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境

第四章

「蔓蔓……」曲蓁抱起夏蔓，拾階而下。

曲蓁看著並不是那種強壯的女漢子，甚至有幾分高傲，可是抱起人來，絲毫不吃力。

夏蔓也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曲蓁就開始能很輕鬆地抱起她了。

「……」曲蓁知道夏蔓的腿是她沒有辦法癒合的傷口，只有言語輕輕地觸碰，立馬就會鮮血淋漓。

曲蓁原本想要教訓夏蔓不要那樣下樓的話咽了下去。

夏蔓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想，從來她都覺得曲蓁在逼她，逼她離開她，背叛她，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在逼曲蓁呢？

「蔓蔓……」曲蓁注意到夏蔓鬱鬱寡歡的模樣，忍不住開口了，「如果他回到你身邊，你會不會高興一點？」

夏蔓驚訝地抬起頭看向曲蓁。

向陽說的話裡面有一半是真的。

那就是確實是曲蓁要他離開自己。

可是他並沒有說，他本來就是有目的靠近自己的，而且他還是那個人的人。

曲蓁以為向陽只是像他保證的那樣，跟夏蔓和平分手，哪怕是看到夏蔓淚流滿面地抱著自己痛哭，曲蓁也沒有想過，其實她已經被向陽徹底出賣了。甚至是誣陷了。

「向陽？」夏蔓挑眉，「算了，他說我又蠢又丑，沒有胸沒有屁股，而且還沒有背景……」

曲蓁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夏蔓會這樣說話，也沒有想到向陽居然沒有按照自己說的去做，還這樣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蔓蔓……」曲蓁有點不知所措，抱著夏蔓的手更緊了。

夏蔓絲毫不在意曲蓁因為用力而給自己帶來的疼痛。

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她心裡有一團火，為什麼曲蓁要喜歡這樣的自己，明明自己什麼都不是，比自己好的，比自己漂亮溫柔的，比比皆是，為什麼要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那麼曲蓁也不會死，也不會失去一切！

曲蓁就像是天上的雲，不應該為了一粒塵埃墜入骯髒的淤泥里！

曲蓁摸了摸夏蔓的頭，「不要這樣說自己，不要，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的。」曲蓁的聲音沙啞，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夏蔓最不能聽的就是這句話了。

「……」但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肩膀感覺到大滴大滴的溫熱的液體，那明明是溫熱的觸感，落在肩上，卻讓夏蔓整個心都燙了起來。

她現在在做什麼？她發誓讓那群人生不如死，死無全屍，她發誓要讓曲蓁永遠在雲端俯視其他的人，可是呢？她現在在做什麼？

她在懷疑自己！在自卑！在傷害曲蓁！

「曲蓁……」夏蔓回過頭抱著曲蓁，「我沒事，我只是調侃一下而已，他不喜歡我算了，這個世界又不是沒了誰就活不下去了。」

曲蓁抹去自己眼角的淚水，聽到這個話，她心裡雖然放心了不少，可是某處卻依舊隱隱作痛，她從來都不在夏蔓選擇之內，她一直都知道。

「恩，以後還有更好的等著你。」曲蓁摸了摸夏蔓的頭，在看到夏蔓的腳的時候，心裡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曲蓁不知道的是在經歷過末世以後，夏蔓早就不在意右腳了，在她看來，她的心都是缺失的，也不在乎腳了。

最後曲蓁抱著夏蔓回到了卧室，曲蓁自始至終沒有告訴夏蔓關於醫生說的話，夏蔓也沒有問一句。

曲蓁關上了燈，「晚安，蔓蔓。」

「晚安。」夏蔓側過身子，背對著曲蓁。

一片黑暗中，曲蓁看著夏蔓的纖瘦的背，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又蠢又笨的我根本不配擁有愛情？」歇斯底里的人沖著一臉痛苦的曲蓁吼道。

「你聽我解釋！」曲蓁拉著要離開的女生，「我沒有那樣想過，不配擁有……愛情的人……是我，蔓蔓……你……」

已經偏激的女人回過頭就是一記耳光，一字一句地看著愣了的曲蓁，「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突然，她笑了，笑得凄涼，「不對，也不能這樣說，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把我當做朋友不是嗎？你是那樣的高高在上，而我……我只是一個又笨又蠢什麼都不懂的傻瓜，我有什麼資格做你的朋友！再見？！」說完就離開了！

夏蔓看著那個偏激自卑的女人踏著抑揚頓挫的步子可笑地跑遠了，夏蔓蹲了下來，摸了摸楞在原地的曲蓁痛苦的臉，「對不起。」

即使知道這只是一個夢，即使知道自己摸不到對方的臉，夏蔓還是伸出了手，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對不起……

那個時候的自己，知道那些事情以後，實在是暈了頭腦，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曲蓁，對不起。

明明只是一個虛影，明明是在夢裡，夏蔓卻覺得自己的心痛到無法呼吸。

她是如此地自卑，用自己的自卑去懲罰著曲蓁。

「蔓蔓！醒醒！蔓蔓？」一個熟悉而焦急的聲音把夏蔓拉了回來，夏蔓睜開眼睛，臉上的淚水已經涼涼的了，順著臉頰流了下去。

而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曲蓁緊張的臉，「蔓蔓你做噩夢了嗎？」

夏蔓不敢看曲蓁的眼睛，看向其他的地方，然後點了點頭，「沒事，只是一個夢而已，睡吧。」

曲蓁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然後把夏蔓摟在懷裡，「不要怕，我在你身邊，乖，快睡吧。」

如果是以前的夏蔓，肯定會掙脫，可是現在這個夏蔓不是以前的夏蔓，只是閉上了眼睛。

夏蔓再次沉沉睡去的時候，曲蓁睜開了眼睛，她總覺得不是向陽這一件事這麼簡單。

她早就準備好了各種安慰夏蔓的方法，結果沒有想到夏蔓反應居然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烈好多倍。

一開始，她就看不慣站在夏蔓身邊的向陽，她找人調查過了，發現他沒有什麼問題，曲蓁只當自己的看不慣是因為那些難以啟齒的原因。

有向陽在的時候，曲蓁也就很少出現，她不想看到夏蔓臉上的甜蜜，那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狠地插/進她的心裡，讓她時刻明白那樣的夏蔓是她永遠擁有不了的。

可是當向陽找到她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當初的直覺是沒有錯的！

向陽只說了一個數字，「我們要的都很簡單，我要錢，你則是要人，你把錢給我，我就把人完好地還給你。」向陽眼裡滿是貪婪。

「對了，你要是對我動手腳，我想夏蔓會傷心的。」向陽的無恥超過了曲蓁的想象。

曲蓁現在想想，自己其實也是自私的吧，那一刻，自己居然有一絲高興，明明應該難過，應該想殺了這個男人的，可是她居然有一絲激動，或許夏蔓以後就又會是自己一個人的了。

曲蓁摟著夏蔓的腰，聽著夏蔓平穩的呼吸，心裡一陣一陣刺痛，她離這個人到底有多遠？是不是一輩子都走不到她的身邊？