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郁苒眼睛上的黑布早被除去,可司空翎卻狡猾的重新蒙了面。她唯有一雙異常明亮的雙眸,好似碧落星辰,迷惑人心。
郁苒無力應答,甚至也無力思考了,她在極度疲憊中沉沉睡去,司空翎體貼的替她蓋好被子。
一覺醒來便是天命。
屋裡空無一人,郁苒微微睜眼,吃力的起身,昨夜被撕碎扔在地上的衣服已經被打掃了,床邊放著整齊疊好的新衣,應該是司空翎為她準備的。
料想司空翎很快就會出現,郁苒便忍著下|身的不適,迅速將那衣服穿在身上。
可事實不然,她穿好衣物,仍不曾有人過來,甚至屋內屋外都十分安靜,好像這周圍一片都沒有人。
郁苒還有些不放心,她放輕手腳來到屋門口,掃視了有一會後確定附近確實沒人,才拿上她的佩刀,奪門而逃。
她知道自己有些窩囊,身為縣衙捕頭,深入虎穴卻落荒而逃,沒拿到犯人還失了清白。
換作平常姑娘家,這會該是在要死要活才對。可她郁苒不成,她還得裝成無事,還得想方設法了解這樁案子。
昨夜之事,便權當被狗咬了!
瘋狗!
她在心底無數次怒罵,她甚至總莫名覺得有什麼在她的身上摸來摸去,就像昨夜司空翎所為一般。
郁苒撫了撫額頭,她得快些將這事情忘了才是。
「姐姐,我這次壓七天!」小蘿蔔雙手環胸,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分析道,「最多八天,不能再多了!」
司空翎不由失笑,她倚靠著斑駁的牆面,遠遠看著郁苒彆扭得走姿,啐了一聲「小鬼。」
郁苒本打算先回一趟住處,結果半路遇上了焦急的盧月。他看到郁苒的時候欣喜不已,幾個快步就沖了上來。
「老大!老大你可出現了,你去哪了啊,大傢伙都找你呢!」
郁苒清了清有些乾澀的嗓子,筆直的站著,盡量裝作無事,「發生什麼事情了?」
「早上那些大戶派人來衙門說,失物都找回來了。」
郁苒眉頭一蹙,「找回來了?」
盧月點點頭。
「怎麼找到的?」
「這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就說起來就發現東西在原處,歸置的好好的。」
司空翎當真說話算話?郁苒深呼一口氣,所以她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了她物歸原主!這就是司空翎所謂的遊戲?
該死的遊戲!
郁苒不知道的是,這其實僅僅是遊戲的開場而已。
「那……老大,」盧月又問,「這賊咱還抓么?」
郁苒抬眼看他,暗自思忖一會:「抓!」
作為一名捕快,就算犯人後來認識到錯誤了,但是錯誤已成,該輪的罪還是得論。但是作為一名無辜的受害者,郁苒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實際抓捕行為卻鬆懈了不止一點點。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司空翎了,她現在只求那個囂張的女人不要再出來犯事,別逼得她不得不再與她正面交鋒。
郁苒擔心的不是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她是怕萬一真把司空翎抓回來了,那女人口不擇言,將那晚的事情說出來了,又該如何是好!
可安逸也不過半天。
郁苒回屋換了自己的衣服,她看著雙手手腕上的勒痕,用白紗饒了兩圈,緊緊的藏在衣袖裡。而後她便不知疲倦的在屋子裡練了半天的刀,直到盧月急匆匆的來找她。
「又有何事?」郁苒停下長刀,隨手拭了額上的汗水,下面被撕裂過的地方其實疼的讓她幾乎站不住腳跟,但她卻固執的將那疼痛忽視。
「一大幫人擊鼓,鬧著讓大人主持公道。」
郁苒疑惑,「緣何?」
「可不是聽聞那幾件失物歸還了,那些丟雞丟羊的也都來了……」
郁苒走在前堂,縣太爺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安撫著情緒激動的百姓,幾個捕快根本攔都攔不住,公堂上被擠得水泄不通。
「小苒你來的正好!」縣太爺一看到郁苒就把她抓過來,「你快跟大家說說,那小賊何時才能捉拿歸案!」
他語氣中略帶著些責怪的意思,雖然不明顯,但郁苒還是聽出來樂。義父嫌她辦事不利,確實這一次,她看起來都沒那麼積極。
郁苒想了個法子,「大人,那小賊狡猾非常,而且武功不低,我不是她的對手。」
「那我們難道就平白吃了這虧?你們衙門還不管了?」
有人責難道,隨後全堂的人都跟著附和起來。
縣太爺也一臉失望的瞪了郁苒一眼,郁苒低了低頭,而後又道,「這樣,」她高聲道,「盧月,拿紙筆來。」
「是。」盧月聽話的立刻拿來紙筆。
「大家將自己的損失上報過來,我們整理一下,不日折成現錢給諸位送到門上。」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盧月湊到郁苒耳邊,「老大,那這錢誰出?」
「這無須你擔心,只管記你的。」
郁苒回屋將自己的全部家當攤在桌上點了一下,這是她當捕快這麼多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全部身家。
而後她又把捕快們全都叫來自己的屋子,意思很明確——借錢。
「老、老老大……」
「老大,憑啥咱擔這虧啊?」
雞牛羊不等同那些值錢的古董玩意,司空翎順手牽羊八成全下了肚子,她難不成要再做一次皮肉買賣,讓司空翎把錢吐出來?
呵!就司空翎那一身穿著打扮,能拿的出錢才算怪事。這廂衙門百姓又鬧個不停,可不是只能這麼先將她們穩下么?
「你們別急,」郁苒嘆了口氣,先安撫他們,「這錢就是暫時應付一下百姓,等犯人歸案自然就還給你們了。就算抓不到,日後拿了月錢,我也先還與你們便是。」
「……」
「……」
眾人面面相覷,終是不情不願的掏出錢袋子。
郁苒將上面還錢的活計交代下去,自己一個人百無聊賴的走在街上,她需要一個人好好靜靜,所以不知不覺她來到了自己常來的茶館。
這裡人少清靜,茶錢也不貴。然而一條腿就要邁過門檻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如今她就算是喝杯茶的錢也拿不出了。
收回腿,郁苒正準備掉頭離去。
「這麼巧啊,郁捕頭。」忽然一個聲音猶如當頭喝棒,擊的郁苒頓時六神無主。
跑!——這是郁苒腦子裡最先蹦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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