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年初一
木朵硬生生地把「顧慮，你真好」給咽回了肚子里，戴著手套的雙手不可置信地捂住小臉，只露出兩隻大眼睛，「顧小熊，你一定是在說笑吧……」
瞧著女朋友一臉的擔憂，顧慮倒是沒了先前的不自在，伸手覆上木朵戴著手套的手背，戲謔道，「朵崽是害羞，還是害羞，還是害羞呢？」
木朵自知大勢已去，一頭撞進顧慮的懷裡，蹭得及肩的黑髮亂糟糟的才不甘心地仰起腦袋。眼睛囧囧的，嘴巴頹喪地扁起，拉著長音，「顧小熊，我討厭你……」
顧慮環抱著懷裡無措的小姑娘，安撫地輕拍她的後背。聞言，瞅瞅木朵的小表情，不禁好笑忍不住一口親了上去，還在嘟嘟的下唇上不客氣地咬了一下。
不待木朵怒目而視，就聽見顧慮在耳邊輕笑，「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不是！」
「不見。」木朵傲嬌地緊，臉皮又薄，下意識地和顧慮唱反調，轉身就從他懷裡退開。
顧慮不再逗她，只拉著她的手，任由她在前頭領著沒頭沒腦地逛小花園。
借口買東西的小姑娘不好在外頭太久，顧慮看看時間過了大半個小時了，從兜里掏出一個紅包，示意木朵攤開手，「祝朵崽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謝謝，」木朵傻傻地接過，捏了捏，「咦，裡面真有錢？」硬硬、圓圓的，應該……是硬幣。
「呆。」顧慮只覺得女朋友今天特別憨，沒好氣地捏了下又被低溫凍得冷冷的小臉，「回去吧。」
木朵知道顧慮的性子，一路跑著上樓，氣喘吁吁的。進了門直奔房間陽台，對著樓下那人揮了揮手機。
「小朵，買了什麼東西回來，你媽媽煮了湯圓，快來吃。」外頭煙花爆竹正熱鬧，木宏濤中氣十足地朝卧室里大聲喊。
「來了來了。」木朵做賊心虛地把紅包往被窩裡一塞，忙跑出去，搪塞著說沒買著東西。
聽著窗外的煙花尤甚地起勁起來，春晚節目到了跨年倒計時的環節。木朵仍在忙著回復簡訊，年輕人和父母那一輩總歸不同。長輩沒他們那麼多花花心思，偏的喜歡趕十二點那一秒群發信息。木朵的手機一直忙著震動，有別人回復她的，有她需要回復的。到最後，木朵只好將關係好的挑出來先回了。
木宏濤和鄭曼雲一人一個紅包遞到木朵手中，「祝小朵新年快樂，」木爸爸實在，木媽媽接著來了一句「高考順利！」木朵一點不手軟將鼓鼓的紅包都接過來，甜甜地回道，「老爸老媽新年快樂，祝咱們一家身體健健康康的，萬事都順利。」
一樣俗氣的賀詞，話音剛落，木朵不由嘀咕起了顧慮，這人到家給她回了一個信息后怎麼就消失不見了。
春晚照例在中走向尾聲，木朵被父母催趕著去睡覺。仍在興奮點的姑娘惦記著男朋友，半推半就地也便去洗漱了。
瞄了眼已經熄燈的客廳，木朵輕手輕腳地將房門鎖好，從被窩裡摸出被藏起的紅包。硬幣，一個金燦燦的一元硬幣。正面為面額，背面則是提著生肖福字的唐裝寶寶。
是她肖想了好些天的紀念幣。
發放紀念幣的那日正值期末考，木朵從小姨那兒知道消息就央求著媽媽去銀行排隊。不知怎麼興起的風頭，一群大媽大爺清晨五六點就在銀行門口堵著了，最後也沒買成，倒是木爸爸答應她去找在銀行的朋友要一個。
木朵回想著那日她還遺憾沒買著，大呼以後要去銀行做內部人員內部消化這些紀念幣。沒想到，顧慮把這也放在心上了。
手心裡沉甸甸的紀念幣似乎落進了她的心坎里，原本聰明伶俐的小女生這會兒躺在被窩裡毫不自知的憨笑。
心裡念著男朋友，手機立馬就震動了，木朵一個翻身，瞧見屏幕上一條新簡訊，「顧小熊：呆朵崽，鑽被窩了嗎？」
木朵也不計較顧慮說她呆，仍舊眯眯笑著，手指摁著鍵盤，「剛進被窩，你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雖然男朋友小氣吧啦，但是……女朋友很開心收到一元壓歲錢。」
顧慮家的長輩們好不容易熬過凌晨給他發完壓歲錢也睡去了，顧慮對春晚向來沒什麼執念，一到卧室就先給木朵發簡訊。
收到木朵即刻回復的信息，顧慮正擠了牙膏，心不在焉地把牙刷塞進嘴裡，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揚。兩手並用回著信息，「男朋友明天再補你一張紅的，現在困嗎，要不要睡覺？明天一起去爬山？」
「爬山？」木朵琢磨了一會，頭一年在縣城過年，還真不知道明天能做什麼。
顧慮換過衣服不時瞧一眼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木朵打個電話又擔心擾了她睡眠。握著手機半晌，收到幾個未署名的「新年快樂」，木朵卻沒再回信息。
顧慮拿起床頭新買的體育雜誌翻了翻，手機意外的進了來電。
瞥眼一瞧，顧慮眸色浮現柔意。摁下通話鍵，關燈鑽入被窩，動作一溜兒的迅速，「還沒睡嗎？」顧慮輕聲問道。
打電話的木朵「啊」了好幾聲也沒聽見說什麼。
時間已經過了一點，煙火也稍稍有所節制，可聲音透過密閉的玻璃窗依舊擾人。顧慮不顧涼意，一個鯉魚打挺下床找耳機插上。
「把外套穿上。」顧慮自己不怕冷，可憂心他的朵崽凍到，本就怕冷的姑娘家，平日也沒少和他抱怨自己手冷腳冷的。
天高皇帝遠，木朵嘴上應著，只穿著貼身的衣服也噔噔噔的跑去找背包拿耳塞。
等著回到被窩，小姑娘舒服的喟嘆一聲，把自己整個兒全埋進被子里，「好暖和。」
只聽著顧慮就知道她沒乖乖聽話，「兩隻腳放一起搓搓。」
兩個人有一遭沒一遭的聊著，時間不知不覺就過了兩點。聽說每年正月初一觀音山上的千佛寺都有好吃的齋飯，木朵興緻勃勃地應下要早起去爬觀音山，顧慮卻是捨不得了，「不差這一天，睡飽了再說。」
「老爸說，大年初一一定要早起的，他明天肯定不會讓我睡懶覺。」木朵說的實話，好說歹說，兩人約好觀音山見。
木朵也有小心思。
新的一年開個好頭，第一天和顧慮在一起，以後的每天都會在一起吧。
即便畢業了，一定也可以。
大年初一，陽光明媚，透過薄紗落在木朵的被子上。如木朵所料，木宏濤起了個大早出門遛了一圈回來就來敲門了，「小朵，太陽可要曬屁股咯。」
木朵睜開一隻眼睛瞄了眼手機，八點半了，還真不算早。
喝了幾口粥，木朵狀似隨口提議道，「昨晚聽大茜說往年初一各個寺廟裡都興吃齋飯，挺多人趕著去，咱們今年要不也去看看？」
木宏濤邊點頭附和道，「剛才回來碰上樓下你李叔叔，正領著全家出門，說是去南山的太尉廟。」
木朵瞧著有門兒，加把勁，「去南山還得開車，我們去觀音山吧，走路去就行。」鄭曼雲沒意見，一家人一塊兒舒心就成。
來到觀音山山腳，往上沒爬兩個彎，父母兩個就碰上好些熟人，木朵一路忙著叫「叔叔」、「阿姨」。
木朵乖巧地挽著爸爸的臂彎，等在一旁聽大人們閑聊。偷偷地伸手摸摸手機，忍著不發簡訊。小姑娘突來的情調，偶遇莫不更為浪漫。只心裡有點小焦急，大人們總愛一個勁的胡說海聊。
木朵半仰起腦袋，太陽正中的懸在山頂，抬手掩去直射的陽光，尋覓著千佛寺的方位。顧小熊，說不定已經到了……
「邊走邊聊，我兒子早就和他堂兄弟們一道爬到山頂了。還是生女兒好，跟小朵一樣，還能陪咱們走走。」
木朵聽見這位張叔叔提及她，就對著他靦腆的笑笑。再瞅一眼老爸，果然又嘿嘿的笑，不能更贊同老朋友的話了。
張叔叔的妻子顯然比張叔叔更喜歡木朵，知道她成績名列班級前茅，就握著她的手不放。對於張阿姨的熱情，木朵吃不消也只能尷尬的配合。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一路上山行人不減反增，但估計顧忌著佛門之地，倒也不像景區那般有人喧嘩，張阿姨還喘不勻氣呢就打電話找兒子來和木朵玩。
爸爸和張叔叔走到岔路又遇上別個朋友，早就走散了，木朵只好向媽媽求救。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了，十七八的年紀出門正愛裝乖耍酷，和不熟的異性哪兒會有話聊，何況是聊學習。
鄭曼雲雖然知曉女兒不歡喜，也礙不住老朋友速度迅速已經招呼兒子過來了。無奈，木朵只能陪兩人在長廊坐下。
不多時，一個穿著薄衛衣、中等身材的男生跑了過來，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挺斯文，更像張叔叔一些，並不像他父母所說那般只愛玩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