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道長果真是發力高深啊,用不著火舌子,便可空中取火。」林素之連忙在一旁叫好,倒是沒拍手,只是言辭間,興奮之意便溢於言表。
張木偷偷白了眼這位,在她看來甚是沒有見識的婦人,又轉過頭,用無比認真嚴肅地聲調對「高人」恭維道:「高人不愧為高人,若是人人皆可習得道長這樣的好本事,恐怕這天下的伙夫,可都不必愁這生火的事兒了。」
張木的譏諷之音方才剛剛落下,身邊之人蒼勁有力的聲音便跟著起來了。
「素聞『蜀戲冠天下』,只是不知,那蜀戲里的噴火一活兒,與道長這一遭相比,孰勝孰劣。」
這貨果然比自己壞。連自己都知道,在古代,戲子可比伙夫的地位還要低些,林煜峰既然把那自命不凡的「高人」與之相較,輕賤之意昭然若揭。
張木覺得可樂,可「高人」的臉都要黑了,剛想要張口分辨,卻還是沒有林煜峰的口齒快。
「道長方才所言,只一技傍身,怕是不足以惠及天下。道長既有這造福蒼生之心,不妨把這徒空生火的好活計交於我新軍兵中之人,無國,無以成家,國泰方才能民安,而兵壯則可見國強。相通道長自然也明白,倘若戰火瀰漫,必定民不聊生的道理,談何安居樂業。倘若我軍將士人人皆可習得此法,在戰場上定然可耀我大宋國威,令遼寇聞風喪膽,自然也就合了道長造福蒼生的意思。道長看可好啊?」
林煜峰眼角輕笑:「當然了,道長親自傳授絕技,我等自也不會虧待了道長。可由我奏明當今聖上,少不了道長的好處。」
「高人」挺了挺胸膛,剛正不阿的態勢:「林將軍這是哪裡的話!貧道自選擇修行開始,便早已經把名利置之度外,甚至連生死都看的甚開,只是不堪見到他人蒙受世間之苦,便願協助一二,與身外之物無關。」
「道長如此深明大義,那便更好了。」林煜峰看似嚴肅地對「高人」讚歎道。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對上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張木「噗」的一聲差點就笑噴了出來,幸而及時收住了,只是嘴巴因為吞掉了後面的笑,而被撐鼓了起來。
張木下意識地側過明亮的眼睛偷偷瞄向林煜峰,而林煜峰很顯然已經聽到了張木方才沒有兜住而發出的怪聲,正用眼神訓斥著張木。
「非貧道不願惠及此法,只是此法非常人可為。凡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有得則必有失,貧道也這本事,也並非是白白得來的,需得付出很大的代價,不足以推廣到眾人當中。更何況這也需要常年累月的修行,將軍行軍打仗在外,安宅定家在內,怕是大事瑣事終日纏身,並無閑心靜心修行的。故而怕是心有餘而無力,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時光和精力,那便是貧道的罪過了。」
聽著「高人」的言之鑿鑿,林煜峰輕笑一聲,言道:「如此,我便不強迫道長了,道長盡可繼續。」
從林煜峰對自己用塔羅占卜的態度便可看得出來,林煜峰不信這些,更別提是這「高人」玩的此等把戲了,他又怎的會虛心求教,還引薦於聖上,不過是故意嘲弄「高人」,刻意搗亂罷了。
張木忽然覺得,林煜峰這樣頑劣般孩童的性格,倒是也沒有那麼讓人討厭,倒是還透露著些童趣的小可愛。果然,事不在己身上,看到的東西便是不一樣的。林煜峰平日里這樣對待自己的時候,自己可是恨不得把他放到大缸里淹泡菜的。
聽罷林煜峰的言語,「高人」似乎微微提了口氣,不知是因為怒氣,還是心虛。
「實不相瞞,在入府之前,貧道便露宿在這城外野郊。隨手便抓了幾隻老鼠,取鼠血於這紙上。」說著「高人」便從身後的案台上取出一塊殷紅的粗布條。
那血色看著便是新鮮,又是好大一片,被旁邊麟麟的火光映襯著,猛然看上去,有些駭人。在場的女眾不禁微微把目光往一旁側了側。
當然這可不包括張木。
「道長既是嬸嬸引薦,想必也是遠道而來,怎的未曾好好招待道長,倒是叫人家在外風餐露宿的,豈不是叫人覺得壞了禮數,怠慢於道長?」張木聽聞方才「高人」自述,還不忘側過頭對林素之打趣。
「哼,道長乃是清修之人,哪裡像你這般,只知吃喝享福,穿金戴銀般膚淺。道長是走到哪裡都要修行的,露宿方才能體會這天地自然之靈氣,恢複本真,省的被這塵土給污了道行。你懂的什麼!」林素之自然是要還張木一個白眼的。
張木掃了眼林素之渾身上下的打扮,到底不知是誰吃喝享福,穿金戴銀,輕笑著對林素之問道:「嬸嬸既然這般敬佩道長,怎的不學學道長這接地氣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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