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抽人
痛......渾身都痛......
林月娘醒過來的第一感覺就是自己要痛死了,可比痛更難熬的是無盡的寒冷,就像是被人丟進了冰窖里,冷得她直打哆嗦。
腦子裡反覆播放著一個十四歲女孩的記憶,像是靈魂在碰撞,林月娘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響的她不睜眼都覺得噁心煩躁。
她動了動身子,可沒能成功,就連手指尖也沒動一下。
耳邊傳來一個尖銳的咒罵聲,只吵得林月娘耳膜突突作響,她耐著性子聽著那些人爭辯,恍然覺得這個夢太他/媽悲催。
「娘,嫂子剛嫁過來沒幾天呢,人就出了這麼大的差池,這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一聽自家閨女為外人抱不平,老婆子王氏不幹了,眼角一耷拉不耐煩的嚷嚷道:「有啥不好聽的?她娘是個寡/婦,她爹是個絕戶,這村裡誰不知道?瞧瞧,你大哥不就是吊著她抽了幾鞭子么,這就受不住了,尋死覓活的,難不成誰家當媳婦的還不挨揍啊?」
李巧鳳躊躇了一下,她對她娘的性子清楚的很,眼皮子淺不說,還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主,除了對不成器的大哥百般順著之外,心裡就擱不下其他人。這會兒發作了病重的嫂子,又擋著幾個兄弟姊妹去請大夫,可不就是因為看上了嫂子的那點嫁妝了!當初,大哥下聘的六兩銀子是她娘親口應下的,可剛娶了媳婦,正屋那邊就心疼肝疼的鬧騰起來了。
這些日子李巧鳳冷眼看著,大嫂是個能幹又沒脾氣的,管著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還得收著她娘跟二嫂的磋磨。更重要是,大哥也是三天兩頭變賣大嫂的嫁妝拿了錢出去鬼混,一不順心就要動手打。
可她看在眼裡也不能阻止啥,只能恨這個嫂子不爭氣,不然本該是理直氣壯拿著大哥把柄的人,怎麼能活到這個份兒上?
想到大哥那些個不為人知的事兒,李巧鳳實在說不上是厭惡還是不忿。
「娘,這會兒天還早,我去地里瞅瞅去。」李巧鳳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炕上臉色都有些烏青的大嫂,又瞥了一眼坐在梨花椅上嗑瓜子兒的二嫂。
這要是再耽擱下去,指不定就真的出了人命呢。她得趕緊去告訴她爹一聲,免得家裡惹上官司。就算是不為嫂子,她也得想想自己的親事呢。
原本王氏心裡就琢磨著事兒呢,見自家死心眼的閨女說走,她趕緊揮手應了。
「老二家媳婦,我屋裡櫃櫥裡頭有幾個雞蛋,你去給沖兩碗紅糖雞蛋。」見二兒媳沒動彈,王氏也明白這媳婦是怕大房佔便宜呢,「行了,哭喪個臉給誰看啊,那雞蛋你跟老大家一人一半。」
其實說一半,也不過四五個,那還是她從雞窩裡拿了沒來得及藏起來的呢。
錢氏一聽有好處,眼睛一亮,趕忙鬆了口的奉承幾句,「娘,您可真疼我們當媳婦的,這大嫂也忒不識好歹,不就是被吊了半宿唄,這就想不開了......」
這年頭一個雞蛋都要兩文錢,婆婆平日里看那些物件看的賊緊,就算是公公也不一定能吃到。也就是家裡有事兒了,或者婆婆娘家那邊來人了,才會拿出幾個來殷勤一下。也算是顯擺顯擺。
不耐煩的把錢氏趕出大房家院子,王氏心裡才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炕上不省人事的人,她眼裡露出一絲嫌惡,然後麻溜的關上了屋門。接著一擼袖子,就開始捯飭屋裡的幾台箱子。
林家兩口子是個護短的,嫁妝倒是沒少送,往日里她倒是借著各種由頭從老大家的手裡摳唆出一些來,可真金白銀的卻真的是沒見到過。想到當初為了瞞下老大身上的那邊毛病,她狠著心給林家當家奶奶送了那麼些銀子,後來為了讓打聽事兒的林庄永兩口子安心,更是親自去下了六兩銀子的聘禮。
「該死的喪門星,到底把銀子藏哪了?」嘴裡憤憤的抱怨著,王氏窩著滾圓的身子四下翻找。
林月娘是聽清楚了這事兒,就算身上有了些氣力,她也沒睜眼,因為她還當時在夢裡呢。不過就算是做夢,也不能放任人欺負到自己腦袋上啊,當下手裡在炕邊兒摸索了一把,一個燭台一樣的物件就握在了手裡。
「哐啷啷啷......」
還撅著屁股亂翻到的王氏只覺得後背一疼,整個人就往前栽進了箱子里。還沒反應過來,后臀部又是一疼,只讓她呲牙咧嘴的。
「哪個小娘養的敢打老娘!」這邊罵罵咧咧的還沒爬起身來,拴著的木門就被啪啪啪的拍的直響,就連門栓上的塵土都被震亂飛。
「你個死婆娘,趕緊開門。」李老漢的口氣並不好,娘們家家的事兒,他個大老爺們的懶得摻和,所以對自家婆娘磋磨兒媳婦的事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剛剛在地頭上,自家閨女像是堵著嗓子那麼猶猶豫豫說老大家媳婦眼看就不行了,可是把他嚇了一跳。
王氏被這響聲嚇得一個哆嗦,再看炕上,林月娘這小娘們還青著臉躺著,可地上卻有一個燭台打晃。
難道是哪路的鬼怪作孽呢?想到這,王氏臉上的惱怒直接換上了惶恐,原本錐子型臉上的刻薄表情也被嚇得一點不剩,耷拉著眼皮的三角眼也瞪得老大。
見屋裡半天沒個響聲,李老漢有些不耐煩了,噼里啪啦的又開始砸門。而跟著他一起來看熱鬧的幾個鄉親也不斷的勸著,說是勸,不過是來看笑話的居多。
一個楞個瘮,王氏趕緊回身把翻騰出來的衣裳物件往箱子里塞去,可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害怕,心裡越著急手上的動作就越亂。
林月娘眯著眼瞧著所謂的婆婆那副見鬼的樣子,嘴角一挑,再次握住炕角里那條甩牲口的鞭子抽過去。她手底下可是有準頭的,當初選修中醫針灸學可不是白學的,哪疼哪癢的,最是清楚不過。
「婆婆,您這是翻找啥呢?」林月娘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得,這次王氏可真是見了鬼了。腳下一軟,她跌坐在林月娘的嫁妝箱上,換了幾口氣兒才捂著屁股站起來,哆哆嗦嗦的指著林月娘嚷道,「你個挨千刀的,有娘生沒爹養的掃把星......」
雖然罵人的聲音中氣十足,可王氏到底顧忌著林月娘手裡顛著的鞭子,卻是不敢撲到炕上去鬧騰。
那鞭子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是自家老大從那種小倌兒那裡搞來的,打人是最疼但最不容易留血的。
王氏慣是個混的,想來是欺軟怕硬只在家裡當個母大蟲,可要真對上比自己狠的,她還真下手。所以嘴上罵罵咧咧的,各种放狠話,就是不敢招呼那小娘養的麵皮去。
「你個陰溝子的破鞋,我家娶了你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挨千刀了死娘們,這是要逼死老娘啊......」王氏見討不得好,索性一屁股半坐在箱子上開始蹬腿,那模樣,說是撒潑都算是誇她的。還沒蹭兩下腿呢,屁股上被鞭子抽傷的地方就撕拉撕拉的疼起來,她嗷的一聲就咕嚕起來。「新媳婦要逼死婆婆了,老天爺啊,你快睜開眼看看啊......」
林月娘也不管她嚎的多難聽,只撇著嘴當看戲一樣瞅著。倒是外面的李老漢聽了這聲兒受不住了,直接讓自己老二小子把門撞開。
門一撞開,王氏就連滾帶爬的竄到自家男人跟前,扒拉著李老漢的胳膊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這兒媳婦她要不起了,還甩著鞭子抽她。
別說是李老漢,就連聽著聲兒尋摸過來的老二媳婦錢氏的嘴角都開始抽抽起來了,自家大嫂那副快咽氣兒的模樣,別說是抽人了,就連說句話估計都難。婆婆莫不是見鬼了?
鄰家孫大嫂可是看不下去了,「李家嬸子,你說月娘抽你了,可是抽到哪了?傷到哪了?也讓大家瞧瞧,好給你做主不是?」
「就是,李家妹子,不是我說你,好好的新媳婦病成這樣了,你還往人腦門上扣屎盆子,這可是缺德的事兒啊。」
「也不知道林家爹娘知道了,饒不饒的啦你們。」
「老天爺睜著眼呢,可別糟踐了別人坐下遭天譴的事兒啊,林岸村不就有一家人糟了報應,地里現在還種不出莊稼呢!」
王氏咋說?難不成當眾扒了褲子讓人看看后臀上有沒有傷?那不是找死呢么。她期期艾艾憋紅了臉也沒能說出個一二三來,至於乾嚎著林月娘打她的事兒,任誰看了躺在炕上還生死不明病怏怏的小媳婦,也不會相信的啊。尤其是看到人家屋裡暗紅的陪嫁箱子被捯飭的亂七八糟,大家的心裡也算是有底兒了。
「行了,還不嫌丟人啊。」感覺到周圍人的鄙夷,李老漢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眼看頭髮尖兒都要冒煙了。他陰沉著臉,一雙渾濁的眼狠狠的瞪著王氏,「你個死婆娘,沒事兒少作點妖,老李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要是皮肉鬆快了,趕明兒就給我去刨地去。」
見李老漢臉色不善,王氏也不敢再鬧騰了。
「讓一讓,大夫來了。」李巧鳳也是李家難得的一個明白人兒,在通知了她爹以後,一溜煙兒的去村東請了赤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