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鴕鳥

男人們聊著時事政治，女人們擠在廚房做飯，木朵和周沖霄就在客廳陪著兩個更小的看動畫片。

看著電視，周沖霄把手機遞給木朵，「你電話。」

「嗯？」找她的怎麼會打給周沖霄，木朵奇怪的接過手機，看著屏幕上赫然「顧慮」兩個大字。木朵心虛的看了一眼周沖霄，後者正逗著兩個小表弟，沒功夫理她。

木朵走到陽台，掩上門，手機里隱約傳來叫喚聲。木朵輕聲應道，「喂……」

「木朵……」乾淨清朗的聲音透過手機比平日低啞幾分，但木朵聽出了他語氣里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嗯。」木朵一時間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麼。

顧慮放下心來，溫和的說道，「到家了就好。去吃飯吧，中午也沒吃下多少。」

「好。」木朵遲疑著，聽著手機里傳來的輕微呼吸聲，小手把手機握的緊緊的，「你也回家了吧，一個人別不吃飯。」

「嗯，晚上別忘了睡前故事。」顧慮笑的溫柔，小丫頭的關心顯然很受用。

「那，那我掛了，再見。」木朵匆匆忙忙的掛掉電話，屋裡已經在喚吃飯了，又趕緊的應了一聲。木朵把手機還給周沖霄，見他想問什麼，立馬撞了一下他的手臂，拉著他去吃飯。

聽著手機里嘟的一聲，顧慮放下手機，輕碰了一下手上的小古鐘，清脆的響聲霎時回蕩在房間里。

飯後，周沖霄借口去超市買吃的，帶著兩個小表弟，拉上木朵出門了。兩個小的一出門就跑的沒邊，周沖霄好不容易給喚回來一手一個拽著，一邊還不忘用眼神逼迫木朵不準跑路。

兩個孩子被周沖霄用籃球和薯片搞定后，木朵就知道自己要被嚴刑逼問了。

「今天和他出去了？」周沖霄琢磨著如果是顧慮陪著小朵兒去剪頭髮的，回去必須得好好打他一頓。

下巴幾不可見的點了下，木朵從包包里摸出手機，裝著一副「我很忙，我們改天再聊」的模樣，無聲的拒絕周沖霄繼續發問。

可屏幕上「3條未讀信息，4個未接來電」讓木朵不由腳下一頓，周沖霄眼尖的瞟見摁開的信息「form：顧小熊，到家了嗎」，不屑的用鼻子哼了一聲，敢情暗渡陳倉很久了啊，都有昵稱了。

木朵連忙把手機又裝回包里，嘟嘟噥噥地解釋道，「他幫人家補課，人家總要有點表示嘛。所以……就中午請他吃了頓而已，又沒什麼事……」

「我知道。」說著，周沖霄又大火氣的朝前方的兩個打鬧的小男生吼道，「你們兩個給我回來，小心點，看著車。」

他當然知道還沒什麼，他就是心裡不舒服。一塊兒長大，從小被他護著的妹妹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差點被叼走了，而且這人還是他兄弟。顧慮怎麼個人品他自是知道，也就是因為知道他才更沒有理由可以反駁，沒法像別個一樣解決。

「哥……」木朵拽了下周沖霄的袖子，嘟著嘴和他撒嬌。被吼回來的兩個小表弟也拽著他的衣服，「霄霄哥哥……」

周沖霄簡直頭大。

木朵早早的洗漱好回了自己房間，電話都是顧慮下午打的，簡訊也都是問她到家沒。木朵重重的趟倒在床上，呈大字型，閉上眼靜靜的回想，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人就滲入了她的生活里……

牆壁的時鐘，指針已經指向九點，木朵沒有忘記要翻譯英語故事。今天，她只是找了一個最短的敷衍了事，而且她沒有給顧慮再回簡訊的機會，打完故事，換行加了一句「晚安」，隨後便關機睡覺。不清不楚的一句話，她不想多浪費時間去關注去心煩，那人自己一身的桃花，也別扯上她。

顧慮一直在客廳陪父母在看綜藝節目，手上死死的握著手機。一見有信息，立馬站了起身，「爸媽，我回房睡覺了。」

陳慧怡被主持人逗的開懷大笑，忍著笑聲說道，「正好看呢，你就睡覺了。」

顧強看了一眼時間，也奇怪了，「現在就睡？」

「我是學生，早睡是應該的。」說完，顧慮就走進了房間。

陳慧怡不可置信的戳了下丈夫的胳膊，「你兒子沒問題吧？」顧強懷疑的搖搖頭。

別人不知道，他們為人父母當然知道自家兒子從來不把讀書當回事，他每天上學就是做任務似的。讀書好靠的是他骨子裡的好強，看到不會的就想學，看到不懂的就弄懂。結果現在高三了，高中的知識都會了，他的高三生活就是和朋友混混日子等考大學。不然，哪個學校快班的學生會想著去普通班體驗生活。嘴上更是說的好聽，在快班壓力大，一班的班主任含淚把人往外調啊。

顧慮瞪著簡訊里的「晚安」，幾番猶豫還是只回了「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顧慮就給木朵發了簡訊，「昨天我請的午飯，不然還有兩天的午飯你再請回來。」可憐風水輪流轉，今天顧慮一直等到中午，木朵才回了一個簡短的信息「有事，改天一定請。」

那天晚上，顧慮照例只收到了木朵主動發送的睡前小故事一則，外加一句「晚安」，連讓他說話的餘地都沒有，心裡挂念的直痒痒。一想到明天晚上的夜自習，顧慮淡定了下來。

反觀木朵，和家人們一起去了城鄉結合處的農家樂，爬爬山釣釣魚，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開心的不行。

周一晚上，大人們給裝了一後備箱的補給食物，送周沖霄和木朵去學校。

邵茜茜給木朵發了簡訊說晚上直接去教室，等她到了寢室，另外兩個已經去教室了，她桌上還放了好些她們從家裡帶來的吃食。木朵整理好東西，拿著手上的兩盒紅燒雞爪下了樓，嘴甜的把一盒送給了管理宿舍的阿姨，另外一盒也暫時放在她那兒，等著晚上回來微波一下再拿上去吃。

阿姨對315寢室成天踩著點出門的木朵當然印象深刻，但人知道套近乎啊，阿姨也只每次嘴上說著讓她起的早些，鈴聲響了，見她還在樓梯，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瞧見木朵剪了短髮，還美美的誇了她一頓。

「阿姨，快上課了，我先走了。」

「成成，去吧去吧，我看著點給你熱好，晚上別忘了把雞爪帶上去。」

「好的，謝謝阿姨。」

大家寧願晚上回來晚自習也沒幾個喜歡爬一大早從家裡趕過來的，木朵到教室的時候，只有寥寥幾個位置空著。木朵在樓梯口順了順頭髮，從後門進入，想著儘快到座位去。可還沒走幾步，最後一排的男生就跟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哇塞，木朵，剪頭髮了。」

這一大嗓門，瞬間，所有人都一致向後轉。事已至此，木朵大方的笑了笑，「立志好好學習呀。」

「那我應該去剃個光頭，遠離滾滾紅塵，才能一心只讀聖賢書了。」男生們開著玩笑，緩解了木朵萬眾矚目的壓力。平時玩的好的幾個女生蹦著就拉著木朵去座位上，研究她的新髮型。

顧慮趕早來的教室，只等著她來。從木朵一進來他就瞧見了她一頭清新俏麗的短髮，映襯著她的大眼睛格外動人。身上穿著大大的校服外套，被眾人盯著小小的臉蛋還紅了幾分，看起來乖的不行。連他焦躁了好幾日的心情，也瞬時被安撫。

可是這丫頭就沒瞧他看一眼，顧慮不禁有些挫敗，只好等著她待會兒調位置來補化學。

徐少踏著上課鈴聲走進教室，望見仍安穩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木朵那一頭短髮，愣了一下，朝顧慮問道，「你們晚上不補課嗎？」

顧慮站起身，「我去她那邊。」

雖然沒有主動讓顧慮補課，木朵卻還是自覺的在做化學，看見顧慮在邵茜茜的位置坐下，木朵趕緊轉過腦袋。

顧慮只帶了一個本子過來，瞧見木朵掩耳盜鈴的樣子真是又氣又想笑，在本子上寫了一行字推給她。「怎麼突然剪頭髮了？很漂亮，很喜歡。」

即便沒有主語，木朵卻也紅了臉，「要好好學習，謝謝。」寫完，頭也不轉的推還給他。

木朵統一的說辭讓顧慮無奈，不給她打馬虎眼，繼續寫道，「那晚上怎麼不來好好學化學？」

顧慮一針見血的問題讓木朵生生的憋了一口氣，而且旁邊這位毫不避嫌的就盯著你看。木朵合上本子還給顧慮，把手上的化學題推過去，輕聲道，「第13題，不會。」

這鴕鳥一樣的性子真的讓他悶了一口血，可偏的還是一隻聰明的鴕鳥，知道怎麼避重就輕。

顧慮只好先給她講解題目，木朵不像往常那樣等著他閱完題目，兀自翻開別的作業做起來。顧慮悶著氣，迅速看完，拉著她的注意力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