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郁苒結果還是把那條圍巾給帶上了,她被熱的滿頭大汗,就是偏偏不肯拿下來,同行的捕快都表示驚呆了!
「老大這是怎麼了,冷成這樣?」捕快們開始竊竊私語。
「聽說身體不適,可能染了風寒吧。」
「這樣啊,老大可真盡職,生病了還出來辦案。」
「是啊是啊……」
捕快們議論得十分起勁,郁苒充耳只當未聞,她面色始終平靜,麵皮下卻燒得慌。
報案的戶主姓周,在城裡有一家小商鋪,做的瓜果買賣,比起前幾宗案子,實在算不上是大戶。
郁苒一行走到周家商鋪門前停了下來,她例行公事的往腰間一抹打算出示腰牌以表身份,結果卻摸了半天也沒找到她的腰牌。
「老大?」盧月小聲的喚了她一聲。
郁苒微微回神,心裡頭卻感到很不妙。她不是個丟三落四的人,但這一次似乎真的疏忽了。
「抱歉,腰牌落在衙門了。」
其實原本守在門外等候的僕人也沒打算攔她,郁苒光是一張臉擺在這裡,誰不認識,實在沒什麼驗明身份的必要。
家僕絲毫沒有為難,直接讓他們進了門。
郁苒嘴上這麼解釋,可她心裡知道,她的腰牌並不是因為忘記而沒有帶。她最後一次看到腰牌,大概是昨晚就寢脫去衣服的時候,後來她竟一直疏忽了這事。
與此同時,司空翎正站在郁苒的房間里,手頭掂量著郁苒的腰牌,一邊研究著郁苒的財產組成,一邊打著什麼鬼主意。
噫……司空翎翻了一圈后,表示十分嫌棄。什麼嘛,怎麼說捕頭也是個有頭有臉的職業,郁苒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寒酸?她的所有柜子櫥子,幾乎都是空蕩蕩的,奢侈品什麼的也就算了,但郁苒好歹是個女子,偶爾也不知道打扮一下自己嗎?
衣櫥里什麼也沒有,女兒家的胭脂水粉就更別提了,她簡直過得比男子還要糙。
郁苒又找出一瓶金瘡葯,打開倒了倒,什麼也沒倒出來。
她真是服了郁苒了,看來這腰牌已經算得上是她最值錢的東西了。
司空翎思前想後,出了一趟衙門。
「大人,那金蟾昨夜我鎖門時還好好地在這,誰知今個一早就不見了。」周老爺年歲不小,皺紋滿臉,常年打理商鋪生意,走起路來腰桿都挺不直。
周家商鋪和住處宅子連在一起,前店后屋,那金蟾擺在鋪子里,象徵聚財納寶。
郁苒看著那原本放置金蟾的地方,接二連三的失竊案,讓她很難不把這一樁也牽扯上慣犯司空翎。
但郁苒也不是沒有證據就隨便給人定罪的人,她就算抱著司空翎的可能,但還是讓人把鋪子里裡外外檢查了一遍。
郁苒摸了一把檯面,指腹沾了些已然乾涸的土粒。
「大人,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周老爺嘴上這麼說,但不管該不該說,他還是繼續說了,「那賊人犯了幾個案子,雖然後來還了贓物,可你們衙門,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啊!誰知道她還會不會再出來犯案,誰知道後來犯了案還會不會再還回來,可不是還讓我們這些百姓提心弔膽的么?」
郁苒沉著臉,她也是有難處的嘛!再說,司空翎武功那麼高,她確實抓不住她啊!
不過她才反應過來,周老爺這麼說,言下之意就已經認定嫌犯是司空翎了。郁苒想說點什麼讓他不要草草下結論,不過周老爺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您說偷別的東西也就罷了,這金蟾可是有講究的,外人千萬碰不得,這下倒好,直接就給偷了,您說就算是還回來了,那氣數也差不多散盡了,可不是……!」
「老大,後門外有半個泥腳印。」盧月突然跑過來道。
郁苒看了一眼苦著臉的周老爺,回頭立時跟盧月過去,她蹲下身看著那只有前腳掌並且被拉長到變形的印子,雖然很淺,但依舊可以看得出來。她想了想又回身從店裡看了一眼後門的門檻,果然有一道被踢過的痕迹。
司空翎是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線索的。郁苒很快就有了眉目,拍拍手站起身來。
「周老爺,府中可還丟了其他東西?」郁苒問。
周老爺搖頭,「沒有,就這一件。」
郁苒沉吟片刻,又問:「那麼店裡入夜,是不是前後兩扇門都會上鎖?」
「這是自然。」
「可否借鎖一看?」
周老爺沒有拒絕,讓人把兩把鎖都拿了過來,「這是前門的,這是後門的。」
前門的鎖鎖在裡面,後門的鎖鎖在外面。郁苒拿到手就發現,後者的鎖扣有被硬器摩擦過的痕迹,乍看不覺得什麼,但是細細想來,配對的鑰匙開鎖,是不會留下這樣的痕迹的。
「賊人撬的是後門。」郁苒說,說完周老爺就訝然了,郁苒不急不緩接著道,「如果是外賊,除非他輕功很好,或者身手敏捷,能翻牆進院子,然後開後門的這把鎖進店。這種情況我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他拿到金蟾后仍是從後門逃離的,然後慌慌張張被門檻絆倒,才會前沖一步在地上留下那樣的半個腳印。」
「與其還要躲避府中眼線,還不如再撬了前門離開來的安全些。」郁苒頓了頓又道,更何況這麼慌張的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的輕功,又不是司空翎。
「你的意思是?」
郁苒看著已經有七八分覺悟的周老爺,「府上可有花匠?」
司空翎出了衙門接著又直接出了城,小蘿蔔在木屋旁的溪水邊釣魚,瞧見她回來了也沒什麼太過驚訝的反應。
「我就說把,這才幾天?」他像模像樣的嘆了一口氣,心道果然不能對司空翎這個花心的女人抱有太大的希望。
司空翎倒沒理他,自顧自進了屋子,然後好像拿了什麼東西又走了出來。
「誒?你又去哪啊?」小蘿蔔瞧她又要走,忍不住收了魚線問道。
司空翎過去揉了揉他的腦袋,「小鬼,姐姐這次讓你好好領悟一下,什麼叫真愛。」
……真愛?
司空翎不辭辛苦的回來一趟,其實是拿了些錢,她闖蕩江湖這麼些年,其實還是有些家底的。
郁苒不費吹非智力破了一樁家賊案,那時正被周老爺盛情邀請留下來用餐,郁苒卻苦於脖子上的圍巾實在太熱,連連婉拒。
周老爺留不住她,只好讓人包了大把的瓜果零嘴當做謝禮,無論如何讓她收下。郁苒不是貪嘴的人,雖然收下了,但轉頭就給捕快們分了,自己只留了一點。
回到衙門的時候,郁苒第一時間便匆匆回了屋子,拿下脖子上的圍巾。
她的動作在看到桌上放著的東西時微微一怔,她隨手把圍巾扔在一邊,拿起桌面上被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套便衣。
是不錯的布料,顏色式樣也很漂亮,這樣一套嶄新的衣裳價格理所當然不會低。是誰送給她的?
郁苒當真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盧月?那小子雖然在衙門當捕快,但其實家境很不錯,要說隨便送出這樣的衣服,衙門裡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可是好端端的幹嘛給她送這個?而且方才,他們不還一起出去辦案了么?
郁苒打算找他來問問的,但是苦於吻痕的事情,暫且作罷了。她無所事事,便趁著閑工夫,在門前空地上練了一會刀。
乍又想起腰牌的事情,郁苒一個晃神,刀鋒竟無意割破了自己的手臂。
「嘶……」郁苒當即停下來,倒吸一口涼氣。唯一的一套便服也被割破了口,血從傷口滲出來,弄髒了衣服。
不遠處的司空翎穿著蘿香的衣服,心裡忍不住罵了她一句笨蛋。
瞧著挺精明的一人,怎麼會笨手笨腳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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