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報復打傷
屋外寒風刺骨,路上極少有行人,偶爾碰上一個也會笑呵呵的拱手說個喜慶話。又是一年的臘月二十三,家家戶戶都忙著掃院子拾掇屋子,就等晚上祭灶王爺呢。
趙鐵牛帶了小狼去果園子溜達了。這些日子,先是送走了江明海跟梅嫂子,然後讓大柱跟大菊接手了吃食鋪子,加上家裡多了三個皮孩子周氏實在忙活不過來,所以月娘乾脆跟趙鐵牛商量著買了兩個小丫鬟跟一個老媽子。
說是買的用人,其實也不過是給工錢的活計。就算是賣身契,也並不是死契。等到丫鬟到了說親的時候,或者家裡有什麼抹不開的大事兒時候,也是能回去的。
因為月娘性子直,又不是個斤斤計較的,所以倒是引的倆小丫鬟春妮跟秀麗喜歡的很。這不,一閑下來,倆人就願意湊到一塊一邊看孩子,一邊聽月娘講些鬼怪故事。
知道主家有上晌午飯的習慣,所以雖然聽故事入迷著呢,可春妮跟秀麗還是瞅著日頭去灶房忙活去了。也就這個工夫,賬房的董先生送了一年的賬本過來交賬。
月娘盤腿坐在炕上,細細算著這一年的賬目。周氏靠在炕柜上瞅著三個小傢伙玩鬧,旁邊笑眯了眼的楊媽則時不時的喂小傢伙幾口水喝。瞧著主家是有了正事兒,她趕緊抱了孩子站到邊上。
其實月娘也沒防備過她們什麼,畢竟早些時候都打問過了,而且自個看賬目也不會讓別人瞅見的。只是楊媽本分,就算再怎麼得了善待,都只當是主家仁慈從來不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用她的話說,便是下人要守著下人的本分,打心眼裡就該放正自個的位置。
許多事兒都是處出來的,時候久了,楊媽不僅得了周氏跟鐵牛月娘的敬重,就連其他做工的婦人都高看她一眼。
桃花酒已經供不應求,好在自家釀的烈酒還能趕得上各處的需要。而經過改良的饃饃餅跟肉辣鮮,如今也被不少地方看重,加上自家捎帶著賣給酒樓的雞蛋肉食,還有跟鎮上幾個點心鋪子合作的幾款點心。今年的單是看得見的利就三百四十多兩銀子。
除去給趙二伯跟江大哥家的二成,自家凈得二百八十多兩。聽起來許是算不得多,可對於一般的莊稼戶來說,就算是十畝兩良田,一年收穫兩茬,最多也不過能落到手裡十三兩左右。
月娘又一筆筆的查看了作坊跟果園菜地的賬本,因為聶氏跟楊氏細緻,就連一些有瑕疵的吃食,也低價賣了出去。而用料跟進貨,又有細賬,明確個何人取了多少料出了多少物,這樣下來賞罰分明更是杜絕了許多浪費,又是省了不少。
想到工錢的事兒,月娘心裡有些猶豫了。恰好,趙鐵牛查看完果園子回來,在炕洞邊上烤了個暖和就坐到一邊逗弄了幾下孩子。
周氏瞧著月娘是有事兒說,伸了伸腰身,就張羅著楊媽抱著孩子去自個屋裡。
「媳婦,今年咱的生意咋樣啊?」趙鐵牛伸手拿了本總賬瞅起來,他看的不如月娘細緻,只是略了一眼見落下三百多兩銀子,當即就咧開了嘴。
「要是不出意外,等明年咱們在縣城的鋪子開起來,生意會更好。」林月娘皺皺眉,放下手裡的冊子,「如今就要到年節了,咱們這個月的工錢也該發了。我尋思著,額外給大家包個紅封子。畢竟,一年裡大家幹活都很盡心,而且也幫襯過咱們家不少。」
說起來,就算是賞錢了。趙鐵牛細細思索,也覺得自家媳婦說的可行,畢竟在外頭幹活若是乾的好,年底都會給些賞錢或者物件褒獎,來年的時候,那主家招人也會更容易一些。
倆人商量好后,就說起來體己話。也不知說起了啥,趙鐵牛突然拿出個小紅布包,然後小心翼翼的湊到媳婦跟前打開露出了裡面雕刻著花卉圖案的雅緻金簪子。
月娘先是一愣,有些回不過味兒來。畢竟除去剛成親時候,大蠻牛送了木梳跟銀簪,她再沒有收過其他物件了。如今老夫老妻的,哪成想會有這麼一出?
「媳婦,當日我說過,日後有了銀子,定然送你一支金釵戴的。」趙鐵牛見媳婦沒言語,怕她不喜歡,趕緊說道,「這是我之前去縣城時候定下的,咱們鎮子上沒有的。若是你不喜歡這樣式,回頭我再去調換了。」
月娘看著簪子,慢慢露出一個笑來,還真是個憨子,哄媳婦都這麼笨。
努了努嘴,月娘微微側身半垂著腦袋。也不知趙鐵牛怎麼的就開了竅,咧著嘴嘿嘿地就給媳婦戴到了頭上。
「好看嗎?」月娘晃了晃腦袋,抿嘴笑著問道。
好看,能不好看嘛,沒瞧見趙鐵牛的眼都直了啊。
粗糙的漢子不懂得趁機說個情話,只是看著媳婦歡喜的模樣,他的心也被填補的滿滿當當,滾燙的恨不得立刻掏出來給媳婦。
「真好看。」
至於是簪子好看還是媳婦好看,看著他的啥樣就能猜到了。
趙家院里如今一片溫馨,屋裡屋外都是一片和樂。可鎮上,原本該體面的守著店鋪的大菊卻遇上了□□煩。而麻煩的起始,卻是早些時候來鋪子里訂過饃饃餅的男人。
若是有林岸村的人在,只怕的詫異明明失了依仗離開村子的林家明,怎麼突然回來了?而且還帶了這麼多凶神惡煞的打手。
「各位兄弟若是吃飯喝酒就請坐,若是來尋人的,只怕咱們小店是沒有各位兄弟要找的人呢。」大柱抱拳拱手客氣的沖著來人說道,而店裡其他的食客也紛紛起身。卻不知是要付賬還是要趕緊躲開這些不善的人。
大菊聽到堂上的活計學話,趕緊拿了一兩銀子打發了他去請衙門的蕭大叔。左右在年關底下,可不能生起了是非。
這廂還沒等她擦乾淨手去鋪子里,就見幾個人衝到了後院。也不看人,二話不說就亂砸一氣,碰上人阻攔,也不管男女上去就打。
在灶房裡幹活的嬸子護著大菊跟幾個閨女往後退,雖然見過惡霸,可這衝到別人家裡鬧騰的惡人,她還是第一次碰上。尤其是眼前這陣仗,她可是又急又怕,心裡亂糟糟的不敢吭聲。
前邊店裡,大柱被人狠揍了幾拳,還沒等到緩過勁兒來,就看到櫃下頭的錢匣子就為首那個少爺提溜走了。猛地咳了一口血,他就頹然地摔在了地上。
等蕭大樹帶人來的時候,林家明剛好離開,兩廂倒是沒碰上。問明了原因,蕭大樹就趕緊差人去打聽來鬧事兒人的名號。
月娘跟趙鐵牛得了信時,已經是當日後晌了。倆人匆匆趕著牛車跑到鎮上,先是把大柱跟受了傷的夥計都安置到了醫館里,不論貴賤凡是能養人的葯都不吝嗇。
因為平白的遭了一場難,所以月娘特意多給了鋪子里的活計每家半兩銀子壓驚。然後關了店門,讓人收拾起來。
她是沒想到,自家跟衙門上下交好以後,還會碰上這般事端。只說若說來鬧事兒的一般地痞流氓,她也是不信的,早些時候多少人眼熱她的鋪子,還不是被自家鐵牛一拳頭一拳頭的打怕了?如今有幾個敢在落霞鎮的地界找自家麻煩的?
蕭大樹敲門進了鋪子里,喝了口熱茶就說起來自家兄弟們打聽到的事兒。原來這林家明不知怎的得了鄉老孫女的青眼,如今他不僅跟鄉老孫女定了親要入贅過去,而且還在衛所謀了個差事兒。
說起來,歷來衛所的事兒跟衙門是分開的。所以蕭大樹他們也沒得了信兒,今兒對方就是明晃晃的來報復的。
林月娘暗嗤一聲,報復想來不至於,想必真正的目的是來顯擺的吧。難不成他林家明還真以為自己這般是衣錦還鄉了?
沒等月娘安頓好鋪子里的事兒呢,林岸村又傳了消息來,說林大勇跟劉氏挨了打。只是,那林家明也沒得了好,被閑在家裡的後生漢子們拿著鐵鍬棍棒趕出了村子。
只是要說起去報官的事兒,卻沒了人響應。最後還是里正拍板,等打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去官家。
這一下,徹底踩了月娘的逆鱗。若是這樣她都能放過,日後豈不是要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撒尿?真當她林月娘是一般婦孺啊,只會跟佔便宜的人耍橫撒潑!
趙鐵牛皺著眉,拳頭攥的緊緊的。先是安慰了自家媳婦幾句,就趕緊去醫館接了坐堂的大夫往林岸村趕。
路上,他細細思量著得到的消息,如今他也不是無知的山野村夫,遇著現在的事兒,自然也不會想著讓媳婦去前頭拚命去。既然跟鄉老搭上了邊,那就不是個小事兒。
「媳婦,你先消消氣,萬事有我呢。」第一次,這個漢子沒有憨厚傻乎乎的咧嘴笑,而是沉著臉壓著怒氣開口。
雖然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可一聽見這話,林月娘的淚珠子可就忍不住噼里啪啦的落了下來。她也不用手絹,直接抬手抹了一把,才貌似兇悍的呲牙道,「我倒要瞧瞧,他林家明是回來時打算殺人還是準備放火。」
趙鐵牛看著媳婦的眼淚,心裡撕拉撕拉的疼著,瞧著周圍沒人才騰出閑著的手拉住媳婦寬慰了兩句。而他心裡,也有了個道道,既然林家明是靠女人有了如今的差事,那他還有啥顧慮呢?
衛所里的差事,可也是個香餑餑,多少人眼熱的盯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