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抓蟲）

第四章

蘇小白迅速整理好心態，在看見方程的時候嘴角帶著些微笑意，倒說不上多溫柔，只是客客氣氣的，這距離感把握得剛剛好，就連方程也沒有察覺任何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其實蘇白往常跟方程的相處模式壓根沒有一點兒戀人的感覺，用四個字形容的話，那可不是「相敬如賓」么。兩個人同樣屬於喜歡把心事掖著藏著的類型，性子也都是冷靜沉穩的那種，沒有哪一方算比較主動的類型，你來我往之間，更像是送禮回禮，這種相似的性格其實很難擦出愛情的火花。

蘇小白對於蘇白的這種性格倒沒什麼不滿，至少蘇白在工作上謹慎認真，是個事業型的女人，能夠不完全依附男人獨立生活的自強型女性，這點倒讓她挺佩服的。

方程下了車后，蘇小白的目光立即緊緊盯著他開來的那部嶄新程亮的黑色大奧迪，就連車牌也是一模一樣的，她可以肯定，方才鐵定沒有看錯人。

「先上車吧。」方程也沒說什麼，倒很有紳士風度的替她先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然後才折回自己那邊。

蘇小白上車后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心裡犯嘀咕。

其實跟方程兩個人單獨相處還是頭一遭，雖然她不待見方程，但日常生活中一直都是由蘇白本人跟方程接觸的，她作為里人格，平時就被表人格給死死壓著，出場的機會也不多，更別提要跟方程這麼近距離的相處。

在方程開車的時候，蘇小白假裝低頭滑手機，實際上卻在偶爾用餘光瞥方程，幸而方程專心開車，並沒有注意她這邊的小動作。

近距離看方程，蘇小白越是覺得方程這個男人單就外表而言卻是長得不錯，至少是拎出去見人值得炫耀的類型。

如果他對蘇白是一心一意，真心喜歡對方的話，蘇小白也不會反對什麼，可相處了兩年，蘇小白從一旁看著就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愛蘇白，他也不過是在完成一項「政治任務」。

誒，真不知道蘇白為何要這般的委屈自己，憑她的條件，不可能找不到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對象才是呀，可偏偏願意跟方程在一起呢？

蘇小白不知道自己的這聲小小的輕嘆卻是讓方程給聽了進去，這不，方程忍不住問道，「今個兒怎麼嘆氣呢？是工作上遇見什麼麻煩了嗎？」

蘇小白嚇了一跳，連忙穩住變得急促的呼吸，微笑著說：「可能是今天有點累吧。」

「工作是重要，但你也要注意點身子。」方程狀似關心的說道。

蘇小白略微頷首，便不再說話，她現在是怕說多錯多，她還不了解方程這個人，就怕一不小心就露出什麼馬腳。

方程在中途的時候停下車，只跟她說了要去拿點東西，就看見他打開車門，徑直進了前邊一家裝潢看似挺高檔的煙酒專賣店。

他才離開，蘇白就如釋重負般的癱倒在座椅上，整個人懶懶洋洋的，神經再也沒有方才綳得那麼緊了。

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又想起什麼似的，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左嗅嗅右聞聞，低頭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再找什麼東西。

只見她抬起頭的時候，手中卻捏著一根計極細極長的髮絲，這跟頭髮確定不是她的，蘇白的頭髮是黑色的捲髮，但這根淡紅色頭髮，怎麼看都是來自另一個人。

「紅色的？那女人還染髮了呀，看樣子是哪個年輕的小姑娘吧，要不就是二三線的小嫩模，嘖嘖嘖，果然，天下的男人都一樣，都喜歡吃嫩草。」蘇小白冷笑著自語。

話剛說完，就看見前方方程拎著兩袋東西過來，蘇小白一個激靈，立即丟掉那根頭髮，坐得端端正正的，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方程將兩帶東西放在後邊，這才坐回去。

「買了酒？」蘇小白問道。

「今天去你家吃飯，知道你爸喜歡酒，今早上打電話提前訂了兩瓶茅台。」

「我看看。」蘇小白轉身拿過其中一袋，拿出來看了一會兒，這眉頭擰得老高。

「這會不會太貴重了，你知道我爸不喜歡別人送這些太貴的。」雖然蘇小白不太懂煙酒這些東西，可家裡頭卻有一面牆壁的酒櫃，那都是蘇淼從外頭帶回來的，哪一件不是名貴的玩意兒，尤其是白酒區那塊，蘇淼整了一瓶天壇造型的茅台回來，據說這瓶酒外頭售價就高達六位數，起初可讓蘇老爺子氣炸了，可也沒辦法阻止自己這個兒子折騰這些。

因為弟弟蘇淼的關係，久而久之，蘇白對酒也略有了解。

今天方程挑的這兩瓶茅台，不說上萬塊錢，但肯定也花了好幾千大洋吧。雖說蘇凌風平日里喜歡小酌一杯，但喝的最多都是幾百塊的茅台，倒不是說蘇家沒錢買不起，而是老爺子工作的時候就提倡反腐倡廉，以前逢年過節，誰要是送了名煙名酒，可不得讓老爺子給轟出去么？

所欲對於方程送的酒，蘇小白還是有些擔心的。

「這酒沒花多少錢，那家店的老闆跟我是朋友，只給開了一半的價格。」

「嗯，那就好。」蘇小白悶悶的回了一句，倒也不願意再往下說了，本來她就跟方程沒什麼話聊，這會兒乾脆當起了啞巴。繼續之前「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唄。

車子開到蘇家大門外的時候，蘇白老遠的就看見前邊老爺子正站在院子內，手裡拿著一把剪子，正給他往日里最滿意的一盆五針松修剪枝葉。

「蘇伯伯好。」方程下車后，按照慣例給老爺子問了一聲好。其實這問候的方式倒是顯得中規中矩的，禮貌卻不顯得過於畢恭畢敬。

老爺子對方程這個未來女婿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先不說方家跟蘇家是否門當戶對，只覺得方程這小子個性沉穩謹慎，倒是跟蘇老爺子自己有幾分相似。

蘇老爺子不是沒瞅見方程手裡拎著的兩瓶茅台，蘇小白也不相信蘇老爺子看不出這是兩瓶酒的價值，只不過蘇老爺子當下並未說什麼，倒是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蘇凌風的態度讓蘇小白有些出乎意料，不由得緊張起來。

看來，方程已經得到了老爺子的認可。

這頓飯吃得很順利，方程陪老爺子喝了幾小杯，老爺子年紀大了，可不能喝太多，保健醫生平日都交代過的，方程也知道這點，所以只是象徵性的陪陪老爺子，讓他開心一些。

吃過飯後，老爺子端了一杯茶坐在沙發上，方程跟蘇小白各側坐在一旁陪著。

呷了一口茶水，蘇凌風才正式提起今天讓方程來的主要目的。「方程啊，你跟蘇白交往也有兩年的時間了吧？」

「是的，蘇伯伯，我跟蘇白交往至今兩年零三個月了。」跟蘇小白的緊張不同，方程倒是大大方方的接下了老爺子的話茬。

蘇小白雖說早就猜到了老爺子這次請吃飯的目的絕不單純，但沒有料到老爺子是打算開門見山的問人家了。而且看樣子方程也是有備而來的。

「嗯，時間上也合適了，前兩天我跟你爸媽見過一次面，關於你們的事情我們交談了一下，覺得這兩年你們既然都處得不錯，也是時候把婚事給辦了。」

「爸爸」蘇小白一臉尷尬的望向老爺子，老爺子卻繼續笑著說，「這也不是在逼你們，我們也是想先詢問詢問你們的意見。」

方程並沒有急著回答，反而是思考了有莫約兩三分鐘，又看了蘇小白一眼，這才點頭說道，「如果蘇白願意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蘇白的心一點點的跌落到谷底最深處，臉上卻不敢表現失望的情緒，只覺得頭一陣發麻，緊接著頭疼。才連忙站起來，落下一句抱歉的話后急沖沖的上了樓。也不管身後的方程跟老爺子是怎麼想的，一個人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嘴裡頭念叨著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醒來，真是的！」

才剛進門，蘇小白整個人就跌倒在床上，莫約過了有十來分鐘，才晃悠悠的撐起身子，整個人彷彿剛醒似的。

醒了以後，瞥了一眼對面書桌的鬧鐘，又看見自己還穿著套裙，立即警惕起來，才剛出門，就看見方程跟老爺子坐在下邊沙發。

雖然對自己下班以後回到家的記憶是一片空白，但這麼多年來蘇白也已經習以為常，只不過乍然看見方程也在，確實有些許吃驚。

莫非是另一個自己跟方程？

蘇白不敢往下想太多，只整理好情緒就下了樓。

「白白，剛從怎麼一回事，怎麼就急匆匆上樓了？」蘇凌風有些奇怪的問道。

「爸爸，那個我……」蘇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尋思著怎麼回答才好。

幸虧此時方程替她解了圍，「蘇伯伯，可能蘇白有些緊張吧，對了，時間也不早了，我今天就先走了，改日再來看蘇伯伯您。」

蘇凌風點點頭，也沒繼續追問蘇白方才的舉動，只讓蘇白也送送人家。

蘇白陪著方程出了院子，方程才開口說道，「剛才你爸說的那些話，我是沒有反對意見的，再說了，我爸媽那邊也一直催著讓我們儘快結婚，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尊重你的意思，可以再等一段時間。」

結婚？

蘇白一下沒緩過神來，此前確實沒有聽說方程提起這事，但既然他先開口，蘇白當下卻沒有任何猶豫，只輕輕點頭。「我也不反對，早點結婚也好，省得兩邊的長輩都著急，先前我是以為你沒有那個想法，所以就一直沒提。」

方程露出瞭然的笑意，「那改天約個時間吧，咱兩去一趟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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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回到自己房間，不急著換身衣服，也沒去探究今天究竟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反而拿起抽屜一把鑰匙，輕車熟路的打開抽屜，裡頭赫然有一瓶葯，近乎有些焦急的打開藥品，倒出平時兩倍的藥劑份量吞了下去。這是最後一瓶葯了，也是蘇白早前藏好的，

這段時間是關鍵時刻，蘇白可不能讓另一個自己耽擱了「正事」。也只能靠藥物來把里人格壓一壓了。

另一頭，蘇淼正坐在包廂內看一份送來的監控視頻，身邊一群衙內，秦銘、肖瀟都在陪著看。

就看見白色保時捷被黑色大奧迪狠狠擦了過去，蘇淼拿起遙控，把視頻定格在慢放上，鏡頭緩緩的劃過方程的側臉，至於他旁邊的那個女人，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靠，這不是方程那小子么？」肖瀟來不及喝酒，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屏幕。

但最讓人吃驚的還不止這些，下一個鏡頭卻是在另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緩緩走出一個滿臉驚詫的女人，那可不就是蘇小白么？哦，對了，在蘇淼這群人的眼中，卻是當成了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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