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恩愛一生
原本還堅定認為趙鐵牛沒停留,是因為沒有看清自己美貌的芸娘,這會兒倒是拿不定主意了。可看到月娘髮髻上的金簪跟朱釵,她心頭一跳,眼裡的渴望跟嫉妒一覽無餘。
趙鐵牛護在媳婦一側,暗暗皺眉,那女人什麼眼神?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他才重新把目光投在媳婦身上。
恩,還是自家媳婦好看。
且說芸娘的眼神剛飄忽了一下,就定了心意,直接往前走了幾步哭訴自己的不易。說是她自幼喪母,家裡一窮二白極是困苦。她爹如今為了另娶,居然要把她賣到大戶人家做小。她不願意,這才跑了出來,聽說趙鐵牛夫婦為人仗義耿直,這才求了過來,哪怕是當牛做馬或者做丫鬟老媽子,她都願意......
雖說這人說的凄慘,哭的更是楚楚可憐,可那雙不安分的眸子卻滿是柔情蜜意的看向趙鐵牛。好一朵柔弱引憐的小白花啊,只可惜趙鐵牛不是惜花的人,而林月娘也不是聖母。
聽了半晌,趙鐵牛才開口問道:「我什麼時候見過你?又如何讓人詢問過你是否受傷?」
感情這位壓根沒發現,眼前的女人就是半個時辰前村口攔車的婦人。
倆人一個看戲,一個看媳婦,好不自在。倒是一邊的春妮跟三兒不屑的撇了撇嘴,沖著假模假樣的芸娘暗暗咬牙。東家可別被這種女人騙了好心啊,這要是招進門,哪還有安生日子啊。
芸娘紅著眼,要哭不哭的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要俯身行禮,可瞄見趙鐵牛蹙眉的時候,她直接歪了下身子倒了過去。
趙鐵牛原是問道了一股子難聞的胭脂味,心裡正厭惡著呢,突然一個身影往自個懷裡倒過來,他下意識的往媳婦身後挪了一步。接著,噗通一聲,還算是乾淨秀氣的芸娘,直接趴到了地上。
因為院子里早就換成了青石磚塊,加上她想著自個會倒在趙鐵牛懷裡,自然沒有留了後路。所以芸娘這一摔可是實打實的疼啊,那眼裡的淚珠子直接就流了出來,沾染了臉上的妝容。
哪裡還有什麼美感可言?
林月娘也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只居高臨下的嗤笑道:「往日里單是知道勾欄院里的女人好見著男人就往人身上倒,卻不知人若是沒臉沒皮了哪裡管是良家還是賤籍?真當男人看見狐媚子就得軟了腿腳啊,也不想想自個的姿色,連我家小狼大抵都是瞧你不上的。」
一旁趴著曬太陽的小狼聽見月娘叫它的名字,抬起腦袋打了個噴,然後又嗚嗚兩聲算是應和。自打上次受傷后,它身上就多了很長的一道傷疤,看起來很是駭人。可加上那副子跟月娘如出一轍的居高神情,真是又嚇人又有喜感。
這個時候,幾個作坊管事的婦人都來尋月娘交工,見了這幅場景哪有猜不透的啊。那鄙夷跟嗤笑聲可是此起彼伏,有幾個出口寬慰的,也是勸著芸娘干點正經人家的營生,可別總想著霍霍別人家的日子。
芸娘趴在地上,聽著周圍人刻薄的話,感覺就像是刀子一般生生要把她的皮肉給刮下來。
「若是心術不正,這人可就爛死了啊。」
芸娘的臉色一變,咬著牙暗恨。一張俊臉也扭曲起來,半晌,抬頭時又是我見猶憐的做作模樣。
「少夫人,您可不能這麼冤枉了人,若不是趙掌柜先前撩撥逗弄與我,我清清白白的閨女怎麼能厚著臉皮尋上門來?」芸娘捂著臉嚶嚶哭道,「如今我沒了名節,若是你們還這麼相逼,少不得我要撞死在你趙家門前明志。」
她這是鐵了心的在眾人面前給趙鐵牛帶上帽帽,但凡這人有一點不忍,或者不敢惹出人命,就得忍了自個。
而周圍幾個人雖然覺得東家不是那種鬼迷心竅色令智昏的人,可保不齊真在外面應酬的時候昏了心智啊。當下,也不好再說什麼。
倒是趙鐵牛這會兒臉上徹底冷了下來,出口的話也像是帶了冰渣子能刺死個人,「既然你這般說,那就當著眾人的面說清楚,我在何時何地如何逗弄過你?如果你說不出個一二三,今兒咱們可就得去衙門裡說個曲直。」
寒霜撲面,冰冷入骨,芸娘張張嘴卻實在不知該怎麼說。只一味的抽泣著說著村口相遇的事兒,只是那若有若無遮遮掩掩的曖/昧,怎麼聽怎麼不對。到最後,竟然直接跪在地上,沖著月娘嘭嘭嘭的磕起頭來,求月娘留下她。
林月娘可是被人噁心壞了,冷笑道:「好人家的閨女能在村口被人戲弄?若真是乾乾淨淨的,就算再是個軟包子,只怕也一巴掌扇過去了。早些時候,也不是沒遇上過指望著勾/引了我男人過活的婦人,可沒一個臉皮這般厚的。既然你說不清楚......」
「三兒,備車,送去衙門。咱們就好生說一說,是冤枉還是你心懷不軌。再談一談你一個婦人,如何沒有得了主家的同意就擅自闖入民宅。」
林月娘的話剛一落,三兒跟春妮就應了聲,跑著去準備馬車跟牛車。當然,這牛車自然是給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準備的。
芸娘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著實沒想到,林月娘這般兇悍匪氣。心下暗恨,可轉念一想,只怕趙鐵牛是礙著他媳婦的潑辣才不敢開口挽留自個的。當即她的心頭就又湧上了希望,反正丟人已經丟了,也不怕再被人指指點點了。
抱著一絲希冀跟破罐子破摔的勁兒,芸娘氣沖沖的咬牙道:「你這般的悍婦,哪個男人受得住?趙家掌柜有本事,誰不喜歡?若不是你礙著事兒,趙家怎麼能少的了個做小伺候的?」
這下子,不等月娘開口呢,趙鐵牛可就不幹了。
他眸中含冰,肅然開口:「當初我家念念滿月之時,眾位就曾見證過,我趙鐵牛隻要我媳婦一個人。就算日後有什麼不測,我也不會再續弦填房。頂天立地的漢子,唾口吐沫砸個坑,今兒我還是那句話。」
「別說是厚顏無恥投懷送抱的,便是家世清白為人有品性的女子,又與我何干?我趙家,只有一個規矩,永不納妾進小。」
他有些惱火,開口的話也是一點情面都不講的。
其實在他心裡,自家只有一個規矩,就是他媳婦的話。他這輩子,就三願望,掙錢,掙錢交給媳婦,天天能跟媳婦膩歪在一塊。
現在有人踩了他的底線,敢指責他媳婦,真當他是個傻憨可欺的啊。
話到了這個份上,耳聽著之前趕車的那個小夥計對左右說著她假意撞車想搭上趙鐵牛的事兒。芸娘是再也裝不下去了,尤其是看著趙家兩口子真打算上馬車去衙門時候,她更是忐忑。最後乾脆捂著臉嗚嗚哭著跑走了,那火急火燎的跟被燒了屁股似得。
這般,誰還看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
一場鬧劇落幕,大家對趙鐵牛兩口子的感情可是又有了個新認識。不過想起倆人是困苦夫妻,加上月娘為人和善,上孝敬周氏這個婆婆,下還給趙家添了四個孩子。更是一手幫著撐起趙記的生意,讓趙家成了如今的大戶人家。大多數人也不會酸里酸氣的說些不中聽的話,偶爾有那麼幾個不和諧的聲音,也是沒人附和的。
入夜,林月娘收拾好后,只著了薄薄的裡衣在銅鏡前梳理著頭髮。沒一會兒趙鐵牛從屏風后出來,因為剛剛洗過澡,這會兒他倒是裸著上身。只是那高大結實的身形,往月娘身後一站越發的襯托出月娘的柔軟嬌弱。
一股子帶著炙熱的陽剛氣息撲來,月娘臉上一紅。打銅鏡中瞧見那漢子古銅色的肌膚,還有力量勃發的肌肉,心頭不由一顫。
視線被一滴自發尖墜下的水珠吸引,月娘忍不住一路看向那個漢子寬厚有力的臀部,接著就是被水珠潤濕的里褲。
「媳婦,天兒不早了。」趙鐵牛湊到媳婦身邊,他現在可是被憋得生疼呢。接著,一個用力直接把媳婦抱起放到炕上。「趕明兒那群小討債鬼回來,又要跟我搶人了。」
高大壯實的跟蠻牛一樣的漢子抱怨道,聽得月娘一陣好笑。只可惜,還沒等她笑出聲,身下就一涼,接著猶如一葉小舟般被拉入不知名的漩渦中。
夜色剛起,火燭剛滅,暖意流淌如屋裡連續不斷的啜泣或者低吼。
許多年後,當了老奶奶跟老姥娘的月娘還記得,當初那個蠻牛是如何疼惜著她。一如垂老的兩人,每日里總會攜著手看孩子們玩鬧戲耍。
「奶奶,那後來爺爺有沒有打爹爹的屁股啊。」家裡最小的豆丁,也是月娘的重孫趴在椅子上連聲問道。
而趙鐵牛則在一旁,細細看著自家媳婦。
真是,一輩子都不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