭倒是對此感到滿意，把武器位置拿出來討論，不過是想要遮掩將洛丹倫的王旗改成薔薇的決策。

旗幟就是力量，旗幟會影響人心，旗幟將告訴人們，他們究竟為何而戰——不是早已滅亡的洛丹倫，甚至也不是莫格萊尼，而是她，北方大陸的解放者，希爾斯布萊德家的洛莉婭。

……不過他們吵得實在太凶了，而且什麼叫做把法杖刻到背面去？啊？搞什麼鬼？洛莉婭小姐也是位法師好么！

想起來就很氣。

然而直到夜晚，直到篝火升起，也沒人來安慰她一下。

穆依然冷著臉一言不發地坐在火堆前檢查自己的箭矢，只是偶爾點點頭或是簡短地吐出一個音節來表示他沒有完全無視伊芙，還在賭氣的死狐狸不知從哪裡抓來一條魚，它並沒有分享的打算，而是在遠離所有人的地方獨自享用著。

洛莉婭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篝火，一會兒想想斯坦索姆的事，一會兒思緒又不知飄到了什麼地方。

「我們就不能繼續走么？多好的夜色呀。」

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雖然亡靈天幕籠罩在瘟疫之地上空，阻擋了絕大部分陽光，但夜晚還是比白天更讓她感到愜意。

「公爵小姐，夜晚能見度很低，亡靈也更加活躍。」穆搓著箭矢的尾羽，沒有直接反駁洛莉婭的話。

「我不走！什麼瘋子才會晝伏夜行？」當伊芙轉向洛莉婭的時候，那副溫和的樣子立即消失不見，她撇著嘴翻著眼睛，一如見到其他人類時一樣，沒好氣地叫嚷著：「要走你自己走，啊，你不認識路，你也沒辦法通過魔法屏障。」

「什麼叫瘋子……」洛莉婭稍稍有些不滿，她就是晝伏夜行的典範呀，「卡多雷不也……」

話才出口她就意識到不對勁，連喜怒不形於色的穆的臉都僵硬了，伊芙更是死死地瞪著她。

比起人類來說，這些多雷更討厭達納蘇斯的多雷呀。

「好吧多雷，睡覺了多雷。」

她不無尷尬地捂住腦袋就地倒在篝火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