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少女自遠來
杜子騰從義父那裡帶了大批丹藥回去,按照顧輕塵的意思,他好像針對他們三人有什麼特別的苦訓,但是凝兒眼下被禁足在家裡,任依依有點擔心她出不來,無法參加顧輕塵的訓練。
這種擔心在顧輕塵出去了一趟之後就消失了砦。
也不知道顧輕塵去了一趟肖然世家說了些什麼,蕭鼎風就乖乖的把自己的女兒交給他了。
顧輕塵命他們三人準備好一個月的物資,便帶著他們西行而去。理他們遙遠的東方,此時有一個女子正眺望著希晨之都。
這個女子被長長的灰袍包裹著,大大的帽子將她的容貌遮的嚴嚴的,顯得如此沉悶,以至於她身邊的人從來沒人注意過她的相貌,竟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的相貌。
明明嬌美如花,明明該是活潑靈動,無憂無慮的年齡,她卻顯得的要沉悶的多鰥。
她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
她叫蓮花,起這個名字,是因為小時侯身體不甚好,她娘親說賤名好養話而改的,這名只是有點普通,其實很好聽,算不得賤名,至少她自己很喜歡。
她的出身,其實也比較高貴的,在希晨之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惜,她的娘親並不是她爹爹唯一的妻子,雖然得到了爹爹最多的愛,但是也引來了無窮的嫉恨,以至於招來了禍端。
那天晚上,若不是她嚷嚷著非要娘親帶她出去玩,也不會遭了埋伏,還娘親為救自己慘死在壞人手裡。
雖然那時侯,她才十歲,但她還記得很清楚,記得是誰害死她的娘親,也記得是誰救了她。。
在一片經歷殺戮之後的陰暗街角,非常的寂靜灰暗血腥,而那個人,一身紅衣飄飄,俊美無鑄,踏著月光而來,美好的恍若夢幻。
他朝她伸出了手。
他把她從那片血腥之中帶了出去。
他救了她,給了他一片安全的港灣。
最後,他離開了她,臨行前,摸著她的頭說:「這裡很安全,好好活著……就在這裡好好活著,做一個快樂的普通人吧。」
這個在她心底宛若神抵的人啊,她多想留住他,她多麼不願離開他啊。
可是……
她沒有留下他的理由。
所以,他走了。
雖然很小,但是娘親的慘死,讓她不得不提早的成長起來。
紅衣哥哥派給她的人,是保護她,照顧她的。
但她卻不。
紅衣哥哥離開后,她立即就詢問了照顧她的人,哪裡有高人……
高人,修為深厚,能讓她擁有保護自己,保護紅衣哥哥,照顧紅衣哥哥的實力……
照顧她的人,說雲之都有十個執法者,個個都是逐華境大圓滿的實力,是整個天圓大陸的執法者。
她去了。
可惜,即使她在山外跪了五天五夜,暈死過去,也無人理會。
她被照顧她的人,強行帶離了雲之都。
她有些心灰意冷。
世界上倒霉的事,在那段時間,似乎都被她碰上了,沒多久,她和照顧她的那群人,又遇上了山賊。
照顧她的人,傷亡很大,只有兩個活下來,也得了重傷,拚死帶她殺出了重圍,讓她脫離了危險。
但是,沒多久,他們都重傷而亡。
而她,蓮花,從那時起,淪為一個乞丐。
做乞丐,也不是想做就可以的。
一般而言,每個城鎮要飯的位置,都有乞丐預定霸佔的。
陌生的她,會被排擠的,會被欺負的……被同是乞丐的人欺負,誰讓她,沒有自保的能力呢。
她甚至,連飯都要不到。
那日……亦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天空飄著細雨,兩日未進食的她,沒有一點力氣,髒兮兮的躺在街頭的一個角落,又冷又餓,消極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她的意識,在身體的疲憊和腹中的飢餓的折磨下,漸漸的模糊起來。
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看到一抹白衫,踏著月光而來。
就像當年的紅衣哥哥。
……
……
再醒來的時侯,她躺在柔軟的床鋪上,一個白衣人,背對她坐在桌旁看書。
那人身體顧長,動作散漫而優雅,略顯暗色的紙襯得他的手指尤其的修長白皙。
這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人。
他的背後似乎有眼睛,她剛睜開眼,他便放下書,轉過身來,用著低沉的聲音問道:「餓么?」
她怔了下,看到那人臉上帶著一個白色的面具……聽聲音,年紀卻是不大。
這個人,救了她吧?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
「不必。」
那人直起身子,踱步到床邊「我救你,是因為你值得我救……做我徒弟,如何?」
蓮花再次怔住……
「為……為什麼?」
「因為你想要變強的決心,值得我去教你。」
蓮花還沒反應過來,那人接著道:「我第一次碰上你,是在雲之都……你也是第一個讓我想要收之為徒的人。」
他的聲音中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只是在陳述著那些事情,只是在訴說自己的想法。
他向來孑然一身,獨來獨住,道遙慣了,出手救這個小女娃,是他人生中最唯一一次偏差。
「你很強么?」
蓮花瞪圓黑亮的眼晴,認真的開口問著。
男子微微側過頭,點了下頭:「雲之都的執法者無法勝我。」
蓮花聽此,不顧自己身體病弱,掀被跪了下去,朝著男子叩首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蓮花一拜。」
男子沒有阻止她,任她叩拜,等她叩拜完畢,才淡淡道:「起吧。」頓了下又說道:「以後,你叫我白師父即可。」
白師父身份成謎,整日帶著面具,行蹤漂泊不定,做事全憑喜好和心情好壞。
大多數時間,他是冷漠的。
蓮花跟在他身邊,整整九年。
雖然他會的很多,而且各項都很優秀,但蓮花專攻了劍術。
九年相處,蓮花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只是叫他,白師父。
蓮花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只知道他是一個冷情冷性的男子。
他不是個惡人,也不是個善良之人,絕不會無緣無故的救助需要幫助的人……
他甚至對她都不是很親近.除了教她武藝之外,並不會過多的和她攀談……不過,他雖少言少語,但被他認作是自己人,他還是會愛護的,和蓮花交談不多,但蓮花提出的要求,一般都會默默無言的完成。
是一種無聲無息的默契……甚至是,寵溺。
他不喜歡把心裡的事情表達出來,他只喜歡用行動表明。
…………
蓮花很尊敬他,也很幸運能碰上這麼一個師父。
不過,在她心裡,最重要的,永遠都不會是白師父,而是另一個男人……紅衣哥哥。
她十七歲這年,得知一個消息。
紅衣哥哥出現在了希晨之都。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她很興奮。
她和紅衣哥哥,將近十年未見,她卻從未忘記過他,不但沒有忘記,還一直期望著回到他身邊去。
而現在,她足夠強大,也該回去與他見面了。
這個消息給她帶來了希望。
這日清晨,她簡單的梳洗之後,敲開了白師父的門。
在聽到一聲清冷的進來之後,她推開了門,而且毫無預兆的跪了下去……
她說,自己該出師了。
白師父沉默了很久。
她一直低著頭,不曾看到他僵
硬的身體,和難得流露出複雜情緒的眼眸。
只知道他在沉默良久之後,淡淡道:「起吧,想走,就走吧。」
她明明是很想回到紅衣哥哥身邊的,但不知為何,聽到他毫不挽留,這麼淡淡的讓她離開,她的心底有些酸澀眷戀起來。
在白師父身邊的日子,其實真的很恬淡,很美好。
若不是記掛著紅衣哥哥的話,她很喜歡一直這樣下去。
可是……
紅衣哥哥,紅衣哥哥,紅衣哥哥……
要怎麼才能忘記那個人,要怎麼才能不去想那個人?
她做不到,所以,她必須回去。
她辭別了白師父,準備離開……就在離開的前一刻。
她突然想起,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宇,還未見過他的容顏。
她的腳步頓了下,轉過身,鼓起勇氣道:「白師父,我……可不可以看一看你的相貌。」
一身白衣,氣質出塵,宛若神抵的男子怔了下,沉默的伸手去掉了面具。
那是一張被毀掉的臉。
一邊完好,可以看的出他的長相非常完美,一邊,卻糾結蜿蜒著猙獰的疤痕。
蓮花的心似乎被人揪了一下似地猛的痛了起來,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的白師父,一直帶著面具了。
於是,鬼使神差的,她又鼓起勇氣道:「那麼……白師父的名字呢?」
「……」
微風輕拂,吹起了垂在他白色長衫上的黑髮,他緩慢的開口道:「白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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